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里‘女’皇和我們相談甚歡,她見老吳等人言談舉止之間不卑不亢,當下更是真心接納。三個老妖‘精’各自活了幾千年,人情世故早已‘洞’達通透,所謂帝王將相在他們眼里也不過是凡人,小倩那也是見過袁世凱的主兒,自然和一般小姑娘也大不同。云親王坐在她旁邊不斷給她夾菜:“你聞聞這個,你再聞聞這個,這可是御廚的拿手菜,這個一定不能落下……”小倩“聞”罷多時,嫣然道:“多謝姐姐,我吃飽了。”
‘女’皇聊了幾句題外話,終究還是心系前線,又問我道:“劍神先生,大將軍前些日子給我的書信里提到一支部隊叫飛龍軍,你覺得他們怎樣?”
我說:“大將軍信里是怎么說的?”
‘女’皇道:“大將軍說得非常簡單,說這支部隊十九有男子組成,戰斗力尚可,只是身世有些尷尬,她建議我非常時期采取非常辦法,要團結國內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所以我照她的意思賜了飛龍軍正式編制,薪餉也全照飛鳳軍支配?!?
云親王笑道:“我皇姐是想知道她這筆錢‘花’得值不值?”
我心里納悶,“戰斗力尚可”這五個字放在飛龍軍身上也太保守了些,老媽親眼見過耿翎他們打仗,怎么會下這樣的褒貶?我一愣神的工夫,云親王已經產生了誤會,她撇嘴說道:“看來這些男人是不值那么多錢,大將軍一來怕變生肘腋,二來為了做個樣子,所以才容許他們以飛龍軍自稱,我猜得對不對?”
片刻的思考之后我很快就明白了老媽的意思——她之所以沒有實話實說,其實是擔心讓‘女’皇知道了飛龍軍的真正實力后朝廷反而患得患失起來,于是飛龍軍的主要貢獻一概不提,只說些不疼不癢的話,目的就是把軍餉和物資要到手,她這么做用意是好的,但未免對耿翎他們不大公平。
我腦子一熱,直接說道:“飛龍軍的戰斗力只能用‘恐怖’兩個字來形容,皇上千萬不要小瞧這群男人?!?
“哦?”‘女’皇笑盈盈道,“怎么個恐怖法?”
我說:“飛龍軍10萬人穿過絕壁從天而降,直擊黑吉斯的大營,打得對方潰不成軍,這才引起盟國軍隊的附和,沒有飛龍軍,也就沒有邊境大捷!”
‘女’皇和云親王對視了一眼,一起詫異道:“邊境大捷難道不是飛鳳軍所為嗎?”
我說:“這一戰中飛鳳軍只出動了一萬人馬?!?
云親王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飛龍軍10萬人對抗黑吉斯100多萬,最后把他們打進了黑森林?”
“是!”
‘女’皇緩緩搖頭道:“老姐姐她不是貪天之功的人。”
我說:“大將軍當然不是為了貪功才這么說,她在擔心什么,皇上您應該清楚?!?
‘女’皇天資聰穎,馬上就體會到了我的深意,她下意識道:“不論男子‘女’子都是我治下之民,大將軍是怕男人們武裝起來造反嗎?”
我糾正她道:“大將軍不怕,她是怕您怕?!?
‘女’皇道:“男子從軍在本國也不是沒有先例,大將軍多慮了?!?
我說:“皇上有這樣的見識那我就放心了,其實‘女’兒國男人們崛起對朝廷是百利而無一害,這就像一個天生的左撇子,后來把右手也練得強壯無比,那他以后不就天下無敵了嗎?”
‘女’皇笑道:“先生的這個比喻倒也有趣,只不過你說飛龍軍有這么厲害我還是有些不信?!?
云親王也笑嘻嘻道:“我也不信,龍劍神八成是因為自己是男人的緣故,故意加油添醋,好在我們面前‘露’臉?!?
我無語……合著說了半天沒人信,我這才體會到老媽沒說實話的另一層深意——她要照實全說‘女’皇恐怕都得懷疑她得了神經病!
但我是這么想的,目前的敵人空前強大,‘女’兒國若不能統一戰線必定毫無勝利希望,那這么繼續遮遮掩掩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索‘性’挑明,而且耿翎的心思我很清楚,打完仗你讓他卸甲歸田那是絕無可能,男人在‘女’兒國的前途和出路如何,這是一個遲早要擺上桌面的問題,所以我才直言不諱地公開了實情。
我攤手道:“你們不信我也沒辦法,不過飛龍軍說起來我也有有份,只能謝謝皇上的恩賜了。”
云親王笑道:“要不是沖你這個‘龍’字,你以為我皇姐會同意給一幫男人冊封嗎?”
我愣了一下這才明白她的意思,原來‘女’皇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特意給了飛龍軍優待,我忽然想起史迪佳臨別史家諸人時史動哄騙她的話——要給她買幾個丫鬟訓練成士兵的模樣陪她玩耍,我雖不是史迪佳,但‘女’皇轉的是和史動一樣的心思,為了討好我才答應給這支男人的部隊正式名號,飛龍軍自然也被當成了玩物……想不到英明果決的侯清揚也擺脫不了先入為主、戴著有‘色’眼鏡看人的桎梏。
我沮喪道:“罷了,皇上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女’皇見我郁郁寡歡的樣子道:“這樣吧,我派云泉隨先生去前線為飛龍軍將士們助威,如果真如先生所說,我還有相應的封賞?!?
云親王聽‘女’皇的意思是要她親征,急忙起身道:“是!”
‘女’皇道:“劍神先生和您四位朋友就請在敝處休息幾天再走,到時我再為各位餞別?!?
我說:“皇上不要客氣了,前線十萬火急,我看我們還是現在就動身?!?
云親王也道:“皇姐,龍劍神是自己人,和他不用講那么多客套了?!?
‘女’皇點頭道:“好,那我就不挽留各位了?!闭f到這她難得地頑皮一笑道,“其實說心里話我急得要死,巴不得你們現在就走?!崩蠀堑热硕夹α似饋?。
‘女’皇沖我招招手道:“劍神先生,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對你說?!北娙嗣ζ鹕砀孓o,云親王叫人在皇宮‘門’口備馬,我和‘女’皇便信步并肩走著,我不知道她有什么話說,就一直默默地跟在她旁邊,‘女’皇忽然道:“以后咱們姐弟相稱如何?”
我想也不想道:“好啊?!闭f完自己也覺得奇怪,要和我稱兄道弟的皇帝并不少,前有朱嘯風后有田辟彊,朱嘯風‘性’格張揚,這么做為的是把我死死地固定在他的陣營,以至于后來還想正式封王,田辟彊是想拉一個強援,大家無非是嘴上親熱相互利用,可是在侯清揚這里我只覺她親切溫和,好像心里早就一直把她當成姐姐一樣。
侯清揚拉住我的手道:“嗯,姐姐留你就是這件事,別的話我不再多說,‘女’兒國以后就全靠弟弟了?!彼@兩句話說得順其自然,這就是‘女’人細膩通透的地方,以侯清揚的行事風格和我們倆的地位,她原也不會用那些小伎倆小手段,這一聲姐姐之后,其余的事情一概不提,反而比大張旗鼓地封我做個王爺舒服多了。
我笑笑道:“那我走了,姐。”
‘女’皇揮揮手道:“去吧,替我照顧好云泉,加上你和老姐姐,你們三個是我最相信的人?!?
我心說瞧你信這仨人,一個不靠譜,另外兩個壓根就不是‘女’兒國的……
我來到皇宮‘門’口和云親王等人匯合,大家一起上馬,老吳和黑山老妖從沒騎過這東西顯得‘毛’手‘毛’腳,小倩雙‘腿’并在一起坐在馬鞍的側面,就像我們平時坐椅子那樣,長長的裙子蓋住腳面,她會御風術,坐在上面不晃不搖,穩如泰山,云親王不禁咋舌道:“妹妹騎術夠‘精’的!”金誠武這貨沒事就去各地旅游,馬和牦牛倒是都會騎……
往前走了一會,老吳終于發明了自己的辦法,他把兩只腳死死盤在馬肚子上,就好像在那生根發芽一樣,這樣一來那是無論如何也掉不下去了,黑山老妖從善如流,很快學會了師父的辦法,我在后面看得好笑,喃喃道:“這才叫老樹盤根呢。”
……
我們從晌午出發,走到傍晚還沒出京城,這時我已經是歸心似箭,跟眾人商量道:“要不然你們慢慢走著,我先去邊境探探情況。”
云親王道:“也好,我給他們帶路就是了。”
我剛要飛身,忽覺全身經脈中的劍氣一起向丹田運動,不多時就剩了一副空架子,劍氣歸于丹田,我就無法再控氣飛行,云親王等了半天問我:“你怎么還不走?”
我嘆氣道:“走不了了。”
老吳和黑山老妖忽然一左一右抓住我的胳膊道:“走不了正好別急,我們來給你診斷診斷。”
我納悶道:“診斷什么?”
老吳笑呵呵道:“你說你全靠經脈控氣,而你的經脈又沒有全通,別忘了我和小黑的原身是什么。”
黑山老妖道:“所謂人活臉樹活皮,要說玩脈絡,我和師父加起來4000多年的修為就全在脈絡里了?!?
我左一扭右一扭道:“喂,你們是樹我可是人??!”
老吳道:“就算有區別,道理是相同的。”他拉著我的右手閉目不語沉默了半天,睜開眼睛道,“可能會有點癢,你忍住了?!闭f著沖黑山老妖使個眼‘色’,兩人一起扳住我的肩頭,用另外的手和我十指‘交’纏,我就覺指尖上有絲狀的異物緩緩侵入,順著手指上了小臂,又順著小臂上了‘胸’腹,它們沿著我的經脈不斷攀緣,就好像有無數極其細微的藤子裹纏住經脈在向未知的領域探測,我只覺整個上半身又麻又癢,那陣奇癢一個勁地往心里鉆,一時又想笑又想掙脫二人,不斷地聳動肩膀,老吳和黑山老妖對視了一眼道:“果然,雖然已經通了十之七八,但是還有最后的跟梢部分沒能順暢,這些地方越細微越難修煉得到,跟咱們未‘成’人形以前異曲同工,那也正是修煉的最緊要關頭。”
黑山老妖道:“要不是師父用《道德經》度化,我現在還不能轉‘成’人形,就是還個道理?!?
我又笑又喘道:“你倆可別指望把《道德經》也傳我,我,我看不懂,話、話說你們可以把手拿開了嗎?”
老吳道:“不用你懂,你的經脈又不像我們的樹脈千條萬縷,我們幫你人為疏通也不是難事。”
我說:“有什么副作用嗎?”
黑山老妖笑道:“萬一通錯了地方,你的身體里就會不斷長出小樹苗來,到時候你就不用光靠鼻子吸氣了……”
我抓狂道:“你們放開我,老子不搞了?!?
老吳笑呵呵道:“沒有那么夸張,就算‘弄’錯了地方也只是皮外傷而已,就像你們人類打針扎錯‘穴’位一樣,大不了就是多來幾次?!?
“……滾開啊,老子不想成白蟻巢!”
老吳沖黑山老妖眨眨眼道:“開始?!?
他話音一落,我就覺兩片后背和小腹上的經脈熱辣辣地一疼,從前望而卻步的經脈跟梢像堵塞的管道被人用細針扎入一樣,開始只有疼痛感,但隨著經脈的通暢,就像水潤旱地一樣舒服,我起初哇哇‘亂’叫,這時已經變成了愜意的哼哼。
云親王回頭一看,見我們三個手拉著手走成一排,我被兩個人抖得像棵風中‘亂’搖的小樹,臉上表情曖昧,不禁愕然……
老吳和黑山老妖修為不同,脾‘性’不同,在疏脈的時候表現也大相徑庭,老吳那邊的絲脈又細又韌,順著身體疏通時也是絲絲入扣條理分明,黑山老妖就顯得暴躁多了,自己也一個勁地說:“喲,抱歉,扎錯了,哎呀,怎么都扎到肝上去了?”我被夾在中間,就好像右邊是個技藝嫻熟的盲人按摩師,左邊卻是個光會用蠻勁的新手,地地道道地體驗了一把痛并快樂著。
兩個人用絲藤幫我通脈,漸漸地左右就要聯合在一起,進展也越來越慢,老吳臉‘色’變得無比鄭重,警告黑山老妖道:“小心!”
黑山老妖也道:“師父,小龍的經脈越來越細,我可品不住啦!”
就在這時,我丹田里的劍氣猛然瞬間往全身躥開,老吳臉‘色’大變道:“小黑,撤!”
黑山老妖也吃驚非小,兩人迅速把手從我身上拿開,手掌之間還隱約連著無數的絲藤。
有點感冒發燒,昏昏沉沉地寫了這一章趕緊睡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