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府會客廳中，申凱高居主位，聽完了古之華老老實實的敘述後，臉色有些怪異。
“覺得我有當初的人皇斑幕宏之態，初具人皇之器，因此想要和當年追隨祂一樣追隨我？”
從一開始滿臉的黑人問號，到再三觀察發現對方所說居然屬實，申凱感到無語。
實話實說，他壓根就沒想過競逐當世人皇之位。
不是沒有這個實力，而是完全不感興趣。
比起要操心亂局的人皇，他覺得還不如早早成就永恆，一睹更上層次的風景。
更何況在這個世界，力量大過真理，若有一天他爲聖賢時，難不成人皇還敢管到自己？
說到底，申凱自當初到現在，對於生兒育女、開宗立派、統領人族這些東西看的很淡。
倘若親近的人或者人族整體遇到危機時，他當然會出手。
但做人皇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半點興趣都沒有。
做好了，你身爲人族領袖，付出和犧牲是應該的，而一旦有所差錯，那萬般罪孽皆歸一身。
君不見斑幕宏在古之華口中如此才情，可謂近古時代第一人皇。
然而最後爲人族百般籌謀，甚至失去了聖賢的可能，消失於冥冥中。
十幾萬年後，書上對祂的評價，也不過是一句獨佔其位，心有城府......
而如今的人族，又有幾個還能記得當初的祂？
“哦，歷代人皇之一吧。”
更多不過是如此評價......
申凱相信，倘若當初斑幕宏證道聖賢，不，哪怕只是還活著，人族的評價都不會如此平淡無奇。
這當中究竟是因爲得罪了太多政敵，又或者其他不可說的原因，仔細一想就讓人心寒。
或許在斑幕宏心中，爲了人族開萬世太平就足夠，根本不會在意自己被他人貶低和遺忘。
但對於申凱而言，他寧可在滅世場景下拯救衆生，也不會在盛世之相中爲他們操心。
想到這裡，申凱重新看向惴惴不安的古之華，平淡說道。
“如果我沒想錯，你最開始的想法，可不是單純追隨可能成爲人皇的我吧。”
“結合你剛纔的話，我總算明白，之前在船上時，爲什麼突然對我說了那麼多機巧引導之語。”
“你真正想做的...其實是有著從龍之功，一手將我引導和捧上人皇大位的帝師。”
說道這裡，申凱微微停頓，看著臉色發白的古之華冷笑。
不得不說，對方這算盤倒是打的挺好。
永恆階級一旦閉關或者兩敗俱傷，人皇之位極可能從存世的六階神祗中選出。
而在人族所有神祗裡，他申凱除了資歷外，其他根本無懼任何存在。
這種情況下，只需要古之華肯孤注一擲，將他數十萬年的資歷和人脈都用上。
最後確實很可能會達成所願，而在外人眼中，申凱除了武力外，毫無疑問是借了對方的底蘊才成事。
最終，輔助兩代人皇，甚至還是其中一位的帝師，在他的引導下帶領人族......
對於一名玩弄政治的文道神祗而言，確實是面子裡子都佔盡了。
“可還是那句話。”
“我沒興趣，做你口中的下下任人皇。”
“言盡於此，你應該還有其他事要做，我也就不留你吃飯了，請吧。”
伴隨著送客的話，申凱揮手間打開客廳大門，朝外走去。
看著頭也不回的他，古之華神色幾度變換。
一方面他不甘心自己所想成空，另一方面數十萬年的經歷，讓他隱隱覺得眼下人族絕不安定。
無論於公於私，他是真的發自內心希望，能有一位強勢的人皇登基，鎮壓局面。
而申凱，毫無疑問是最合適的人選。
除了擁有絕對力量又不失心機謀略的他，任何一位當今的神祗登基後，都不可能調和各方局面。
古之華能想象，如今三大機構雖然由於種種原因力量大損，卻依舊是人族的巨無霸。
哪一方的神祗上位後，其他兩大機構肯定有所不服。
屆時就算知道眼下宇宙局勢還有詭異，三方也很難徹底妥協，這無關短時和智謀，而是政治上的屁股決定......
你說的都有道理，但你不是我們這邊的人，所以你的意見再好再正確十倍，我也還是要反對！
這也算是人族獨有的特色了，哪怕從古至今也從未改變過。
除非真到了滅族的節骨眼，否則該內耗的，咱們還是得耗下去......
想到這裡，古之華心知不能再等，必須拋出一些乾貨來打動申凱。
他已經大概摸清楚，申凱的底線就在於人族整體的安危。
除非有舉世之險如萬族戰爭這類，否則他對於人皇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完全不會感興趣。
看著申凱已經快要走出大門的背影，古之華孤注一擲的喊道。
“你口口聲聲說人皇費力不討好，心裡又覺得之前十幾萬年的盛世霸權下，人族整體不思進取、腐敗墮落。“
“但難道你當真願意，看著自己的同族遇到滅族危機不成？”
“別以爲萬族戰爭結束了，當前的局勢看似已經找不到它們的蹤跡，但真正可怕的陰霾纔剛剛開始！”
古之華的話並沒有讓申凱回頭，反而有些諷刺的笑了起來。
“縱橫之術的危言聳聽罷了。”
“無非是誇大其詞，藉著口遁讓我上你的賊船。”
然而就在他準備踏出客廳時，古之華最後一句話說出，讓申凱停頓下腳步。
“我知道你還是不信我。”
“但事實擺在眼前，那場鉅變後的一個月，人族三大機構多番探查下，不但萬族失蹤，就連人族的大部分疆域和龐大人口，也徹底消失！”
“不僅如此，原本應該浩瀚無限的宇宙，在人族疆域的邊荒地帶，有著無數肉眼可見的金色霧氣升起......”
“它們似乎是從那場鉅變之後纔出現，宛如天幕一般遮蔽了邊荒同往外界的道路。”
“多番探查下，宏觀尺度上，我們能觀測到的整個宇宙，無論哪個方向走到盡頭，都有著這道金色的霧牆出現。”
“宛如沙盒一般，原本曠闊無邊的宇宙居然被它強行分隔了出去，人族疆域比起鼎盛時縮小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