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蒼雨被燒得衣衫不整,但依然速度驚人,眨眼間便到了山腳。
黑衣人立住,沒有繼續往山上奔逃。他將秦笑放下,快速拈弓搭箭。
嗖!
一支箭朝秦蒼雨的頭部射出。
秦蒼雨身形自然一頓,往下微蹲。那只箭飛過頭頂沒入對面的山林。
嗖!
緊接著,黑衣人的第二只箭便到了。
不過,這只箭沒有射向秦蒼雨,直接飛向了秦蒼雨近前的一株古木。
古木上端系著一只大布袋,袋子被箭射穿,里面一大團黑霧朝秦蒼雨當頭罩下。
秦蒼雨有著多年的江湖經驗,知道這黑霧必然有毒,慌忙往右方樹林間竄入。
嘣!
黑衣人再次大駭。他好像撞斷了某根絲線。樹林間如何有絲線?定然是這小子的奸計。
有陷阱!
他立即后退。
嘣!
又是一根絲線被撞斷的聲音!
秦蒼雨進不得,退不得,左邊黑霧去不得,唯有繼續向右……
待他喘息方定,抬頭看黑衣人。早沒影子了!
秦蒼雨憤恨不已!
好狡詐的小子!
想著秦笑還在他手里,秦蒼雨深吸一口氣,朝山林深處追去。
黑衣人帶著秦笑,看著秦蒼雨奔入山林深處,心中稍安。其實他根本沒有逃跑,只是隱藏在方才黑霧落下的一堆老藤后面。
嚇走了秦蒼雨,黑衣人帶著秦笑奔到山下。另三位黑衣人已經不再發出慘嚎之聲。想必已經炸死或者燒死。
黑衣人將秦笑面朝下橫放在大黑馬背上,將西門飛鶴橫放在另一匹馬上。隨即自己牽著兩根馬繩,朝前方快速走去。
約莫半個時辰,秦笑等已經離鬼林出口不遠了。
黑衣人看著依舊昏迷的秦笑二人,眉頭緊蹙,絲毫不敢放松。
咻咻咻!
一陣衣袂破空之聲激射而來。黑衣人立即止住腳步,拔劍相向。
“咯咯咯……”來人一陣尖笑,黑瘦的身影落在黑衣人身前,細長的小眼睛瞟了一眼秦笑,又看了看黑衣人。
“老身來的還真是時候!咯咯咯……秦笑,沒讓老身失望,居然硬撐到現在。老身要將你的人頭帶往岳州,祭奠我苦命的綠兒!”
“咯咯咯……”
黑瘦身影的笑聲尖細,嘶啞,透著一股悲涼。在夜晚的叢林里,顯得格外陰森。
“凃青青,你從學院逃出來了?”黑衣人淡淡問道。
嗯?
黑瘦女人正是凃青青。她詫異地看了看黑衣人,陡然想起來,高叫一聲:“你是莫惜?”
“正是!”莫惜緩緩取下蒙面紗巾。
“咯咯咯……”凃青青喜極而泣,唰地抽出軟劍,指著莫惜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也湊上了!正好!老身將你一并殺了。咯咯咯……省得我一個個搜尋。潘三圍那個胖子若也在,可就蒼天有眼啦!”
大黑馬嘿嘿一笑。
老馬我眼光果然不錯,黑衣人正是莫惜!
“憑你能留住我們么?”莫惜冷冷一笑,“你從學院逃出,難道不知道學院如何對待逃犯么?你確定周圍沒有隱藏的學院高手?你確定副院長沒有派人追來?”
凃青青面色一變。
在青龍學院呆了十幾年,學院對逃犯的手段,學院的追蹤方式,凃青青了然于胸。正因為如此,她才心生警惕。學院追逃犯,至今尚無漏網之魚。學院對待逃犯,也從不手軟。追回去的逃犯不是就地誅殺就是終生監禁。
凃青青自己就曾多次參與追捕獵殺學院逃犯的任務。她自己的手段就極為毒辣,殘忍。想到這里,她警惕地瞟了瞟四周。旋即啞然失笑。
真是驚弓之鳥!
怕什么?
那些人既然救了我出來,又豈會輕易讓我被抓回去?
想到這里,她得意地笑了:“你小子少虛張聲勢。你的目的無非是拖延時間。可是,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誰還能找到這里?你就是等到天明,也于事無補!”
噠噠噠!
一陣腳步聲傳來!
凃青青心中大駭!
怎么剛說完,就有人來了?
嗯?不對!這個人的腳步聲怎么這么重?喘息聲也一陣緊一陣松,看樣子受傷不輕……絕不是學院的!
凃青青看向噠噠的方向。在莫惜等人身后,一個衣衫襤褸,走路東倒西歪的灰衣人正氣喘吁吁地走來。
莫惜眼瞳微縮。
秦蒼雨!
他終于還是追來了!
秦蒼雨花了半天時間才確認自己上當了。樹上吊著的,樹木間拉著的,都不過是虛張聲勢之物,根本不是陷阱!
秦蒼雨怒火中燒!發誓要將這個黑衣人找到,凌遲處死!
“小雜碎,哪里逃!”
秦蒼雨看著莫惜,眼里噴出火來。他一步步沉重地走近,手中的刀越握越緊。
莫惜前后受敵,不禁焦急起來。他看向秦笑。秦笑依然悄無聲息,就像沉睡一般。外間的一切都毫無知覺。
莫惜輕輕嘆口氣。
看來只有孤注一擲,拼死一搏了!
凃青青嘿然一笑,又是一個獵殺秦笑之人。看來,想要秦笑命的還不少。
她提著軟劍,緩緩走向莫惜。
莫惜夾在山道中間,前無去路,后無退路!
轟!
凃青青地武境三重的氣息陡然鋪開,立即朝莫惜當頭罩下。秦蒼雨的刀也隨之揮起。
莫惜左右手同時一揮,分別朝前后各揮出一道符。同時,飛起兩腳,分別踹向兩匹馬。
凃青青見識過莫惜的符,當即劈出一團劍光,將符截住。一團火焰在劍氣中嗤嗤燃燒起來。
秦蒼雨險些被莫惜的小錘子暗器炸死,更是膽小,看到莫惜手動,立即閃到一邊。
兩匹馬被莫惜一踹,立即朝秦蒼雨這邊狂奔。
秦蒼雨有些駭然地注視著莫惜拋來之物。
一個小石子滴溜溜擦著秦蒼雨的耳朵飛了過去。
秦蒼雨大怒:“你小子玩我?”
他的肺都要炸了。莫惜拋向凃青青的是一張火符,拋向自己的居然只是一顆小石子!真是豈有此理!
分明是看不起我咋地?
你好歹也要拋張火符不是?
兩匹馬跑過,他無心去追,直接揮刀撲向莫惜。
敢踐踏老子的尊嚴!老子讓你好過!
莫惜哭笑不得。
我這不就是節約一張符么?
你他么的還真被虐習慣了。要老子用符,不,用炸彈來招呼你才樂意是吧?
好,老子就給你來一發!
莫惜袖子一揮,又是一抖手。
秦蒼雨立即撤刀攔截。
嗤!
還是一顆小石子!
咳咳……秦蒼雨眼一閉,淚水滾滾而下。老淚縱橫!
你……你還是看不起我!
老子竟然都不配你用一張符?
皇都的人都這么勢利么?
哇呀呀!老子宰了你!
凃青青傻眼了!世上居然有秦蒼雨這樣的家伙!真他么投胎時被閻王殿的大門擠了腦袋么?
傻帽!
居然為符較真!
凃青青來不及獵殺莫惜,一縱身掠過莫惜與秦蒼雨的頭頂,朝秦笑追去。
凃青青自然不明白秦蒼雨的心思。
對于秦蒼雨來說,感同身受,以己度人其實都是屁話!
秦蒼雨雖出身秦家本家,但多年生活在小地方,無緣見識大世面。此次來皇都,實為首次見到大都市。結果,因為諸多方面不了解,鬧出不少笑話,屢次被客棧伙計、老板等冷嘲熱諷。
外出也遭遇幾次尷尬,被商家看輕,被小販看扁,甚至搞清潔的大爺大媽都以一種優越的眼光看待這個鄉下人!
鄉下人就活該被鄙視?
我們家鄉的小草你認識?我們家鄉的土特產你見過?我們的淳樸你們有沒有?
秦蒼雨想吶喊,想發泄!
憋了這些天,就等著一個機會將秦府滅掉,好揚眉吐氣。待老子有錢了,看你們誰敢歧視老子!老子拿錢砸死你!
眼看著希望在即,秦笑就在眼面前。可是……居然在戰斗中還被人歧視,還是被一個年輕的毛頭小子給歧視!
老子都不值得你用一張符么?
秦蒼雨揮舞大刀,朝莫惜一頓猛劈。章法全無,招式全無……只是一味地砍,劈,切……
莫惜招架不住,立即揚手就是兩道符拋出。
呼!
一陣颶風猛然間從秦蒼雨腳底旋轉而起,扶搖直上,立即將秦蒼雨淹沒。與此同時,一串火苗在颶風中燃起,噼噼啪啪,火紅的光芒立即映紅秦蒼雨整個身子。
感受到火熱的炙烤的燒灼感,,體驗到暴風的侵襲,秦蒼雨沒有絲毫的驚駭與緊張,心底反而生起一種滿足感。
啊!他給我拋了符!
兩張!
一次性拋來兩張!
他看得起我了!他看重我了!
我……我好幸福!
風呼啦啦吹響秦蒼雨的衣衫。火苗噼啪作響,在秦蒼雨身上亂竄,肆意蔓延!
秦蒼雨手舞足蹈,仰天狂笑!
啊——
莫惜沒時間欣賞秦蒼雨的癲狂,腳尖一點,朝凃青青追去。
凃青青三五個回合便縱身攔在兩匹馬面前。大黑馬看到凃青青云淡風輕的模樣,立即招呼另一匹馬止步。
“死吧!”
凃青青軟劍輕輕一晃,暴虐的嚴寒之氣立即隨之襲來。周圍的溫度也隨之急速下降。
劍氣如同一條冰凌,堅硬如鋼。又像一條透明的冰雪長龍,卷動風云,遮蔽月色,攪起寒風,朝秦笑轟去。
莫惜離秦笑尚有兩丈之距,來不及拋符,眼見著冰凌狀劍氣刺破虛空,呼嘯著朝秦笑而去。情急之下,雙掌轟出,兩道白色閃電,流光一般,朝凃青青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