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落瘋了。這是九葉罌唯一可以得出的結論。
五日未回十二空山處,她倒是擔心南淺能不能搞定風華君和柳出藍。
待在與旬落相隔甚遠的屋子里,可那無限蔓延出來的血氣卻沒能被阻隔。而這血氣每多蔓延一分,她要承受的痛苦便多一分。
“你是不是受不了了?”突然一個女童聲音在她面前響起。
知道是誰,九葉罌并不意外。
只道:“他警覺性極高,你貿然出來會被發現。”說話的語氣不免虛弱了幾分,額上又開始冒冷汗。
雖極力控制,但難受的神情多多少少會流露出來。
一陣沉默后,女童聲再次響起:“你是對的……他瘋了。”
九葉罌勉力一笑,這一瞬間身上又多了幾處疼痛的地方,她道:“今日我便不問你要毒了,若是再用毒來壓制,怕是撐不住了。”
“嗯?!迸暺穑骸澳阋呀涀隽撕芏啵皇俏沂裁炊甲霾涣??!?
九葉罌瞧一眼對面屋里依舊亮堂,她曉得旬落定還在費盡心思對秦溱溱進行血養??伤龝缘玫模@一次的血養會比上一次還糟糕,旬落什么成果都得不到。
“你覺得他可憐嗎?”女童突然如此一問。
九葉罌曉得女童這么問的原因,也曉得對女童來說旬落是不一樣的存在,可事實是什么,相信她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九葉罌道:“有時候可憐一個人并不能使他得到救贖……小妹妹,你的心腸怎么這么軟?”
這時候她還能開玩笑,女童卻異常認真。
只是作為魂魄飄了出來,除了引魂人誰都看不見她。
她的視線一直鎖在燈火最亮的屋子那處,一直鎖在那個幾近喪心病狂之人身上……可,她能看出什么呢?能做什么呢?
到頭來,她只能站的遠遠的,什么忙都幫不上,什么事都分擔不了。
“你說,什么是對什么是錯呢?”女童突然問。
九葉罌一時恍惚,女童這問題來得太過突然。
順著她的視線,九葉罌也將視線定格在對面屋子的影子上,是啊,什么才是對什么才是錯……這個問題,她也回答不上來吧。
但,九葉罌還是道:“做你應該做的事,人在這世上走一遭不要留下任何遺憾后悔,或許就叫做對吧。”
“不留任何遺憾和后悔么……”女童小聲重復一遍,可眼眸中的哀傷之意卻無論無何都沒法隱退。
兩日后。
九葉罌依舊待在這間屋子里,不時去對面的屋子瞧一瞧旬落??赡情g屋子的門死死鎖著,血氣味卻從沒間斷。
可想而知旬落癡迷于血養之術已經到了什么地步。
忽然,屋子的門被一腳踹開,旬落像失魂一般搖搖晃晃走出來,口中不停念叨著“為什么不成功,為什么不可以”之類的話。
跟在旬落身后飄出來的還有女童的魂魄。
看得出來女童十分焦急,可現下她只是魂魄之身,做不了任何。
“血養之術有違天道,若是能成功才叫奇怪?!本湃~罌淡定站在旬落面前,亦是十分淡然道。
眼前這樣的場景,九葉罌早就設想過。
只是,她并不是從一開始就發覺旬落已經瘋了的事實。這個瘋子將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掩飾得甚好,騙過了所有接觸過他的人。
可,事實就是事實,總逃不了真相被揭開的一天。
九葉罌心想,或許在沈覓仇沒有達到旬落預期所想的那樣時,旬落的神智便已經開始不正常了。
謀劃了許多事,可所有的事情最終都以落空失敗為告終,也難怪旬落會接受不了。
只是,縱使有人會覺得旬落也是個可憐人,但這種羈絆總該了結。總有個人要來斬斷這一切。
“是不是你這個女人騙了我!是你對我的引子動了什么手腳!是你在暗中搗鬼,所以我才會失敗是不是!”
旬落發瘋似的向九葉罌沖來。
她抬手布下一道結界,頓時隔開了自己與旬落的距離。
“是我動的手腳?!本湃~罌淡然道:“那不是真正的秦溱溱,不過是以我的壽命為引鑄成了血肉之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