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又慌又急,想要叫她把善兒鬆開,可是一出口,就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口血噴在長戟上,長戟忽然傳出了一股磅礴的力量,涌入我的體內。瞬間滋養了我受傷的地方,而且這股力量,讓我隱約覺得很熟悉。就好像是……戮焰王的氣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疼暈了纔會這麼想,把這念頭放到一邊,我終於有了力氣抓起長戟,擡手就去往她身上刺,可是……
這長戟在立馬要刺到她的時候,辮兒反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騰然空中出現一點扭曲,緊接著一道影子出現了。
看清這影子後,我腦袋裡一片空白。
這是……荊姬!
長戟也愣了下,畢竟靈物認主,它早已認定了荊姬是主人。這會兒看見荊姬的影子,它發出了一聲哀鳴,那一刺就再也刺不下去了。
我看著荊姬的時候,腦袋也是木然的,震驚無比的瞪圓了眼。“你……爲什麼,能喚出荊姬?”
辮兒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鄙夷。而旁邊的荊姬,竟也跟著她,做出了一樣的動作。她微微搖頭,“看來,你是當真忘了。上一世被我抽離一魄的痛苦,你也不曾記得了。”
我當真懵逼了!
抽離一魄……這麼說,現在這個荊姬,是被她上一世抽離出去的魄?那麼……這幾天我在月下所看到的荊姬……都是她喚出來的?我剛想到這,就連忙搖頭。“不可能,我明明發現,你看見她也很難過。”
辮兒笑容更加風華絕代了,就好似在聽笑話般。可是這樣笑著的她,眼睛裡竟慢慢流露出哀傷,一滴清淚從眼角上滑落,是那般悽愴。“我若不將她喚出來,你會想著要離開他?”
“所以,我所有看到的荊姬影子,都是你弄出來的?”
辮兒不置可否,但那表情顯然已經默認了。
這個消息太爆炸了,我一時有點消化不了。“那我第一次看見荊姬的幻境呢……”
“呵!”辮兒輕笑,沒有回答我。擡手就攻擊了過來,我連忙抱著善兒急速後退,腦袋裡還在不停的瘋狂運轉。
如果說,我在船上看見的荊姬影子,是她喚出來,那她演技也太踏馬好了!簡直可以去媲美現代的當紅實力派女明星啊,我一直在防備,說她在下一次狂歌出現之前,肯定會有所行動,結果那幾天荊姬影子出現的那般頻繁,我竟然都沒有往她身上去想!就算晚上再看不到她的身影,我都沒有想到荊姬是她召喚出來的!
還真踏馬的被第一天晚上,她哭的悲愴給矇蔽了!
我一邊急速後退,一邊怒問她。“那你操控著她給我看的畫面,也是假的?”
“畫面?呵……可是指戮氏一族磨練的畫面?”辮兒屈指成爪,過來的一招再度被我拍開後,臉上微微帶了點慍怒。“當然是真的!你不過就是因爲在那個時候陪伴了他,就成了他心頭上的一顆硃砂痣,這輩子都剜不走!”
這句話的信息,讓我至少明白了兩點。
戮焰王真的經歷過那些苦痛,那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而上一世的荊姬,就是在那個時間段,陪伴著他長大……而她操控著荊姬出現,讓荊姬給我看那些畫面,目的就是爲了……逼著我離開戮焰王,讓她實行這一連串的行爲?
難怪,我們一上岸,就會有邪魔在這等著。難怪,她不陪著戮焰王,反而跟著我們一塊從船上跳下來……
可是……我猛然想起來,驚疑不定的問。“但在戮焰王的記憶裡,不是你陪著他長大的嗎?”說到這,曾經戮焰王給我看的畫面,我還記憶尤新,在戮焰王被懲罰時,就是辮兒陪伴在他身邊。正因爲他回憶起了這個片段,所以那個時候,戮焰王對辮兒的態度也好轉了一些!
但是我問完,辮兒的眼睛是化不開的憂傷,我便頓時反應過來……“那個畫面,也是你篡改的?”
我說完,她突然暴跳如雷,旁邊的白虎伴隨她一起動作,我一時抵擋不住,又被他們給拍在了地面上。那一瞬,我第一反應是將善兒先護在懷裡。辮兒的腳,踩在我的腦袋上,冰冷的表情有了絲瓦解。“我篡改了又怎樣?你不就是陪了他一起罰站,陪了他一起長大,喊他‘焰哥哥’嗎,這又有什麼!”
“這一世,他記憶全無,我想讓他記起什麼,就記起什麼。等著吧,我會讓他恨你,讓他親手殺了你……”
不就是陪他一起罰站,陪他一起長大,喊他“焰哥哥”……
她的話,讓我想起來!每一次她喊戮焰王“焰哥哥”時,戮焰王儘管再不耐煩,也會任憑她爬進自己的懷裡。所以……她這是鑽了戮焰王什麼都想不起來的空子?用一些荊姬曾經跟他相處的片段,來僞裝成是自己,騙取了戮焰王的心疼和信任?
所以……戮焰王並不是對她心軟,而是對記憶裡的荊姬……心軟?
我正想著,辮兒從身上拿出了一面鏡子。我看著這鏡子時,有點呆滯,脫口而出,“浮生鏡……你一直拿著它?”
辮兒冷笑著,“這是我的本命法寶,誠如青龍畫戟於你,我爲何不拿著它?”
說著,她慢慢用這面鏡子對準了我,那一刻,鏡面波動開了,我看著裡面慢慢浮現出一個畫面。這個畫面……是燭火盈盈中,荊姬在那埋頭,特別笨拙的在擺弄針線活。
動作真的很笨拙,因爲幾乎沒一下,就會刺到手。畫面裡的人兒,沒有喊過疼,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勉強將一個紅色長袍給繡好了。針腳歪歪扭扭的,可是遞給戮焰王時,那個少年是那般欣喜。
黑色的瞳仁裡,明晃晃的在漾著滿足……
而畫面裡,還出現了戮焰王懷抱住荊姬,拉著她的手,一筆一畫在自己的頭盔上,刻下“焰郎”二字。刻完之後,荊姬的臉還是滾燙燙的,然戮焰王情不自禁,將羞澀的荊姬擡起下巴,落下一個青澀的吻。
畫面到這又停止了,我的心被這畫面給撩撥的,一層層的泛著酸意。
就好像……我自己是裡面的荊姬,我也曾經歷過這一幕,而辮兒的畫面,讓我回憶起了當時的怦然心動,當時的春心萌發,有一個悲痛的聲音,從我的靈魂深處在發出吶喊,讓我心酸的不能自抑。
辮兒看我失神,直接一掌劈了過來。這一掌,直直的對準我的腦仁,善兒急忙想要出來,可我生怕他受傷,壓著沒讓。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我手中的長戟猛顫,緊接著一道怒吼聲從裡面傳來。“動她之人,不可饒恕。”
威嚴之聲,仿若天外來音,滾滾如雷,充滿壓迫感。
這聲音,那般耳熟!分明就是戮焰王的啊!
辮兒終於大驚失色,連忙看向周圍。最終發生變化的,還是我手裡的長戟。長戟猛顫,發出一聲清脆的吟叫之後,戮焰王的影子,從裡面走了出來。看見影子之時,辮兒嚇得面色慘白,“意識……分身。”
真的是戮焰王?那剛纔長戟傳出給我的力量,會不會也是他弄得?
我瞪圓了眼,下意識就怕他生氣,氣我逃出那個船。可沒想到,他用一股柔和的力量託著我,讓我起了來,然後將我摟入了懷裡。隨後一雙赤紅血瞳緊緊的看著辮兒,目光如炬。
辮兒看著他,有一瞬的懵神,反應過來後,忽然仰天長笑。“你早已發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