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江,縣委辦公室,各方人員濟濟一堂,這是多日來我第一次正式在這裡辦公。雖然前一段時間一直由曲直代爲處理政務,但是有些事還必須是要我這個縣一把手拍板才能定的。縣上各分管領導好不容易逮到我這個清閒得過分的甩手掌櫃,於是蜂擁而至,請示的,要求審覈的,要求最後覈準的,把我忙得暈頭轉向,曲直還在一旁陰陽怪氣說什麼自食苦果,自作自受,讓我氣不打一處來。不過有一點讓我感到十分欣慰,從進進出出來請示工作的幹部臉上,看不出一絲對縣委領導層將要發生大變動產生的擔心,我看到的是一絲不茍的工作態度和臉上洋溢著的工作熱情。看來我在電視上的講話並沒有給他們造成太大的困擾。這一方面是因爲他們大多數是我新近提拔的年輕幹部,對我有信心。另一方面曲直前一段的工作表現也讓他們心服口服,就算由曲直來暫代我的職務,也不會發生太大的混亂。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是我精心挑選的有能力、有責任心、肯真心幹實事的年輕人,在他們身上沒有官場上那種見風駛舵、察言觀色的做派,也沒那種想投機取巧、攀龍附鳳的心態。所以無論是我或者是曲直做主他們都會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當然前提是這個領頭人必須是一樣的肯幹實事的人才行。這纔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幹部。不鑽營、不奉附,不爲所謂的派別而左右、不以某個人爲效忠的對象,有自己獨立的政治觀和是非觀。我暗暗點頭,看來在雙江的試點是成功了,將來我要把這種選拔、使用人才的方法和條件推廣到全市、全省、全國。只有這樣才能徹底的改造中國官場,消滅我所深惡痛絕的派系現象。沒有了內鬥中的消耗,團結起來的中國人才能應付各方面的挑戰,中華民族也才能重新回到世界民族之巔。
收拾了一下心情,專心處理好積壓的政務,同時也叮囑各部門的領導讓他們專心自己分內的事,不要操心自己職務以外的事情,並且我也明確的表示,就算我繼續留任,下一步也會讓曲直負責更多的工作,要他們全力配合。等到事情處理完,我又重新招來韓當等心腹干將,計劃下一步的行動。
就在我們計劃怎麼樣加大輿論攻勢,策動下一波攻擊時,電話響起,韓當接起電話,半晌後放下話筒,神情有些古怪的對我說,“龔梅自首了。”
韓當的聲音雖輕,卻彷彿在平靜的水面上投入了一顆石子,一時間原本安靜的辦公室氣氛頓時熱烈起來。“哈哈哈,終於熬不住了,這下好了,逮住了母的,還怕揪不出公的來嗎?”程成有些興奮的道。
“恩,我看未必。現在我們手上的證據最多隻能指向龔梅,她這一自首,要是把事情都抗下來,我們拿王齡還是沒辦法。說不定反而給了王齡脫身的機會。保不準他又來個金蟬脫殼。”連雲峰卻有些擔憂。
學文卻對消息的準確度表示懷疑,“消息可靠嗎?按道理來說,不應該這麼快。據我的瞭解,王齡龔梅夫婦的感情很好,而且現在還不到最後關頭,按說就算王齡要棄卒保帥也不該這麼早,你們別忘了,他是堂堂的一市之長,不會這麼容易的屈服的。”
他的話一出口,馬上也有人表示了相同的疑問,我揮手讓他們安靜下來,“韓當,你來說說具體情況。”
“電話是調查組那邊安排的人打來的。據他說他親眼看見龔梅由王齡的司機送入調查組,並且現在已經被實行雙規,這點確實無誤。”韓當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
“怎麼樣?我就說吧,這些當官的哪個不怕掉烏紗,關鍵時候別說老婆,連老孃都可以拿去賣了。夫妻又怎麼樣?再深的感情比不過頭上的頂子。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程成一直以來就對這些所謂的‘官’沒什麼好感。“我同意程大哥的看法。”脾氣和他相近的學武忙出聲附和,而且他對自己大哥的過分穩妥有些不以爲然,“哥,你也是太小心了。他們夫妻倆的感情是不錯,但那是平時,王齡是個什麼人,我們大家心裡都有數,象他這種把前程看得比命還重的人,難道會爲了一個女人去冒險?你說沒到最後時刻,但你別忘了現在輿論的風向,他要是這個時候不下狠心,真要到了最後時刻不見得就能跑得了。所以我認爲應該趁這個機會,抓住龔梅這個突破口,死盯不放,拔出蘿蔔還帶出泥呢!我就不信王齡會一點破綻也沒有。”
“不過,有件事情很奇怪。”學文還來不及說,韓當接過了話頭,“就在龔梅自首後不到一小時,王齡也趕到了調查組,據說他當時情緒十分激動,身上穿的居然還是睡衣,聽說龔梅已經被雙規,不能再見他時,他整個人好象傻了。最後還是由他的司機送回去的。”
韓當這一番話一出口,衆人又是一陣議論紛紛,程成和學武更是認定王齡只是在作戲,騙取別人的同情。我倒是對這個消息十分感興趣,憑直覺,我認爲王齡不象是在演戲,再說他也沒這個必要。看著和程成學武爭辯的學文和連雲峰,和一直保持沉默的韓當林思翰交換了一下眼神,看來他們也和我有同樣的想法。不管怎麼說,這個龔梅我都是要見上一見,也許從她哪兒有意想不到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