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白怒視對方道:“你們說碧洞宗藏污納垢,拿出證據(jù)來!否則,我絕不相信。”
肖玉寒笑道:“堂堂碧洞宗,門人數(shù)千,高手如云。卻不見一個管事的人出面,讓你一個外人來應付我們,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如果小姐再拖上一拖,他們的地牢里就算關(guān)著上萬人,也早被毀尸滅跡了。”
寒月白修為雖高卻涉世不深,哪是老而成精的肖玉寒的對手,被他幾句話給唬得不知所措。竟然轉(zhuǎn)頭向身邊的碧洞宗弟子問道:“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絕不對不是,絕對不是!”那道士慌得連連擺手:“本門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前輩還不知道嗎?”
肖玉寒大聲道:“口說無憑,誰對誰錯,我們一起到地牢看看便知。”
“那不行!”碧洞宗道士接口道:“碧洞宗是你們隨隨便便就能進來的嗎?別說本門沒有地牢,就是有也不是你們想看就能進去看的地方。”
肖玉寒聽完冷笑不語,輕輕碰了一下百煉生轉(zhuǎn)過身去。
百煉生輕蔑道:“寒小姐,我過去就認為你只是個任性,高傲的小女孩,原以為經(jīng)過幾年歷練,你會成熟一些。沒想到,十幾年不見,你的狂妄自大,做事武斷,剛愎自用的毛病,越加變本加厲。如果我沒有猜錯,一定碧洞宗對你禮遇有加,奉若上賓,你才為他們百般維護的吧?”
百煉生見她臉色連變,又笑道:“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別人給你幾句好話,你就暈頭轉(zhuǎn)向沾沾自喜。甚至,錯把惡鬼當善人。”
“你……”寒月白氣得連連跺腳,咬著下唇強忍著淚水道:“你憑什么說我!”
百煉生道:“就憑我說的是對的。想想你為什么離開天籟谷,就會明白我說得對不對。”
“你知道了……”寒月白大驚失色的退了兩步,忽然一頓腳飛身而去。任憑碧洞宗門人怎么呼喊也不肯回頭。
百煉生氣走了寒月白,才擦了擦額角道:“好險,要是那丫頭發(fā)起瘋來,還真不好對付。”
陸長空上前幾步道:“肖大哥,你的傷勢怎么樣子?”
“一路上有百兄弟和管先生為我治療,好了九成九。”肖玉寒道:“你弄出這么大動靜,還不見碧洞宗的高層出現(xiàn),他們門內(nèi)八成是出了什么大事。”
陸長空點頭道:“正好趁這個機會去把催大哥救主來。你們留下指揮戰(zhàn)艦,我潛進去救人,看到我信號你就開炮打擊上院,掩護我們撤退。”
“好!”肖玉寒道:“讓黑夜鋒,黑夜舞陪著你,他們是最杰出的殺手,對潛伏殺人很有一套。”
瀲滟道:“我也去!”
陸長空見過瀲滟的本事,想了想點頭道:“也好。我們走了之后,你們每隔半柱香時間殺十個下院弟子,把人頭用投石車拋進中院,造成我們逼他們談判的假象。要是我們一個時辰還沒出來就炮轟碧洞宗,當然只是威懾,不要真打。”
肖玉寒道:“我明白,你們快去快回。”
陸長空四人以船身作為掩護,滑入還沒有全完退去的水中,悄悄潛向碧洞宗內(nèi)部。順大龍?zhí)柾蟛贿h就是碧洞宗用于排放廢水,傾倒丹藥殘渣的水渠。雖然這條水渠并不起眼,但是碧洞宗并沒有忽略它的存在。
渠下青磚上密密麻麻的符箓引動太陰之氣,致使狹長水渠中浮動著的漆黑波紋透著刺骨的寒意,輕輕一觸整條手臂就會在顫抖間僵直。
這條水渠絕不是適合通行的路線,但無疑是一個悄然潛入絕嘉途徑。渠水奇寒刺骨卻難不倒陸長空等人,四人穿上飛龍密諜特制潛水服“夜叉皮”,如同四條靛藍色的大魚,無聲無息的在漆黑水道中長驅(qū)直入,所經(jīng)之處甚至沒有濺起一絲波紋。往前三十余丈,陸長空眼前忽然的出現(xiàn)一條以“分水符”破開波濤浮于渠中的人影。猛的一點白光爆出,陸長空忽覺劍氣壓體,凜凜殺氣
所帶來的窒息感,像是在剎那扼住了他的喉嚨。不必細看,便知那一點白光是致人死命的劍芒。
倉促間,陸長空已無從閃避,以破釜沉舟之勢雙臂擎戟,忽然加速化成一串殘影,緊貼劍芒,分水疾進。“噗!”的一聲血腥飄起,那人長劍的云手頂上了陸長空的左顴骨,三寸寬的劍鋒在他面頰上開出了一道血槽。陸長空手中的“龍煞戟”,也從一個中年道士的咽喉開始把他人頭一破兩半。
陸長空喘息之際,腥臭殷紅的渠水猛入口鼻,身在渠當中的陸長空不得不將那血水咽了下去。連吞兩口血水陸長空忽然覺得不對,猛然化出饕餮形體,將那道士尸體連帶周圍幾丈見方的渠水全部吞了下去。
他這樣做是不想讓一個死人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卻把緊挨著他的黑夜舞嚇得不輕,本能的向旁邊退了幾步,像是生怕陸長空吃得興起把自己也給當了點心。她的這點小動作把黑夜鋒氣得連連瞪眼。
陸長空也轉(zhuǎn)了過來,面向黑夜舞伸出了手掌,把她嚇得幾乎魂飛魄散,眼見陸長空的白森森的手掌馬上要扼住自己的喉嚨,忽然往右一轉(zhuǎn),偏向她身后墻壁。黑夜舞暗暗松了口氣,轉(zhuǎn)頭之間見陸長空從墻壁上敞開著那道一人高的洞門鉆了進去,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他一起鉆進了墻洞。
入洞三丈地勢逐漸升高,在往里走出約有半里,四人頭頂忽然傳來焦急的踱步聲,只聽一個聲音煩躁道:“老十五去了那么久,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另一個聲音,氣定神閑的道:“他才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你急什么,就算他現(xiàn)在見到了督主,也得等入夜之后才能回來,坐下喝杯茶再等等。”
“你怎么一點都不知道急呢?彭宇哥,我們在碧洞宗里提心吊膽的等了幾十年,你就不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
“你剛才叫我什么?”被叫彭宇的人極為激動道:“你叫我彭宇?你叫我彭宇,你再叫一遍?”
“云濤師兄我錯了!”那人低聲道歉,像是做了天大的錯事。
“不不不……你沒錯,你沒錯,已經(jīng)五十多年沒有人叫我彭宇啦,我連自己的名字都要忘了。”彭宇蒼涼道:“五十年,五十年啊!我們奉命潛伏碧洞宗五十多年,我連自己是誰都快記不得了,這回督主的人馬圍山我們可能真的有出頭之日啦!”
另一人頹然道:“出頭之日,也許吧!我聽鴿子說過,督主率領(lǐng)舊部投靠了長空幫,聽說幫主陸長空是個仁義的人。說不定,這次任務結(jié)束,我們不用再做釘子,能混個別的差事干干。”
彭宇低聲道:“別的差事我沒想過,就希望督主將來能賞我?guī)桩€薄田,給我留條活命,也讓我嘗嘗兒女繞膝,媳婦兒伺候的滋味。算了,不說了!”
另一人嘆息道:“那個被抓住的催命,我是見過的,看樣子跟督主的關(guān)系不淺,要是他真的死在碧洞宗,別說幾畝薄田,就是一口棺材督主也不會賞給我們,我能不擔心嗎?”
“你們不需要擔心!”
陸長空的話音不大,卻像平地里的一聲炸雷,嚇得兩人亡魂皆冒。
彭宇首先回過神來,極力壓低聲音喝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黑夜鋒打出了一個手勢,一言不發(fā)的看向二人。彭宇上下打量幾人一番,也打出一個回應的手勢。黑夜鋒微微一笑,取出代表自己身份的腰牌擎在手中。
兩人一見,立刻翻身跪倒:“金牌密諜二十一號,率屬下銀牌密諜……”
陸長空打斷他道:“不必說你們的代號,說名字。”
彭宇看看了黑夜鋒,黑夜鋒點頭道:“這位就是幫主陸長空!”
彭宇一聽大喜,陸長空讓他們直報姓名就等于免去了他們密諜的身份,立刻再次拜倒道:“屬下彭宇及彭連心,拜見幫主。”
“免禮!”陸長空問道:“我拜兄催命在什么地方,還有碧洞宗的高層都去了哪里?”
彭宇道:“催爺還在地牢,碧洞宗高層都在準備祭星,屬下聽說今夜子時,他們要用催命血祭帝星。情急之下,冒險讓十五號送出消息,不知幫主遇見他沒有?”
陸長空聽完神情顯得有些尷尬,他敢肯定剛才在水渠里被他吃掉的那個道士就是十五號,可是現(xiàn)在總不能告訴彭宇,十五號就躺在自己肚子吧?
黑夜鋒干咳一聲,岔開話題道:“說清楚一些,血祭帝星到底是什么意思?還有,朱長壽中了催命的暗器,他們就不怕催命一死,那暗器沒人能解嗎?”
“屬下聽說,那個朱長壽是韓天烈秘密培養(yǎng)多年的對象,身具九五命格的帝王之相。這些年韓天烈不惜耗盡人力,物力,為他尋找九五圣物就是為了能讓他在今夜吸收帝王星力,成就真能的帝王龍氣。皇氣一成,百邪不侵,他就不會在乎那一點邪門暗器了。”
陸長空皺眉道:“他想扶植一個皇上?”
“不是!”彭宇道:“韓天烈雖然功利心極重,卻對人間的權(quán)勢極為不肖。具屬下推測,他很有可能是想煉制碧洞宗早已失傳上千年的丹藥‘紫薇帝丹’,據(jù)說這種丹藥只有身具帝王血脈,體內(nèi)龍氣充盈的人才能煉制。服用此丹,可以讓人白日飛升。但是,這也僅僅是一個傳說,別說世上沒有以帝王之尊修道的人,就算有也不見得能煉出‘紫薇帝丹’。”
陸長空眉頭一皺道:“他要造就朱長壽,跟殺我拜兄有什么關(guān)系。”
“血祭帝星的人,必須是二十八個身具名臣,大將,王侯,后妃命格的人。催爺剛好是大將命格。”
“混賬!”陸長空罵道:“什么狗屁東西?我拜兄現(xiàn)在在哪?”
“在地牢!”彭宇看了看陸長空的面色道:“但是地牢守備森嚴,即使我們從進去找到催爺,也不可能把人帶出來。屬下認為,等到祭星時在動手救人,可能更為合理。”
陸長空想了想道:“你有沒有碧洞宗的地圖?”
“有!”彭宇從懷里取出一張地圖平攤在桌子上。
陸長空指著地圖上的方位,低聲囑咐了幾句道:“夜鋒,夜舞,你們與彭連心原路返回,通知大哥他們我的計劃。彭宇,你帶我觀星臺之后,也盡快離開碧洞宗。大戰(zhàn)一戰(zhàn),我恐怕沒有經(jīng)歷去照顧你,你自己要小心。”
彭宇受寵若驚道:“謝幫主關(guān)心,屬下自有辦法自保。”
“嗯!”陸長空點頭道:“全部出發(fā),依計劃行事。”
比起長空幫戰(zhàn)船圍山,碧洞宗更為重視的是血祭帝星,韓天烈并不是輕視長空幫實力,而是太過相信碧洞宗的護山大陣。在山下不斷傾投門下弟子首級逼他談判的當口,仍然有恃無恐的主持著祭星大典。
夜幕將臨,二十八個囚車被推到觀星臺四周,按蒼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相星數(shù)錯落有致排列在觀星臺四周。囚車的構(gòu)造極為簡單,用鐵板鑄成四四方方的車身,只留一個圓孔,露出囚犯罩著黑布的頭部。遠遠看去去根本分不清囚車里是男是女。
看看子時將至,韓天烈?guī)е韼Ь盼迨ノ锏闹扉L壽登上觀星臺,取出桃木劍遙指茫茫星空,口中念念有詞。不多時,紫微星星光大動,與朱長壽身上的王冠皇袍遙相呼應,騰騰紫氣由東方虛空滾滾而來,明黃色光芒伴隨威儀龍氣也朱長壽身上云蒸霞蔚的升起。兩股氣息相交,盤坐在觀星臺上的朱長壽如同君臨天下,威嚴無比,王道霸氣竟然讓人生出一股不由自主的想要跪倒參拜的沖動。
韓天烈滿意的點了點頭,手中長劍揮出一道寒光掃向東面囚車,劍氣過處七顆人頭同時飛起,鮮血匯聚的蒼龍形影,遙應天上星宿,吟嘯入空引得東方星宿感應紫薇,使其降下的帝王星力更勝三分。
韓天烈揮劍殺人驚得裝成碧洞宗弟子的陸長空冷汗直流,祭星之人全部帶著面罩,他分不出誰是催命,空情急之下,推開身邊道士靠了上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