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總部的時候,星云還特別把手里的盒子拿了個小紙袋裝著,讓她沒想到的是,凌御行今天比她想象的要忙很多,她敲門進去的時候,秘書和助理正站在辦公桌前匯報行程和工作。
她愣了愣,最終還是抬腳走上前,禮貌的朝辦公桌后的男人開口:“總裁!”
看到她去而又返,凌御行微微有些訝異,正準備簽名的手頓了頓,抬眸看著她,“有事嗎?”
“嗯,我們老大讓我把東西給總裁還回來!”說著,她抬手把手里的袋子遞了過去。
接過袋子,凌御行抬手把袋子里的東西拿了出來,看著靜置在掌心的絲絨盒子,他隱隱猜到了里邊的東西是什么,抬眸看著她,“她說了什么?!”
“沒有,只是讓我親手交給您!”頓了頓,她抬頭看著辦公桌后一瞬間變得沉冷的男人,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那……總裁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星云轉頭朝林澈點了點頭,快步出了辦公室。
林澈抬眸朝辦公桌后的男人看了過去,也敏感的感覺到了四周的氣氛有些怪異,視線不由的落在他手里的絲絨盒子上,這么小的盒子,其實他多少也能猜得出來是什么東西,只是從蘇千乘那兒“還”回來,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安靜的辦公室里,誰都沒有說話,靜謐的氣氛中彌漫著一股讓人窒息的冷意。
姜可瑩看著他手里的絲絨盒子,似乎也猜到了里頭是什么,轉頭看了看身旁的林澈,誰都沒敢說話,只是一顆心卻是撥涼撥涼的冷到了骨頭里。
可是一想到那是他給蘇千乘的東西,如今蘇千乘還回來了,那意味著兩個人以后不會再有牽扯么?她雖然深深嫉妒著她的好運,可在看到她把盒子還回來的時候,又不由得感到有些竊喜。
打開盒子,凌御行把靜置在盒子里的鉆戒取了出來,把玩在指間,冰涼的鉑金熨帖在指腹上,透心的涼,這上頭早已經沒有了她的體溫,而他卻不舍得放開手,仿佛透過指圈,還能感受到她的指溫。
璀璨的鉆石每個切面都折射出凝白的光,而他卻恍惚覺得,那一道道光恍若淬了毒的刀子,狠狠的扎在他心窩上。
他就這樣把玩著手里的鉆戒,低垂著眸看了許久,久到讓一旁的林澈和姜可瑩都覺得心底有些發毛,他還是盯著那沒鉆戒看,周遭的氣息似乎停止了流動,籠罩在他身上的寒意一點一點的深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意識到辦公室里還有兩個人在,淡淡的開口,“你們都出去吧!”
林澈低頭看了眼手里還沒做完的行程報告,轉頭朝姜可瑩使了個眼色,帶著她出了辦公室。
對于宴會的事,姜可瑩在現場,她多少也看得明白,蘇千乘的驕傲和勇敢超出了她的想象,卻也讓她看明白了江藝苑這個女人對于總裁來說是個什么樣的存在。
倘若蘇千乘是她的敵人,那么江藝苑就是個手段厲害的勁敵,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而她不妨再忍耐一些時候,坐收漁翁之利不更好?
出了辦公室,林澈轉頭看向姜可瑩,微微擰眉,“我記得你昨天也去參加江家的宴會了,發生什么事了?”
姜可瑩抬眸看了他一眼,正要開口的時候,辦公室里突然傳來巨大的聲響,伴隨而來的還有什么東西砸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姜可瑩輕顫了下,正要轉身推門進去的時候,卻被一旁的林澈給攔了下來,“由著他去吧!”
“可是……”她雖然不知道里邊發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多少也能猜得出來。
“沒有可是,你給我說說昨天發生了什么?”昨天他不在,再加上今天會議上的對峙,他也不好多問發生了什么事。
姜可瑩抬眸看了他一眼,再看看那道緊閉的門,這才把宴會上發生的事大概的講了一遍。
似乎明白了什么,林澈輕嘆了口氣,“你先去上班吧,這里的事我會處理。”
“哦,知道了!”點了點頭,姜可瑩轉身回秘書室。
林澈站在門口,無奈的搖了搖頭,抱著手里的ipad和資料,繞到了另一邊的走道上,拿出手機給卓風撥了電話過去。
電話剛一接通,林澈便開口:“你今天還是別來公司了,總裁心情不大好。”
“你不早說,我已經在電梯里了!”電話那頭,卓風無語的埋怨,剛從電梯出來便看到站在走廊上給自己打電話的林澈,直接掐了電話走上前,“怎么回事兒?昨個兒不是還好好的么?怎么今天就心情不好了?”
“總裁心情不好還能因為什么?”林澈無奈的聳了聳肩,“今天會議兩個人就跟打仗似地,我在一旁坐著都直哆嗦。剛剛那只小獅子還把總裁送的鉆戒還回來了,你說他們倆……”
“再怎么鬧翻了,總裁也不可能就這樣放手的,你什么時候見他對哪個女人這樣用心過?放心吧,鬧騰幾天就過去了!現在重要的是我這份dna報告!”
“結果怎么樣?!”乍一聽到這個,林澈猛地抬起頭來,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卓風輕勾了勾唇角,揚了揚手里的文件袋,“如你所料,鳳凰終究是鳳凰,只不過牽扯到了當年的很多事情,有點復雜。”
“那你還是進去跟總裁說吧,這事該怎么繼續還得總裁那邊做決定才行,走吧!我跟你一起過去!”
敲開辦公室的門,卓風朝一片狼藉的辦公室瞅了眼,再看看一旁的林澈,避過地板上的資料夾走上前,抬眸看向落地窗前站著的身影,淡淡開口:“總裁。”
聽到聲音,凌御行緩緩轉過身來,看到是卓風,這才收斂起臉上的神色,“怎么了?”
“額,是這樣的,dna檢測報告出來了,您……要不要看一看!”
點點頭,凌御行抬手把文件袋接了過來,漫不經心的解開,邊解邊問:“結果怎么樣?”
“如您所料,蘇小姐的dna和顧書記顧夫人的比對結果是99.899%,可以肯定是親子關系,而跟楚家夫婦比對結果是56.2%,可以肯定親屬關系,而楚芙和楚家夫婦以及蘇小姐和顧家的dna對比全都不相符。”
拆著文件袋的手徒然頓了下,雖然這個結果在凌御行的預料之中,可真正的比對結果出來后,他還是不由得愣了下,抬起頭看向卓風,“確定無誤了?!”
“是的!這一次的dna比對我請的都是業內的專家,是我同學的父親做的比對,確保百分之一百準確!”
“嗯,辛苦了!”輕點了點頭,凌御行抽出dna報告隨手翻看了下,報告結果和卓風說的并無二樣,原本擔憂了好些日子的心總算落地了。
看著比對結果,他不由得生出了另一個疑問,“既然乘乘是顧家的孩子,那為什么當年醫院的醫生會跟顧夫人說孩子死了?這是怎么回事?”
“這個……屬下也不太清楚,我正想著把dna報告送過來以后再去查查當年接生的醫生。”
“嗯,這事盡快給我的答復吧,至于當年顧夫人生產的醫院,回頭我和顧夫人通過電話后再告訴你。”
“好的!”
“還有,當年楚家丟了孩子,幾年后才在孤兒院里找了回來,但是因為孤兒院的差錯,導致找回來的卻不是他們真正的孩子,我以為會是乘乘,可惜不是,現在dna檢測也證明了,那么當年楚家的孩子為什么會走丟了?跟乘乘為什么會出現在孤兒院,我估計有很大的關系,倘若乘乘就是當初他們走丟的孩子,那么楚夫人抱走顧夫人的孩子這事毋庸置疑了,你好好去查吧,這件事估計會牽扯出很多陳年舊事,動作小一點,我不想在事情還沒確定之前鬧出太大動靜出來。”
“是,屬下明白!”抬起頭,卓風看了眼他手里的資料,“那這件事,您打算怎么跟蘇小姐說?”
話剛出口,一旁的林澈就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他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提到這事,凌御行不由得擰起眉,原本沉靜的俊臉緩緩沉了下來,轉過身他輕嘆了口氣,“暫時還是別跟她說了,在她心里,親爹親媽恐怕都不及她現在的這個養父更重要。這么多年父女倆相依為命,恐怕再沒有人比蘇寶義更重要了。”
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她為了蘇寶義的一個公司,都可以嫁給不喜歡的人,更何況是要讓她知道這么殘忍的真相,他怕她會接受不了。
這確實不是件容易讓人接受的事情,卓風不由得抬起頭來,問出了自己的疑慮,“顧夫人現在不是她的干媽么?俗話說得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應該不會太難接受的吧?”
“這件事對顧家來說也許是件好事,但是對她來說卻未必,倘若讓她知道,那么她過去二十幾年的生活都要被推翻,甚至會牽連出很多的問題,還是先緩緩吧!這件事我會先找蘇總談談,林澈,幫我約蘇總,時間訂好了再通知我一聲。”
林澈點了點頭,“好的!”
頓了頓,凌御行抬手把資料放回到文件袋里,“還有,江藝苑那邊的事你也抓緊一些,如果真的忙不過來,我會讓墨言抽空協助你。”
“這倒不用,也還不至于忙不過來,那有什么新消息我再過來。”頓了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對了,昨天從北京回來的時候,我正準備去機場,在國貿那邊看到楚夫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是要去見誰,我好奇就跟了過去,我看到她在咖啡館里和一個男人見面,我坐到他們后面一桌的時候,聽到那個男人好像拿什么當年的事來威脅楚夫人,跟她索要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錢。”
“當年的事兒?什么事?你聽清楚了?”挑挑眉,凌御行抬起頭來看著他。
“他們沒有說,只是楚夫人好像是很畏懼他,一聽到那個男人的威脅就同意給錢了。”
“是嗎?楚夫人平常油走在上流社會的圈子里,倒是沒聽有什么不好的傳聞,不過……楚世文可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簡單。這事先不管,楚家那么大的家業,那么點錢不會拿不出來。”
“是!”
輕點著手里的ipad,林澈調了行程表出來,安排好時間,“總裁,您晚上沒有應酬,是否安排您和蘇總吃個飯?”
“今天不行,明天吧!”想起他那還鬧騰的小獅子,他不由得微微擰眉,“明天約蘇總到舍得茶館來,你提前跟茶館老板說一聲,七點后不營業。”
“好的,我知道了!”
“嗯,忙你們的去吧!”轉過身,他坐回到辦公椅上,輕擺了擺手。
“那這……”林澈看了眼一地狼藉的資料,“我讓人進來收拾一下吧!”
“不用了,晚點再說吧!”
“好的!”
待兩人出了辦公室,凌御行這才把扔進兜里的鉆戒取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放回到絲絨盒子里,拉開抽屜,把盒子放到另一個絲絨盒子旁。
原本就是一對的鉆戒,依舊那樣孤零零的躺在抽屜里
打從星云回來后,千乘便沒什么心思工作,可一想到那些繁雜的事情,又不得不整理好心情繼續工作。
沒有接到凌御行的電話也沒有任何質問,她倒是松了口氣,可又隱隱的覺得有些失落。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剛一下班從辦公樓出來,正等著星云星雨的車開過來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卡宴停在了面前。
她不由得愣了愣,往后退了步,抬眸看向從駕駛座上下來的男人,轉身就走。
剛走沒幾步就被身后的男人拽了回去,趔趄著停下腳步,她不由得使力想要抽回手,卻被他緊緊的扣在懷里,恰好是下班時間,辦公樓門口人多,她不敢肆意叫喊,只能冷冷的瞪著他,抬腳去踩他的腳,“你給我放手!”
“放手可以,跟我上車,我有話跟你說。如果你想在這里讓所有人都看到你跟我這個總裁糾纏不清的話,寶貝,不如咱們就在這里說好了!”
他知道她臉皮薄,雖然已經習慣了外頭的風言風語,可是對于女孩子來說,終究還是會顧著自己的幾分薄面,幾分自尊,這種時候他卻不得不拿這種小手段來威脅她。
“放手!我跟你走!”不管他想說什么,離開了公司門口什么都好說,這是她想要好好工作下去的地方,不想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而影響了工作環境。
站在車旁,凌御行紳士的替她打開車門,而千乘卻不給臉的打開了后座上的門直接坐了進去,車旁的男人愣了愣,最終還是抬手關上車門,快步轉身坐進車里。
車子利落的滑進了車海里,隔絕了外頭壓抑的空氣,車里彌漫著一股新車的味道,千乘不由得偏頭看了眼車子里的設施,仔細想想,這輛車她倒是沒見他開過。
想起自己已經把戒指還給他了,兩個人之間也沒有任何婚姻關系,自己當初收下那枚婚戒的時候,其實是抱著幾分自己以后會嫁給他的期待的,那個時候小女人的甜蜜和期盼,如今想來都像是最諷刺的鬧劇。
她一個有夫之婦跟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在一起,玩玩地下情也就罷了,可偏偏動了不該動的心思,甚至開始貪心起來,渴求著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如今報應來了吧?
既然舊情人回來,他也放不下,那她是不是要矯情得偉大一點,退出這場三個人的游戲?
她抬眸看了眼駕駛座上渾身散發著寒氣的男人,眨了眨苦澀的眼,別開頭看向窗外,也不問他究竟是要去哪里,靜謐的氣氛在車廂里蔓延,夾雜著新車的味道四下亂躥。
她又何嘗不想裝得偉大一點成全他,可是,真的舍不得,也不舍得。
不是不愛,也不是不在乎,只是她愛得那樣小心翼翼罷了……
一路沉默,誰都沒開口說話,車子漸漸從市區開了出來,也不知道開了多久,車子在一道鐵門前停了下來,鐵門旁邊還有幾個荷槍實彈的戰士站崗,筆挺威嚴的戰士走上前來,問了通行證后朝車里的人看了眼,交回通行證禮貌的敬了個禮,讓另一個戰士放行。
一切儼然秩序井然,威嚴中透著幾分不可侵犯的氣息,猛地明白過來這里是哪里,不由得抬眸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凌御行似乎也感覺到了她的注視,收起通行證轉頭朝她看了眼,“今天帶你去見個人。”
車道兩旁的參天大樹避去了西下的夕陽,昏黃的路燈漸漸亮了起來,車子緩緩行事在軍區大院里,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千乘不由得有些緊張。
車子停在一幢復式小樓前,停好車,凌御行從車里下來,紳士的替她打開車門,待她下車,他這才從后備箱里取出幾個禮盒出來,就好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似地,牽過她的手帶著他往屋里走。
剛走沒幾步,千乘便拽著他停了下來,不滿的瞪著他,“把我‘請’來這里是要見誰?!”
“等會進去了你就知道了!”已經快到晚飯時間,屋子里飄出濃濃的菜香,他朝她淡淡一笑,仿佛今天的事情不曾發生過一般,“走吧!”
“……”見他高興,她不忍心拆他臺,只能跟著他進了屋子。
踏進屋子,千乘淡淡的朝客廳掃了眼,客廳不大也不小,卻處處透著軍人剛勁凌厲的風格。
似乎是聽到聲音,正在廚房里忙碌的人走了出來,凌御行擱下手里的禮品,牽著身旁的女人走上前,一臉高興的看向從廚房出來的老頭,“外公,我們來了!”
“你小子倒是準時!”矍鑠的老頭爽朗的笑了笑,轉頭看向他身旁的女人,似乎并不意外看到她,轉頭看了眼自己的寶貝外孫,問道:“這就是你跟我提起的那個蘇丫頭吧?”
“是的!”點點頭,凌御行微微收緊了手,“乘乘,這是我外公,你隨我喊他外公就行!”
千乘看著面前穿著淡綠色襯衫軍綠色長褲的老頭,雖然一頭白發,卻難掩臉上那容易感染人的好精神,她不由得看向他肩膀上的軍銜,上將級別的人物,而且還是老將軍,被凌御行握著的手下意識的抓緊了幾分,血液里似乎有什么習慣性的東西涌了出來,禮貌的抬眸,一臉認真的開口:“老首長好!”
“哎喲,現在回了家你隨他喊我外公就行,丫頭你不是我的兵,老首長什么的聽著太別扭了啊!”陸老將軍笑得一臉隨和,看向千乘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幾分打量和欣賞。
倒是個眉清目秀的丫頭,尤其是這雙眼睛,既好看又清澈,他這寶貝外孫的眼光可比他媽媽的眼光好多了,相親找的那些個丫頭,沒一個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也難怪這孩子這么多年都不肯成家,原來是沒遇到自己喜歡的那一個!
見她不說話,凌御行轉頭輕喚了她一聲,笑得滿臉溫柔,“乘乘……”
回神過來,千乘尷尬的笑了笑,一整天來總算露出點笑容,耐不住某人的期待,她最終還是乖乖的喊了聲:“外公!”
如愿以償的聽到了這一聲未來外孫媳兒的外公,陸老將軍笑著招呼兩人到客廳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