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峻嶺,山城聳立,遠望過去,霧如絲帶,飛鳥破空,如臨仙境。
這里就是黑水郡,作為這里的主人鬼臣藩王,掌握著周圍近兩千公里的領土范圍,在陸揚風看來,在整個大妖國,黑水郡的實力雖然最弱,但它的治理是最好的。
踏入黑水府,一切都是老樣子。
小橋下,河水流,碎石路,春意濃……
這里一年四季都是這樣的春意盎然,唯美的園林結構,回旋的長廊走道,當年可是陸揚風親自設計的這座黑水府啊,回到這里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樣,熟悉的感覺讓陸揚風又一次感慨,他至少有五十年沒來過這里了。
陸揚風踏進門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緊張的空氣在這府上醞釀。
每一個家丁侍衛的眼神都是分外凝重,看來黑水府上好像也有大事發生。
“幾位是……”一名家丁走過來詢問,當他看到趙帥胸口那前胸穿后背的傷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駭的倒退了兩步。
陸揚風連忙說道:“別怕,這是我徒兒,他雖然重傷,但還有救。”
這名家丁的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了些,陸揚風轉移話題說道:“我是鬼臣的朋友,請問他現在在府上嗎?”
這名家丁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黯然,陸揚風本想繼續問一下,但這家丁卻已經轉身朝前走了去。
“請跟我來吧。”陸揚風也就沒打算多問,他們同樣是沉默的跟著這名家丁朝府內走去。
時過境遷啊,以前他只要來這里都會有無數家丁侍衛一涌而來爭相的給他帶路,有些人甚至會激動的要他的簽名。
鬼臣交游甚廣,他的朋友來自****,不僅僅是妖族和人族,據說他和魔族都有打過交道。
但這么長時間沒來,這里的家丁都不知道換了多少批,根本沒人認得陸揚風的面孔。
沒多長時間他們便來到了府邸中央,家丁把陸揚風他們放到一個會客廳上然后說道:“各位在這里稍等片刻,家主正在接待另外一撥人。
陸揚風忍不住問道:“能問一下,府上發生什么事了嗎,為什么每個人都這么凝重?”
這名家丁嘆了口氣,道:“還不是鷹巢郡和林東郡啊,現在大妖國各大藩王明爭暗斗,離我們家主最近的藩王都想拉他入伙,都快煩死了。”
說的雖然簡單,不過陸揚風大概已經明白了什么。
因為妖帝圣血回歸的遠古,各大藩王早就已經坐不住了,如果事先能拉其他藩王入伙來增加自己的力量,得到妖帝圣血的機率必定會暴增許多。
陸揚風喝著家丁倒的茶,沒過多久便感受到一股怒氣從黑水府騰空而起。
接著數道身影快速離開了府邸,然后這幾乎快要爆發的怒氣正在朝他所在的這個會客廳匆匆走來。
鬼臣的目光的確是陰沉的可怕,想到剛剛那幾個林東郡的妖皇他就是一肚子氣。
這不,剛剛談完,家丁居然又匯報有來客上門,鬼臣猜想不會又是哪個藩王想出高價拉他入伙吧。
鬼臣背著雙手稍稍平息了幾分怒氣邁步走進了會客廳,然后他就看到了陸揚風那張充滿笑容的臉。
于是他也笑了,是放聲大笑,剛剛一臉的陰霾在這一瞬間蕩然無存。
陸揚風也在笑,是開懷大笑,他起身朝鬼臣走了過去,二人幾乎同時張開雙臂而后重重的擁抱在了一起。
白若雪不是很懂男人之間的那種情誼,所以她也不能理解如果不是父子或者是兩親兄弟,那抱在一起會是一種什么感覺。
什么感覺都沒有,就只是單純的想要擁抱一下,男人之間的情感就是這么干凈利落。
“我沒記錯的的話,整整五十五年,我們整整五十五年沒見過面了。”鬼臣親自給陸揚風斟茶,臉上的笑容把他那張本來黑的有些可怕的臉變得和藹了許多。
“五十五年是不短啊。”陸揚風也是有些感慨道。
“五十五年對你來說也不長。”鬼臣大笑一聲,他看向白若雪眼睛一亮,“這么多年了,你終于從喪妻之痛走出來了嗎?”
“呃……她不是……”
“你什么都不必說,按輩分和年齡來說我叫你祖宗都低了,可是你卻認了我做弟弟,恭喜大哥。”鬼臣說完又看向白若雪恭敬道,“也恭喜嫂子,我大哥人真是超級好的。”
“哪……哪有……”
白若雪害羞的一低頭,她本想否認,卻鬼使神差的沒有反駁鬼臣說的話。
看到白若雪羞澀的模樣,鬼臣大笑一聲,然后又看向了趙帥,還有他胸口猙獰的傷口,鬼臣驚駭道,“這……這位是誰,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
陸揚風說道:“一個小徒弟,來大妖國辦點事,中途遇到了點麻煩。”
他說道雖然輕描淡寫,但鬼臣明白,這遇到豈是一點兒麻煩,如此重的傷,究竟是經歷什么樣的大戰、遇到什么樣的高手啊。
“這傷勢可不輕啊,幸好他突破到了化神境,第二元神還能勉強保住一命,但想恢復可不容易。”鬼臣說道。
“所以我來找你了。”陸揚風說的直截了當,但鬼臣喜歡的也就是他這種毫不含糊的直接。
“哈哈哈,好,我帶你們去靈神塔。”鬼臣起身帶路,陸揚風他們幾個人緊隨而去。
穿過長廊越過假山,他們來到了一面湖前,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打的湖面波瀾四起,荷葉荷花就如穿著裙的舞女,爭先恐后想要出水一舞。
湖面中央有一座九層寶塔,寶塔通體泛著琉璃金色,塔頂更有寶光流動,宛如金色佛光普照萬物。
塔下有一浮水走道筆直的連接到他們腳下,一行五個人在走道上朝塔下緩緩走去。
塔下有兩個白發老人,聽到鬼臣想要讓重傷的趙帥在此養傷,這兩個老人遲疑了一下,其中一人開口道:“鬼臣,現在是什么時期你也知道,這靈神塔……”
不等他說完,鬼臣便已截口道:“不管什么時期,我朋友的徒弟重傷不能不救。”
這名老人皺了皺眉,道:“現在四面八方都覬覦著我們黑水領地,萬一有敵來襲,到時候靈神塔發揮不出全部威力,你負的起責嗎?”
鬼臣看了看陸揚風,然后忽然笑道:“我負得起。”
他當然負的起責,只要陸揚風在這里,他忽然感到底氣十足,這種油然而生的感覺令他豪情萬丈。
就算陸揚風和整個大妖國開戰,鬼臣知道他也絕不會為難自己,所以只要陸揚風在這里,黑水郡就等于是固若金湯。
安置好趙帥以后,陸揚風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靈神塔能夠溫養元神滋養肉身,只要肉身和靈魂還在一體,此塔幾乎就有起死回生的神妙功能。
湖邊,陸揚風問道:“看來黑水郡最近是不太平啊。”
鬼臣重重的嘆息了一聲,道:“都是那什么妖帝圣血惹的禍,各大藩王就跟瘋了一樣尋找她,導致我離我最近的兩個家伙非要拉我入伙,依我看啊,找妖帝圣血就是個藥引子,這些家伙的真正目的怕是想要顛覆大妖國的朝政。”
一旁的趙夢怡低著頭不說話,鬼臣可能做夢也想不到坐在陸揚風身邊的這個女人就是留著妖帝圣血的人。
不過現在嘛,趙夢怡已做出流血斬親的誓言,她今后和大妖國將不會再有任何關系。
鬼臣接著說道:“我鬼臣領地對這些爭斗一向都保持中立的態度,現在顯然沒法中立了,你也看到了,那會兒走的那些家伙就是林東郡派來的使者,他們甚至愿意割讓三分之一的領土給我們,只求我和他們聯手。”
陸揚風問:“是不是和你那個兒子有關?”
鬼臣錯愕了一瞬,旋即苦笑道:“你也知道他了啊,二十年前我和我妻子相遇相愛,后來誕生了我那個不孝子,這小兔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惹是生非,前兩天他甚至有膽子跑到比熊郡去偷魯爾真手上的那滴遠古妖帝圣血……”
鬼臣嘆了口氣接著道,“這小兔崽子總算是陰溝里翻了船,被人給陰了,他居然還想著回來搬救兵再去救那什么古千仞,所以我給他關起來了。”
陸揚風恍然,按理說不二公子應該會搬救兵去比熊郡救古千仞,但直到古千秋來之后他也沒出現,原來是被鬼臣給囚禁了起來。
“你那個兒子是人中龍鳳啊,小小年紀手段層出不窮,我想這些藩王拉你入伙,多半也是因為他還有他身后的那個鶴祖吧。”
陸揚風說出這些話也沒讓鬼臣有多么驚訝,在大妖國這本來就不是什么秘密。
以不二公子的做事風格,他就恨不得讓全天下都知道自己拜師在了鶴祖門下,雖然他沒有刻意去昭告天下,可他做的那些事情自然會有無數強者去調查身份,他的身前身后當然也就不可能瞞得住了。
“看到沒老爹,還是你這位朋友懂我,一天就是你,老是叨叨我,我的才華都全被你給限制住了。”
一道聲音響起,只見那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陸揚風跟前,可不正是前兩天在比熊郡交過手的不二公子嗎?
“你這臭小子,不是把你關到禁地的大陣了嗎?誰把你放出來了?!”鬼臣先是一怔,旋即拍案而起吼道。
“老爹啊,這天下有什么大陣是能關住我的你也不想想,再說有客人前來,我怎么也得出來迎接一下不是,要有重要的客人來此卻連我不二公子都不迎接,這要說出去豈不是天下人都要罵我黑水郡不重義重道?”
不二公子微微一笑,一屁股坐在了鬼臣身旁,這番話說的陸揚風都是怔在了原地。
他見過……見過不要臉的,可他從來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難怪這不二公子也能去做一些盜竊之事了。
臉皮厚,啥事兒做不了?
“你這小兔崽子找死不成?這是我……”
鬼臣一聲怒吼,但話沒說完便已被不二公子截口道:“不管這位是您的什么朋友,既然是父親的朋友,那自然也就是我不二公子的朋友,你說是不是?“
不二公子沖著陸揚風露出了一絲諂媚的表情,陸揚風只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小子,該不會性取向……有點問題吧……
不等鬼臣發飆,陸揚風忽然開口道:“不二公子,能在比熊郡出入自如,甚至在三大妖尊手上搶走妖帝圣血,這份膽魄和實力著實令我這個老輩都為之汗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