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媳
爾英的動作快,若方才只是為了教訓(xùn)那沈小蝶,就算是打了沈小蝶,也是掌握了力道的。不過這一回,爾英可沒有手軟,拉著沈小蝶的衣領(lǐng)就是幾巴掌。
這一回,沈小蝶的臉被打腫,嘴角還流出血絲來。至于反抗……
突然見到平白多了五兩銀子,哪里還反應(yīng)得過來要躲閃。只是被爾英打了兩巴掌之后才回過神來。
沈小蝶家里是開客棧的,再怎么也不像農(nóng)戶家的姑娘,從小干活兒,被她爹嬌貴的養(yǎng)著,哪里受過這種苦,自然力氣也沒有爾英大,就算反抗,能反抗得了爾英?
人家爾英好歹也是從苦日子過過來的,以前在陳府的時(shí)候自己在院子里開墾地方種菜,去井邊擔(dān)水。就算是在蘇府嬌養(yǎng)了一年,但這力氣卻沒有退化。
爾英使足了全力在沈小蝶身上招呼,就算自己的巴掌都被打得發(fā)麻,她也遵從如錦的命令,往死了的打。
叫啊,再叫,再叫我就再用力!爾英暗暗的想。
姓沈的漢子見自己的女兒被打,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心疼得不得了,可夏林一直攔著,他就算想去救自己的女兒,也根本沒辦法。
他實(shí)在是后悔要了這五兩銀子。可世上哪里有后悔藥賣。
沈小蝶的嘴巴硬得很,剛開始的時(shí)候還不停的說些惡毒的話,到后來,干脆就哭著求饒。
如錦津津有味的看著這一切,心里沒有任何的罪惡感。反倒是夏媽媽看不下去。
這怎么成啊,雖說女子能在外頭拋頭露面。可良家子女怎么能讓人圍著觀看。
夏媽媽扯了扯如錦的袖子,低聲在如錦的耳邊說道:“夫人,教訓(xùn)夠了咱們就走吧,現(xiàn)在四周的人越來越多。咱們好歹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讓這些人圍著看。會傷了你的名聲。”
如錦在四周環(huán)視了一圈,側(cè)了一下身子說道:“咱們才來寧波。可沒有人認(rèn)識咱們,就算丟了臉,卻也根本就沒有人認(rèn)識咱們。難道你覺得咱們會在這塊地常住?大不了咱們把宅子安在南城,或者是北城便是,永遠(yuǎn)不來東城也可以。”
她只是見到圍在這里觀望的人,不論男女老少,目光都在沈小蝶和爾英的身上。她又是在人群里面,根本就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她。
安承墨見沈小蝶被打得哭爹喊娘,完全顛覆了在他心里的印象。心中泄氣不已,他本來是好心的呀,沒想到會惹出這樣的麻煩。
不過畢竟跟沈小蝶認(rèn)識這么久。聽到沈小蝶凄厲的叫喊,終究不忍心。眼巴巴的看著如錦說道:“夫人,你放過小蝶吧,小蝶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在這大街上丟了臉面,終究對她的聲譽(yù)不好。”
如錦的目光在安承墨的臉上瞥了一下,見著這個少年臉上濃濃的愧色,又見少年臉上的焦急,實(shí)在是覺得這個少年被保護(hù)得太好。竟然能跟這對父女交好。不過這少年臉上的愧疚不假,如錦便想著這個少年也是好心,只是一不注意就辦了壞事。
“爾英,住手!”如錦瞧著沈小蝶臉上眼淚鼻涕混雜在一起,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頓時(shí)覺得跟這樣一個人較真。實(shí)在是沒意思。
爾英一把推開沈小蝶。
沈小蝶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四肢并用的在地上撲騰。
有不少在這里觀望的人對沈小蝶指指點(diǎn)點(diǎn)。又有人不住的搖頭,見這里也就這么回事,便也散了開來。
按理說沈小蝶父女在這里開客棧,被欺負(fù)了,也該有鄰里來幫助,可這些人竟只是看熱鬧。若非如此,如錦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教訓(xùn)沈小蝶。
“咱們直接去楊府!”被沈小蝶腐女鬧騰了一番,如錦也沒了心思住客棧。
先在楊府住幾天,就算是走親戚,在親戚家小住。只要不是寄人籬下,一切都好說。
如錦上了馬車,吩咐夏林往楊家給的地址去。
安承墨看著三輛馬車離開,心中的愧疚久久無法散去,可見沈小蝶還在地上嚎啕大哭。還是先把她扶起來再說吧。
安承墨只當(dāng)平時(shí)幫病人那般稍稍拉了一下沈小蝶。沈小蝶起身,淚眼汪汪的看著安承墨,然而讓安承墨沒有想到的是,沈小蝶竟往他身上撲,緊緊的抱著他的腰,還害羞的說道:“安大哥,我就知道,只有你對我最好。你永遠(yuǎn)都會對我好,對不對。”
他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男女授受不親,哪怕他是大夫,有時(shí)候?yàn)榱丝床〔粫⒁膺@些。但也絕對沒有病人往他懷里撲啊。
安承墨趕緊推開沈小蝶,心中又怒又惱。
沈小蝶見安承墨把她推開,卻不惱,只是害羞的看著安承墨,露出女兒家的嬌羞模樣,全然忘了臉上的淚水和鼻涕,說道:“我知道大庭廣眾之下不好,不過我都是你的人了,不會有人說閑話的。你什么時(shí)候跟我爹提親,我也想跟你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安承墨覺得,今天已經(jīng)顛覆了他的認(rèn)知。
這還是那個活潑可愛的姑娘嗎?怎會說出這種不要臉話?
他平日里來這里,也是給沈小蝶的母親看病。以前在宅院里見的都是些規(guī)規(guī)矩矩的姑娘,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么活潑的姑娘,又見這姑娘孝順,才把她當(dāng)做朋友。他從來都沒有對她做出過越舉的動作,每次來也不過是給沈母看病,吩咐沈小蝶去熬藥,一來二去才熟悉的,怎么會這樣?
“沈姑娘,你可不能胡說!”安承墨惱怒,可他嘴訥,卻不知道該怎么說,“我是有未婚妻的,沈姑娘,你可不能亂說。”
他跟李員外的三女兒自小青梅竹馬。也從來都沒有對其他女子有過任何想法,如錦這沈小蝶這般說,是在侮辱他么?
沈小蝶卻沒有打算放過安承墨,都已經(jīng)說開了。她只以為安承墨懼怕家中的父母,說道:“安大哥,我知道你肯定是被父母逼迫。才有婚約的,不過我不介意,我寧愿跟著你,做姨娘。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做小都愿意。”
安承墨憤恨不已,他跟他的未婚妻感情一直很好,從來都沒有覺得被逼迫過。以前還覺得這沈小蝶活潑可愛。現(xiàn)在才知道,竟如此不可理喻。
他再也不想跟這沈姑娘打交道,挎著藥箱,憤然轉(zhuǎn)身。沈父卻攔著他,舔著臉說道:“就是啊。只要你跟小蝶情投意合,我絕對不會阻止小蝶做你的姨娘。”
他一定不要再來這里。安承墨心里哭喪著想。
“沈伯父,我要去給病人看病,還請讓開!”安承墨雖然想離開,可終究不會說重話。
“病人?病人可有你和小蝶的終身大事重要?”沈父拉著安承墨不讓安承墨走。
這下子可實(shí)實(shí)在在的戳中了安承墨的逆鱗,病人比他自己的性命都重要,這沈父,竟然會這么想。
“沈伯父,我從來都沒有說過要娶。或者是要納沈姑娘的話,每次對沈姑娘也止于禮,你別亂說!”安承墨漲紅了臉。
沈父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安大夫,你怎么能如此始亂終棄,我家小蝶哪里不好。你竟然要拋棄我家小蝶……”
安承墨的臉綠了,他只想快點(diǎn)離開這里,甚至后悔幫了沈家父女的忙,早知道,就讓那位夫人讓手底下的丫鬟再抽沈小蝶幾巴掌。
可現(xiàn)在,他怎么才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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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承墨要哭了。
手卻被突然拉住,身體也不由得被扯走,鎮(zhèn)定下來一看,竟是那位夫人的車夫。
夏林冷眼在沈家父女身上掃了一圈,沈家父女就算再無賴,方才也被打怕了,就怕這夏林會對他們出手,哪里敢攔著夏林。
夏林走得很快,安承墨幾乎是被扯著小跑,還得拿一只手護(hù)著自己的藥箱。
如錦的馬車就在不遠(yuǎn)處停下來。
爾英和爾云實(shí)在是好奇如錦為何讓夏林轉(zhuǎn)去救那個叫安承墨的少年。話說,為什么是吩咐夏林去救?
難道那安承墨不是跟沈家父女一伙兒的?
爾云皺著鼻子,哀怨的看著如錦。他們得早點(diǎn)去休息啊,已經(jīng)奔波勞累這么久了,到了寧波城,為什么還要繼續(xù)奔波。
如錦心虛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安大夫會去鄉(xiāng)下出診,該是個有醫(yī)德的人,再怎么看也不像是壞人,卻連人心都看不懂,絕對是個被保護(hù)得太好的。反觀沈家父女,再怎么也是姓安的大夫吃虧。”
夏林回來之后,讓安承墨就坐在這里,自己也上了馬車,才說道:“夫人,安大夫被救過來了。”
爾英可是聽到這個字眼的,竟然真的是被救出來了。頓時(shí)就對這個姓安的大夫同情不已。
如錦便說道:“既然如此,就讓安大夫帶一下路,北城東大街楊府怎么走?”
爾英:“……”難道自家夫人讓夏林去救安承墨,只是為了讓這安承墨帶路的嗎?
安承墨自然是聽到了如錦的聲音,他這兩年經(jīng)常出診,寧波城都被他跑遍了,自然是知曉這些路的,哪怕是近路,他也很清楚,便成了帶路人。
安承墨久久沒從方才的打擊中走出來,等車輛走了半條街,才想起來是車廂里的夫人救了他,這才感激的說道:“夫人,趁現(xiàn)在有時(shí)間,可否讓再下給您看病?”
安承墨聽到一面?zhèn)鱽硪宦晪珊龋骸罢媸莻€不知好歹的,我家夫人好心救你,你竟詛咒我家夫人生病。”
不用說,這話是爾云說的。
安彥墨苦笑,真的是有病啊!
如錦淡淡的說道:“馬車在走,你能把脈?就算我不懂醫(yī),卻也知曉把脈是個技術(shù)活,有車軸聲音的打擾,怎么可能好把脈!”
安承墨一喜,顯然這位夫人沒有拒絕。他心中愧疚,也只能做這么一點(diǎn)事情來彌補(bǔ)了。
“可以觀面和問診!方才夫人下車的時(shí)候,在下已經(jīng)觀了面,只需問診即可!”安承墨如實(shí)回答。
如錦恍然,難怪之前剛下車的時(shí)候,這個安承墨會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爾英、爾云。
“問吧!”如錦開口。
安承墨是個大夫,平日里雖說對人心險(xiǎn)惡的理解太少,畢竟接觸的大都是病人。但只要是跟醫(yī)術(shù)有關(guān)的,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沉著,冷靜,倒是有一副名醫(yī)的做派。夏林就坐在安承墨的身邊,自然能感受到安承墨的變化。
“夫人可有覺得近日喜怒無常,甚至有想殺人的沖動?”
爾云一聽就坐不住了,有哪個大夫問診會說什么殺人的沖動?
“你到底是不是大夫!”爾云怒吼。
如錦的拳頭緊緊的握了一下。經(jīng)常沖動,不止一次有殺人的沖動。這一個月里,她已經(jīng)忍了很久。
卻沒想到,竟然被這個年紀(jì)輕輕的大夫一語戳中。
“有!”出乎爾云意料,如錦竟然應(yīng)了。
如錦從來都不怕丟面子,何況關(guān)乎于自己的身體。諱疾忌醫(yī)?她可不會干這種蠢事。
“什么時(shí)候出現(xiàn)這種情況?”
“一個月到兩個月之間吧,具體的我也不大清楚。不過自離開京城后,我就覺得越來越?jīng)]辦法控制。”只是沒有對身邊的人表現(xiàn)出來……
“看來真的是精神病!”安承墨呢喃了一聲。要是再這么發(fā)展下去的話,恐怕真的會治不好的吧。
“可有想過自殺?”
“嗯!”每次這么想,又想過不能就這么死了。
“夫人真的得了精神病,如果我的猜測不假的話,恐怕夫人身邊的兩個丫鬟也得了這樣的病。繼續(xù)發(fā)展下去的話,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瘋子!”安承墨生怕如錦聽不懂,還特意解釋了一下。
饒是如錦很淡定,看得很開,但突然被一個人說是瘋子,再正常的人也會生氣。
“你才是精神病!”如錦忍不住罵道。
說她是瘋子?這不是在罵她么?
安承墨不惱,畢竟還沒有達(dá)到瘋子的地步,只要用藥調(diào)理的話,就能好。這一類型的病,基本上都是受了刺激,沒能完全放得開,積壓在心里,自己承受不住,就會成為真正的瘋子。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