鈡明煦把玩著手中約有龍眼大小的珠子,夜晚屋中并沒有點燈,但是依然煌煌如白晝,正是他手中的珠子所發出的柔和光亮。
鈡,是大祁的國姓。當今正德帝膝下有四子一女,鈡明煦排行第三,為三皇子。
正德帝身體康健,又正當壯年,是以還未立儲。三位皇子間雖然表面兄友弟恭,但其實彼此之間早已風起云涌。
除了在朝中的派系勢力,皇子一般在外也會購置一些產業,畢竟皇子的風光都是用錢堆出來的,而且日常養客來往之類的開銷也是極大。那點子俸祿和宮中的恩賞是怎么也不夠的。
這間當鋪,就是三皇子鈡明煦在外的眾多產業之一。
鈡明煦將珠子放進盛裝著的檀木盒子中,道:“掌燈吧?!?
話畢,便有侍女迅速的將燈點上。
鈡明煦將盒蓋放了下來,看著躬身立在下手的管事。“來當這珠子的,是兩個年輕男女?”
那管事本就微彎著的背又彎了些,應道,“據說是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和一個秀美的女子。不過當鋪的老掌柜說,這兩人雖然衣著一般,但是談吐氣質不像是普通人家能有的,而且態度自然,應該也不會是贓物。所以就將這些收下了?!?
鈡明煦難得起了些興致,問道:“用了多少銀子定下來的?”
“回殿下,用了五千兩黃金?!?
鈡明煦笑了起來,“這一顆夜明珠便是無價之寶了!聽說還有兩塊玉?”
“是,不過那玉還只是初始的原料,并未經雕琢,所以沒有呈上來。”
鈡明煦揮了揮手,“父皇壽辰將近,這賀禮該早早備下了。父皇向來喜歡這些奇珍異石,明日便將那玉石帶來給本殿瞧瞧?!?
管事自然應是。
平日匯報完之后便差不多該退下了,于是這管事的正想告退。
卻又聽見三皇子問道:“知道這兩人夏現今居于何處嗎?”
管事連忙站好了身子,回到“回殿下,因為怕這兩人身份不凡,冒然跟蹤怕會結怨,所以并不知道他們后來去了何處?!?
鈡明煦道:“不知道就去查。”末了又加了一句,“小心些別讓他們覺出動靜來?!?
“是?!?
鈡明煦現在還不會知道,他心血來潮下的這個決定會給他今后的人生帶來多大的變化。
......
越羲看著眼前這個封印了整個冥域上萬年的所在。
黃泉之井,并不真的是一口井,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越羲站在深淵旁,聽著淵黎對他說著他們是如何發現封印之力減弱后,打開一道縫隙現讓一部分人出來的。
“不過能夠出來的人大多實力并不高,后來父親他們用了秘法......花了很大的代價讓我和妃姒出來。不過這封印不知是什么原因,對于能出去的人不再有了阻隔之力,所以我們在地上組建勢力,也帶回去很多資源?!?
“妃姒她和屬下一樣也是渡劫初期的修為。是月妖一族的人。”
越羲迅速分析著淵黎這幾句話透露出來的消息,并沒有說什么。
他伸出一只手,像是要觸碰面前虛無的空氣,淵黎看到,大驚失色,卻還沒來得及阻止提醒,越羲的手已經放了上去。
只見本來好似空無一物的地方突然顯現出一個透明的屏障,并且在越羲手掌觸碰到的地方光芒大盛。
雖然早有準備,但是越羲仍然是被這封印之力震開了手掌,身形也后退了一步。
淵黎略有些擔憂地看著越羲,“尊上......”
越羲安撫地看了他一眼,“無事?!?
雖然面上不顯,但是越羲心中有些無奈,這具身體,到底是肉體凡胎,雖然應該是經過很多天材地寶的強化洗禮,但是畢竟修為尚低,根本承受不住他前世那龐大的力量。只能堪堪發揮出他原本力量的十之一二。
“你們對這封印,可有研究出什么方法?”
聽到越羲的問話,淵黎想了想,道:“父親曾和域中的長老一起推演過,隱隱感覺到這封印之力似乎是來自外界,如若不錯的話,黃泉之井應該處于它們的中心。如果能破壞其力量來源,應該就能解開封印。但是具體的,卻是推算不出來了。”
越羲一邊聽著淵黎的話,一邊在心中回想著是否知道這種封印之法。
力量源自外界,中心,變弱,還有對出去之人便不再有用的特性......
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
越羲冷笑了一聲,他們倒真是舍得!
不過,既然已經知道了究竟是何封印之法,越羲大概也知道該如何解除這封印了。
他垂著眼,攏在袖中的雙手不停地掐算著。
越羲站在那里不說話,淵黎便也只能靜默地立在他的身后等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越羲終于停止了推算,他抬起眼,因為心神法力的巨大消耗,越羲的面色有些蒼白,但那雙眼睛,卻是明亮至極。
西北十萬群山、東方落星海、南方紅塵地。
便該是這三處了。
知道了方法,越羲的心情也輕松了不少。想起淵黎好像經常提到他的父親,轉過身來,問道:“你父親是?”
淵黎垂首,答道,“我父親現在是夢魔族的族長,也,暫代冥域大長老一職?!?
“家父名叫明誠,以前便是您的下屬......”
越羲在腦海中搜索著這個名字,卻并無什么印象,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含糊道:“嗯,你父親他,做的很好?!?
而后便迅速轉移了話題,“這封印之事,本尊已然有了解決之法?!?
越羲頓了頓,看著淵黎驚喜的表情,道:“但是本尊接下來要去的這個地方,人多了反而不好。所以你便不必跟著本尊了,自去向你父親復命吧?!?
淵黎有些為難地皺了皺眉,“可是......”
“這是命令。”越羲并不想在這個事上多做糾纏,況且久居上位的他也不喜歡下屬違逆他的意思。
感覺到越羲氣勢的變化,淵黎心中一凜,“屬下遵命?!?
......
玄晟剛從大殿中走出,便看見一個身著暗紅衣衫的少年走了過來。心中暗道不妙,剛想偷偷溜走,就被一個略顯得有些低啞的聲音給叫住了。
“師兄這是要去哪啊?”
這少年自然便是林瑾。因為正是處在變聲期,所以少年的聲音乍聽有些怪異。
玄晟眼看躲不過了,只好堆著笑走了過去,“小師弟......”
“你什么時候帶我下山去?”林瑾盯著玄晟,很是不滿地問道。要不是師尊不準他一個人獨自出去,我才不會求他呢!林瑾心中地想著。
“這個......”玄晟心中叫苦,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師弟啊,師兄這次真的有事,下次,下次一定帶你出去好不好?”碧璃可是難得求他一件事,當然要先帶著碧璃啦,小師弟可以緩緩嘛(望天)。當然,小師弟也是很重要噠~但是,他都已經答應碧璃美人了(說的你好像沒答應小師弟一樣),怎么能對美人失信呢!這對玄晟來說是堅決不能容許的(握拳)!
“這是第幾個下次了?嗯?”林瑾有些氣結地瞪著玄晟??粗陕牭胶笾崃税胩煲舱f不出什么了,突然勾起了笑容,稚氣未脫的臉上還帶著幾分天真的樣子,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惡魔,絕對和天真沾不上半點關系。
“你要是不帶我去,我就自己偷偷地去?!?
“你說,要是被師尊發現,咱們差不多時候下的山,你卻獨自扔下了我一個人,會怎么樣呢?”
......
最后的最后......自然,還是把林瑾給帶著了。
只不過從原本玄晟計劃中帶著碧璃美人一同游山玩水,過著二人世界的美好想象......變成了正兒八經的三人游......
林瑾看著玄晟帶著的那個,不知道是男的還是女的的家伙,在飛劍上一直嘰嘰喳喳大呼小叫的,煩躁的皺了皺眉。也不知道玄晟師兄究竟是怎么忍得了他的。
“吵死了,你不能安靜一點啊!”
嘰嘰喳喳的聲音戛然而止,玄晟看著一臉茫然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碧璃,忍不住道:“小師弟,碧璃是女孩子嘛,男子漢怎么能隨便對女孩子發火呢?”
女孩子?林瑾看了一眼碧璃那精致到雌雄莫辨的面容和纖細瘦弱的身材,要說是女的話,好像也說的過去。但是,林瑾總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冷哼了一聲,難得沒有再出口諷刺什么。
玄晟心中也松了一口氣,安撫著從剛剛林瑾說話之后就一直低著頭沒再說話的碧璃。
......
今天是個陰雨纏綿的日子,外面下著雨,自然不好出去亂逛,夏螢便待在自己的屋子里老老實實地修煉。
滴滴答答的雨聲敲打在窗檐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太微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
因為待在屋里,太微換了一身慣常穿的白色衣衫。銀白腰帶是低斂的貴氣奢華,寬大的袍袖自在隨意。
一頭長及腰間的墨發披散下來,并未像往常一樣用玉簪碧冠束起。
推開窗戶的瞬間,便有一陣風夾雜著雨絲打進了屋中。
太微的衣衫也沾染了些水氣,肩頭的發絲也被風吹的稍微有些凌亂。
但是太微并未在意。
可能是因為下雨的緣故吧,一向繁華熱鬧的帝都也難得有了些安靜的時候。
天地間便只剩這淅淅瀝瀝的雨聲在耳邊回響,這紛擾紅塵像是也被洗去了浮躁與喧囂,鉛華褪盡后竟也是意外的美麗。
他們住的是最頂層的三樓。朝遠處望去可以看見一片朦朧的煙柳綠色,掩映其中的,是朱戶樓閣。這美麗的雨中景色,像是一幅慢慢渲染出的水墨圖畫,只勾勒出了皇城帝都的千年風華。
十二雪月,三□□花,六七聽雨,□□流觴。
這歲月綿長,寒來暑往。一年不過四季輪替,一甲不過六十秋冬。
歲歲年年總是這天地恒長,卻總讓人,拋之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