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桑的李小異
李小異突然間就安分了,坐在車子上不喊不叫,轉頭看向窗外,眸子的淡淡的憂桑,任由馬承曜處置。
馬承曜一隻手垂在窗口,右手搭在方向盤上隨意自如,左右腳的合理安排,看著不拘卻十分安穩。他透過車上方的鏡子觀察李小異的一舉一動,她似乎是真安靜了,墨色的眸子裡流光溢彩。
“你的手機呢?”李小異是個十足的手機控,不碰手機就心癢,馬承曜側首。
“我沒有手機。”李小異冷淡,看著窗外的風景,不想多說什麼。
“沒有手機?”質疑不言而喻,馬承曜上下打量李小異,一段時間沒見,似乎消瘦一些,乾枯的手臂上青筋暴突,臉色不見好轉,兩頰的圓潤消失不見。
“我賣掉了,因爲沒有錢,可以了嗎?”是不是每件事,都要這麼剖根問底,直到別人露血露肉才肯罷休。
“發生什麼事情了?”馬承曜神色淡然,沉穩而輕鬆地開著車。
“總之一言難盡,你不要管了。”這段日子的遭遇,李小異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說清,沒有人可以賠償她。
馬承曜沒有應聲,表面上毫無反應,李小異以爲他放棄追問了,就閉上眼睛,倒在椅子上沉沉睡了過去,剛纔和城管的一番搶奪,她疲憊不堪。
馬承曜看著李小異閉上眼睛就進入熟睡狀態,淺薄的脣線加深,停車靠在路邊,從後座上拿出一件寬大的西裝蓋在她身上,把空調的溫度調到睡眠狀態。從頭至尾,李小異都沒有被驚擾,她睡得也很安心。
李小異一覺睡醒,先是感知到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道,看到精緻的黑色手工西裝幾乎覆蓋她全身,旁邊的男人對著手機在翻閱著什麼。
“我睡多久了?”睜開惺忪的雙眼,李小異老半天才勉強接受車窗外的強光,這是在一座山路上,附近一片綠蔥蔥的小樹林,清新又環保。
“時間不長一個小時。”馬承曜擡手看了眼精緻的機械手錶,很快說出答案,他一向是時間觀念極重的人,所以不管什麼事情,從來不會遲到。
“都這麼久了,我都餓了。”李小異邊打哈欠,邊拍著乾癟的肚子,“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吃飯。”馬承曜隨手按下音樂鍵,頃刻,簡單悠揚的樂曲傳遍車裡的每個角落,也堵住了李小異唧唧歪歪的心思。
低調大氣的商務車在不算平坦的山路上馳騁,一圈一圈往上環繞,打開車窗,涼爽的山風伴著淡淡的草香,沁人心脾,李小異好久沒有這麼放鬆過,暫且放下對馬承曜的幽怨。
很快,車子駛進一家山頂高級旋轉餐廳,李小異睜大眼睛好奇地四處張望,跟著馬承曜亦步亦趨,這就是他帶自己來吃飯的地方吧,看著很不錯的樣子。
“想吃什麼?”找了一處偏僻的靠窗口的位置,望向遠處,可見各種各樣的奇異數目,風景格外美好。
“我吃牛排。”既然有免費的午餐,不好好宰一頓是對不住自己的,李小異挑著價目表上最貴的一種牛排。
“兩份牛排,一份意麪,一瓶拉菲。”馬承曜招呼過服務員。
這裡的裝修還算別緻,內部鐫刻的紋的水晶玻璃桌,大多數桌子靠窗讓客人能看到窗外的美山美水,每個桌子之間還有幕簾簡單的隔開,不至於和別人面對面,李小異可以放心的大塊吃肉,大口喝酒。
“現在睡飽了,說說最近的事情吧。”似乎感覺收買夠了李小異,馬承曜開門見山,墨色的眸子裡含著戲謔。
“最近,真的是遭遇了人生的各種低谷,我算是見識到了什麼是人情冷暖。”李小異端起高腳杯輕抿一口,兩頰泛著淡淡的粉紅,酒過三巡,真話假話都出來了。
“怎麼說。”馬承曜繼續誘導。
“那天去找你,然後我就被董振國的保鏢捉住了。”說到這裡,李小異一聲悲愴,馬承曜的心也被揪緊了,“然後我被迷暈了,他們把我帶到一個廢棄的工廠,渾身捆綁起來,眼睛蒙著,嘴巴捂著,我差點以爲我去了另一個世界。”說起從未說過的往事,李小異的心境又是另一番滋味。
馬承曜放下手中的餐具,凝神聽李小異細說,他從沒想過,在乾淨天真的李小異身上,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後面的事情我不想細說,後來就跳窗戶結果被那些喪心病狂的保鏢發現了,他們在後面拼命的追我,我不要命的往前跑,最後跑到了河邊,當時水湍急直下,看著身後的洪水猛獸,我抱著必死的決心跳河。呵呵,我這種人就是命大,那種急流都沒把我沖走,被附近的漁民救上來了。”李小異邊喝酒邊微微敘說,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又像是說自己的故事,不經意流露的滄桑感讓人潸然落淚。
馬承曜也不說話,靜靜地聽她講話,低垂著的眸子裡暗流涌動,橫亙在他和董振國之間的仇恨,又加深了一條。
“你以爲它結束了嗎,沒有,這還只是開始,哈哈。爲了給依依治病,她賣掉了奶奶留下的唯一一條項鍊,我死皮賴臉呆在《第一寵妃》的片場,裡面的女明星視我如敝屣,整天變著法子折磨我,我還是厚著臉皮呆下去了。我們這種人就是這樣,不努力就沒有活路,我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活,還是有人看我不順眼,她們把我關在狹小的房間裡,語言攻擊還算是輕的,拳打腳踢,我被弄得輕微腦震盪,就現在,偶爾還會發生頭痛的現象,病沒有治好就出院了,我的工作出了問題,莫名其妙就多印刷了一份,東奔西跑也沒人管,我就快要撐不下去了。”李小異喝的半醉,絮絮叨叨講了一大堆,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就是有一肚子的苦水想要外吐。不能和韓依依說,怕她擔心,不能和林蕭然說,他是外人。好多時候,她好想對著沒有人的牆大哭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