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874年,諾曼,孤山城,帝國博物館正廳大講堂。
已經垂垂老矣的地精大賢者在仆人的攙扶下,一步一顫的走到講臺上,面對講臺下數百名學生,枯枝般的手指隨意的擺了擺,那蒼老的面容溫和的笑道:“我這個老頭子已經沒什么大用處了,唯一的特點就是活的長久,腦子里隨便想起點什么都是歷史。”
臺下一陣哄笑,有人站起來問道:“尊貴的大賢者閣下,坊間傳言您在自傳中有多處錯漏,其中dr635年的激流城戰役中,您和當今女皇陛下根本不認識,...。”
“胡說,我出生在孤山城,兩百多年來游歷世界各地,認識了眾多的朋友,也招惹了無數的仇敵,這其中難免有些不實傳聞。但我今天要珍重辟謠,我一直都忠誠的追隨女皇陛下的腳步,從一開始就是陛下謙卑的仆人。”地精大賢者用力扒在講臺上,頭上那一撮黃毛已經全部掉光,只剩下幾根須須在晃動。
一月一次的公開課結束后,尼古拉斯.伊萬尼諾維奇.阿別耶夫.勾勾回到專屬的休息室,靠在自己那張舒適的搖椅上微微晃動,他剛才在講臺上有些太過激動了,年老的身體顯得不堪重負。
休息室里突然出現一個光環,身穿正裝的伊麗莎白.歐妮陛下從中走了出來,旁邊的仆人似乎想提醒大賢者閣下,卻在女皇陛下揮手下自動消失。
躺在搖椅上的勾勾閉著眼睛,鼻子微微張動,聲音略帶沙啞的說道:“陛下,真難得您來看我這個快死的老地精。”
“你居然知道我來了?”伊麗莎白.歐妮走到勾勾面前,略帶詫異的問道。
“您用的香料可是我手下的學生找來的,作為貢品也只有您可以使用。”勾勾沒有絲毫起身行禮的意思,他微微張開眼睛,抬頭問道:“您到我這來,有什么事嗎?”
“我剛剛聽了你在講臺上說的故事,不錯啊!”伊麗莎白.歐妮隨手一揮,身下也出現一張搖椅,她舒舒服服的順勢坐在了勾勾的對面。
“謊言講多了,連我自己都相信。而且說了第一個謊言,就要編造更多的謊言去遮掩。”勾勾笑呵呵的自嘲道,“不過受人尊敬的感覺真好。”
伊麗莎白.歐妮看了看勾勾那張蒼老的面容說道:“我聽說你最近的身體非常不好,...。”
“我快死了,就這么簡單。”勾勾攤手淡然的笑道,“我沒辦法像您一樣可以輕松活個數千年,我只是個卑微的地精,能活兩百年簡直堪稱神奇。”
“是啊,你也要死了,其他人也早就死了。我以后找誰去聊過去那些事情呢?那些美好的,甜蜜的,心疼的,哀愁的,難道我只能靠回憶度過余生嗎?”伊麗莎白.歐妮兩眼無神的看著休息室的天??的天花板,心中滿是惆悵。
“陛下,我在臨死之前還是想勸您一句,您還是和其他幾位夫人和解吧,否則您永遠都不可能和親王殿下重逢的。”勾勾的聲音低沉而衰弱,最后幾個詞甚至都有些叫人聽不清。
伊麗莎白.歐妮聞言卻是勃然大怒,“休想,那幾個賤人,永遠別想我會原諒她們,更沒有資格分享我的摯愛。我的血統最高貴,最偉大,她們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論?想起當初她們的嘴臉我就覺著惡心,她們哪怕退讓一點點,事情也不會變得這么糟糕。
我寧愿每天忍受痛苦,也不愿意讓她們好過。反正我能活的夠久,我就打算這么耗下去,等她們死了問題自然就解決了。”
伊麗莎白.歐妮說到最后,有些癲狂的大笑起來,只是笑聲過后再看勾勾,發現這位陪伴自己兩百多年的地精臣屬已經停止了呼吸,安安靜靜的躺在搖椅上,一動不動。
偉大的諾曼女皇也呆住了,莫名的愁緒在心中縈繞不散,她自言自語的說道:“這是懲罰嗎?讓我變成一個孤獨的人。”
時間再撥回dr635年,地點是泰林公國波克行省的激流城。龍巫妖巴隆迪.羅薩里奧正在大發淫威,他召喚了自己的‘死靈軍團’,將整個城市變成活生生的地獄。
就在龍巫妖氣勢最盛之時,一只渺小的黃毛地精出現在這頭可怕怪物的面前,勾勾先是抱怨了一句地道的突然坍塌,跟著就通過自己的黑暗視覺看到身前十來米外有條巨大而粗壯的腿骨,順著腿骨朝上看,就發現一副二十多米高的骨頭架子站在自己面前,而骨架腦袋的空洞的眼眶中正亮著刺眼的紅光,那紅光死盯著自己,似乎想要分辨自己的面容。
‘恐懼靈光’,‘麻痹凝視’,勾勾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就全身僵硬,連眨眼都做不到。他就那么呆呆的站著地道土坑里,那也去不了。
日后勾勾每每說起當時的場景,總是需要進行一些必要的美化,這狼狽的一幕就變成了‘當所有人都退避躲讓時,只有我勇敢而無畏的站了出來,毫不畏懼的站到了那頭龍巫妖的面前,并且為消滅他奠定基礎。’
不過事實上卻是,在巴隆迪.羅薩里奧的眼里,地精就跟螞蟻類似,長的都一模一樣。他看到一只地精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就在想如果是普通地精就一腳踩死,如果是那只害他差點被永遠流放的地精,他要把其卑劣的靈魂抽出來,好好的折磨幾百年。
而就在這剎那間流逝的兩三秒中,勾勾身后又冒出一個黑影,一把抓住他的后背將其拽入地道當中,巴隆迪.羅薩里奧頓時大怒,大腳掌重重的一踩,讓整條穿過溫莎大公府的地道都坍塌暴露出來,侏儒鮑米和地精勾勾剛剛從浮土中爬出來,就看到一個巨大的腳掌凌空落下,下一秒就要將他們踩成肉泥。
“不要,我們還不想死!”死亡臨近,鮑米和勾勾的心中都發出一聲悲鳴。
不過真的到了下一秒,這對侏儒和地精好友卻是直接在原地消失,仿佛空間折疊,原地只有一個薄薄的光碟懸浮。
轟隆一聲,龍巫妖那巨大的腳掌將地面踩了個結結實實的,踩一腳不夠解恨,他還連續踩了好多次,只是這踩啊踩的,次數多了那個凹坑越來越深,跟著坑里面猛的一聲爆炸,劇烈的爆鳴震動全城,原地冒起大量的煙塵,全城的人聽到龍巫妖巴隆迪.羅薩里奧在煙塵中一聲慘叫,狂亂的吼道:“該死的,是誰在地下堆了那么多炸藥?”
還能是誰堆的?自然是鮑米了。林森控制鐵齒堡的雜居區后,又建了大量的公共衛生設施,導致黑火藥的產量大幅增加,鮑米在為林森進行貿易的同時,也為他銷售這些優質黑火藥。
這次來激流城鮑米就帶了兩馬車足足半噸的量,為了制造混亂救出小巴克等矮人,鮑米可是將所有的顆粒黑火藥都運進了這條在溫莎大公府附近開挖的地道里。
現在么,...,誰讓龍巫妖巴隆迪.羅薩里奧踩的那么起勁,正好就踩在那堆黑火藥上,而且還將勾勾設計的引爆裝置激發了。
爆炸引起的煙塵太大,甚至影響龍巫妖觀察周圍的動靜,他撲扇著骨翅重新飛了起來,飛到上百米的空中后朝自己的腳掌位置看去,就發現右腳掌從脛骨以下全部消失,只留下一些毛毛糙糙的骨頭渣子。
“該死的地精,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巴隆迪.羅薩里奧真是悲憤莫名,軀體是他最強大的武器和依靠,剛剛召喚‘死靈軍團’都只消耗一節指骨而已,現在居然被人炸掉了一條大腿,這么大的損失以他的實力都有些難以承受了。
大公府的城堡已經成了一片石頭廢墟,林森就在這一塊塊殘垣斷壁中跑來跑去,剛剛的‘物質之鏡’就是他施展的,于千鈞一發之際把勾勾和鮑米救了下來。
不過就他也沒想到那兩個膽大妄為的小家伙居然敢在地道里堆了半噸的黑火藥,當時他離爆炸點不過二十來米,強烈的沖擊波把他也搞的吐血。
林森剛剛給自己施展了‘治療重傷’,幾匹獨眼腐狼從黑暗中竄了出來,它們頭頂上那只大大的眼睛散發著危險的綠光,頭狼低吼一聲,帶著狼群就朝林森沖了過來。
“死開!”林森回身一刀,第一個撲上來的獨眼腐狼直接被剖成了兩半,腥臭的黑血撒了一地。其他腐狼繼續跳了過來,林森卻在亂石間彈跳幾次,那速度和敏捷比這些死靈狼還快,幾匹狼被他利落的踢了回去,悲鳴的就要逃走。
“老子殺不了龍巫妖,還怕你們這些狼嗎?”林森手中的‘焰刃’隨手拋出,火焰飛射之下將四周殺了個精光。
爆炸造成的煙塵彌散濃厚,林森殺完狼后卻感覺鼻子里全是灰,在灌了一肚子治療藥劑后就想離開其籠罩的范圍,只是還沒走到大公府的圍墻外,就聽到前面一陣打斗的聲音,空氣中還夾雜著一股陳舊腐朽的霉味。
林森靠近一些后才看清,是數頭三四米高的巨型木乃伊正在攻擊一隊諾曼人。木乃伊的腳步沉重而緩慢,但力量很大,他身上包裹的破爛繃帶附帶災厄和疫病效果,每個被他擊中的人往往會口吐鮮血,然后很快就虛弱的無力反抗。
那隊諾曼人已經死傷過半,他們只是幾名普通士兵和宮廷近衛的臨時組合,沒有牧師和巫師的幫助,很難對付一頭高階死靈。林森作為晨光之神的牧師,面對這種情況不可能袖手旁觀,他一揮手中的那柄‘焰刃’,靠近那頭巨型木乃伊后就是一個突刺。
木乃伊畏懼火焰,其身上的布條繃帶很快就被點燃起來,但這大家伙絕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他受到攻擊后四肢立刻反轉,前胸變后背,腦袋扭過一百八十度,張口就朝林森噴了一口毒砂。
“我討厭反應快的怪物。”林森的速度也是極快,他之前喝的‘速度之油’讓他腳下生風,擦著毒砂的邊掠了過去,繞到木乃伊的背后就朝他身上丟了一瓶治療藥劑。
治療藥劑對死靈而言就是腐蝕性的硫酸,那枯萎而干燥的外表立刻溶解脫落,露出空洞的體腔。木乃伊大吼著再次扭轉自己的四肢,不停的將沾有藥劑的繃帶扯下來,但這次林森卻沒給他機會,‘焰刃’一劃先是卸掉他一條胳膊,接著很干脆的捅穿了木乃伊的腦袋。
這頭木乃伊倒下后燒起一團大火,火光中幾名幸存的諾曼人走了出來,戰戰兢兢的看著對面的林森。其中一個女人驚叫了一聲:“愛德蒙.唐泰斯。”
“希頓夫人?你還真是夠走運。”林森認出了對面的女人,剛剛他要是來晚一點,這個漂亮的人妻只怕就要香消玉殞了。
一身狼狽的薇拉.希頓繞過木乃伊的火焰,跑到林森身邊說道:“唐泰斯男爵,你必須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