序
人們啊,生下來集了滿身的罪惡,醒悟吧!贖罪吧!只用一把刀,或者輕輕一跳,自殺是洗輕罪孽的絕佳方法。
——救贖
十二年前。
那天,他似乎看到了很多人,有母親,父親,主任,阮小桐,還有在自己手術刀下死亡的人。他一口灌下整瓶酒,想借此忘記一切,可是過往的種種清晰的印在自己腦中,揮之不去。是自己錯了嗎?昏昏沉沉的單啟銘開車回家,耀眼的燈光晃得他睜不開眼,最后他聽到的,只有車輛相撞的聲音,單宏醉酒駕駛與一輛貨車相撞,死亡。
有一張紙從某處飄過,落在滿是血泊的地上,紙張泛起一陣光芒。
“蘇大人,工作室審核依舊沒有通過。”夜軒有些氣餒。
“理由呢?”蘇淀慢慢磨著墨。
“人數不夠。”夜軒回答。
蘇淀起身,“那我們就去找人吧!”
“可是......”夜軒吞吞吐吐,“可是,前幾天擬好的契約書,不見了。”
“蘇大人,地府來人了。”門外,闌瑾喊道。
兩人走出門外,只見牛頭馬面抓著一個不斷掙扎的靈魂,那個靈魂抬起頭對著蘇淀笑道:“我沒有死,對嗎?”這個人蘇淀見過,叫單啟銘。
“蘇大人,你丟了契約是嗎?這個人本該在地府囚著直至贖罪,但是,死前陰差陽錯的簽下了契約。”牛頭說著,馬面接下了話,“所以閻君將這個人交給你,直到贖罪之前,你必須保證他的安危,還有這個人不算工作室的一員,工作室需要另湊齊人數方可成立。”
說完消失不見,單啟銘被扔在地上。
第二十八章 自殺
陰雨綿綿,墓地里撐起一把把黑傘。明明是午后,但天卻暗得接近黑夜,每個人都懷著悲痛的心情,給逝去的人獻花,直到白菊在墓前堆滿。
江寒天一改平常的嬉笑,盯著墓碑上的黑白照,他從沒想過,母親會這么早離他而去。如今她躺在墓穴,即使有千言萬語,那頭的人也聽不到了。
祭奠結束,悲痛的人們逐一散去,上司穆可姚拍了拍江寒天的肩,“節哀。”
江寒天點點頭,默默的跟著穆可姚上了回警局的車。開車的是穆可姚的助手陳晉舟,一路上,車子里的氣氛異常沉默,為了緩和氣氛,陳晉舟擅自打開了車內的廣播。
“前日,公安局局長江城的妻子田芳在家中自殺,現場發現死者親手寫的遺書,經調查,無可疑點,警方斷定這是自殺案件……”
“晉舟。”穆可姚呵斥道:“關了。”
陳晉舟看著副駕駛位上的江寒天,頓時一陣手忙腳亂,江寒天穩住他,“沒事,專心開車。”
雨刷器不停工作,外面的雨好像下得更大了。自殺?自己的母親,自己是最了解不過了,那么開朗的一個人,怎么會自殺呢!可是事實就是母親用一把小刀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不信,他一定要調查清楚。
“嗞——啦——”車子猛地停下,車里一干人的身體因為慣性,集體向前滑去。
“怎么了?”江寒天的思緒被打斷。
“我下去看看。”冒著大雨,陳晉舟下車檢查。
不一會,陳晉舟臉色蒼白的敲敲后座車窗,“組長,我想你們應該下來看看。”
穆可姚和江寒天相繼下車,在雨中,他們看到了橫在車前的骸骨,穆可姚臉色突變,“聯系總部吧!”
穆可姚淋著雨,抬頭看著烏云密布的天,這個月發生的事還真多,好像有一股不知名的勢力在操縱著這些離奇的死亡。
市里公安總局建立了專案組,調查公墓不遠處的發現女尸。
重案組辦公室,資料一沓一沓的送到穆可瑤手上,第一個報告的是陳晉舟,他站起來,認真的報告他所查到的線索,“我們前兩天在宮山公墓不遠處發現的尸體,名為苗琪,女,24歲,職業是網絡寫手,法醫鑒定死于半年前,死因是重物敲擊后腦,可以斷定是他殺。”
穆可瑤認真翻著陳晉舟找來的資料,“那她身邊的人都做調查了嗎?”
江寒天站起來,“我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死者苗琪是典型的宅女,她的社交范圍并不廣,我破譯了她的筆記本,發現她在網上和一個叫夾心糖的作家很熟,那個叫夾心糖的作家真名叫唐信頡,但這個作家死于一年前,死因是工作疲累。”
陳晉舟有些驚訝,“累死的?”
穆可瑤皺了皺眉,“那唐信頡就不可能是殺害苗琪的兇手。”
江寒天點頭,繼續說道:“更奇怪的是,唐信頡從小玩到大的玩伴也易簡死于一年前,父親也于同年死去。而易簡的哥哥易單,是個記者,報道過兩年前華舒巷暴炸事件,事后自殺于家中。”
提到華舒巷暴炸事件,在場的人內心都起了波動,那是他們警方的恥辱,死去的那些嬰兒,那些被實驗的人,每每閉上雙眼都能看到他們的亡魂。
“易單的女朋友阮小桐死于三年前祁陽酒店大火中。”報告到這里,江寒天像是回憶起了什么,他頓了頓,直到收到穆可姚疑問的眼神,才繼續說下去,“而阮小桐最好的閨密顏畫,死于五年前的大學生集體自殺活動中。”
江寒天這樣的報告,讓在場所以的人臉色一變,他們的調查一般不會這樣深入,因為這樣很費時間精力,但江寒天的這份報告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市里每天都可能死人,或病死,或出意外而死,但這些死千絲萬縷的,竟也能連接在一起。
穆可瑤丟掉手中的資料,“這些人的非自然死亡很值得懷疑,但是沒有共通點,需要一個可以串起他們的線索,江寒天,這個線索就交給你繼續去調查。”穆可姚分配好各自的任務之后便散會了。
江寒天從來沒覺得工作時間過得那么快,一轉眼同事們都下班了,重案組辦公室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的桌上堆滿了數據,腦細胞都快死光了,他也沒能找出穆可姚說的線索,他有些煩躁的將桌上的資料打亂。慢慢的,他冷靜下來,再次去看桌上的資料時,他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拿起一旁的外套,掏出手機撥通了穆可姚的電話,我“組長,我發現那些死亡的共通點了,都和程原的公司有關,我在程原的公司暢言文學等你......”還有沒說完的話,手機便自動關機沒電了。他也不顧這些瑣碎的事,直接奔出了警局。
路上他慢慢捋清思路,他們在公墓不遠處發現的死者苗琪,是個網絡作家,她的文章基本上投稿到暢言文學,而暢言文學的企業網站也曾刊登過她的幾篇文章,在這種情況下她認識了暢言文學的編輯唐信頡,而唐信頡的好友易簡也曾接觸過暢言文學,易簡的哥哥易單曾經在暢言文學拍過文學插圖,易簡也去幫過忙,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易單后來改行去做記者了,這些他都無從得知了,因為知情的人恐怕都死在了唐漁村那場地陷中了。再說易單的女朋友阮小桐,她也是一個作家,而且是暢言文學的員工,阮小桐的閨蜜顏畫,則是程原大學時代的女朋友。這一切都與暢言文學,與程原密不可分。
江寒天猜想他們都在暢言文學做了什么交易,或者加入了什么宗教,那個主謀給他們洗腦或者催眠從而致使他們自殺,說不定自己的母親也是被他們催眠了。
如果程原不自殺,這一切也許都是程原指使的!畢竟這個男人為了長生,什么事都干得出來,可是程原死了,他自殺的時候,自己也在場,所以現在值得懷疑的是他的妹妹若慕,也許她也為了某個可怕的借口需要殺了那些人。
哥哥那么心狠,妹妹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棟高聳入云的大樓就是暢言文學的公司,江寒天站在樓底仰視那座高樓,想起剛剛自己出示了警員證保安依舊不讓他進去,他摸了摸鼻子,有股心酸感撲面而來。
“江寒天。”穆可姚從出租車上下來,一眼就看到了孤零零的人影,她抬頭望了望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快步走到江寒天面前,“你怎么這么心急,他們現在估計都下班了。”
這個問題,江寒天還真沒考慮到,他一臉抱歉,“不好意思,我沒想到。”
“不管了,既然都來了,進去看看。”穆可姚帶上警員證,江寒天告訴她守在樓下的保安有多么頑固,不管他怎么說,就是不讓自己進去。
穆可姚走到面相嚴肅的保安面前,拿出警員證,滿是威嚴,“我們是警察,請不要妨礙我們工作,否則告你妨礙公務。”
“非內部人員不能入內,除非得到高層的首肯。”保安擋在門口,不讓他們有機會進去。
穆可姚依然威嚴,“我現在懷疑你們的總裁涉嫌殺人,你不讓我進去,我有權懷疑你是共犯。共犯你明白嗎?你不讓我進去,那我就只能帶你回警局了。”
保安嚴肅的臉上起了一絲波瀾,但他依舊堅守崗位,“必須得到高層的指使我才可以放你們進去。”
江寒天一臉無奈,穆可姚指了指保安手中的對講機,“高層在這里是吧,給我,我和他說。”
保安不為所動,穆可姚接著威脅,“我真懷疑你說是共犯了,江寒天。”
說著,江寒天也配合穆可姚,掏出了手銬,保安終于露出了一絲害怕的情緒,趁他放松,穆可姚不費吹灰之力地奪下他手中的對講機,對著對講機就是一番義正言辭的說辭,“某位高層,你好,我現在懷疑你們的總裁若慕與幾樁殺人案有關聯,希望能見若總一面。”
“嗤嗤嗤——”對講機里傳來一陣雜音,不一會安靜下來,里面響起舒心的聲音,“請進。”
穆可姚將對講機拋給門口的保安,之后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這棟高樓,江寒天給了保安一個不滿的眼神,不過自家組長還真是厲害呢!
幾經波折,總算進入了暢言文學。真不愧為國際文學集團,暢言內部算得上是富麗堂皇了,連身為公安局局長兒子的江寒天內心也不久“嘖嘖”一番。
一位禮儀小姐迎接他們,江寒天忍不住問,“你們還沒下班?”
禮儀小姐始終笑臉,“警官,我們是大集團,人員是兩班倒,白班和夜班,像我們夜班人員要到凌晨才下班。”
這是有錢公司的風格么?
貴賓接待室。
等了很久,推門而來的并不是若慕,而是她的助理,那個看上去極其年輕的少年笑臉相迎,“警官好,我是若總的助理,食憶,若總工作繁忙,你們有什么問題問我吧!”
“你是她什么人,私人問題也可以替她回答么?”果然遇到案件上的事情,穆可姚瞬間就變得盛氣凌人。
食憶笑嘻嘻的對著的穆可姚,絲毫沒有一點職場助理的氣息,“我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出口也是口無遮攔的,江寒天不屑的瞟了他一眼,不就是若慕包養的小白臉么!正巧食憶也向他看過來,漆黑不見底的眸子,讓江寒天不屑的心態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食憶請他們坐下,穆可姚準備了一連串的問題,打算連番轟炸,可是剛一對上食憶的眼神,她要問的問題就忘得一干二凈了,她皺起了眉頭,江寒天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組長,我來問吧。”說完,眼光對上食憶的眼光,打算拋出自己的問題,但話到嘴邊,突然忘了。看著食憶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透露著滿滿的笑意,兩個人都愣住了。
“不用問了,直接問我吧!”一個氣質非凡的女人走進接待室,看樣子正是他們找的總裁若慕。
“去工作吧!”若慕一下命令,食憶便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接待室。接待室瞬間沉默下來,若慕笑笑,“怎么?不是要問我問題嗎?怎么沉默了?”不愧是總裁,儼然一副管理者的氣息。
穆可姚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再次開問,江寒天則掏出了小小的筆記本,開始記錄對話。
于是筆記本上出現了這樣一段記錄。
“請問,程原是你的親哥哥嗎?”
“當然。”
“那么你認識顏畫嗎?”
“認識。”
“阮小桐呢?”
“認識。”
……
“苗琪呢?”
穆可姚將那幾個人的名字全部問了一便,若慕的回答只有兩個字,“認識。”
陳晉舟接著問:“關于你哥哥程原的罪行與自殺,你了解多少?”
若慕繼續回答:“我并不了解,哥哥做事從來不和我說,我也是到最后才知道他犯下了如此可怕的罪行。”
“你哥哥自殺好像你不怎么傷心啊!”穆可姚咄咄逼人。
若慕也不弱,反駁道:“傷心不一定要表現在臉上,我管理這這么一家大公司,要是每天都沉浸在悲傷中,那公司不就倒閉了么,況且我哥哥去世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應該好好的活著不是嗎?”
江寒天看著兩個女強人擦起的火花,可怕。
一系列的問題之后,穆可姚對一旁的江寒天搖了搖頭,意示沒有什么可疑。兩人起身打算離開,才走兩步,江寒天突然駐足,轉身問道:“若總,你信宗教嗎?”穆可姚聽到江寒天的問題也停下腳步。
若慕耐心的回答,“不信。”
江寒天拋出那個試探性的問題“那么若總,你認識田芳嗎?”
“認識啊!”若慕的回答讓江寒天心頭一緊,“公安局局長的妻子,她自殺的新聞我看過。”
江寒天摸了摸鼻頭,“打擾了。”他帶頭走出接待室,卻沒想到剛開門,便有個冒失鬼跑了過來,撞了江寒天一個滿懷。
“對不起,對不起。”撞他的那個人連忙道歉,但在看清楚眼前人的長相后那個瘦小的女孩突然憤怒了,她對著江寒天的臉就是一巴掌。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不止這樣,女孩握著拳頭又要向江寒天打去,被一旁的穆可姚攔下,“這位,襲警的罪名你還擔不起。”
女孩不僅沒冷靜下來,行為更激動了,她不停掙扎想擺脫穆可姚的牽制,嘴里瘋狂的叫喊:“放開我,這種人也配當警察,見死不救,該下十八層地獄,不是他,我現在怎么回淪落成這樣。”
“你認識她?”穆可姚問道。
江寒天一臉莫名其妙,“不認識啊!”
“墨桐,你認錯人了。”若慕一出來那個女孩瞬間安分了,她上前可憐巴巴的望著若慕,“求求你,幫幫我。”
“食憶。”若慕叫道一旁的助理,“帶她去我的辦公室。”之后轉身向穆可姚等人下了逐客令,“我就不送了。”也不向他們解釋那個叫墨桐的女孩為何會發瘋。
電梯緩慢下降中,在第12層的時候,上來一個人,正巧這個人穆可姚認識——兩年前華舒巷爆炸事件她接觸過的那個總是帶著不明笑意的單醫生單啟銘。
“單醫生,好巧。”穆可姚率先打招呼,單啟銘看見穆可姚先是一愣,隨后露出了他標志性的笑容,“穆警官,好巧,怎么這次有罪犯潛入暢言了嗎?
穆可姚沒有回答而是反問:“我倒是比較好奇,你一個醫生,不在醫院上班,跑到這個文學集團來干嘛?”
“這算是審問嗎?”單啟銘說道:“行吧!告訴你好了,我寫了一本關于醫學方面的書,到這里呢,是來咨詢他們,出版的事。”
穆可姚臉嘲笑:“你寫的書,有人看嗎?不會誤人子弟吧?”
單啟銘笑笑不說話,“叮”,電梯到達第一層,單啟銘率先踏出電梯,“那么穆警官,我先走了。”說完帶著他標志性的笑容離開了,穆可姚看著他的背影,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好像正在慢慢的聚集成一條線。看來這個暢言文學是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