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羅羅波、羅羅哈尼還有其餘衆(zhòng)人一齊將李吟歡擡了過去,搬到石牢深處。
雖然這裡的石地依舊冰涼,但好歹沒有在門口那般森冷寒風(fēng)了。
看著李吟歡背後觸目驚心的傷痕,一時間,這裡的六個野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們有心幫助李吟歡,但是李吟歡後背的傷勢實在太重,在這惡劣的環(huán)境下,沒有藥材,沒有紗布,他們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李吟歡。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那盤中還殘餘的昏黃食物喂到李吟歡的口中。
也許這一點食物能給李吟歡一點生存的希望吧。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野人紛紛在石牢裡睡去了。在他們看來,那背後血肉模糊的李吟歡其實已經(jīng)離死不遠(yuǎn)了。等他們這一覺醒來,估計李吟歡的背後就得化膿了吧?等到那種時候,李吟歡就真的沒有救了。
李吟歡就這麼靜靜地躺在石地上,任憑冰涼之意侵入心脾。他背後的血液已經(jīng)凝固乾涸了。在這種惡劣的環(huán)境之下,李吟歡的背後,竟然出乎所料地沒有化膿,沒有感染,而是結(jié)上了一層厚厚的血痂。
就彷彿,在李吟歡的後背上,覆蓋了一塊鐵板,緊緊地貼合著他的背後。
不知道過了多久,石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
又該去幹苦力了啊。
那名矮子野人得意洋洋地走進(jìn)石門,他手中火把往裡面探去,看到李吟歡正一動不動地躺在石牢深處。要不是這些野人還能感受到李吟歡微弱的鼻息,他們早以爲(wèi)李吟歡死去了。
看到李吟歡背後結(jié)上的厚厚血痂,矮子野人神色之間流露出幾分驚訝,不過隨即他還是抽了抽鼻子,對著野人道:“走,去搬石,這幾天就先放過這小子,等到三天後,就該幹活了!”
說著,就走到石門口,重重關(guān)上石門而去。只留下李吟歡一人。
深度的沉睡之中,李吟歡只覺得自己沉浸在一片黑暗世界之中,這裡沒有人煙,沒有草木,只有黑暗。
此時的他分明感受不到半分疼痛,可是,腦海中卻如過電影一般,閃過一個又一個畫面。在這黑暗之中,浮現(xiàn)出一道又一道亮光身影,有杜止疼,有王勃,有王二。
李吟歡心中出現(xiàn)一絲溫暖情緒,可是還沒待他享受這溫馨感覺,下一刻,這些身影都消失了,在他的面前,突然閃現(xiàn)過潘遠(yuǎn)和潘沉的模樣。他們還是一如既往的裝束,一如既往的眼神,淡然,冷漠。李吟歡看到他們,心中不禁抹上了暴戾情緒,難以消除。
忽而,他們的身影也消失了,李吟歡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又一道身影出現(xiàn)了。潘婷擺著婀娜的身子,正看著李吟歡,等等,在一旁,還有一個冰藍(lán)色背影,她纖細(xì)的身姿看上去有幾分飄然之意。
哦?..是這兩個女人嗎?女人啊...都是這麼傲慢難以相處的動物,真是可恨又可愛..李吟歡心中竟閃過這樣的想法。
李吟歡輕嘆一聲,擡起頭,卻再也看不見她們了。李吟歡皺起眉頭,卻看見面前白衣素裹,鶴髮頂力的背影,這不就是鶴白城嗎?
在這一刻,李吟歡只覺得百感交集,心中難受。
突然,白色的身影中心處,瀰漫上一層猩紅顏色,彷彿沒有盡頭,只是眨眼功夫,一隻大手自他中心撕裂而去,李吟歡再也看不到白色了,只留下一道全身肌肉紋起的身影:潘沉。
潘沉...潘沉..潘沉..殺了你!不..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啊?!...”
李吟歡突然自黑暗之中驚醒過來,下意識地想要翻身而起,突然覺得背後一陣刺痛,不禁大叫一聲,又趴在了地上。
“你醒了?”羅羅波一臉驚異地看著趴在地上直喘氣的李吟歡,不禁道:“真沒想到,你竟然能夠活下來。”
“嗯?..什麼?你...說什麼?”李吟歡只感覺背後火辣辣的疼,微瞇著眼,看著視線之中模糊的人臉,喃喃地道。
要知道,李吟歡可聽不懂野人的話。
“唉,看來這小子是疼糊塗了,連話都聽不懂了。我看啊,就讓他再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下吧,但願他不會有什麼大礙。”說話的是羅羅哈尼,他對於李吟歡驚人的恢復(fù)力也感到了驚訝。
其實他們不知道,和李吟歡一起陷入沉睡之中的噬魂紋雖然發(fā)揮不了大作用,但是一旦有威脅李吟歡生命的傷勢出現(xiàn),噬魂紋還是會自行保護(hù)李吟歡的身體,悄然吸收周圍能量,這才保證了李吟歡的生存。
如果沒有巨大的外力再次創(chuàng)傷李吟歡,他要好起來還是沒什麼大礙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就在李吟歡幾欲再次昏睡過去之時,突然,自己的下巴被人擡了起來,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便覺得口中被人塞進(jìn)了一團(tuán)東西,隨即將他的下巴合上。
什麼東西?..
李吟歡剛一開始還感覺有幾分納悶,但是這東西入口的下一刻,李吟歡瞬間變色,“呸”地一聲就將它吐了出來。他定睛一看石地上的東西,卻發(fā)現(xiàn)是如同稀飯一樣的黃色米粥。
可是,天底下哪兒有這麼難喝的米粥?
初一入口便感覺一團(tuán)黏糊糊的東西裹入自己的口中,舌頭在口腔之內(nèi)蠕動一下便感覺著米粥說不出的鹹,鹹過之後,竟然還帶上了一點酸味,再仔細(xì)一品,更有一股說不出難吃的腥臭在其中。這米粥分明已經(jīng)有些變質(zhì)了,哪裡還能吃得下去。
眼見李吟歡將自己喂的食物吐出來,羅羅波有幾分氣悶,沒好氣地道:“竟然不吃東西?我看你小子能堅持幾天。”說著,自顧自走到了石牢的一邊,雙手環(huán)抱倚靠在石壁上,一言不發(fā)。
李吟歡本來腦袋就有些發(fā)脹,眼見面前人影走開,也懶得去看了,自個兒趴在那兒一動不動。
“喂,我說羅羅波,算了吧,這新來的吃不慣這裡的食物也很正常,畢竟我們誰都經(jīng)歷過這種感受,適應(yīng)一段時間就好了。”一個野人好心地勸慰道。
“哈,我看他就是不給我面子,好心都當(dāng)成驢肝肺了,切。”羅羅波哼了一聲,眼睛望向了頭上的石壁。
一時間,石牢裡顯得分外安靜,誰也沒有說話,倒是顯得有些尷尬。
這個時候,一個野人拖著疲憊身子走到羅羅波身前,一屁股坐在了他腳旁邊,道:“羅羅波,你說,我們每天就這樣累死累活地搬運那黑乎乎,沉甸甸的石頭,到底是爲(wèi)了什麼?這石頭他媽的,有那麼值錢嗎?”
羅羅波神色一變,對於這種問題,想必他是知曉的。他輕咳了兩聲,道:“咳咳,我看你是問對人了。你別看我們在這石洞裡挖的都是些看起來樣子頗爲(wèi)怪異醜陋的石頭,其實,這石頭啊,它大有來頭。”
“哦?這怎麼說?”
“聽說那石頭有很大的用處,那到底是什麼啊?”
幾個新來的野人顯然都不太瞭解這石頭真正的用處,此時聽羅羅波一說,都不禁感興趣起來,紛紛詢問道。
羅羅波表現(xiàn)出一副老氣橫秋,學(xué)富五車的樣子,緩緩道:“這石頭啊,說來也是我們這裡最爲(wèi)珍貴的寶藏。它雖然看相不好,但是,這石頭可都是用來煉造的。”
“別看你們搬的一人環(huán)抱的石頭沉重,這要真是通過專門的方法煉造出來,嘿嘿,就只有這種大小了。”說著,羅羅波伸出自己的右手,在衆(zhòng)人面前搖晃了一陣。
“只有巴掌大小嗎?”一名野人道。
“正是。”羅羅波打了一個響指,道:“你們想想,那麼大的一塊石頭,通過煉造除雜之後,就只能鍛造這麼一小點的石頭,可見這小石頭有多麼沉重堅硬了。而正是因爲(wèi)這種石頭呈現(xiàn)黑色且堅硬無比的特性,這地底世界上面的人啊,都給它取了一個名字..”
說到這裡,羅羅波頓了頓,清了清嗓子,擡著下巴看著周圍的人,卻並沒有說話。
“哎呀,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賣什麼關(guān)子,說吧說吧。”
“說啊..”
“好了好了,我說還不行嗎?嘿,這石頭寶貝,上面的人都管它叫:黑鋼。沒錯,就是鋼鐵的鋼。我可告訴你們了,這石頭要是鍛造的好啊,那可真是比精鋼還要堅硬的。”羅羅波顯然來了興致,說話之間都有些眉飛色舞之意:“我們這裡搬運出去的東西,全部都要送到對面兒的山上去,這你們也是知道的。那山上啊,就是專門煉造這黑鋼的呢。”
要是李吟歡聽懂了羅羅波說的話,一定會感到非常驚訝,因爲(wèi),這黑鋼,不也正是鋼拳的最高境界嗎?看來,有些東西,還真的會碰巧地重名。
羅羅哈尼聽到羅羅波的講述,輕輕搖了搖頭,這些東西他老早就聽羅羅波講過了,此時聽得耳朵都出繭來了,不禁刻意刁難道:“羅羅波,那你說說,這兩山之間相隔的一座橋,爲(wèi)什麼不允許我們通過,而是讓我們揹著石頭,一步一步累得半死不活地爬上那山腰處呢?”
本來講得起興的羅羅波聽到哈尼的話,臉色慢慢變了回來,再沒了之前的興奮。相反,他眉頭微微皺著,似乎不想說這個問題。
“咦,我們的羅羅波今天是怎麼了,哈哈,難道是解答不出來了嗎?”哈尼笑了笑,看到羅羅波吃癟,他有些幸災(zāi)樂禍。
可誰知羅羅波的臉色變得嚴(yán)肅了起來。他擡起頭顱,望了望頭上的石壁,閉了閉眼睛,隨後將頭低下,嘆了一口氣,又將眼睛睜開。
大家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羅羅波,希望他能帶給所有人解答。
一旁在趴著的李吟歡側(cè)過頭,微瞇著眼,模模糊糊看到身側(cè)不遠(yuǎn)的地方,一羣人圍在一起,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不過顯然是些有意思的事情。他們這一吵鬧,李吟歡也無心再睡了,乾脆就這麼看著他們。雖然不明白他們說些什麼,但這樣看看,也比閉上眼面對黑暗要來得有些意思。
“那是因爲(wèi)...”羅羅波神色間有了些許陰沉和不屈,但還是沒能在第一時間講出來。
“說啊。”
“說啊說啊。”
“快給大夥兒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野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催促著。只有羅羅哈尼看到了羅羅波神色間的異常,不禁將靠在石壁上的身子站直了起來,靜聽羅羅波的回答。
“那是因爲(wèi)..那是因爲(wèi)我們身爲(wèi)這地下世界的低等族人,根本不被允許通過那代表著身份與地位的槃橋!是的,他們就認(rèn)爲(wèi)我們是不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