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跟權(quán)子墨相比,唐棣畢竟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了不短的時間,他本人又長期沉浸在悲痛的自我懲罰當中,別說是現(xiàn)在的唐棣了,就是當年吃好喝好還每天鍛鍊的唐棣,那都不是權(quán)子墨的對手。
要知道,當年他們這個大院裡的四個人,是一起去部隊鍛鍊磨礪的。葉承樞穩(wěn)穩(wěn)當當?shù)陌詠琢怂械牡谝幻瑱?quán)子墨半玩票性質(zhì)半糊弄,成績卻也是緊緊的咬在葉承樞的身後。如果權(quán)子墨肯再認真那麼一點,這第一名是誰,也未嘗可知。
唐棣,則是連諸遊都不如,各項成績都排在最後。
沒辦法,唐棣天生體質(zhì)就比較孱弱,個子也是四個人中最低的。各種高強度的體能訓練,不到一米八的小個子,哪兒能一米八往上走的人的對手呢?
是以,唐棣用盡了吃奶的勁兒,卻一點都攔不住權(quán)子墨。根本沒用太多的力氣,權(quán)子墨輕鬆的就掙脫了唐棣的鉗制。
“唔!”唐棣被權(quán)子墨狠狠的甩了出去,後腦勺不偏不倚的捧在了茶幾的桌角上,痛的他當時便眼前一黑,渾身上下,只剩下了痛感。
很快,唐棣的後腦勺就慢慢的浸出了猩紅的鮮血。
章醫(yī)生見狀,連忙撲到了唐棣的身上,給他檢查傷口。傷口很長,但索性的是傷口並不深。簡單的處理應(yīng)付一下即可。有妙手回春的章醫(yī)生在,這點小傷壓根不算什麼。章醫(yī)生拿出自己的手帕按壓在唐棣後腦勺的傷口上,傷口不深,先止血。
等章醫(yī)生再擡起頭的時候,黎二已經(jīng)被權(quán)子墨快揍的沒氣兒了。
黎二本就不是權(quán)子墨的對手,況且他又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抗。擺明了想讓權(quán)子墨打死自己。權(quán)子墨在狂怒當中,下手又沒了分寸,一拳一腳,竟然都是往能要人命的地方打去。
剛從劇痛中緩過勁兒來的唐棣一看到這一幕,連忙推開了章醫(yī)生,“快!”
身爲醫(yī)生,章醫(yī)生自然知道誰的情況更嚴重。唐棣就算放著不管,最多流點血,可放著黎二不管,他就真的被權(quán)子墨打死了!
可章醫(yī)生年過六旬的老人,他上去制止權(quán)子墨?怎麼制止?怕他還沒靠近,就會像唐棣一樣,被權(quán)子墨一把給推出去了。
章醫(yī)生只能站在旁邊,焦急的望著,壓根就不敢走上前去。以他這把年紀,這副老骨頭,若是被權(quán)子墨像推唐棣一樣的推一下,恐怕他要先交代在這兒了,比黎二更快。
從被關(guān)起來到現(xiàn)在,唐棣每天幾乎不曾吃飯。甚至於,他一度都到了必須靠注射營養(yǎng)液才能生存的地步。剛纔又被權(quán)子墨推了一下,後腦勺撞在了茶幾的桌角,雖然不算失血太多,但對唐棣也說,也很要命。
他掙扎的想要爬起來上前去制止權(quán)子墨,卻連從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而這時候,黎二躺在地上,已經(jīng)是出的氣兒,比進的氣兒多。眼看著,這人就不行了。
就在唐棣跟章醫(yī)生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的時候,白晶晶總算聞聲趕來了——
“權(quán)子墨!你他媽得失心瘋了?!”
低吼一聲,白晶晶三步並作兩步衝了上去,順手拿過了茶幾上的花瓶,反手就‘砰——’的一聲,甩在了權(quán)子墨的腦門上。
直直的,砸在了權(quán)子墨的腦門上。
頓時,權(quán)子墨的腦門也掛了彩。殷紅的鮮血順著他高挺的鼻樑流下。
“操——!”很少見白晶晶直接爆粗口,她都是兵不血刃的罵殘對方,看樣子,白晶晶明顯也是氣急了。
“你他媽冷靜點了沒?沒有的話,這別墅裡花瓶多的是!”
權(quán)子墨直直的站在原地,目光中的暴虐還未褪去,看到他這樣的目光,白晶晶心裡也下意識的一顫,但她卻不閃不躲的迎了上去。
“鬧夠了沒有?!”白晶晶問這句話的時候,眼淚卻也是不受控制的向下掉。
或許是看到了白晶晶的眼淚,權(quán)子墨終於從暴怒中找回了一絲絲的理智。他的目光,沒有那麼的殘忍血腥了。
舌尖邪魅的舔了舔嘴脣上的鮮血,權(quán)子墨眨了眨那雙桃花眼,剛擡腿,白晶晶就已經(jīng)下意識的後退了好幾步。
眼前的權(quán)子墨,太陌生,太可怕。
白晶晶是不敢靠近他的。
“別怕。”權(quán)子墨很溫柔的說了一句,走上前,伸手擦了擦白晶晶臉上的淚痕,“怎麼哭了?”
“別哭,我很心疼。”
看著眼前的男人,終於恢復成了她所熟悉的花心大蘿蔔,白晶晶眼淚又有些忍不住了,“你他媽還知道心疼?我以爲你——”
瞳孔,猛地放大。
白晶晶渾身僵硬的任由權(quán)子墨將自己摟入了懷中,瞪大了眼睛,一動也不敢動。?“抱歉。”
權(quán)子墨將臉龐埋進白晶晶的脖子,聲音悶悶的,“嚇到了你吧?”
眼淚,不受控制的肆意流淌。
白晶晶炸了眨眼,卻怎麼也逼不回下落的眼淚。
她慢慢的反手樓主了權(quán)子墨的腰桿,“權(quán)子墨,你別嚇我了好不好?”
他不單單是她的大將,更是她的主心骨。要是連他都失去了理智,那她該怎麼辦?
“抱歉。”
他竟然忘記了,現(xiàn)在最害怕,最無助的人是她纔對。他不但沒有給她依靠,反而還讓她掉眼淚了。
權(quán)子墨啊,權(quán)子墨,你這輩子最怕女人掉眼淚,卻一次又一次的惹了白晶晶爲你掉眼淚。
你啊,真該下地獄。
抱著權(quán)子墨的白晶晶,更清楚的知道這男人現(xiàn)在情緒的悲傷。他是那樣的悲傷,那悲傷不受控制的蔓延,然後侵略了所有人。
白晶晶婆娑著他的後背,輕輕的問:“夢到總監(jiān)了?”
“嗯。”
此刻的權(quán)子墨,跟方纔暴怒中的男人判若兩人,他現(xiàn)在就像個委屈極了的孩子,很無助,也很彷徨。
“夢到總監(jiān)什麼了?”
“夢到她死了。”
心口,像是被鐵錘狠狠的擊打了一下。痛的白晶晶幾乎無法呼吸。
死了,總監(jiān),死了。
她心裡的痛一定比不上權(quán)子墨。
總監(jiān)的死,最痛不欲生的一定是權(quán)子墨。
她語氣越發(fā)的輕柔了起來,“權(quán)子墨,你也承認,總監(jiān)死了,對不對?”?“嗯。”
“之前呢?”
“我以爲她,沒有死。”
“可她就是死了,人死不能復生。”
權(quán)子墨便不說話了,陷入了沉默。
心裡暗暗點頭,白晶晶終於明白了權(quán)子墨忽然發(fā)狂的真正原因。
之前,他心裡似乎一直不肯接受總監(jiān)死了的消息。直到剛纔,他纔算是徹底的接受了總監(jiān)已死的消息。
唐棣在旁邊暗暗給章醫(yī)生遞過去了一個眼神,章醫(yī)生點點頭表示明白。趁著白晶晶在哄孩子似得安慰他的時候,章醫(yī)生毫不猶豫的又給權(quán)子墨注射了一劑鎮(zhèn)定劑。
慢慢的,權(quán)子墨的身體又軟了下去。
好不容易將權(quán)子墨重新放在沙發(fā)上躺好,白晶晶疲憊的閉了閉眼睛,“章叔,麻煩你了。”
“不打緊。”
章醫(yī)生今天來的實在是太及時了。要是沒有他,這一別墅的病號傷員,還真不知道上哪兒去處理了。
黎二的傷勢最嚴重,但卻是最容易處理了。他都是皮外傷,處理妥當即可。偏偏是隻受了皮外傷的權(quán)子墨,情況最棘手!
精神上的傷,遠遠比身體上的傷要難處理!不,精神上收到的創(chuàng)傷,是無法治療的!就算要治療,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治療的。心裡疏導的治療,那是長年累月的。
可眼下,哪裡有那個時間去讓章醫(yī)生疏導權(quán)子墨心裡的傷?
黎二畢竟是這棟別墅的半個主人,要不是之前他下了死命令,不許任何人上前。他也不會被權(quán)子墨打的半死。此刻,黎二自然有他的下屬去管。輪不到章醫(yī)生去管他。
根據(jù)輕重急緩,章醫(yī)生先給唐棣後腦勺做了包紮,又給他打了破傷風。然後纔去處理權(quán)子墨腦門的傷口。跟唐棣一樣,傷口都很淺。權(quán)子墨甚至都不用打破傷風。簡單的擦點碘酒消毒即可。
看著躺在沙發(fā)上的權(quán)子墨,白晶晶忽然覺得自己很疲憊。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她能怎麼做?
沒有了權(quán)子墨這個大將,她……
“白秘書。”肩膀上的大掌,很有力度,“我瞭解子墨,讓他發(fā)泄出來,就沒事了。信我,好不好?”
似乎是被唐棣的冷靜所感染,白晶晶點點頭,卻還是疲憊的說不出一個字一句話。
簡單的穩(wěn)住了白晶晶的情緒,唐棣轉(zhuǎn)過頭看著章醫(yī)生,“你不是說,子墨已經(jīng)接受了顧靈色死亡的消息嗎?”
言語中,並沒有指責,只是疑問。
章醫(yī)生舔了舔嘴脣,“權(quán)董的情況比較麻煩。他是一個自制力很強的人,越是這種自控力強的人,我越是很難干預他的心裡。若是擱別人,我還能比較把握他的心理情況。但是權(quán)董……”
說到這裡,章醫(yī)生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一個有效的辦法。
聞言,唐棣點點頭,陷入了沉思。
章醫(yī)生的意思,他完全清楚。
越是自控力強的人,他越是會對自己的情緒做控制。子墨很明顯一直在控制自己對顧靈色死亡這件事的情緒控制,而他一直控制的也還算不錯。但正是因爲權(quán)子墨自己心裡在壓抑自己的情緒,所以他這種情緒,是很不穩(wěn)定的。
一點點很細小的事情,就能讓權(quán)子墨對自己的控制悉數(shù)瓦解崩塌。
而結(jié)果,就是剛纔,權(quán)子墨無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緒,做出這類後果嚴重的事情出來。
因爲權(quán)子墨太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所以他的情緒也就被他自己壓的太可怕,一旦反彈,後果是毀滅性的!
人的情緒,就跟彈簧一樣。
如果被壓的太狠,反彈起來,效果也會加倍。
現(xiàn)在的權(quán)子墨就是這種情況。他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情緒,一旦壓抑不住了,這後果……
唐棣搖搖頭,“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現(xiàn)在纔是開口,接下來還不知道要打多少場硬仗,如果權(quán)子墨時不時的就瘋狂一下,誰受得住?剛纔他失去理智,還能挽回。如果是最緊要的關(guān)頭,權(quán)子墨無法有效的控制自己的情緒,那時候該怎麼辦?
不能在讓權(quán)子墨一個人控制自己的情緒了,總得找個解決的法子才行啊!
章節(jié)目錄 第935章 出了一個叛徒?
白晶晶喉頭哽咽了一下,緩緩的舉起手,“我有辦法。”
“嗯?!”唐棣眼睛一亮,望了過去,“什麼辦法?快說!”
如果能有防止權(quán)子墨冷不丁忽然發(fā)狂的辦法,那可真是幫了大忙!
直覺告訴唐棣,他們現(xiàn)在最大的敵人,尚且不是外人,而是他們自己!
他料到了葉承歡與葉柚子的溜走,會讓權(quán)子墨跟黎兆予同時崩潰。但他沒有料到,這兩個人竟然是連理智都無法保留。
唐棣忽然覺得,讓葉承歡逃走,讓影子計劃得到完善,對他們來說,是否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權(quán)子墨一直處於這種隨時會發(fā)狂的狀態(tài),那影子計劃再如何完善,又有什麼用?沒有了能夠做決定的大將,計劃再完美,那都沒用!
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卻發(fā)揮不出它的效果,那跟沒有是一樣的。
這邊權(quán)子墨已經(jīng)處於一種隨時會發(fā)狂的狀態(tài),還不知道黎兆予那邊是個什麼情況。
唐棣想,一個權(quán)子墨不受控制已經(jīng)夠讓人絕望了,如果連黎兆予也沒了理智的話,他們……呵,他們還用打嗎?乾脆直接認輸?shù)昧耍?
如果沒有一個有效的讓權(quán)子墨保持理智冷靜的辦法,唐棣已經(jīng)打算將葉承歡與葉柚子找回來了。一個不完善的計劃,總比一個發(fā)狂的大將要好上太多!
白晶晶卻搖搖頭,“我有辦法讓他不再發(fā)狂。計劃,照舊。”
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此刻再更改計劃?絕不能夠!
反正都是背水一戰(zhàn),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唐棣猶豫了一下,“什麼辦法,能告訴我嗎?”
“現(xiàn)在能讓權(quán)子墨冷靜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那麼,索性就讓他情緒徹底崩潰吧。崩潰到了極致,還能有更壞的情況嗎?”說這話的時候,白晶晶臉上的表情很無奈,“壞到底,也就不能更壞了吧!”
皺了皺眉頭,唐棣不確定白晶晶這個觸底反彈的辦法,到底是否可行。
可是——
“也沒辦法了。死馬當作活馬醫(yī)吧!”
白晶晶掐了掐眉心,“我打電話問一問,爵爺應(yīng)該快到了。”
“好。”
拿著手機,白晶晶離開了客廳。大約三五分鐘,她便回來,且?guī)Щ貋砹艘粋€消息,“爵爺路上耽擱了點時間,大約再有半個小時就能到。”
“只是不知道,白子爵是否能夠讓子墨……”
掃了一眼陷入沉睡中的權(quán)子墨,唐棣臉上的表情幾乎不能更沉重了。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而磨人的。
現(xiàn)在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白子爵的身上,希望他能讓權(quán)子墨恢復理智跟冷靜吧!但是成功率有多少,不管是唐棣還是白晶晶,真的無法保證!
結(jié)果,他們沒有等來白子爵,卻先等回了黎兆予。
他風塵僕僕的回來,一到客廳便看到了兩個腦袋上都綁著繃帶的傷員,黎兆予的心裡邊已經(jīng)大概有了猜測,知道了他回來之前這裡發(fā)生了什麼。
好在黎兆予並沒有像權(quán)子墨一樣,發(fā)狂的失去了理智。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至少,他們裡邊,還有一個人有思考能力。
一坐下,黎兆予便直接問道:“傷的嚴重嗎?”
“沒事兒。”唐棣搖了搖頭,“我跟子墨都是些皮外傷。”
“他的精神狀態(tài)如何?”黎兆予的問題正中中心,問的很尖銳。“不太好。”頓了頓,唐棣繼續(xù)補充,“白子爵已經(jīng)快到了。如果你束手無策的話,就只能把子墨交給白子爵去處理了。”
“他能有什麼辦法?”
“似乎,子墨一直欠了白子爵一個天大的人情。子墨說過,只要白子爵拿出這個人情讓他還,不管是什麼事兒,他都會替白子爵辦到。哪怕,是讓他去死。”
白晶晶在一旁補充,“聽總監(jiān)說,應(yīng)該是他們少年時期發(fā)生的事情了。具體是什麼,權(quán)子墨沒跟總監(jiān)提,總監(jiān)不知道,我也就不知道了。”
“不過,現(xiàn)在也只能寄希望於白子爵了。看看他把這個人情搬出來,能否讓子墨恢復吧!”唐棣說這話的時候,十分無奈。
不止是唐棣無奈,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無奈。
他們,可真是山窮水盡,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啊!
黎兆予點點頭,“權(quán)子墨的事兒先暫且不談,看白子爵過來之後怎麼樣吧。我剛纔得到了一個消息。”?一聽這話,唐棣跟白晶晶都打起了精神,“什麼消息?”
“卓嵐,下達了第一個命令,也是一個擊殺令。”
心尖兒,猛地一顫。
白晶晶與唐棣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卓嵐第一個要的人命,是誰的?
這個決定,很大程度上表明瞭卓嵐此刻的需求,也會讓他們知道卓嵐下一步的行動大概是什麼。
可以說,這個擊殺令,相當重要!
黎兆予緩緩的吐出一個名字——
“卓易。”
“什麼?!”連最沉得住氣的唐棣聽到這個名字都忍不住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卓易?竟然是卓易?!”
這種時候,卓嵐竟然第一個要殺的人是卓易?!
“卓嵐一直都很想要卓易的命。”黎兆予說,“要不是因爲卓嵐鐵了心要卓易死,卓易也不會主動找葉承樞,低三下四的求葉承樞保護他了。”
“這點我知道。可是……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唐棣皺著眉頭,“沒道理啊!卓嵐再怎麼想殺卓易,可沒有了葉承樞庇護的卓易,就是一個隨風飄蕩的稻草,卓嵐想什麼時候收割卓易的人頭,還不是他說了算?他有必要現(xiàn)在就殺卓易嗎?”
反倒是,卓嵐留著卓易不殺,跟卓易做一筆交易。失去卓易這個人頭,卻得到了卓易的全力幫助。哪比買賣劃算,卓嵐不可能算不清楚這筆賬!
一個他隨時都能殺的人,與一個能力不錯的幫手,卓嵐沒道理做出這樣令人匪夷所思的選擇啊!
“這點,我也不得而知了。”黎兆予同樣眉頭緊鎖,“我可以很確定,這個消息的真實性。絕不是卓嵐放出用來迷惑我們的煙霧.彈。”
“或許——”白晶晶忽然插口,“卓嵐手裡已經(jīng)握有了什麼,可以讓他確信自己完全獲勝的王牌。所以,他纔會下達這個命令。”
因爲已經(jīng)確定了自己的不敗之地,所以不管他做什麼,也不重要了。
“我想,也只有這一個解釋了吧。”唐棣幽幽的暗了暗目光,“那麼,讓卓嵐確信自己一定會獲勝的王牌,到底是什麼?”
這,又是一個新的問題。
而且,比卓嵐那個令人費解的舉動,更讓他感到在意!
這種情況下,到底是什麼王牌,竟然能讓卓嵐早早的就確信自己的勝利?
三個人,相視一望,心裡都‘咯噔’一聲——壞了!
“葉承樞已死的消息,被卓嵐知道了?!”
除了這個消息,他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能讓卓嵐如此誇大,如此自信!
“不可能!”黎兆予第一個站出來否定,“葉承樞死亡的消息不可能被除了我們之外的人知道!”
這一點,他可以用人頭擔保!
他早就把他的人滲透到了泥石流事故的第一現(xiàn)場,別說是省裡的人了,就連事故現(xiàn)場知道葉承樞已死消息的人,都寥寥無幾!他很肯定,這個消息他封鎖很嚴密,絕對沒機會被卓嵐知道。
因爲,除了他的人,所有知道葉承樞跟顧靈色已死消息的人,都是一具屍體了!
死人,從來都是嘴巴最嚴的人。
“黎先生。”白晶晶認真的詢問,“我們不算,還知道特助與總監(jiān)死亡消息的人,有幾個?”
“不超過十個。”
“具體的!”
“八個。”黎兆予想了想,回答道:“我派去事故第一現(xiàn)場的人,一共有九個。只有這九個人知道葉承樞死亡的消息。其中有一個人,爲了殺人滅口封鎖消息,意外身亡。所以,除過我們之外,還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就只有這八個人。”
“信得過嗎?”
不是白晶晶要懷疑黎兆予的人,實在是卓嵐這個決定,太匪夷所思了!如果不是他掌握了葉承樞身亡的消息,他絕不可能做出這個命令!
“絕對信得過。都是黎二親自挑選出來並且訓練的人。”話雖這麼說,但黎兆予心裡卻也隱隱覺得這八個人裡邊有了叛徒,否則,卓嵐的行爲就無法解釋了!
他道:“黎二呢?叫他過來,我當面問他。”
說到這裡,唐棣跟白晶晶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爲難。
看到他們兩個人的表情,黎兆予便立刻猜到了什麼,他淡淡的問道:“我家的狗,是死在了權(quán)子墨手下,還是在茍且偷生?”
“還活著。”白晶晶回答,“傷勢不算輕,也不算嚴重。”?黎兆予冷哼一聲,“等權(quán)子墨醒來了,我得先給他一拳。連一條狗都捨不得殺,他太婦人之仁了!”
唐棣望了白晶晶一眼,心裡暗暗的嘆了口氣。
果然不出他所料,如果沒有權(quán)子墨將黎二打了個半死,恐怕等黎兆予用完了黎二,他會親自宰了黎二。
對待手下的嚴苛,黎兆予是出了名的。
一旦下屬有任何的失誤,黎兆予都格殺勿論,從沒有過例外。
擺了擺手,黎兆予冷冷的吩咐,“把那條無能的狗給我找來。”
站在客廳角落的保鏢點點頭,很快,黎二就在兩個保鏢的攙扶下從臥室走了過來。說是走,其實他根本就是被那兩個人給架出來的。腳尖都沒沾地。
黎二爺現(xiàn)在的模樣,簡直可以用可憐來形容。
臉上還有未擦乾淨的血跡,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根本沒有一塊好肉。一眼望去,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加上他本就是個瞎子,看起來,就更可憐了。
但黎兆予嚴重絲毫沒有心疼與同情,甚至,他連一個可憐的眼神都吝嗇給對自己最忠心的下屬。?一上來,直接了當?shù)膯枺骸澳蔷艂€人,有沒有問題?”
黎二虛弱的靠在保鏢的身上,氣若游絲的回答,“沒有問題。”
“你確定?”黎兆予的語氣中,充滿了輕蔑跟厭惡,“你的話,我現(xiàn)在還能信麼?”
章節(jié)目錄 第936章 黎先生,大局爲重!
“說實話,黎二,對你這個人,我還能繼續(xù)委以重任麼?我還敢把什麼事兒交給你去辦麼?我還能讓你去幹什麼?你還能替我做什麼?”
一個接著一個的質(zhì)問,問的黎二爺啞口無言,且,面紅耳赤。
“主人,我——”
我了半天,黎二爺也沒有我出一個所以然來。
他能說什麼?他還能替自己辯解什麼?
“我就交給了你一個任務(wù),你都給我搞砸了。黎二,你真該慶幸姓權(quán)的他打了個一頓,否則,我讓你橫著出去。”
“主人!”咬咬牙,黎二忍辱負重的說道,“等將少夫人找回來,您要怎麼懲罰都沒關(guān)係。現(xiàn)在,您能不能先息怒?我可以死,但不是現(xiàn)在。我現(xiàn)在若是死了,主人身邊就沒人幫襯了。”
“可笑!”黎兆予眉頭一挑,有氣勢極了,“我身邊沒人幫襯?感情你認爲我身邊就你一條狗是麼?能給我當狗的人太多了,你,黎二,只不過是其中最聽話,用起來最順手的一條狗。而你現(xiàn)在,連最後的價值都沒有了。你怎麼還有臉站在我的面前?”
黎二抿了抿嘴脣,臉上一片蒼涼。
還是白晶晶看不下去了,出言勸慰道;“黎先生,現(xiàn)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除了補救,我們還有其他必須要做的事情。不是嗎?”
如此,黎兆予才壓了壓心頭的怒火,冷著音兒道:“看在白秘書的面子上,我讓你暫時茍且多活一陣子。如果歡兒少了一根頭髮絲兒,別讓我多說,你自個兒找個地兒了斷了。”
這話一出,等於說是黎兆予暫且原諒了黎二。
他感激涕零的朝著白晶晶的方向點了點頭表示感謝,明知道黎二是看不到的,但白晶晶還是下意識的搖搖頭表示沒關(guān)係。
黑著連,黎兆予問道:“那九個人,你確定沒有問題?”
“派去葉家少夫人身邊的九個人,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絕對信得過的人。他們,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生怕黎兆予又說些什麼傷人心的話,白晶晶連忙道:“既然黎二爺都這麼說了,應(yīng)該沒問題的。”
畢竟,黎二爺?shù)哪芰κ怯心抗捕玫摹2恍⌒淖屓~承歡偷跑掉,並不能掩蓋黎二爺?shù)哪芰Α_@兩者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的因果關(guān)係。再有能力的人,也總會出錯。
葉承樞,也出過錯。他也不是永遠都不曾出錯的。
白晶晶覺得,黎兆予跟權(quán)子墨,這兩個人對黎二爺都不免太嚴苛了一些。可她更知道,這也不能怪那兩個人。現(xiàn)在這種情況之下,一點點的出錯都可能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更何況,偷跑的人又是葉承歡跟葉柚子呢?
她們都是葉家的寶貝小公主。
一個是黎兆予的妻子,一個是葉承樞與顧靈色的孩子。
似乎這裡的所有人都可以出事,就是唯獨她們倆受不得一丁點兒的傷害。
黎二爺?shù)拇_不該有任何的出錯。
不該,太不應(yīng)該了!
擺擺手,黎兆予厭惡的斜睨了黎二一眼,“你可以滾了。”
他現(xiàn)在真是多一眼都不想看到這個人,不,這條狗。
黎二知道自己現(xiàn)在多令人厭惡,他強忍著心頭的種種情緒,離開的背影,在白晶晶的眼裡,是那樣的可憐與孤單。
如果是葉特助的話,或許就不會如此冷漠的對待黎二爺了。相比於葉特助,黎兆予對待下屬,實在是太過分。
不管自己的下屬做了什麼錯事,葉特助一定先護犢子,然後關(guān)起門來再追究責任,絕對不會像黎兆予這樣,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面兒,就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很多時候,那些難聽的話簡直比刀子更鋒利,更殘忍。
黎二爺跟在黎兆予身邊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天不過是稍稍的疏於防備,出現(xiàn)了一點點的小失誤,就這樣被對待。
別說是當事人了,連白晶晶都覺得很寒心。
若是總監(jiān)這樣待她,她心裡一定是吃受不住的。
想到顧靈色,白晶晶心尖兒尖銳的抽痛了一下。
正在討論卓嵐的行動爲何如此奇怪的黎兆予與唐棣並沒有忽略白晶晶的表情,他們兩個人相視一望,瞬間有了決定。由跟白晶晶認識時間更久的唐棣出面——
“白秘書,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越是時間緊迫,才越要騰出時間來讓白晶晶消化顧靈色死亡的消息。
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讓白晶晶心裡一直憋著這件事,那就很有可能像剛纔的權(quán)子墨一樣。等到她情緒承載不住要蔓延出來的時候,再想調(diào)節(jié),那可真就是太晚了!
白晶晶心裡很明白那兩個人的想法,她輕輕搖頭,“我沒事。”
唐棣不放心的追問,“你……確定嗎?如果你現(xiàn)在不舒服的話,可以先去臥室休息一會兒。”
“沒關(guān)係,我能堅持。”
“你要真能堅持纔好啊。”唐棣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等會子墨醒了,我們是要把你一直派在他身邊的。你的責任才最重大。”
猶豫了一下,白晶晶也沒有矯情,立刻起身,道:“我是不太舒服,先下去休息了。有什麼情況,隨時叫我。”
“也好。”唐棣點點頭,勾勾手指,示意章醫(yī)生陪著點白晶晶。畢竟,現(xiàn)在每個人的神經(jīng)都無比的脆弱。有個妙手回春的醫(yī)生在身畔相陪,讓人心裡總歸是多放心一些的。
“沒事。”白晶晶卻想也不想的拒絕了,“章叔,你還是看著權(quán)董吧。我沒事的,躺一會兒就好了。”
見狀,章醫(yī)生也沒有堅持,“有需要,隨時來找我。”幸好他準備充足,帶了足夠的鎮(zhèn)定劑。原本,這些鎮(zhèn)定劑是他給傷員準備的,沒想到……沒想到,傷員是不少,但都不是皮外傷,而是精神與心理上的傷。
在來之前,這點是他絕不會想到的。
是啊,來之前,誰又能知道葉承樞竟然會死了呢?
哪怕是到了現(xiàn)在,他心裡也莫名其妙的有一種希望吧,葉承樞並沒有死。他隨時會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告訴他們,他的假死是麻痹敵人。
可是,真有這個可能嗎?
如果不是確定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黎兆予又怎會告訴他們?這種玩笑,可絕對開不得的啊!
恐怕真正的情況是黎兆予也不相信葉承樞就這麼死了,他也是反覆的確認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然後纔不得不相信這個消息纔是。
不僅僅是葉承樞死了,連靈色那丫頭也……
章醫(yī)生忽然覺得,等會兒他也得給自己打一針鎮(zhèn)定劑了。
不,嚴格來說,這裡在場的每一個人,心裡都太苦了,真應(yīng)該一人打上一針鎮(zhèn)定劑纔對。
白晶晶蒼白的勾了勾嘴角,“等會照顧完權(quán)董,章叔你過來給我打一針吧。”
“好。”
猶豫了一下,白晶晶問道:“章叔,那個……你給權(quán)董的玩意兒,還有嗎?”
鎮(zhèn)定劑僅僅只能讓她暫時的平靜,卻不能一直讓她平靜。白晶晶覺得,她現(xiàn)在也很需要那玩意兒。
章醫(yī)生卻道:“有是有,但白秘書你跟權(quán)子墨不一樣。那玩意兒我可以放心的給他,卻不能讓你碰。先放在我這兒吧,等你實在受不住了,你再來找我要。這樣可好?”
“也行。”
人家都這麼說了,白晶晶也不好再堅持。畢竟,那玩意兒可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看著白晶晶離開的背影,黎兆予有些擔心,“放她一個人,可以嗎?”
白晶晶若是不振作起來,權(quán)子墨這邊可就沒人照顧了。章醫(yī)生一把年紀,在別墅的時候讓他照顧照顧權(quán)子墨還可以。等到計劃真正的實施起來,他們不可能讓個白頭花白的老人陪著他們到處跑。
那時候,能照顧權(quán)子墨的人,就只有白晶晶了。
權(quán)子墨重要,白晶晶同樣重要。
唐棣卻點點頭,“我瞭解白晶晶這個女人,放她一個人沒事兒的。”
有些人需要有人相伴,比如權(quán)子墨。而有些人,比如白晶晶,她是習慣自己一個人舔舐傷口的。反倒是有人在旁邊陪著,才讓她比較不自在。
能讓葉承樞都側(cè)目不已的女人,絕對不會那麼脆弱的不堪一擊。
“說到這兒,黎兆予,你等會也抽空去看看黎二爺吧。這件事,責任確實不全在他。你剛纔那樣,有點……太讓人寒心了。”唐棣沒忍住,還是把心裡話說了出口。
生怕黎兆予心裡的火氣又被勾了出來,唐棣連忙補充,“就算不爲黎二爺,爲了咱們的計劃,你也過去看看他吧,嗯?安撫住了他的情緒,他纔好替我們辦事。現(xiàn)在,缺不了他。”
“黎先生,大局爲重!”
冷著臉抿了抿嘴脣,黎兆予終究是聽了唐棣的那句‘大局爲重’的話。他點點頭,“等會我自然回去看他。現(xiàn)在,不說這個。卓嵐奇怪的舉動,還是令我十分在意。”
唐棣板了板臉,說道:“我也很在意。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更深入的打探一下?”?“卓嵐爲人很小心謹慎。他身邊從不帶陌生人,也決不允許陌生人在旁。就算我的人成功的滲透了進去,也打探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也是……”
誰都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有多嚴峻,這時候,誰又會讓一個不能信任的人出現(xiàn)在自己的身邊呢?他卓嵐又不傻!
“那麼,迂迴一下呢?”唐棣又建議,“卓嵐畢竟跟京城那邊走的很近。他有什麼計劃,不一定會通知京城那邊。但萬一他提前通知京城那邊了呢?反正也是乾等,不如找人去京城那邊打探一下,或許還真能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消息也說不定。”
知道唐棣現(xiàn)在就是個光桿司令,別說有能力的下屬了,他現(xiàn)在身邊能幫忙跑跑腿的人都沒有。黎兆予便自覺的接過了這個任務(wù),“我在京城有幾個能用的棋子,我讓他們?nèi)L試著打探打探消息吧!”
“爲什麼不直接把當事人找來詢問?非要捨近求遠的迂迴作戰(zhàn)?”
忽然響起插入的聲音,讓唐棣跟黎兆予都緊張的望了過去。
剛纔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權(quán)子墨這傢伙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看出他們兩個人心中的疑問,權(quán)子墨一邊從沙發(fā)上坐起來,一邊說道:“意識早就醒來了,就是身體動不了。”
說著,他攤開掌心,將手掌放到他們兩人的面前讓他們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