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於易,許陽
司徒穎踏著雨鑽進了一家酒館。
她直接來到櫃檯,“小二,開一間上好的廂房。二樓左手第四個。”
那小二一聽這話,趕忙招呼:“好嘞。小姐來幾道菜?今日冷溼,來點熱乎的暖暖身子啊?”
“兩碗紅棗湯,一個茶葉蛋,火爐給我燒好,一會兒再把洗澡水送上來,對了,還要一包海鹽。”
簾子後的掌櫃出來了:“小姐,裡面請。”
對暗號成功!司徒上了樓,見身後已無人,就飛快跑到剛纔所說的房間,轉身反鎖上門。裡面有一個男人在等候。
見司徒進門許陽就轉身握住她的手,心疼的看著她:“穎兒,你都瘦了,哥哥快認不出了。”
“我沒事,倒是哥哥你,在安逸興身邊過得好嗎?”
許陽嘆了口氣:“他不相信任何人,除了白至,你們開會時他從來不帶別人,我無法得知任何線索。”
“我這情況很好,因爲我是寧澤遠的屬下,他們……他們都很信任我。”
許陽看出了司徒穎的猶豫:“妹妹,你在遲疑什麼?你難道忘了我們身上揹負的擔子了?已經到了緊要關頭,路人皆知,皇上馬上就要立太子,皇位之爭是最殘酷的,如今西林對藍水也不算友好。這個動盪的局勢,只要我們好好利用,一定可以把跌倒的蘇家扶起來!”許陽的條理非常清晰。
“我不希望你因爲感情用事而讓我們錯過了這個機會,你真的想一輩子與哥哥裝作不認識嗎?一輩子姓司徒嗎?”許陽坐下。
這幾句話說到了司徒的心窩子裡,她和哥哥許陽,是蘇氏的嫡系子女,親兄妹,從小一起長大,從未分開生活過。她從小就愛和哥哥一起研製毒藥,但她從來不用任何生物來當試驗品,只是一直拿著防身。
忽然從某一天開始,蘇氏全族都開始了逃亡生活,所住的房子越來越簡陋,父母的白頭髮越來越多,但她太小了,一直都沒感覺,依然無憂無慮。
一次黑夜,她從山上採藥回家,見房頂冒著煙,她著急起來,進了小院子,她看見父母親戚們都倒在地上,嘴角流血,母親已經過世,父親還留著一口氣,似是等著蘇穎。
蘇穎跪在父親身邊,她沒有哭,父親也沒有哭,父親捏著她的臉:“好孩子,快去救你哥哥,拿起你的武器,一定要爲爹孃報仇。”他彷彿還要說什麼,但是已斷了氣。
蘇穎並不打算大聲喊叫再試圖喚醒蘇父,因爲她知道這很愚蠢,是無能的表現(xiàn),而且爹說了,哥哥還在屋裡。
她趕快跑到門邊,看見有兩個男人在掐哥哥的脖子,哥哥手被綁了,毫無還手之力。
她沒有任何思索,從口袋裡抽出早就做好卻從沒試過的毒藥,用力一摔,裡面的東西飄了出來。
蘇陽看瓶子就知道蘇穎來了,他急忙捂住鼻子,閉上眼睛。
那兩個男人哪知道怎麼回事,都回頭去看,不出一秒都慘叫起來,鬆開了蘇陽。
蘇陽立刻用頭去撞這兩個人,趁亂逃了出來。
蘇穎立刻關上了門,把那兩個人鎖在裡面。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但她沒有任何反應,沒哭沒笑。
一個人成熟,只是在一瞬間的事。
兄妹二人看著剛剛被殺的親人們,一句話也沒說,在大門口磕了幾個頭,一把火燒了這個院子,再也沒有回來。
從那以後,他們倆就分別叫司徒穎和許陽。
蘇穎結束了這不堪的回憶。
“我想光宗耀祖,我想重振蘇家,從來沒有忘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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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陰雨連綿的日子裡,於易出了皇宮偷偷進了雲(yún)軒。
“不容易啊,還能找時間來我這逍遙。”竹燁看了他一眼,繼續(xù)和自己下棋。
於易抓了一把白棋子坐在棋桌的另一邊和他下棋。
“老爺呢?”於易說出了這麼一句。
竹燁擡頭又看了他一會,輕輕嘆了口氣:“竹可快生了,他放心不下,前日走了。”
“甚好。她生了孩子你第一時間告訴我。”
“不,竹可說了,她想給你寫信。”
於易下棋的手頓了頓,轉而恢復平靜:“不合適,她就是寫了這信我也無法收到。我雖爲公主身邊的人,也無權拿雞毛當令箭。”
“我希望你回到這裡生活。藍水接下來會發(fā)生什麼,你知道的。別執(zhí)迷不悟了,你與她感情再好又能如何?她是東方羽的姐姐!”
“我不管你怎麼想,我是不會離開她的,她的身體纔有好轉,不能這樣放棄!”
“你知不知道這是在和我作對!”竹燁臉上浮現(xiàn)了稀有的怒色。
“我的生活,不需要任何人指手畫腳!”
“好,我管不了你了,這是竹可給你的信。”竹燁從棋盤一側抽出一封信扔給於易。
於易半信半疑的看著他,接過信見確是竹可的字跡便細細讀了起來。
讀了信,他重新折起來放進袖口,一句話沒說。
“我回到這裡又能怎麼樣?能改變任何東西嗎?”於易的情緒也稍稍平緩。
“你還在恨他嗎?”
“恨?我沒有權利恨他。他也不值得我傾注感情來恨!”於易起身,“我?guī)兹蔗嵩賮怼!?
於易推門要走,一隻腳就要邁過門檻,竹燁忽然說了一句:“無論如何,他是你的父親。”
於易停住,回頭看他,還像一開始一樣靜坐在那裡縱觀棋局,兩袖清風。
“你遲早要面對這一切。”竹燁擡眼,和他四目相對。
這兩人,眉宇間流露出的英氣和眼底猜不透的深淵,多麼相像啊!
可爲什麼,一個是大少爺,另一個是私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