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陪你在人間（ 終）

生活平靜而甜美地繼續。

莫邪繼續統馭著他的狼族王國，同時將媒體版圖越做越大；沫蟬悄然從公司退出，開始經營自己的事業。

面對大家的不解，她只淡然微笑，“公司需要從前的夏沫蟬，因爲夏沫蟬算是個人才；可是公司並不需要一個老闆娘。如果夏沫蟬以老闆娘的身份留在公司，那就再沒有了從前的意義。”

莫邪全力贊成，“其實我這個老闆也要半退休了。我們有更專業的經理人，公司交給他們我放心。否則就算讓我去上班，我也是在辦公室裡開託兒所。”

莫愁呲牙一樂，湊過來說，“小爺那不是託兒所，是寵物商店吧？櫟”

沫蟬成立了一間小小的私人調查公司。對外說是與曾大狀的律所合作，做曾大狀經手案件的調查工作；實則，沫蟬扛起的是21世紀新型巫女的責任。

這個世界日新月異，卻也有些古老的物種一直如影隨形地存在。無論這個世界如何變幻，根植於人們心中的傳統文化與信念卻不會更改，於是她要做傳統與現實完美銜接的那個紐帶。

就像100多年前的福爾摩斯的故事，如今都被拍成了現代社會背景下的《神探夏洛克》或者是女版華生的《基本演繹法》……古老與現實，完全有機會完美嫁接浮。

她的公司看似規模很小，實則資源極光：除了有狼王這個隨叫隨到的，還有警方的合作，以及雎鳩等妖獸族類的協助，還有曾大狀這樣的法律界大鱷。擁有這樣資源的她，還不能在現實世界裡節制好那些靈異的存在，那別人就更做不到了。

這是她的責任，也是她心之所向。

以此保護人類，也同樣，保護那些靈異存在們天賦的平等生存權。

她就是那層隔住兩個世界的窗戶紙，暫時將兩個世界各自的秘密護住。待到時機成熟的未來，再等著最合適的人來撤掉這層存在。

她會守護：人類與狼族，與所有靈異的存在，都能平等而平靜地，共生共存於這個繁華炫目的現代。

而這個小小機構的另一合夥人是，莫言。

這是一輩子的事業，直到生命最後一息。

某個月朗星明的夜晚，沫蟬遍尋不到星星。

莫邪豎起耳朵來聽了聽，便指向院子裡，“拈花惹草呢。”

沫蟬以爲星星又是咬著花草去玩兒了，結果出門就看見院子裡多了個人！

小小甜美的軟妹紙，像一團奶糖似的，正蹲在她家院子裡，逗著星星玩兒。

沫蟬有些驚訝，擡頭看看那不足一米高的院牆——就算不到一米高，就算只是意思意思的隔斷，可是對於這粉團一樣的小女孩兒來說，彷彿也太高了吧！

“啊？你說你叫猩猩？”

小粉團還沒察覺有人出來了，兀自盯著小白狗看，洋娃娃一樣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忽地甜美掀過，變成瞪眼齙牙，兩手打橫拍打著她的小心口，“……猩猩？這樣的猩猩？”

沫蟬忍不住莞爾。她記得林太太說過，她女兒叫豆豆，兩歲。

星星不滿地呲牙，“我不是猴子，我是天上那個星星！”

“哦！”豆豆很認真地點頭，“我相信，你真的是天上的那個星星掉下來的哦！所以你姓夏，就是說——一閃一閃亮晶晶，漫天都掉下小星星！”

沫蟬笑得好懸跌坐在地。

星星呲牙，“我說了你就信？”

豆豆認真點頭，“爲什麼不信呢？狗狗會說話，那一定是來自天上啊！我們地球上的狗狗，都是不會說話的。”

“你沒見過罷了。”星星老氣橫秋聳聳肩，“貓還會呢！”

“哦我知道！”豆豆又認真點頭，“我知道是哆啦a夢機器貓嘛！它會說話，還會帶大雄去經歷許多許多的神奇哦！”

沫蟬停住了想要邁向前去的腳步，悄然退回去。

她知道，屬於星星的生活，已經正式開始。牽掛在心的擔憂，不必再有。

院子裡有小小的曲廊滑梯，豆豆咯咯笑著滑下來，回頭叫，“星星不要怕，姐姐接著你哦！”

星星不滿地嗤，“哼，你是誰姐姐？”

“星星不生氣，星星乖。”豆豆抱起星星，甜軟地哄。

星星裝腔作勢氣了半晌，便不氣了，趴在豆豆懷裡，“我跟你分享一個秘密哦。我沒告訴過別人，我只告訴你——”

“好呀，星星說的，豆豆都相信。”

“……我媽媽生我的時候哦，我也是自己這麼爬出來的，跟這個滑梯很像。”

豆豆有點驚了。

星星滿意地繼續顯擺，“我爸那晚上被嚇傻了，煮了一鍋剪刀，我怕他把我給切碎了，我就找了個河童哥哥把他給敲暈了……然後我自己從我媽肚子裡爬了出來。”

沫蟬忍住笑，一扭頭，看老公一副天打雷劈的模樣。

其實那晚他也很棒，雖然短暫被敲暈，不過來得及回來幫星星剪臍帶。所以那晚的神奇分娩，他們一家三口，一直在一起。

莫邪走來，擁住沫蟬，“讓星星多跟豆豆玩兒，他便會越早變身成人。就像我當年遇見你，爲了能愛你，我願意爲你變身成人、走進人間。”

關關跟雎鳩來看星星，一眼之下便愛不釋手，抱懷裡不撒手。

雎鳩有點吹鬍子瞪眼，“你再愛小動物，拜託也別愛成這樣啊！”

關心在旁邊煽風點火，“姐，給他生個貓崽子。”

關關的臉登時一白，“沫蟬終究是前世巫女，她能安全生下星星來；可是我，我怎麼能行……”

雎鳩滿臉黯然。

關心便扯了莫愁來，“姐，小鳥君，莫愁有‘禮物’要送給你們。”

“也談不上禮物。”莫愁儒雅地笑，“是一則理論，或者算作一個祝福。”

莫愁打開PAD，給他們看模型圖片，“……無論人類還是動物，其實最基本的基因是相同的。只不過後來在進化的過程裡，被‘工具基因’根據不同的自然環境和進化的需要，將基因改造成了多種多樣，從而誕生了多種多樣的物種。”

“打一個比方：積木的基本面貌都是相同的，只不過根據不同的造型需要，而用相同的積木，搭成了不同的建築。”

關關一梗，“所以呢？”

莫愁也伸手握了握關心的手，“所以，儘管人類的科學家們暫時還不敢做出這個結論，不過我還是願意告訴你們：……只要我們好好相愛，我們一定不會被上天遺棄；我們是可以誕育我們的寶寶！”（特別說明，此處是對科學未來的推想；至於到底有沒有可能，那就留給專業人士來論證吧。）

大型東方奇幻系列漫畫《妖國之亂》刊行25週年的典藏紀念版的發佈會。

燈影如海，觥籌交錯，不光出版界，幾乎國內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部雲集現場。

無數人好奇，這作者究竟是誰，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面子？

沒人能給出具體的答案，因爲那作者的身份在25年中，漸漸諱莫如深，成爲一個神話般，難以追尋。

不過大家卻都知道，今晚發佈會的主辦方是兩家著名的出版機構：九天集團與青崖白鹿集團。

九天集團的老闆是譚梅軒；青崖白鹿則是夏莫邪整合了旗下的《紅繡》《探秘》以及後來的幾本刊物之後，給集團取的名字。

因爲沫蟬對於狼族的未來，給莫邪的建議是：且放白鹿青崖間。

青崖白鹿，又正好讓人想到青巖，想到青巖山中邂逅的那宛如月光一般的白狼……於是莫邪欣然接受。

發佈會現場，還是有手眼通天的人物，挖出了《妖國之亂》的作者：原來就是靳家的靳蘭泉。

萬人中央，記者採訪靳蘭泉，“請問您當年是怎麼會想到要創作《妖國之亂》這樣的作品？作品裡的白狐少年月谷，讓人無法不動容——那個藏身林間，羨慕人間，卻沒辦法走進人間的少年——感覺您寫起來，應當是有原形故事的。敢問您，那原形是誰？”

靳蘭泉笑而不答，目光越過衆人，望向那個立在窗邊、舉紅酒在燈火闌珊處的俊美男子。

見靳蘭泉望來，莫邪握住沫蟬的手，淡淡舉杯遙祝。

沫蟬在手機裡給靳蘭泉發過短信去：“月谷終於找見了他的紅塵幸福……”

紅塵繁花，圓月燦星。

莫言立在人羣外，靜靜一笑。

轉身走進暗夜，獨自離去。

“莫言！”胡夢蝶追出來，提著裙裾追著莫言的背影，“你都來了，怎麼不進來？”

莫言無聲微笑，“胡夢蝶，回去吧，那裡才該是屬於你的世界。我不進去，並不是孤單，我只是更喜歡窗外這個寧靜的世界。”

“我們本該是不同世界的人。”莫言指著後面，那靜靜立在門口的紅禾，“那個人，一直在等你。你們都屬於窗內的世界，他纔是最適合你的人。”

“可是，莫言……”千言萬語，化作百轉千回，欲說還休。

前世種種，胡夢蝶自己並不知曉，只是知道，無法放開對莫言的感情。

莫言走過來，伸手拍了拍胡夢蝶的頭頂，“從前那一世，你也只是偶然看見了我；而我，從未多看過你一眼。爲了這樣的緣分，這樣執著，我心不忍。”

“胡夢蝶，回去吧。”

胡夢蝶愣怔望向莫言，只覺眼前月影流光，彷彿有些什麼淡淡忘卻。

她愕然望向莫言，“呃？我怎麼站在這兒。”

莫言滿意而笑，“是啊，你走到我面前來，是迷了路。快回頭去，那個人一直在等你。”

“好，謝謝你。”胡夢蝶轉身，宛如小蝴蝶，飛向燈火明亮之地。

“二爺！”紅禾驚呼。

莫言在脣前豎起手指，含笑搖頭，“噓……，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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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還在繼續，故事彷彿沒有終點；而文章，總要畫下句點。於是到這裡，本文完結。謝謝大家的一路陪伴，願所有相愛的、善良的、執著的人，都能一世長安。一個月後，也就是2月15日，新文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