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誅殺
一直到晚上九點半 宴會結束,王新鋼也沒把自己的問題問出口。等王新鋼和武義結完帳出來,曲秘書已經坐到車上向外揮手告別了。
這時雪還在下著,眾人站在雪中目送曲秘書的車開出院門,王新鋼似乎心有不甘,回頭看著劉福先說道:“劉先生,我是個粗人,不大懂你們上層人物這些彎彎繞繞,咱們這次這事是辦成了,還是沒辦成啊?”
“當然是快辦成了。”劉專家信誓旦旦:“哪有吃一頓飯,喝一次酒,就開口談條件說事情的,這多市儈!像這樣再有個二三次就差不多了。”
二三次?王新鋼有點撓頭,他這事這么緊迫,再吃二三次,豈不是又得兩三天或更長時間?
“要不這樣吧,回頭等曲先生醒醒酒,我再給他打電話,大體問問你的事,回頭給你信兒,怎么樣?”劉專家還是很為事主著想的。
“好吧!多謝劉先生,讓您費心了。”王新鋼覺的上層社交是個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陌生領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轉過頭來對沙普通說道:“沙神探上我的車吧,我正好有事請您幫忙。”
劉專家和馬副會長一輛車走的,其他人也都各自打車的打車,找代駕的找代駕地先后離開。剩下王、沙、武三人看著他們的車離開后,才一起坐進車里,由武義開車,沙普通和王新鋼坐后排。沙普通對這個王中尉也有點興趣,也想聽聽他遇到了什么難事。
“您對這個曲秘書怎么看?”王新鋼上車后好象換了一副嘴臉,從一個莽夫變身成了精明的戰術專家。沙普通心中暗想:“這才是你的本色吧,王中尉!”
沙普通向駕駛座上的武義看了一眼。王新鋼立刻明白過來,說道:“武義是我一塊出生入死的兄弟,沙大哥你不必顧忌,有話直說。”
武義聽到王新鋼的話,看了后視鏡一眼說道:“沙先生,這個曲秘書是我通過馬會長委托劉福先請來的,你如果發現了什么不對,千萬別為了顧及我的面子而藏著掖著。我大哥的事才是最要緊。”
沙普通想了一想,組織了一下思路,才開口說道:“我自從有了點小名氣之后,就不得不涉足北京這個魚龍混雜的大圈子。如果說我原先來混跡的那個小縣城是個小水塘,那北京就是太平洋。這是個大舞臺,各色人等,各種人物,無時無刻不在上演著各種大戲。
“你請人打聽高層內幕,尋找劉先生這樣的人脈專家本沒有錯。但專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或者說也有可能劉福先也就這么點本事,這么點渠道。反正我感覺他沒有請對人。”
王新鋼若有所思的說道:“你是說這個曲秘書……”
“我什么也沒說啊!這么說吧,我曾在北京遇到過這么一種人,當地人叫他們‘裝家’。這種人你說他不是真正的上層人物吧,但他們還真和上層多多少少有某種聯系,但如果你真信任他們吧,他們還真成不了什么事。”
“就是裝逼騙吃、騙喝、騙錢唄!就是我們東北人說的大忽悠唄!”王新鋼總結道。
沙某人含笑不語。
“你是說他并不是陳大中的秘書?”武義插了句話。
“不,他肯定是陳大中的秘書,這個應該假不了。但他是負責管什么事的秘書就說不定了。”
“你是說他有可能只是個專門給陳大中的女人拎包的秘書?”王新鋼有點明白了。
“對。我聽他話風飄乎,躲躲閃閃的,才有此懷疑。但也不是十分肯定,只是有這個可能。下一步如果劉先生沒能打聽到什么,那八成就是被我猜中了。”
王新鋼琢磨了一會兒,轉移話題:“不知沙神探最近有沒有時間接個案子?”
“我……”沙普通剛說了一個字就止住了話頭。因為他們聽到遠處傳來“砰!砰!砰!”的三聲大響,三人又看到前面的三輛車都停了下來,而且全部車燈大亮,顯然前面不是出了車禍,就是發生了其它事。
“是槍聲!而且是***的槍聲。”王新鋼肯定的說道。其實車內三人對槍聲都很熟悉,他們只是沒想到在北京這種地方能輕易聽到狙擊步槍的槍聲。
武義小心翼翼地把車開上去慢慢停在了那三輛車后大約十米處。王新鋼率先下車走向前去,后面兩人跟著下車也走過去想看看發生了什么事。
突然前方中間那輛車的車窗被人打開一條小縫,一個人從這個小縫里向他們喊道:“別過來,快回車上去,別再下車了,前面有槍手!”
聽著是馬副會長的聲音。武義和沙普通聽到喊聲本能的彎腰下蹲。而王新鋼則依然走上前去,沒有在乎馬副會長的喊話。他來到最前面的那輛車前,發現受襲車輛正是曲秘書的紅旗車。只見車前擋風玻璃上有一個小白印,從射擊路徑上分析,目標應該是玻璃后面的曲之觴,此時他正一臉驚恐之色地趴在車里面。紅旗車的車前蓋掀著,從里面冒出滾滾的熱氣。王新鋼上前仔細一看,第二槍打在了前蓋鎖上,在車前蓋掀起后,第三槍打在了發動機的要害,從而導致汽車熄火。紅旗巨大的車身斜橫在馬路中央,把這條兩車道的小路擋的死死的。
王新鋼聽到后方傳來腳踩積雪的聲音,轉過頭看過去,只見一個提槍的身影從黑暗中慢慢走入路燈照射范圍。這個人從頭到腳包裹在一身黑衣里,只露出兩只眼睛。單從身材上看,像是個單薄的女性。
這個人將一把輕型狙擊步槍隨手掛在附近一棵樹的樹枝上,走過來同王新鋼對視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沒想到陳大中的一個小小的秘書,也坐這么好的防彈車,害的我一槍不中,不得不再發第二槍、第三槍,才把人留下。姓曲的,你下來,我問你幾個問題。”她的聲音不大,但四輛車車內車外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曲之觴沒敢下車,而是開了一點車窗縫兒,問道:“你是誰,知不知道這可是陳主任的車?你這種行為是行刺國士的性質!夠槍斃的罪過,你知道嗎?”
黑衣女人還是只盯著王新鋼說話,好象他才是曲之觴:“去年六月十一日在陜西洪城條進街的麗日酒店,你奸殺了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對不對?去年九月份,你在河北唐市河西北路的一家賓館強奸了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導致對方大出血并且終生不育,對不對?就在昨天,你在東七環的利景大酒店再次性侵了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對不對?”她一句比一句大聲,到最后一句,已成怒吼。
雪在車燈的照射下,顯的分外細碎密集,四周一點風也沒有,吼聲過后,一片寂靜,連沙沙地下雪聲都分外清晰。王新鋼本來是站在紅旗車的車側,擋在黑衣女人的進攻路線上。這時他退后了幾步,拉開了他同黑衣女人的距離,站到和女人、車輛成三角之勢的一個角度,然后他轉頭運轉目力去看昏暗的車內曲之觴的表情。只見曲之觴面如死灰,沉默片刻后他極力爭辯道:“你血口噴人!我知道了,你是“無諒”的人,是那個殺手組織的人,你們無視國法,動用私刑,栽贓陷害,殘害異己。無論我是否有罪,自有國法來管,輪不到你們這些江湖匪類出頭?”
“我們無諒是將你的罪行查證屬實后,窮盡正常法律手段未果,才決定動用極刑的。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會不知道?我們向有關部門和陳主任辦公室都報過案,但卻全部杳無音信。看來你能量不小啊,要是你不再犯案,我們也不會這么快動手,可你不知悔改,在這京城之中也如此肆無忌憚的再次犯案,逼的我們不得不盡快動手了。否則不知還有多少小孩會遭到你的傷害。”
王新鋼這時很糾結。看來這個曲之觴不是個好東西。從良心上來說,他很樂意看到這種人渣被殺。但從道義和法律上來說,他又不能看著這個女人行兇而不管。再從私心來說,這時如果救下這個人渣,可能人渣為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能幫他找出父親出事的原因。可是如果救下這個人渣,他又沒能力治他的罪,然后這個人渣又犯案,那他王某人是不是也就成了人渣的幫兇?是不是要對后面的受害人所受的傷害承擔責任?
正當王新鋼內心掙扎之際,突然黑衣女人如一縷輕煙飄向紅旗汽車后車門,王新鋼見狀也不再猶豫,沖上前去出掌抵擋。只聽“砰”的一聲,王新鋼和黑衣女人對了一掌之后陡然分開。王新鋼向后一手撐在車門上才穩住身形。而黑衣女人卻依然如一縷煙一般飄回原處。
王新鋼一開始出掌時只用了五成力量,留了五成力以備后續的支撐,而不是為了留力反攻。同時他也是怕對方是個女子,承受不住自己的震波掌力。但兩手一碰,他就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此女看似身法飄忽,其實掌力悍猛,真不知她如此瘦弱的身軀是如何做到的。他急忙加力,還沒等他加到十成力,二人已經分開。
黑衣女人好象也很吃驚,她不停上下打量著王新鋼。沙普通在旁邊看的更是吃驚,他沒想到王新鋼實力這么強,從巨大的氣暴聲可以聽出來,這二人都非庸手。他一邊看著正在對峙的二人,一邊奇怪:“軍方一直叫嚷著缺少武人,這個王新鋼如此實力,軍方為何會放他復員?”
他正想著,就看見王新鋼突然欺身而上,反守為攻。黑衣女人也出掌相迎。兩掌一交,王新鋼就查覺不對,因為對方手上竟沒一分力量。一晃之間,二人錯身而過,黑衣女人已到了他身后。
沙普通離的遠,所以將這一幕看的更真切。只見這個女人如一團煙霧一般,虛接了王新鋼一掌,同時仰頭下腰,從王新鋼掌下飄過,然后她腳下一蹬,又從如煙霧變為如獵豹,嗖的一下來到紅旗車邊,單手摳住車門往外一掀,車門如一個被擲出的大鐵餅,旋轉著飛向王新鋼。車內的曲秘書本來雙手緊拽車門把手,被她這用力一拽,那里還坐的住,他雙手一松,車門離他而去,而他自己也被帶出了門外。等著王新鋼一揮胳膊磕飛車門再定睛一看,黑衣女人已提著曲之觴跑向遠處。
王新鋼一縱身躍過車身,腳在車頂一蹬,如離弦之箭,向黑衣女人追去,他這一腳蹬的重如坦克的紅旗車也是一陣搖晃。他路過黑衣女人掛槍的樹時,還順手把槍一把抄了下來,只見他單手持槍,也不瞄準,邊跑邊朝黑衣女人跑的方向開了兩槍。黑衣女子很隨意的回手揮了揮,只聽得”當、當“兩聲,看來子彈已被她擋了下來。“小心別傷了曲秘書!”紅旗車的司機這時也走下車來,向已經跑遠的王新鋼喊道。
眾人這才敢下車,馬副會長和劉福先顯然都被剛才的戰斗嚇著了,面面相覷,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是好。武義拿出手機聯系警方和剛才吃飯的會所的保衛部門。
沙某人則回想著剛才二人在雪中這一翻兔起鶻落的打斗,心里的問號卻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