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quán)子墨心疼的看著她，隱忍的閉了閉眼睛，“柚子，擡起頭，看著乾爹。乾爹有話跟你說。”
抽抽涕涕的，小丫頭還是乖乖的把已經(jīng)哭腫的眼睛迷城一條縫看著權(quán)子墨。
“你聽好了，殺人是不對的。不管在什麼情況之下，什麼場合之下，殺人，都是一種罪惡。沒有人，可以剝奪他人生存的權(quán)利。”
“嗯！”
小丫頭重重的點頭。
正是因爲(wèi)明白這一點，她纔會自己所做的事感到深深的愧疚與自責(zé)。
“但是，有很多時候殺人是不可避免的。殺人不對，但殺有些人，是正義，是理直氣壯。你要清楚的記得，你能隨隨便便剝奪任何一個人生存的權(quán)利。但是，當(dāng)有必要的時候，你也不要害怕。因爲(wèi)，你殺的理直氣壯。你的背後，有無數(shù)的理由支撐著你。你不必感到羞愧，你得擡起頭，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
抹了抹眼淚，葉柚子朦朦朧朧的看著他，“堂堂正正的怎麼？”
“堂堂正正的，揹負起這罪惡。決不能迴避這罪惡，給自己找任何理由來合理化自己的行爲(wèi)。”
怎麼說，葉柚子也還是個孩子。權(quán)子墨的話，她無法完全的理解。
只能帶著一知半解的望著他，“乾爹，我剛纔的行爲(wèi)，是不對的。”
“沒錯。”
“但我又必須這麼做。”?“是的。”
“所以呢？”葉柚子露出迷茫的眼神，喃喃自語，“我到底該怎麼辦？”
凌伯升上前一步，不客氣的從拎著葉柚子的衣領(lǐng)，將她放在自己的面前，強迫她與自己的對視。一個征戰(zhàn)沙場的司令，那眼神的鋒利與銳利，是與葉承樞的銳利鋒芒所完全不同的。
愣愣的看著凌伯升的眼睛，葉柚子連哭都忘了。不，不是忘了，是不敢了。
“凌伯……伯？”
“我告訴你怎麼辦！”
“收好你現(xiàn)在的情緒，藏好，並且，一生都不許你忘記！然後，揹負起這一切，繼續(xù)挺直了腰板大步向前走！”
畢竟是個孩子，努力的消化了很久，卻還是無法明白這些對一個孩子來說，太晦澀難懂的東西。
輕輕的晃了晃腦袋，葉柚子抽泣的說道：“凌伯伯，我還是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緊。等你長大了，看到了更多的事情，經(jīng)歷了更多的閱歷，你自然會明白。”
“那……我現(xiàn)在要怎麼做？”
“記住這種情緒，一輩子都不要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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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記下了。”
凌伯升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這孩子，到底不是一個人性本惡的混賬東西。她有著一顆赤子之心。
凌伯升忽然覺得，所有的錯都是他們這些成年人，而不是這個孩子。如果他們更有能力，就不會讓個孩子經(jīng)歷這些連大人都無法接受的殘忍了。
錯的，從來都不是孩子，而是他們這些成年人。孩子身上一切的錯，究其根本，都是他們成年人啊！
“你記下了就好。現(xiàn)在，我跟你乾爹都沒有更多的時間等你平復(fù)情緒。我們還有我們必須要做的事情。給你三分鐘，整理了好心情。接下來的行動，你想要退出，我隨時允許。如果——”
“我不會退出的！”小丫頭臉上還有深深的淚痕，但卻固執(zhí)的搖頭，“我不能退出。”
凌伯升忍不住下意識的問道：“爲(wèi)什麼？”
“因爲(wèi)我現(xiàn)在代表的是葉家！”
葉家人，從不後退，從不言怕！
這時候凌伯升也忍不住打從心底的佩服一個孩子了。葉承樞跟顧靈色到底是怎麼教育她的，竟然能將這孩子教育的如此……如此堅強勇敢！
“葉柚子，我問你。”
看到凌伯升如此嚴肅的表情，小丫頭心裡一緊，“什、什麼？”
凌伯升難得的在臉上露出了微笑的表情，“你願意交我這個朋友嗎？”
“啊？！”
“很抱歉，之前是我誤解你了。其實，你是個很好很好的孩子。”
“凌伯伯……？”葉柚子臉上還是一個大寫的懵逼。
權(quán)子墨站起身，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厲害啊，小公主。我可是頭一次聽到凌司令主動去交朋友。”
“啊……”葉柚子一頭霧水，迷茫的看看凌伯升，又看看她乾爹。
不懂！
完全不懂！
凌伯升爽朗又豪氣的哈哈大笑起來，末了，他單手將葉柚子抱在懷中，“確定不退出嗎？”
“絕不！”
“我的兵，要是都有你這樣的勇敢，我又有何遺憾？”凌伯升似是而非的說了一句，瞪了瞪眼睛，“我作爲(wèi)你的朋友向你承諾，接下來我會盡我所能的替你擋掉那些罪惡的孽債。”
權(quán)子墨瞇了瞇那雙輕佻的桃花眼。
其實說句心裡話，他也沒有想到他的寶貝乾女兒，會有如此出色的表現(xiàn)。
都說戰(zhàn)場是最好的老師，這句話，果然不假。
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權(quán)子墨抖了抖衣角，“出發(fā)吧！我們還有許許多多的事要做。”
“乾爹，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去跟黎兆予匯合！攪他個天翻地亂！”
……
對江南省高層來說，這個晚上，無疑是一個血腥的夜晚。
權(quán)子墨用最血腥的手段鎮(zhèn)壓了一切的勢力，徹底的接管了省廳省委兩部。
短短一夜，幾十顆人頭落地。且，怕都不止。
根本沒人能夠統(tǒng)計，這短短一個晚上，到底死了多少人。更沒有人敢去算這筆賬。
從來，御座都是用森然白骨堆砌而成的。
一將功成萬骨枯。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wèi)，權(quán)子墨會坐鎮(zhèn)兩部的時候。他卻揮一揮衣袖，就那麼瀟灑的離開了！
將象徵著江南省權(quán)利巔峰的省廳，就這樣丟給了三五個平日裡都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幹部！他本人則跟凌伯升從這權(quán)利的漩渦中心頭也不回的離開！
省廳這邊的動態(tài)，有太多雙眼盯著。加之權(quán)子墨沒有刻意隱瞞封鎖，這消息不脛而走。基本上，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人，也道聽途出了個七七八八。
其中，最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無疑就是葉特助的女兒——
葉柚子！
她的兇狠、殘忍、冷血、暴虐。
已經(jīng)一傳十，十傳百的被無數(shù)倍的放大。
聽到這消息的人，不管是商界巨擘，還是政界高管，都不禁爲(wèi)之一振。
僅是一個不過七歲的孩子，竟然有如此的一顆的心！
讓人害怕的，從來都不是殘忍手段，而是殘忍本身。
人性本善，但在葉柚子的身上，人們只看到了人性本惡。
黎兆予，自然也不例外的知道了幾個小時前省廳所發(fā)生的一切。
當(dāng)他聽到手下是如何極盡生動的講述葉柚子的殘忍，他不但沒有皺眉，反而欣賞的露出了笑容。
“這孩子，是葉家人一定沒錯。”黎兆予摸了摸小丫頭毛茸茸的腦袋，“你做的很好。如果我是你的話，我絕不可能比你做的更好。你的父母，應(yīng)該爲(wèi)你感到的驕傲！”
葉柚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門，“小姑夫，你別誇我了。乾爹已經(jīng)快把我誇上天啦！”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沉澱，小丫頭已經(jīng)從自責(zé)的情緒中走了出來。可到底，她是真的走了出來，還是強忍著情緒，故作平靜，這點就沒人知道了。權(quán)子墨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天使，臉上的笑容從未深大眼底。
但他並不打算做任何事，很多東西，只能當(dāng)事人自己去慢慢平復(fù)。旁人，是幫不上忙的。
他修長的指尖夾著一支小白棍，慢悠悠的吐出一口菸圈，“喏，你說有緊急的事找我，到底是什麼？”頓了頓，不等黎兆予開口，權(quán)子墨已經(jīng)搶白道：“凌司令不是外人，不必瞞著他。”
凌伯升卻搖搖頭，“我想我還是迴避一下的好。”
他的盟友，只有權(quán)子墨。並不包括黎兆予。哪怕，黎兆予是權(quán)子墨的盟友，但那與他無關(guān)。
黎兆予所代表的利益，與他不同。
他跟黎兆予，是可以相互幫助的關(guān)係，卻不是能夠坦白的關(guān)係。
歸根究底，他所代表的是江南省的軍爭兩屆，可黎兆予代表卻只有葉家。
他們，不是一路人。或許，他們有著相同的目的，但他們絕不可能是一路人。
權(quán)子墨不需要他迴避，是出於對盟友的信任。但他卻表達出他的姿態(tài)與態(tài)度，他同樣也是信任權(quán)子墨這個盟友。所以才願意主動迴避。
看到權(quán)子墨還想挽留，凌伯升淡淡搖頭，一句話不多說，轉(zhuǎn)身離開了。
黎兆予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但看到凌伯升離開，他卻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
對方的表情一點不落的被權(quán)子墨看在眼底，他挑了挑眉，“到底有什麼事兒，還神神秘秘的，快說！”?掃了一眼葉柚子，黎兆予有些猶豫。
權(quán)子墨立刻皺眉，不留情面的呵斥了一句，“黎兆予！你他媽的腦子到底有什麼問題！”
先是讓凌伯升這個保障他們能夠執(zhí)行一切計劃的人離開，現(xiàn)在又在懷疑柚子。他到底腦子出了什麼問題！
“我不是懷疑柚子。”黎兆予陰冷的開口，“我只是不確定柚子能否——”
不等黎兆予說完，葉柚子已經(jīng)搶白，道：“如果小姑夫擔(dān)心我成爲(wèi)整個計劃中的一個漏洞，那我先去找凌伯伯也可以的。”
“不行！”權(quán)子墨這次是真的動怒了，“說！現(xiàn)在就說！”
黎兆予眼底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他別開臉龐，強迫自己不去看小丫頭的表情。
“我收到準(zhǔn)確消息……”
權(quán)子墨心裡頓時‘咯噔’一聲，暗道一聲，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