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課在一片沒有生氣的氣氛中走向了結尾。當放學的鈴聲響起后,幾乎所有的人都拿起書包默默地離開了教室。
他們的腳步是如此快,以至于幾分鐘后,教室里只剩下四個人。與教室外一片吵鬧聲相比,教室內是鴉雀無聲。
尤夜在座位上不安地挪動了一下,神情十分擔憂。在她左邊的夏衣已經保持了呆望的姿勢足足四節課的時間,水也不喝,課也不聽,簡直像化為了望夫石一樣。要不是因為夏衣身份的特殊以及尤夜在每一節課開始前都對任課老師做好思想工作,恐怕夏衣現在已經在班主任的辦公室里受訓。
她對夏衣擔心極了,然而夏衣卻一點也不知道,只是支著手肘呆望著坐在窗邊的斗亞。今天早上的事情對她造成的影響實在太大,尤夜甚至懷疑他現在比斗亞更加痛心。而只要夏衣痛心,她也會十分難受。
她很想找個人出奇,但是該找誰呢?在這件事情中似乎并不存在所謂的[罪魁禍首]。因為恐懼而在沉默中爆發,也并沒有可以指責的地方。
那么,怪就怪斗亞身上的惡魔影子嗎?
提出這個問題時,尤夜也不禁嘆了一口氣。
其實在這個周末,尤夜也有思考過星期五的事情。但是和之前的一樣,任何她可以想到的科學理論套在斗亞身上都會蒼白無力,完全站不住腳。而她又不想和鬼怪扯上關系,最后她只能承認斗亞身上有某種特殊力量,可以讓人產生不安和害怕的幻覺。
但是,只要在某種契機下無視這種力量(或者有其它方式?),似乎就能取消這種錯覺。
這是尤夜的理解,但是也僅僅是尤夜的理解。
她本想繼續進行私下調查,找出斗亞的秘密,但是誰料就在這個星期一的早上,斗亞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F在班里的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在腦海里給那個瘦小的男孩打上了[惡魔]的記號。這樣一來,斗亞本來就不大的容身之所就又再縮小了?,F在在這間學校里面肯和他接觸的,大概只有她、夏衣和信了吧。
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殘酷,這樣的生活,根本沒有人想要。
“但是,該怎么辦呢……”
尤夜囁嚅著,第一次被這種事情難倒了。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在座位上沉默不語的信忽然站了起來往斗亞走去。尤夜注意到在他的手中還捧著一個綠色的飯盒。
信這個笨蛋想干什么?
尤夜被滿腦的難題阻塞了思維的運轉,一下子想不出來。結果,她就這樣以略微茫然的目光注視著信拉開了斗亞前桌的一張椅子,左右倒轉一下然后干脆利落地坐下。
很難想象平時像少了一條神經、運動又不好的信竟然變得如此有行動力,他坐下以后馬上打開了飯盒,聞了一下以后以賞心悅目的表情說:
“媽媽做的盒飯果然最棒了!”
其余三人,都愕然地看著信。
“怎么了,現在是午餐時間啊,不吃午餐干什么?”
說著,信率先扒了幾口飯。
“既然那些笨蛋不想和我們一起玩,我們就自己玩!十棐老師說過什么真正的朋友永遠是稀少的大概就是指這樣吧——那么就是說,從今天以后,你。斗亞,就是我,信,的真正朋友——咳咳!”
因為邊說話邊扒飯的緣故,信嗆住了。他邊拍著自己的胸口邊露出窒息似的艱難表情。
“拿著吧,笨蛋!”
最后是尤夜以及時雨的姿態搶救了信。信馬上接過水瓶灌了好幾口。
“得、得救了!我還產點以為自己會被噎死呢!”
信露出一副后怕的模樣。其他人不禁噗哧一笑。
僵化的氣氛,就此開始消融。
“真沒辦法,唯有和你一起午餐了。”
尤夜嘆了一口氣,然后在自己的座位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天藍色的四四方方的新飯盒。
“夏衣,你也過來吧。”
“哦——哦,是!”
“你們……”
“先聲明,我和夏衣可不是為了你這個笨蛋才會和你一起吃飯,我們只是覺得兩個人吃午餐有點無聊才會來你們這邊?!?
尤夜拉過一張桌子拼合起來,撥了撥額上的劉海。
“喂,你還呆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到斗亞的身邊去?!?
“哦、哦!”
所有人就坐完畢。
“剛才你說你是斗亞的朋友時吧?”
信點點頭。
“那么——以后我們四個就是一伙了。”
尤夜平靜地宣布道,揭開了盒飯的盒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