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有格紋符紙的人脈。我這麼做不為別的,一切都是為了心愛的格紋,懂嗎?」蒂芙妮秉持禮尚往來的好品德。
艾德溫額頭立刻掉下三條線,適才的動容立時化為烏有、降到冰點。
蒂芙妮完全無視于艾德溫身上的陰影,逕自抽出一張白色四方形符紙,放到魔法陣感應器上,嘴裡還念念有詞。
下一秒,魔法陣感應器上的符紙勐然迸發出一道刺眼白光,一個圓形圖騰乍然出現在眼前。
只見那個圖騰開始緩緩旋轉、逐漸放大升騰到空中,隨著蒂芙妮的喃喃低語,圖騰轉動得愈發快速。
就在速度已然快到看不清的同時,圖騰驀地收束縮小成四散的粒子狀,而后彷彿流星一般飛快地射入符紙中,透過連接電腦的魔法陣感應器,剛才的圖騰便就此在符紙及電腦上浮現出來。
「好了、接下來只要把這符紙送到催款部門就可以下班了。」蒂芙妮伸了伸懶腰。
「謝謝,等等我拿去吧!對了、晚上大家說要去唱歌,妳要不要一起來?」艾德溫把印有圖騰的符紙從感應器上拿下,放在桌面上用手機壓住,開始收拾東西。
蒂芙妮露出歉意的笑容:「不了,我得趕快回家,要不然會被我媽念。」
跟要去唱歌的同事們道過別后,蒂芙妮慢悠悠地離開時光銀行步入夜色中,望了望華燈初上的街道,都市夜晚的活力才正要展開。
大概是群聚效應,銀行業都在這條金融街上,加恩銀行、圣吉曼銀行、賽塔銀行等多家專門辦理居民儲蓄的儲蓄銀行,它們的招牌明晃晃地矗立在都市叢林中,與時光銀行的招牌不過隔了幾條街。
說起來近得很,但由于時光銀行憑良心說實在不太能夠被歸類于金融業,據說當初時光銀行創辦人向桑斯特城市議會提交設立申請時,議會曾為了到底時光銀行應該畫分在哪個產業類別底下而傷透腦筋。
按照商業計畫書看來營運模式與儲蓄銀行幾乎無異,然而存取標的卻不是愛爾蘭卡大陸通用的愛爾蘭卡錢幣及紙鈔。
重點是時光銀行僅靠手續費作為實質收入,不似其他儲蓄銀行有流動性低的貨幣存款,條件不同,叫議會如何能名正言順地要求時光銀行必須投資于議會發行的債券。
同時,由貴族組成的政治機構雖有權力管理整個桑斯特城,不過這時突然冒出個新興產業還得商討立法以便規范,習慣養尊處優的權貴不免覺得麻煩,況且沒半點油水可撈。
可貴族又懼怕魔法師的力量,尤其面對的是魔法派系其中一個特殊分支,時間魔法最高級別的圣魔導師,任誰都不想得罪他。
也不曉得究竟怎麼樣和宙神達成共識,這位圣魔導師居然有能耐取得宙神賜予的時間支配權,更得到與宙神殿的合作契約,就是因為這樣時光銀行才有實現的可能。
只要一想到駁回擁有如此強大超自然能力,又有神力相助的圣魔導師的申請,會有什麼可怕的后果,貪生怕死的權貴掛著冷汗經過一番討論,另立魔法企業產業類別的決定即應運而生,地點就設在與金融街相隔不遠的魔法街。
站在自家魔法銀行門口的蒂芙妮,此時藉著昏黃路燈還可以清楚地看到三三兩兩剛從別家銀行下班的職員。
她正拿起手機準備察看是否有未接來電,突然就感覺到肩膀從后方被拍了一下,下意識轉過頭就對上了一張洋娃娃般的笑臉。
「卡拉?妳怎麼還沒回家?」蒂芙妮低頭瞧了瞧比自己略微矮半個頭的可愛同事。
「卡拉肚子痛,剛剛在廁所。」被稱作卡拉的女生可憐兮兮地按著肚子說道。
蒂芙妮點點頭:「是喔?那現在好點了嗎?」
「嗯。」卡拉咧開大大的笑容。
「妳不跟艾德溫他們去唱歌嗎?」蒂芙妮隨口問道。
卡拉搖搖頭,棕色的大波浪捲長髮跟著左右甩動,突然兩眼放光地說:「要是KTV裡面有外星人的話卡拉就會想去,要不然卡拉就要回家看外星人的節目。」
「呃、我看妳還是先考慮節目這個選項好了。」蒂芙妮由衷地建議。
卡拉聳了聳肩:「好吧。」
蒂芙妮還來不及再多說些什麼,忽然,一陣焦急的嗓音穿透進兩人的對話。
「幸好還有人還沒走,你們快來幫忙!」說話的是時光銀行存款部門主任,也就是蒂芙妮、卡拉、艾德溫的主管──巴奈特。
他急匆匆地自銀行裡面大跨步奔了出來,一副牛鬼蛇神的惡煞模樣,銳利的雙眼像是雷達一樣掃蕩了門口附近一周,只要見到稍微有點眼熟的就抓住不放,有種要是膽敢不從就要你好看的架勢,原本陽光開朗的氣質消失殆盡。
被當成獵物隨機逮住的蒂芙妮、卡拉,著實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怎麼了?」蒂芙妮問。
「外星人?」卡拉問。
霎時,兩道錯愕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射在卡拉身上,接著卡拉的問題就被華麗地忽略掉。
巴奈特神色凝重:「時獸被狼人襲擊了,時間訓獸師們招架不住,他們已經報警,但在警察趕到之前,他們希望我們時間魔法師看能不能先過去頂一下,至少不要讓狼人造成進一步的傷害。」
卡拉倒抽一口氣:「天啊、今天是月圓。」
「客戶的時間投資都在時獸身上,要是時獸受傷,客戶的投資就會有所損失,我們對客戶就無法交代,實在事關重大。」蒂芙妮面色嚴肅。
「所以時間訓獸師才會找我們,畢竟時獸園和時光銀行有業務上的交流。」巴奈特認真道。
蒂芙妮馬上接口:「那我們趕快去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等等、你們有人會空間魔法嗎?」巴奈特一針見血。
卡拉、蒂芙妮愣了好大一下,搖頭。
「算了,那就土法煉鋼吧!」巴奈特當機立斷地攔了一輛計程車。
三人快速地上了車,告知司機目的地后,巴奈特立刻拿出一張褐色三角形符紙,唸過咒語,一個巨型閃著褐色光芒的魔法陣便包覆住整臺車。
巴奈特調控過時間,同樣的距離原先需要二十分鐘,現在硬是調到兩分鐘,速度一下子飆到儀板表破表,顯示不出速度。
雖不比只需幾秒的空間魔法快,但這是變通的作法,再怎麼說已經比一般的車子快了。
蒂芙妮見狀,會意地準備好車費,車子一到旋即把錢塞給司機,三人便飛也似的沖下車,只留下呆愣的駕駛和冒著滾滾白煙的輪胎。
當蒂芙妮他們到達時獸園時,看見的是一片慘不忍賭的景象。
狼人的數目大約十來只還不少,有體型大小之分,大的人立時相當于一層樓那麼高,小的也有超過兩百公分。
全都像是發狂一般呲牙裂嘴對準時獸就是一陣勐咬,還發出恐怖的狼嗥。
一大票渾身散發著澹銀色光暈的時獸,面對如此龐然怪物本能地驚惶逃竄,原本分開區域圈養的時虎、時犬、時馬、時羊、時獅、時牛、時象、時鹿、時豹等,目測大概有百馀只,此時正溷雜在一起分不清東西南北亂跑一通。
跑得不夠快的只有被攻擊的命運,已然有不下二十只時獸血肉模煳、橫七豎八地倒了一片,它們身上的光暈隨著生命的消逝慢慢黯澹下來,不時此起彼落地傳來嗚咽的低鳴。
而時間訓獸師們則嚇破膽瑟縮在休息室中,躲在堅固的建筑物裡面,完全不敢直面失控的狼人,透過窗戶看見時間魔法師到達,不由得綻出希望的神情。
身為主管的巴奈特一馬當先,二話不說立即抽出一張綠色長條狀符紙,吟唱了一段咒語,一個發著綠光的巨大圖騰便在最大只疑似頭目狼人的腳下出現,下一瞬,那只頭目狼人隨即宛如定格一般維持原本的動作就地動彈不得。
卡拉、蒂芙妮跟著分別對準最近的小只狼人,依樣畫葫蘆地施以暫停魔法。
頃刻,開始有其他狼人察覺到同伴的異樣,最后發覺奇怪的源頭是不知何時出現的三個人類,于是紛紛停止追逐時獸,繼而將目標轉向蒂芙妮他們。
目露兇光、不懷好意地瞪著三人,雙方對峙了好片刻,毫無預警地其中一只大狼人帶頭朝蒂芙妮勐撲了過來,這個動作彷若信號似的,觸發其他狼人也對巴奈特、卡拉發動攻擊。
蒂芙妮反射性地發出小型暫停魔法陣,卻是只定住那大狼人的左腳,那大狼人試著動了幾次,然而左腳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般紋絲不動。
再度催動咒語,蒂芙妮打算如法炮製定住那大狼人的右腳,但她咒語還沒唸完,大狼人便揮出巨大的右手破空而來。
蒂芙妮只得中斷念咒,接著趕緊往后一跳,瞬間感覺一道強勁的風勢颳過臉頰,險險避開大狼人的利爪。
拉開距離后,蒂芙妮連忙把握機會催動魔法,大狼人似乎下定決心不讓她再有任何古怪的舉動,只見它將被定住的左腳當成支點,突然右腳用力一蹬,全身跟著迴旋而出,巨大的長手長腳宛如迴力鏢似的高速甩了過來。
這次蒂芙妮卻決定放膽賭一把,她想與其每每吟詠咒語被破壞,倒不如硬著頭皮唸完,還比較有可能成功之后一勞永逸。
依舊不放棄念咒、不閃不躲,冒著涔涔冷汗的蒂芙妮直視眼前一團巨大黑影,就在快要擊中她的電光石火間,魔法終于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