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璋剛開始只是想從蘇十月這里挖點關于顧城的八卦趣事,后來順勢就說到了顧城的過去,也是希望蘇十月能夠善待顧城。只是他沒想到,蘇十月一下子就哭了。
“我的姑奶奶,你可千萬別哭。一會兒顧總要是進來,看到你哭,肯定要扒了我的皮。那些事兒都過去了,你可別哭了。”
這話可不是開玩笑。顧城若是想讓蘇十月知道這些事情,只怕早就說出來了,又何苦悶在心里?顧城那樣的性子,是絕對不愿意用自己的痛苦經歷去乞人同情的,哪怕這個人是他的枕邊人。如今杜子璋多嘴惹哭了蘇十月,提的又是他過去的事情,沒準他的真的會雷霆震怒!!
蘇十月的情緒有些難以自控,可還是努力地擦著眼淚,不想連累了人家。“對不起,我不不哭,我不哭!緊”
可她越是想要不哭,眼淚就掉得越厲害。她心疼顧城,是真真切切的心疼,所以心里酸得厲害,眼淚就控制不住了。
杜子璋見她這樣子,反倒冷靜下來了。扒皮就扒皮吧,難得有個人這樣心疼顧城所受過的苦!
好在,蘇十月還是很爭氣的,最后還是控制住了眼淚。她一邊揉眼睛,一邊吶吶的道歉:“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
“不要緊。看到你真的關心他,我挺高興的。他前半輩子不容易,你若是真的喜歡他,就好好對待他。他這人別看冷冰冰的,心腸其實很軟。對自己在意的人,那是可以掏心舍性命的。讎”
蘇十月眼神堅定地迎上他的細線。“我知道。我會對他好的。”
顧城回到房間的時候,杜子璋已經給蘇十月看完了,連藥都已經開好了。
“雖然打吊針會好得快一些,但那東西能不打就別打,所以還是吃點藥,慢慢地養著吧。”
“謝謝醫生。”蘇十月一點兒都沒意見。她以前感冒,多數時候都不用吃藥。實在嚴重的時候,才吃一點感冒通之類的藥物。感冒這玩意兒,只要熬著,一般不超過兩個星期就能好了。
杜子璋放下藥,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就直接走了。
顧城將放在床頭桌上的粥端起來,遞給蘇十月。“喝了粥再吃藥。”
“嗯。”蘇十月吸吸鼻子,接過那碗粥。舀了一勺送進嘴里,因為感冒,味蕾變遲鈍了,根本嘗不出多少味道來。可她什么都沒說,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吃到一半,突然停下來。“你吃了嗎?”
“沒有。”
“那你快下去吃吧。一會兒不是還要出門去上班嗎?這時間已經很晚了。”其實時間還早,只是已經比顧城平常出門的時間晚了許多。
顧城隨手扯了一張紙巾,給她擦了擦嘴角的粥糊。“我今天不去上班。”
這笨女人生病了,他就算去了公司,只怕也不安心,索性就不去了。有什么重要事情,在家里處理也是一樣的。辦公室那邊有周天奇和其他幾個心腹手下看著,不會有什么亂子的。就像周天奇說的,青峰短時間內沒有他坐鎮,也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別。你有事情要忙,還是去忙你的吧。我只是感冒而已,不要緊的。這種小感冒,每個人每年都會得一兩回的啦,熬幾天就好了。”
顧城直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塞她嘴里去。“吃你的粥。我說了不去就不去,哪里來這么多廢話?怎么,你還見不得我給自己放個假?”
蘇十月知道他是想陪著她。只是他的話又惹她想起杜子璋所說的那些過去,眼淚又有些控制不住了。
顧城一下子皺起了劍眉,兇巴巴地道:“我又不是兇你,你哭什么?丑死了!”
蘇十月將手里的碗放下,伸出手臂,撲上去抱住顧城的脖子,臉埋在他頸窩里一頓亂蹭。“顧城,我會對你好的。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顧城的眉頭皺得更厲害,想將她的臉挖出來,她反倒埋得更深了。“蘇十月,你發什么瘋?”
蘇十月不吭聲,也不動。就這么緊緊地抱著他,說什么也不肯放手似的。
顧城何其聰明的一個人,很快就猜到了可能。“是不是杜子璋跟你說了什么?他那人就是喜歡胡說八道逗人玩,對誰都這樣,你別傻乎乎地上了他的當。”
蘇十月還是不吭聲。是真是假,她心里有判斷。顧城身上那些斑駁的傷痕,便是最有力的證據,證明杜子璋沒有說謊。
顧城有些無奈地吐了一口氣,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腦袋。“行了。給我好好地喝粥,不許再撒嬌。”
蘇十月又抱了一會兒,才松開他的脖子,一臉的眼淚鼻涕,看著確實有些丑。
顧城頗為嫌棄似的扯過紙巾去胡亂地給她擦了一下。可仔細看,那分明是心疼,而不是什么嫌棄。給她擦好了,他又將粥放到她手里。“全都喝掉。”
蘇十月吸吸鼻子,乖乖地把粥都喝了。末了還要叮囑:“你快下去吃東西吧。你的胃不好,要按時吃一日三餐。”
“知道了。就你話多。”顧城掐了掐
她的腮幫子,給她拉了拉被子。“好好躺著,別給我想些有的沒的,笨蛋!”
蘇十月有些無奈地嘆一口氣,心道,這家伙可真別扭!明明是關心的話,可總要說得兇巴巴的,難怪外面傳言他冷酷無情,都是這張面癱臉和兇巴巴的語氣給害的!
顧城下樓去吃了東西,上來看到蘇十月還歪靠在床頭,一臉癡呆的樣子。劍眉一皺,又開始兇道:“傻坐著干什么?睡覺!”
蘇十月撅撅嘴。“我剛吃完,坐一會兒也不行啊?你別管我了,你去忙你的。”
顧城不接話,直接把她放倒,塞進被窩里,只露出一個腦袋。
蘇十月轉頭去看他,只見他頂著一張大黑臉,跟誰欠了他幾百億似的。她從被子里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我沒事兒的,只是小感冒而已,你能不能別頂著一張嚇人的大黑臉?”
“閉嘴!睡覺!”說著,把她的手給塞了進去。
蘇十月卻不肯放開他的手。他的手掌很大,手指一彎起來就能把她的整個拳頭都裹在里面,暖烘烘的。就像他的胸懷,可以把她整個人都裹住,嚴嚴密密的保護起來似的。
“你不放手,我怎么去工作?”顧城見她這副黏糊的狀態,分明是不想讓他干活,嘴上還催他去忙!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蘇十月一愣,本來想放手的,最后又把拉了回來,笑嘻嘻地道:“你不是說可以偶爾歇一下的嘛。要不,你干脆別工作了,陪我躺一躺?”
“你想把感冒傳染給我嗎?笨蛋!”顧城雖然這么說,可人已經掀被子躺進來了。
蘇十月反應過來,馬上用力推他。“我又忘了這事兒了!那你快起來,要不真的會被傳染的!”
顧城一把將她撈過來,按在懷里,霸道十足地吐出兩個字:“睡覺!”
蘇十月哪里肯啊,就怕連累他一起感冒。感冒雖然不是什么大病痛,可也夠難受折磨人的,所以她真不想他也一起感冒難受。“我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快起來,忙你的去。”
“你再多說一個字試試看?”顧城面色一沉,受不了她在這嘀嘀咕咕的沒完沒了。他一個大男人,哪有這么容易被感染了?
“可是——”
顧城這回不叫她閉嘴了,直接堵住她的嘴。很快,這吻就變了質,一路引發了一場烈火熊燒。
蘇十月被他折騰得冒了一身的汗水,然后又被他抱進浴室去洗澡。重新回到床上之后,她是徹底沒力氣折騰了。不管他是要睡覺還是工作,她都沒力氣去管,沾了枕頭就沉沉睡去。
只是感冒了的人,睡眠質量都不太好,昏昏沉沉的,好像意識清醒又怎么都醒不過來。
蘇十月感覺途中有誰把她抱起來,給她喂水。她想睜開眼睛看一看,可就是不成功。最后她索性放棄了,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去到下午兩點多。只是窗簾拉起來,厚實地遮住了陽光,便以為時間還早得很呢。
蘇十月慢慢地坐起來,看到電腦桌前顧城正對著電腦屏幕敲打個不停。她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到他的后腦勺,偶爾還能看到修長的指尖。只是這樣,她便覺得整顆心都踏實安寧,仿佛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怕。
蘇十月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下床,穿了拖鞋,無聲無息地走在地毯上。走到他身后,抿著唇偷笑,伸手慢慢地圈住他的脖子。微微俯下身,下巴枕在他的肩窩里,臉貼著臉,滾燙一片。那溫度似乎可以一直燙到心里去,渾身都跟著暖和起來。
顧城手上的動作一頓,但沒有停下來。又敲擊了一會兒,直到事情告一段落,他才反手把人給拉到身前來。“還難受嗎?”
蘇十月坐在他腿上,雙臂圈著他的脖子,聞言吸了吸鼻子。“鼻子還是塞得厲害,不過頭沒那么沉重了。沒事兒的,一個星期就能好了。”
“晚上你可以再去花園站兩個小時,明天就能好。”
蘇十月瞪大眼睛看他,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說笑呢!她立馬呵呵地傻笑起來,腦袋湊過去,額頭跟他的貼著蹭了蹭。“顧先生,你居然學會幽默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顧城的回應是一巴掌拍在她的腰上,面上有些可疑的紅色。
蘇十月眼睛難得尖利一回,馬上湊上去,大驚小怪般叫道:“你臉紅了!你居然會臉紅!”
顧城氣得想把她按在腿上打一頓屁股,面上卻是不顯,就那么沉著一張臉,告訴她:“你看錯了。”
“別不承認,你就是臉紅了!”
“沒有。”
“就有。”
于是,顧城就真的把人按在膝蓋上,啪啪啪地打了一頓屁股,然后將人放到一邊。“自己下樓去吃東西,我還要忙。”
蘇十月被打了一頓屁股,丟臉至極,忍不住對著他兇狠地揮拳頭。只見他氣定神閑,跟沒事兒的人似的。她實在氣不過,撲上去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雖然沒咬
破,可還是留下了一個深深的牙印子。“活該!誰讓你打我屁股!”
發泄完了,她得意洋洋地出了房間,在門口那還特地回頭對他揚了揚下巴,頗有些耀武揚威的意思。
顧城依舊面無表情,可是在門關上之后,他的嘴角就勾了起來。再回頭去看電腦屏幕,突然就沒了繼續工作的興趣。
在椅子里坐了一會兒,他終于把電腦給合上,一路走出房間,下了樓。
蘇十月正在門口那看花園里的蘇思念。因為感冒了,怕傳染給孩子,所以她不敢靠近,只是遠遠地看著。
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是顧城,她又揮了揮拳頭,罵了一句“壞人”!
顧城眉眼掠過淡淡的笑意,慢慢地走下來,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讓女人臉紅心跳的帥氣。
蘇十月雖然不是花癡,可也看得心臟撲通亂跳。尤其是想到兩個人之間的親密,就更是止不住地臉紅。不敢再看了,哼哧哼哧地跑去廚房找東西吃。
飯菜都在爐灶上熱著呢,只要端出來就可以吃了。
顧城一路跟著進了廚房。倚在門框上,雙臂環胸,好整似暇地看著她。
蘇十月被他看得臉發熱,心跳加速,暗罵自己沒出息。等飯菜都擺好了,又忍不住問他:“你吃過了嗎?要不要再吃一點?”
顧城直接走到餐桌旁坐下來,等著被伺候。
蘇十月就拿了兩副碗筷,先盛了兩碗湯,一碗放到他面前。“你到底吃了午飯沒有?”
“吃了。”他要是說沒吃,這笨女人肯定得念叨半天。他雖然不討厭被念,可因為同一件事被反復念叨,也不是什么好滋味兒。
蘇十月點點頭,又說:“那你喝點湯,吃點菜就可以了,別吃太多米飯。吃多了,對胃也是個負擔,過猶不及嘛。”
顧城默默地喝湯,不接話。即便是面對蘇十月,他也還是沒什么話。這么多年來養成的性子,不是那么容易就改變的。況且,他骨子里就不喜歡太多話的男人。
吃完之后,顧城就要趕蘇十月繼續回房去睡覺。
“不要啦!我都睡了大半天了,身體都躺麻痹了。我要去花園里曬太陽!”雖然說生病了需要休息,但也不能一天到晚窩在床上,那更不容易康復!
顧城坳不過她,只得上樓給她弄了一件羽絨服。
蘇十月被他伺候著穿上羽絨服的時候,才后知后覺地問:“我什么時候有這件衣服的?”好像,最近衣柜里多了好些她的衣服,全都不是她買的!
“你不喜歡?”顧城退后一步看了看,黃色的羽絨服,款式簡單大方,襯托得她膚色白皙了許多,他覺得還不錯。
蘇十月低頭看了看,又抬起袖子看了看。“沒有不喜歡。我就是奇怪,你什么時候給我的買的衣服?好像,你都沒問我穿什么尺碼耶。”
“行了,出去吧。”尺碼這種小事情自然難不倒顧城。自己的女人都用手臂丈量過了,難道還摸不準尺寸嗎?
蘇十月在屋子里悶了大半天,出去一見到明晃晃的太陽,頓覺有點頭暈眼花。但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又覺得舒服得很。“果然要多出來曬太陽,殺毒消菌!”
說著,張開雙臂,仰著頭猛做深呼吸。
顧城看她傻不拉幾的樣子,也懶得說她。只是伸手幫她把拉鏈往上拉了一下,怕風灌進去,病情又加重了。
蘇十月被他這么細心地照顧著,一顆心暖得都快要融化了。這里是室外,有傭人,還有裝修的工人,她也不好做出親昵的動作。但心里實在癢癢得厲害,只好拉住他的手,捏捏他的手指頭,然后對著他傻笑。
顧城屈指就彈她的腦袋,彈得她撅起嘴,捂著額頭哀怨地蹬他。他挑挑眉,唇角就微微揚了起來。
“壞蛋,欺負人!”蘇十月又開始揮拳頭了。
顧城的嘴角就上揚得更厲害了。“小東西在那邊,不去看她嗎?”
“我怕傳染給她。小孩子抵抗力差,要是感冒了,不知道多難受呢。她那么小,又不會說話,難受了也不知道表達,到時候肯定要一直哭的,那我可要心疼死了。”
顧城被她一番嘀咕,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母親跟顧日冕說話的時候,他聽到了。她說,每當他病了,她就整夜整夜的不敢睡。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她不惜用刀在自己身上劃,用疼痛來阻止自己睡著。有時候他難受得直哭,她也無能為力,只能整夜整夜地抱著他在屋子里走來走去,一起掉眼淚……
顧城用力地閉上眼睛,極力在瞬間平復情緒。
可蘇十月一直看著他呢,自然不會錯過他的表情。她愣了一下,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也不管這是什么地方,趕緊一把抱住他的腰。安慰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顧城的身體微微顫抖,揉著蘇十月頭發的手用些用力過度,揪得她很疼。
蘇十月卻不吭聲,只是靜靜地抱著他,直到他冷靜下來
。
顧城什么都沒提,只是說:“過去看看小東西吧,她一直在找你。要是怕傳染給她,你可以站在風向的下方。”
“好。你跟我一起過去吧。”
“不了,我還有工作。”說完,他轉身直接進去了。
蘇十月知道,他想起自己的母親了,他需要一個人安靜一下。雖然心疼,雖然想陪著他,可她還是沒有追上去,而是走向了蘇思念所在的位置。“寶寶!”
蘇思念一聽到媽媽的聲音,馬上轉動小腦袋四處尋找。看清楚之后,馬上咧著嘴兒笑,哼哧哼哧地就想爬過來。只可惜她才剛會坐,還不會爬,最后只跌了個五體投地。
草地上墊了毯子,軟軟的,所以也沒有人伸手扶她,由著她跌趴在那,嗷嗷地著急。
蘇十月咯咯直笑,按照顧城說的,站在下風口的位置,蹲了下來。“來吧,寶貝兒!爬起來,爬起來媽媽就抱你!”
這分明是強人所難嘛。
蘇思念哼哧了一會兒,發現做不到,嘴巴一咧就要哭了。
“小笨蛋,沒出息!”蘇十月忙伸出手,把她給抱起來。
“呵呵……啊,啊……”蘇思念終于得償所愿,馬上在媽媽的懷里撲騰起來,又叫又笑的。
一時間,草地上充滿了歡聲笑語。
顧城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凝視著這一切。
天倫之樂。
顧城很努力地給蘇十月和蘇思念想要的一切,可她們越是幸福,他想起母親就會越加的難受。這樣的幸福,他曾經承諾給母親,最后卻沒做到。那種想要彌補卻再也沒有機會的痛苦,足以摧毀鋼鐵一般的意志!
狠狠地閉上眼睛,顧城心底情緒翻涌,身子微微顫抖。
他知道,母親不會怪罪于他。可他卻無法原諒自己,更無法原諒顧家人!
---題外話---土豆的另一個文《一嫁再嫁,家有國民好老公》也在連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