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們又偷窺到了他人的錯誤姻緣,真是罪孽啊……”九葉罌一面瞧著影像中的種種,一面還不忘反省一番現實。
一旁的風華君嗤之以鼻,聽她這么說便又要收起這影像的意思。
九葉罌正看到興頭上,哪能說不看就不看了……遂趕緊抓住風華君的手,笑嘻嘻開口:“我開玩笑呢,風華君這么當真做什么……看,我們一起看。”
心底卻是美滋滋。
風華君基本上不理會她這種無聊的話,這次卻是順著她的話做出要收了影像的舉動,她倒是有幾分開心的。
“不過,風華君就不為那即墨感到可惜?”九葉罌看什么都特能將自己的感情代入,言語之際還特意瞧了一眼那站在江畔沒有離開的女子。
風華君語氣淡淡:“為何要可惜?”
好吧,她問了這個問題就該曉得依著風華君的性子是不會產生什么情緒波瀾的,遂她就直接說了。
九葉罌道:“風華君果真是個榆木腦袋啊!”
這話一出立即引得風華君瞧她一眼,她自然是無所謂的,繼續道就是了。
“當初這女子與閣主和即墨相遇時,她的名字分明是即墨給取的,可一進司命閣,吃了丹藥后那名字就變成閣主給取的了,這不是很可惜嗎?”
九葉罌興沖沖道完,風華君面上并沒有絲毫神色變化,反倒還是那一副不理解,也不甚贊同的意思。
九葉罌便再道:“名字這東西是很有意義的,我相信花江雨也是這么認為的。也難怪她眼中就只有閣主一人,完全看不到即墨的存在……”
九葉罌提前神傷,她自然是能看出來花江雨對閣主的情,也能察覺到即墨對花江雨的意。
只是,這又是一場三人行。
不曉得如今花江雨在這江畔等著的人,究竟是那位溫柔的閣主,還是愿給她所有笑意的即墨。
再將視線投往影像中。
司命閣。
這日司命閣中發生了件了不得的事。國宮來人,宣司命閣閣主進宮覲見。
司命閣雖是為皇室國宮養人,可國宮卻從沒有主動來過這里。這回國宮的人沒打聲招呼便來了,著實不是一件尋常事。
司命閣中人個個生性敏覺,自然是能覺察到當中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花江雨站在一行人的最后端,不由得聯想到閣主與即墨前往國宮的事,又再將即墨受傷的事情結合一番,怕是閣主真的在國宮內遇到了些麻煩。
國宮來人將司命閣中吵得鬧騰,花江雨卻是皺著眉頭跑去了司命閣閣頂。
沒有閣主的命令,她是不被允許進入閣頂的那一個。從前她雖想見閣主,但規矩還是會遵守的。可這一次,國宮來人了,她對閣主的擔心已經到了裝不住的地步。
所以她去了。
或是因為國宮來人的原因,平日里守在閣頂的殺手都不見了。
花江雨頓著步伐走進。
卻在屋外聽見一陣陣咳嗽聲。
很是虛弱的咳嗽聲,聽得她眉間更是一緊。
她所認識的閣主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何時竟也會像現在這樣這么虛弱又忍隱了?
心中一陣堵慌,一時之間駐足于屋外,沒有進去卻也沒有離開。
可,閣主卻很快察覺到她的存在。
警惕開口:“誰在外面?”
不是她的錯覺,他竟連聲音都不對勁了。
花江雨心情頓時一沉,卻在開口之前又極好的掩飾了起來,道:“是我,閣主。”
花江雨道完后,屋內又傳出一陣極為隱忍的咳嗽聲。
站在外頭的她眉頭不由得又是狠狠一皺,很想問些什么,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似乎她所有能與閣主說的話也都在半年前閣主決定不再見她的時候被無情的掏空拋棄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她一直都想不明白。
待那陣極為隱忍的咳嗽聲終于被艱難止住之后,花江雨微微啟唇,終于問出口:“閣主,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
閣主卻不答反問:“這么快就忘了,你我不該再見的話了?今日來尋我,可是有什么大事?”
大事……
對于她來說,他的安危便是最大的事情啊。
花江雨一時想不到借口,卻又不想就這么離開。既然來了,又感覺出他的身子并不好,若是不能見他一面,她是斷然不會離開的。
可,該說些什么才好呢……要對他說謊嗎?
花江雨從未在閣主面前說過謊話,以至于到了現在,是一句謊話都編不出來。只得干干站在屋外,久久沒有出聲。
不過半刻鐘而已,屋內便又有輕微的咳嗽聲傳出。很輕很輕。可就是因為這樣被刻意壓制,才會讓她更加難受。
閣主發生了什么,她一點都不知道。可她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屋內這個人受傷。哪怕是一點點,她都不想看見。
“還在外面嗎?”閣主出聲問,聽他的聲音便曉得他是想盡量保持與之前無異的語氣說話,可話中的虛弱之意她終究是聽出來了。
“嗯,我在。”花江雨答話。可除了答話外,她什么都不知道說。
可她偏偏又不愿意走,只是一直在屋外站著。
再是沉默了良久之后,屋內人又開口:“既然無事,那便走吧。”
簡短的八個字,卻是叫她心中不由得隱隱作痛。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竟連見上一面都這么困難了?她不明白。
一直沒有離開,也沒有說話。一直到半刻鐘后即墨突然在閣頂出現,一切才有了轉變。
花江雨眸中一閃掃興之色,然即墨卻是放輕了步子向她做出一個噓聲動作,示意她千萬不要暴露出他的存在。
一言不發,只見即墨很淡定的從懷中掏出數張宣紙,按照順序一張張攤開在她眼前。
眼瞳不由得微微放大,即墨這是在幫她出法子?
一瞬間將視線轉到即墨面上,他一臉沾沾自喜很是得意的模樣,似乎還在等著她事后給他一番表揚。
再次示意她照著紙上的話說,花江雨稍作猶豫,最終還是開口。
她道:“閣主,今日國宮來了許多人。”
稍作停頓,閣主果然回了句話:“我知道,他們是來尋我的。即墨會將國宮使者帶上來。”
看一眼第二張紙,她繼續說:“看樣子,國宮那群使者此番是來者不善。閣主需不需要我去回絕了他們?我是說,讓即墨去回絕他們……”
瞧花江雨這么不擅說謊的樣子,即墨面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一旦笑起來便是無盡無了。
只是可惜,眼下她的注意力全在屋內那人身上,即便是即墨將這么美好的笑意展現在她眼前,她也什么都注意不到。
“不必,我自有安排,你且離……”
即墨像是算準了閣主會說什么話一樣,催著她趕緊開口,于是花江雨很是及時的截斷來閣主的話。
“國宮使者傷了司命閣中人!”幾乎是搶著將這句話說出來,而后她便紅了臉。
打斷閣主的話也是第一次,在她的思想世界里,這么做是不對的。可她著實不能就這么離開,遂還是做了自己從不曾做的事情。
閣主像是一驚,似乎是沒有想到國宮的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又礙于花江雨從沒對他說過謊,而似信非信。
屋內有一陣沉默蔓延開來,即墨本還準備了很多話想讓她說完,可花江雨也因為閣主的沉默而沉默了。
即墨見勢覺得此事要黃,遂又出一招。
下一瞬,他往閣頂的石壁上重重一撞,再重重往地上一摔,順勢就呻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