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在宇與幾個大學時代的好友相約慶祝自己的單曲蟬聯五週音樂榜榜首,相聚的地點是其中一個朋友開的一家瀰漫著濃濃異國情調、幽幽懷舊之風的酒吧。
雖然只有六個人,但因爲有寧在宇這位大明星在,爲了避免引起騷動,酒吧的主人裴盛威就將酒吧停業一晚。
六個大男人往吧檯前一坐,點了各自喜歡的酒,先是全體敬了寧在宇一杯,隨後就抱怨起來。
“在宇,你真是太過分了,如果不是在報紙上看到,我們根本不知道你爸就是省委書記啊。”朋友一狠狠的給了寧在宇一拳。
“就是說啊!”朋友二也是一臉的忿忿不平,“當初咱們六個人住同一間宿舍,你一直只說你父親是個公務員……我當時看到新聞,第一個想法就是:我要揍你這臭小子一頓。”
朋友三斜睨了一眼寧在宇最好的死黨趙恆毅,試探著問道:“恆毅,你應該是知道的吧,畢竟你們倆從小學就在一起了……這麼說來,你也一直說你父親是公務員呢?不知道你說的這個公務員是什麼級別的公務員?”
“嗯?”趙恆毅懶懶的應了一聲,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杯中的雞尾酒,才似笑非笑的說道:“就是普通的公務員啊。”
朋友三=一=本=讀=小說xstxt皺了皺眉頭,可就算他心裡有懷疑,人家都已經那麼說了,自己也實在沒有追問的必要了。
裴盛威知道趙恆毅不想被人問及自己家裡的事,就轉開話題打趣著他道:“恆毅,你一個大男人,喝什麼雞尾酒啊?我介紹你嚐嚐我喝的格林納達朗姆酒,這纔是男人喝的酒嘛。”
趙恆毅慢悠悠的搖了搖頭,一語雙關的說道:“算了,我不像你,口味那麼重。”
裴盛威聽完這句話,面部表情頓時一僵,不再說話,拿起酒杯喝起了悶酒。
“咦?你們兩個有古怪啊?”寧在宇瞇著眼睛打量著兩個好友,“我知道恆毅的消息向來很靈通,盛威,你最近又怎麼了?”
“沒什麼……”裴盛威沮喪的向寧在宇使了個眼色,表示現在人有點多,他不想談這件事。
寧在宇心領神會,也就不再多問,看向喝雞尾酒喝得津津有味的趙恆毅,好奇的問道:“很少看你喝雞尾酒呢,很好喝嗎?”
趙恆毅微微點了點頭,掃了一眼年輕的調酒師,才緩緩的說道:“盛威自從經營這間酒吧之後,做得最英明的決定,就是聘請了那個孩子來當調酒師。”
“哦?”寧在宇順著趙恆毅的視線望了過去,一個看似還不滿二十歲的男孩子正在專心的擦著酒杯。
咦?他一直站在那裡嗎?存在感好弱啊。
“他的酒可以調出一個人的心情。”趙恆毅很有文藝範,這也難怪,他可是一家畫廊的老闆呢。
“哦?”寧在宇又是同樣的單音,趙恆毅說話還是那麼誇張呢。
不過,那個男孩子長得還真是漂亮。雖然用漂亮來形容男人有點過分,但他確實很漂亮。
而且……貌似還有點眼熟。
寧在宇盯著調酒師看了好一會兒,仔細的端詳著他的模樣,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在哪裡見過他,難道是歌迷嗎?
調酒師似乎感覺到了寧在宇的目光在自己臉上停留得太久,就向他望了過去,隨即……狠狠的剜過去一眼,又面無表情的移開了視線。
我去!這個臭小子居然敢瞪我!寧在宇頓時火冒三丈。
“噗——”趙恆毅笑出聲來,看著調酒師稱讚了一句:“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連大明星pk都不給面子。”
“恆毅……”寧在宇也不屑與一個小孩子計較,就把怒火發泄在好友身上,擺出一副吃驚卻又理所當然的表情,煞有介事的問道:“你終於要出櫃了嗎?”
趙恆毅也不氣,淡淡的調戲了一句:“我目前還是覺得女人比男人好,等哪天我要是真的出櫃了,說不定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你。”
“我就算了。”寧在宇連連擺手,一指裴盛威,“怎麼看都是你和盛威比較合適。”
“我?我可不行!”裴盛威打量著寧在宇,戲謔的說道:“還是你比較合適,你活脫脫就是一個小受啊。”
“小爺我要做攻!”寧在宇氣得一拍桌子從椅子跳了起來,轉念一想,這句話說得好像不太對味兒,他悻悻的坐回到吧檯椅,“小爺我只喜歡女人。”
“說到女人……”朋友三把手搭在寧在宇的肩膀,超級羨慕的問道:“你哥和你嫂子是怎麼認識的?十年的年齡差啊,比我們還要小一歲呢,而且又是那麼又可愛又嬌柔的小美人,真是羨慕死人了。”
“嬌柔?”寧在宇細細品味著這兩個字,咂了咂嘴,一臉要哭的表情說道:“嘖,你還真敢用形容詞呢。”
趙恆毅發現調酒師擦杯子的動作突然停了,好像是對這個話題有了興趣,又好像是平日裡的習慣性發呆。
想了想,他說道:“十年的年齡差我倒不覺得怎樣,不過,那麼年輕的女孩子居然是著名的詞曲作家,這還真是令人驚訝啊。”
“我嫂子是天才!”寧在宇的語氣中充滿了自豪。
調酒師又瞪了寧在宇一眼,放下手中的酒杯似乎想離開,可終究沒捨得走。
趙恆毅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他已經確定了,那個孩子很在意寧在宇的嫂子呢。
“藍,再來給我調一杯酒。”說話間,他將自己的空杯子推了過去。
調酒師默默的看了趙恆毅一會兒,面無表情的走過來收起他的杯子,衝著他點了點頭。
“藍?”寧在宇的目光跟隨著調酒師,隨口叫了一聲,話音剛落,他立即又被那個男孩子瞪了一眼。
正要發火,他卻被裴盛威按住了肩膀。
“你別介意,他就是那個樣子。不要說你,除了恆毅,就是我這個老闆也不能叫他的名字。”裴盛威勸解著好友,做這種事他早已經習以爲常了,經常會有顧客被這個調酒師氣得暴走。
不過,那孩子脾氣雖然古怪一點,但卻有一雙神之手,調出來的酒簡直就是藝術品,每一杯都能打動人心。
要不然,像趙恆毅那麼挑剔的人怎麼會天天賴在這裡不走?
寧在宇正要說什麼,有人的手機響起,朋友一起身去接電話。過了一會兒,他回來後很抱歉的說道:“對不起,大家難得聚在一起,我卻要先走了。我白天遞交的一份計劃書需要修改一些數據,這就要回公司去。”
“那我也走了。”朋友三也站起身,指著自己的黑眼圈說道:“我這個小小的住院醫已經熬了兩個通宵,如果不是你們找我,我這寶貴的八個小時休息時間肯定是在牀上會周公。所以,對不住了啊,本著對患者生命負責的宗旨,我還是回去睡覺了。”
正在看手機的朋友二將杯中的酒乾了個見底,向寧在宇三人一擺手,笑著說道:“哥們兒我也要撤了,女朋友說有點不舒服,讓我陪她去看醫生。”
“怎麼一走就走三個啊?”寧在宇瞪了朋友二一眼,“尤其是你,重色輕友。”
“我這可不算重色輕友,你想啊,人家難得開口一回,又是生病,我這個男朋友不陪在身邊實在說不過去。”說話間,他拍了拍寧在宇的肩膀,打趣的說道:“你到底還是年輕啊,這種事情你回家問問你哥,他肯定比我更有經驗。看他在新聞裡的表現,就知道他肯定特疼你嫂子。好了,不說了,大家回見啦。”
送走了三人,寧在宇坐回到椅子上,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喃喃的說道:“我哥對我嫂子可不是疼那麼簡單了,他寵她都寵得沒下限了,我哥一個朋友用一個詞非常準確的做了總結。”
“哪個詞?”裴盛威笑著問道,他特好奇寧在宇那個神一樣存在的大哥婚後變成了什麼樣,寧容皓,那可是自己和趙恆毅心目中的偶像啊。
寧在宇微微一笑,輕輕說出兩個字:“妻奴!”
裴盛威一愣,與趙恆毅互相對視了一眼,難以置信的問道:“奴?會不會有點太誇張了?”
抿著嘴搖了搖頭,寧在宇湊向二人,低聲的說道:“一點都不誇張,你們是沒看到啊……我大嫂就算掉根頭髮,他都擔心得恨不得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我大嫂就是個小孩子,這嘴一分鐘都不能閒著,再加上聯想豐富,不是想吃這個就是想吃那個。這段時間天天在家憋著,保姆每天早上必買一堆水果。這還不夠,我哥每天至少兩個電話問她有沒有想吃的。只要我嫂子說有,我哥中午或晚上肯定會拎回去,就算有應酬,也得先把零食送回家;還有……”
“等一下!你給我等一下!”裴盛威緊急叫停。
“等什麼?我還沒說完呢……”寧在宇說得正來勁呢,這些話他已經憋在心裡好久了,再找不到人傾訴一下他會瘋的。
“你必須給我等一下!”裴盛威差一點就要去捂寧在宇的嘴了,他覺得自己剛剛聽到的一切太過匪夷所思了,瞪著眼睛詫異的問道:“你剛剛說的確實是你哥?你的親哥?寧容皓?”
寧在宇用力的點了點頭,像是找到知音一般拍了拍裴盛威的肩膀,苦笑著說道:“你聽了也不相信吧?這你就不難想像我這兩個多月過的是什麼日子了吧?我一看到我哥那個樣子,都會忍不住掐上自己一把,希望自己是在做夢。”
“天啊!”裴盛威悲痛萬分的高呼一聲,裝模作樣的與寧在宇抱頭痛哭,“我的偶像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啊……神啊,救救我吧……不,救救我的偶像吧……”
趙恆毅不理那兩個又開始表演肥皂劇的男人,一雙深邃的眼睛凝視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調酒師,輕聲問道:“藍,你不把酒給我嗎?”
調酒師一愣,隨即回過神來,面無表情的把手中端著的酒放在吧檯上,緩緩的推向趙恆毅。
趙恆毅輕輕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細細地品味著杯中的酒。
咦?他微微揚了揚眉頭,視線再次望向調酒師。
這杯酒,雖然很好喝,但是,卻似乎少了一點點感覺。
這應該是那個孩子第一次失手了吧?或許……是因爲太過倉促了吧?
他……就那麼想聽寧在宇說及關於他嫂子的事嗎?因爲聲音太小,所以才迅速完成了這杯酒,可是端過來之後並未把酒遞給自己,而是站在那裡仔細的聽著。
自己認識那孩子多久了?到今天已經一百九十一天了,他還是第一次表現出對什麼事情感興趣呢。
既然這樣,自己就好心幫忙一下吧,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可以一字不落的聽到寧在宇的話。
“藍,你如果不忙,坐過來陪我喝一杯吧。”趙恆毅笑瞇瞇的向調酒師發出邀請,這是自己第一百九十次邀請他了,也就是說,從認識他的第二天開始。
截止到昨天,成功爲零。
不過,趙恆毅相信今天他一定不會拒絕。
裴盛威瞥了趙恆毅一眼,這樣的戲碼天天上演,他還沒玩夠嗎?
可在幾秒鐘之後,裴盛威卻看到那個孩子爲他自己倒了杯水,然後就拉著吧檯裡面的椅子,破天荒的坐到了趙恆毅的對面。
就在這一瞬間,裴盛威狠狠的掐了自己的一下,他覺得自己今天聽到的、看到的,都是在做夢。
“不喝酒嗎?”趙恆毅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見那孩子搖了搖頭,也就沒再說什麼,他肯坐過來已經是難得了。既然他這麼乖,自己就再幫幫他好了。
想到這兒,趙恆毅看向寧在宇,問道:“那你嫂子呢?對你哥怎麼樣?”
“情有獨鍾是肯定的,而且吧,我覺得她對我哥的愛,和我哥對她的愛,基本上是分不出上下的。前天我哥發燒,她緊張兮兮的在他身邊守了兩天兩夜,一眼都沒合過,把我媽心疼的。”寧在宇哭笑不得的咧了咧嘴,“我來之前先回家去換衣服,順便看看我哥,一進門,我就看到我嫂子在那兒哭呢。我心裡一驚,還以爲我哥燒昏過去了,趕緊走過去,卻見他正一臉無奈的看著我嫂子呢。我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我哥終於退燒了,她那是高興的。”
“鶼鰈情深。”趙恆毅在羨慕之餘,用視線的餘光掃了調酒師一眼,又問道:“你嫂子應該是二十二歲吧,她結婚還真早呢,咱哥是怎麼把人家女孩子騙到手的?”
“相親……別說騙啊,人家二人那叫情投意合。別看我嫂子就是個女漢子,做事又迷迷糊糊,至於那廚藝就更別提了……”寧在宇突然捂住嘴,他一回想起那天自己看到的不明生物,就有點想吐。隔了好一會兒,他才繼續說道:“不過,她還是很多人追的,據我哥說,他能娶到我嫂子還真挺不容易的。”
“嗯。”裴盛威贊同的點了點頭,“她長得那麼可愛,又那麼有才華,換成是我,我也喜歡。至於廚藝嘛,娶老婆又不是讓她下廚的,無所謂啦。至於女漢子又是怎麼回事?”
“我嫂子空手道、跆拳道,外加巴西柔術樣樣精通,我第一次見到她……那麼個小不點誰能想到她就是林雅啊,我還以爲是哪個工作人員或練習生在那偷懶睡覺呢,我就衝著她的額頭狠狠的彈了一下,結果就被她一個背摔扔到地上了。真狠啊,把我的臉都摔青了,害得我停了三天的通告呢。”寧在宇避得就輕,沒說自己想要調戲楚欣怡的事,那隻會讓他更丟人。
經過這次緋聞風波之後,他對任何人都不會提及自己曾經喜歡過楚欣怡的事情了。畢竟她現在已經是自己的大嫂,而他又完全、徹底的放下了這段感覺,甚至對於自己的失戀還覺得有點慶幸。
自己那個大嫂,除了自己那個大哥,誰都受不了的。
我剛剛是不是看錯了?趙恆毅半瞇著眼睛盯著起身離開的調酒師的背影,剛剛他眼中稍縱即逝的情愫……是嫉妒嗎?
那個無口、無心、無表情的三無少年,竟然在妒嫉寧在宇?是因爲他在意的那個女人嗎?
“對了,盛威,恆毅剛剛說你口味重,是指什麼事?”寧在宇突然想到之前的對話。
正在喝酒的裴盛威差一點被嗆到,他咳嗽了兩聲,吞吞吐吐的說道:“也不是什麼事……我只是有了喜歡的女孩子。”
“女孩子?未成年?”寧在宇從裴盛威的表情就已經擅自認定了自己的猜測,他鄙視的看著自己的好友,自以爲是的說道:“裴盛威,我真是看錯你了。”
“我是那麼沒有人性的人嗎?”裴盛威滿臉黑線的狠瞪了寧在宇一眼,“我這個人雖然很純情,但再純情也不會去碰未成年的女孩子吧。”
“你啊,最多也就是個僞純情,否則也不會喜歡那個女人了。”趙恆毅嗆了裴盛威一句,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寧在宇已經被吊足了胃口,催促著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你們倆能不能說得簡單一點、痛快一點?”
“你說?還是我說?”趙恆毅向裴盛威徵求意見。
“我自己說,喜歡她又不是丟人的事情。”裴盛威看向寧在宇,理直氣壯的說道:“我喜歡的女人懷孕了。”
“哇,盛威,你厲害啊,沒想到咱們幾個人當中,居然是你最早當爸爸。”寧在宇捶了好友一拳,沒發現他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裴盛威慌亂的擺了擺手,向寧容皓解釋道:“你誤會了,她的孩子……不是我的。”
“是你自己說的話有問題。”趙恆毅替他糾正了一下,“盛威喜歡上了一個孕婦,想當現成的爹了。”
“你別說得那麼難聽。”裴盛威不滿的睨了趙恆毅一眼,這段時間他們因爲這件事不止爭執過一次了,“恆毅,你是個完美主義者,所以,你不允許你愛的人有一丁點的瑕疵。在這一點上,我和你不一樣。不過,我與你也有相同點,我們喜歡一個人,都喜歡這個人本身。你可以不介意那個人的性別,而我則不在乎她的過去。”
趙恆毅看了調酒師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的喝著自己杯中的酒。
他調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