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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 真相大白(兩更)

皇帝并不知所謂的黑藥白藥長什么樣,只得讓龍影衛(wèi)把所有的藥都拿來。

他也吩咐了龍影衛(wèi)不要驚動任何人。

龍影衛(wèi)的執(zhí)行力驚人,不一會兒便不聲不響地將靜太妃屋子里的瓶瓶罐罐抱來了。

在等藥的期間,皇帝其實(shí)是有思索蕭六郎的話究竟有沒有破綻的。

一般來說,以龍影衛(wèi)的武功不至于殺不了蕭六郎與顧嬌,若是靜太妃當(dāng)真給他下達(dá)過刺殺二人的命令,那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半路收手才是。

只不過,龍影衛(wèi)的第一命令是保護(hù)皇帝、永遠(yuǎn)不得傷害皇帝,他們會為靜太妃效力沒錯,但卻并不會在靜太妃的任務(wù)中喪命。

每一個龍影衛(wèi)都是彌足珍貴的,先帝把他們傳承給自己兒子,不是要他們成為兒子手中的刀劍,而是希望他們成為護(hù)住兒子的盾牌。

除非他們不死主子就會死,那樣他們才會舍命。

當(dāng)他們察覺生命危險時會及時收手,面具破裂恰恰是龍影衛(wèi)判定危險的信號之一。

皇帝正是清楚這一點(diǎn),才沒有懷疑蕭六郎的話。

而蕭六郎也是擔(dān)心會有破綻,所以有關(guān)遇刺的具體過程嚴(yán)格遵照了顧嬌曾經(jīng)被龍影衛(wèi)行刺的細(xì)節(jié)。

皇帝看著桌上的瓶瓶罐罐,傳了御醫(yī),讓御醫(yī)辨認(rèn)這些藥材。

“這是活血丹,這是金瘡藥,這是跌打酒,這是補(bǔ)氣血的藥丸……”御醫(yī)仔仔細(xì)細(xì)地將桌上的藥材辨認(rèn)了一遍,唯獨(dú)兩瓶藥他看了半晌也無法給出答案。

“怎么了?”皇帝蹙眉問。

御醫(yī)將手中的白瓶與黑瓶放下,拱手道:“回陛下的話,微臣醫(yī)術(shù)淺薄,不曾見過這兩種藥。”

皇帝的心里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但他按捺住了,他告訴自己要冷靜、要確鑿的證據(jù)。

“你退下。”他對御醫(yī)道。

“是。”御醫(yī)應(yīng)下。

“慢著。”皇帝忽然又叫住了他,“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心里清楚?”

御醫(yī)惶恐道:“臣會守口如瓶的!”

魏公公親自將御醫(yī)送出華清宮,回到書房時見皇帝桌上的茶水涼了,忙給撤下?lián)Q了被新的:“陛下。”

皇帝發(fā)現(xiàn)黑瓶與白瓶中的藥丸長得一模一樣,氣味也基本一樣,他隨手拿了一顆白藥出來,問魏公公:“朕記得上次御醫(yī)開的清火丸和它長得差不多,你去拿過來。”

“是。”魏公公將清火丸拿了過來。

清火丸也是這般大小的棕色藥丸,只是光澤度不如黑藥與白藥,氣味上更說不上太像,但倘若混在一起,不仔細(xì)辨認(rèn)沒太大問題。

皇帝從白瓶與黑瓶中各拿了兩顆藥出來,把清火丸放了進(jìn)去。

皇帝其實(shí)還想多拿幾顆,奈何拿多了之后瓶子里的藥味就很難以假亂真了。

皇帝讓龍影衛(wèi)將藥放回庵堂,再次將老侯爺宣進(jìn)了皇宮。

這次他并不打算讓老侯爺去替他查探消息,他決定自己去。

“陛下……那種地方魚龍混雜,恐辱沒陛下的身份,陛下還是不要去的好。”老侯爺勸阻。

“朕又不是去玩。”他是去破案,事情進(jìn)展到這里,他的好奇全被勾了起來,當(dāng)然了,也不是僅僅為了滿足好奇心才去查探真相。

而是他這么多年的感情、這么多年的真心……他想知道是不是真的錯付了?

老侯爺是武將,本就不擅長文官那一套,嘴皮子還沒皇帝利索,如何說得過?

又磕磕巴巴地勸了幾句無果之后,老侯爺無奈地同意了。

皇帝換了身出行的衣裳出來。

老侯爺看著他,提醒道:“陛下戴上面具吧,別叫人認(rèn)出來。”

皇帝不以為意道:“朕是天子,只有你們朝廷大臣才見過朕,朕去那種三教九流的地方怎么可能會被認(rèn)出來?”

老侯爺心道,那可不一定啊。

皇帝最終戴上了自己出行的斗笠,斗笠外是罩了面紗的,也能遮住容貌。

萬萬沒料到的是,皇帝一進(jìn)入地下武場便被人給認(rèn)了出來。

不是旁人,正是曾與皇帝一起下過江南的寧王。

當(dāng)時皇帝就是戴著這個斗笠。

寧王還不至于認(rèn)不出自己親爹,他輕輕地合上窗子,只留了一道狹小的縫隙,不解道:“什么情況?父皇為何會來這種地方?”

“會不會是來逮太子的?”護(hù)衛(wèi)道。

太子做事沒寧王這般滴水不漏,會被皇帝察覺也是情理之中。

寧王微微搖了搖頭:“不對,父皇去找那個燕國的藥師了。”

護(hù)衛(wèi)不解道:“陛下去找燕國藥師做什么?陛下身子不大好了嗎?”

說起這個,寧王想起了一件事,他的父皇在回宮的路上結(jié)識了一位道長,那位道長說能為父皇煉制長生不老的仙丹,父皇為了長生不老立志兩年不踏足后宮。

他調(diào)查過那個道長,來路有些不正,就在他尋思著如何勸誡父皇遠(yuǎn)離那個道長時,父皇突然將道長送出宮了。

仿佛長生不老只是一個笑話,亦或是只是父皇的一時興起。

寧王不知道皇帝得過花柳病的事,自然猜不到皇帝送走道長僅僅是因?yàn)樽约旱幕∪耍辉傩枰L生不老術(shù)的幌子了。

皇帝最終沒見到燕國藥師,他來晚了一步,燕國藥師出城采藥去了。

至于多久回來沒個定數(shù),少則三五日,多則十天半個月。

皇帝著急查證真相,等不了那么久。

他想到了一個人。

……

顧嬌在醫(yī)館裝了一會兒病號,尋思著皇帝應(yīng)當(dāng)不會再來了,拆了身上的紗布,坐小三子的馬車回了碧水胡同。

她前腳剛進(jìn)屋,皇帝后腳便到了。

她顧不上曬了一半的藥材,嗖的閃回了自己屋!

她動作太快,在一旁給菜圃澆水的姚氏都沒反應(yīng)過來。

皇帝進(jìn)了院子。

姚氏忙放下水壺行了一禮,沒叫陛下,而是稱呼了一聲:“楚大人。”

皇帝知道小神醫(yī)與定安侯府關(guān)系不睦,讓老侯爺先回了,他是自己來的,只帶了魏公公。

“嬌嬌在嗎?”他問道。

“嬌嬌……”姚氏并不清楚小倆口合計(jì)忽悠皇帝一事,正要說嬌嬌在屋里,蕭六郎自隔壁閑庭信步地走了過來,脖子與胳膊上纏著紗布。

“在的,楚大人請隨我來。”在宮外,蕭六郎也是以楚大人的身份稱呼皇帝。

姚氏看著蕭六郎掛著一條胳膊,心中一驚:“六郎你……”

蕭六郎定定地看著她:“我沒事,娘別擔(dān)心。”

姚氏愣了一下,隨即就懂了。

她垂下眸子,不動聲色地說:“我去看看點(diǎn)心好了沒有,你招呼楚大人。”

說著,她便轉(zhuǎn)身去了灶屋。

蕭六郎將皇帝帶去堂屋,親自為皇帝倒了一杯茶,這里離門口遠(yuǎn)了,蕭六郎才壓低音量改口:“陛下是來探望嬌嬌的嗎?”

皇帝問道:“朕方才去了醫(yī)館,掌柜說她回來了,她是不是好些了?”

蕭六郎面不改色道:“倒是的確清醒了一小會兒,不過也沒撐太久,到家后便又昏睡過去了。”

皇帝皺了皺眉。

蕭六郎又道:“陛下此番前來是專程探望嬌嬌的嗎?”

皇帝嘆了口氣:“是來探望她的,也是有一件事想問她。”

蕭六郎看著皇帝:“不知……是何事?”

皇帝蹙眉道:“一種藥,御醫(yī)認(rèn)不出來,朕想找她看看,既然她還昏迷著,那朕改日再來。”

蕭六郎道:“她醒了!”

皇帝:“……”

既然蕭六郎說顧嬌醒了,那顧嬌便當(dāng)真“幽幽轉(zhuǎn)醒”了,她躺在床鋪上,捂住小心口,一臉的痛苦與受傷。

蕭六郎先進(jìn)屋瞧了瞧她,也多虧他瞧了,不然就她那尬出天際的演技,分分鐘就能露餡兒。

“陛下。”蕭六郎走出來,輕咳一聲,對皇帝道,“她有些虛弱,不如臣進(jìn)去問她吧。”

皇帝想著顧嬌渾身受傷纏著紗布的樣子著實(shí)不便見人,便讓魏公公拿出隨身攜帶的兩個藥瓶,遞給蕭六郎:“你去問問嬌嬌,這里頭裝的是什么藥?”

頓了頓,他問魏公公,“哪個是白瓶里的藥,哪個是黑瓶里的藥?”

“啊……這、這……”魏公公一臉尷尬,“奴才路上還記著呢,這會兒突然、突然就給忘了。”

這是一對翡翠瓶,瓶身的花紋不一樣。

魏公公以為自己記得住的,到底是高估自己的腦子了。

皇帝擺擺手:“算了,小神醫(yī)是大夫,想必是能辨別的。”

事實(shí)證明,皇帝也高估人了。

顧嬌確實(shí)能聞出兩種丹藥在氣味上的細(xì)小差別,知道兩種藥是不一樣的,不會把它們混在一個瓶子里,但究竟哪種才是白藥、哪種才是黑藥,她也不記得了。

那就只能人生如戲、全靠嘴皮了。

蕭六郎在東屋小坐了一會兒,將兩瓶藥拿了出來,指著兩瓶藥胡掐道:“陛下,您這兩種藥不是一般的藥物啊,左邊這一瓶是白藥,右邊這一瓶是黑藥,它們是一種失傳已久的迷藥,最初來自唐門,據(jù)說方子被人竊走才逐漸在六國之中流傳開來。但因藥材極為難得,也因步驟十分復(fù)雜繁瑣,只有燕國的藥師才能煉制。”

顧潮的確是從一個燕國藥師那里打探到這兩種藥物的。

皇帝的神色沉了一分,他感覺自己快要接近真相了:“那……它們究竟是什么樣的迷藥?”

蕭六郎道:“嬌嬌說是能迷亂人心智的藥物,白藥令人心生好感,黑藥令人心生厭惡。”

皇帝:“是對下藥之人?”

蕭六郎:“未必是下藥之人,而是服藥后,藥效發(fā)作時看到的人。”

皇帝:“服藥后多久能發(fā)作?”

蕭六郎:“很快。”

這個與顧潮打聽到的并不徹底一致,但也不算沖突,藥效發(fā)作得快的話,很大概率上自己看到的就是下藥的人。

隨著真相的深入,皇帝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被人呃住了,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沖破堵塞的喉頭:“藥效發(fā)作時是怎樣的?”

“這個……就因人而異了,有些人甚至沒有反應(yīng)。”這是蕭六郎自己推測的,當(dāng)初南師娘沒與顧嬌說得那么詳細(xì),但蕭六郎覺得如果皇帝中藥之后反應(yīng)很大,他自己早就察覺了。

這種迷藥吃下去,最多是令人犯困,不會再更強(qiáng)烈了。

皇帝捏緊了手指,他閉了閉眼,問道:“這種藥的藥效能維持多久?”如果維持得不久,那么自己對靜太妃的好、對莊太后的惡或許就和它們沒關(guān)系。

蕭六郎一句話擊碎了他的僥幸:“有藥引的話,能維持許多年。”

皇帝一怔:“藥……引?”

蕭六郎就道:“是一種帶著花香的藥粉,可以做成安神香,也可以做成干花放進(jìn)錦囊。”

安神香!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使用靜太妃給他的安神香!

“去……去把靜太妃送來的安神香給朕拿來……”

“陛下,那些安神香沒用,奴才都處理掉了。”魏公公為難地說道,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前陣子……蔡嬤嬤送了奴才一個錢袋,那氣味……與安神香有點(diǎn)兒像……”

其實(shí)是不像的。

不過人都有愛聯(lián)想的毛病,想著想著可能自己都信了。

那個荷包曾被南師娘弄壞,之后顧嬌給魏公公縫好了,里頭的干花都沒動。

他將錢袋摘了下去。

蕭六郎早知這個錢袋是什么情況,卻依舊拿進(jìn)東屋走了一遍過場,出來后他如實(shí)相告:“陛下,這里頭裝的就是藥引。恕微臣多嘴,陛下手里為何會有這些東西?難道陛下——”

皇帝打斷他的話:“有些事,你不必多問。”

“是。”蕭六郎拱手應(yīng)下。

真相追查到這里,皇帝就算再笨也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的內(nèi)心受到了史無前例的沖擊,他甚至感覺自己的信仰都在一夕之間轟然坍塌了。

他扶著椅子站起身來,卻又雙腿一抖跌坐回去。

“陛下!”

魏公公大驚!

“朕沒事……”皇帝惶惶然地?cái)[擺手,阻止了魏公公前來攙扶他的動作。

他用盡渾身的力氣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他的手抖得厲害,整個人宛若一片寒風(fēng)中瑟縮的枯葉,看著凄慘極了。

魏公公眼眶都紅了:“陛下……”

皇帝一步一步往前走:“不用扶朕,朕能走……朕好得很……”

話音剛落,他便吐出一口血來,兩眼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皇帝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姑婆的屋子里,熟悉的環(huán)境,簡陋的陳設(shè),只是他早已不是曾經(jīng)的心境。

“陛下,您醒了?”

是老祭酒的聲音。

皇帝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扭頭看向守在床前的老祭酒,有氣無力地說道:“霍弦。”

“臣在。”老祭酒往前走了一步,“魏公公在灶屋熬藥,陛下感覺如何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臣去叫嬌嬌過來看看。”

皇帝虛弱地移開視線,望向單調(diào)的帳頂:“不用,不用叫她,朕沒事。”

老祭酒嘆道:“陛下,您有什么煩心事可以與臣說,臣自當(dāng)殫精竭慮,為陛下分憂解難。”

老祭酒方才已從蕭六郎的口中了解到了全部經(jīng)過,他一邊覺得蕭六郎忒大膽了,這種事也敢做,一邊又挺自豪,自家小子挺有出息的,計(jì)劃縝密、部署周全、膽大心細(xì)……

主要是心夠黑,不愧是他徒弟。

但同時,他也有些為皇帝感到唏噓。

被自己母妃算計(jì)這么多年,陛下心里一定也很痛苦吧。

真相是殘忍的,可如果不這么做,就救不了莊錦瑟,所以還是委屈陛下的心上被插個三四五六七八刀吧!

老祭酒果斷放棄君臣之義,將話題跐溜轉(zhuǎn)到莊錦瑟的身上:“陛下,您今日是在碧水胡同歇息,還是回宮?明日早朝有太后,您其實(shí)不必如此勞心。”

提到莊太后,皇帝的神色恍惚了一瞬:“霍弦。”

老祭酒拱手道:“臣在。”

皇帝望著籠罩在暗影中的房梁,自嘲一笑,道:“你說,她恨不恨我?”

連朕都不用了,可見心情復(fù)雜到自己都難以控制了。

老祭酒繼續(xù)插刀道:“陛下是在說太后嗎?恨的吧,畢竟陛下痛恨了她那么多年,還害她染上麻風(fēng)病,差點(diǎn)要了她的命……我要是她呀……陛下恕罪,臣失言了。”

“不,你繼續(xù)說。”

“算了,如今再說這些也沒什么意義了,陛下與太后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可能和解了。”

不可能和解,不知為何,聽到這幾個字,皇帝的心里忽然難受了一下。

皇帝沒對蕭六郎與顧嬌袒露自己中了藥的事,老祭酒也就當(dāng)作自己也不知道,他嘆息一聲道:“陛下若是實(shí)在容不下太后,也請忍一忍吧,太后只比老臣小幾歲,年事已高,沒幾年活頭了,陛下熬也能熬過她的。”

皇帝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一想到莊太后會與先帝一樣躺進(jìn)那個冷冰冰的靈柩,他便連呼吸都堵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

其實(shí)撇開藥效不提,他與她的立場也絕對是不對付的,哪怕他沒中對她生厭的藥,他也會希望她趕緊下臺、趕緊交出朝政大權(quán)、趕緊從他的金鑾殿離開!

但為什么……還是會難受?

老祭酒捅起刀子來毫不手軟。

他說道:“微臣是站在陛下這一邊的,陛下若實(shí)在容不下莊太后,就讓龍影衛(wèi)去殺了太后吧。”

皇帝臉色一變:“朕怎么可能……”

老祭酒仿佛沒聽見這句話,自顧自地說道:“話說回來,也怪當(dāng)初靜太妃太沖動了,先帝明明留了一道讓賢德后殉葬的圣旨,她沒將它偷出來燒掉就好了,那樣陛下也不比如此麻煩,世上早沒莊太后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沒錯,先帝當(dāng)年是留了讓莊太后殉葬的圣旨的,有一日靜母妃在先帝的偏殿侍疾,不巧發(fā)現(xiàn)了那道圣旨,冒死將圣旨偷了出來。

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她立馬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將圣旨燒了。

那段日子,他與莊太后的關(guān)系其實(shí)已經(jīng)不算和睦了,他們倆為了先帝的醫(yī)治方案發(fā)生過好幾次爭執(zhí)。

靜母妃說,那位燕國的大夫很厲害,陛下不開顱也活不了,何不拼死一搏?

現(xiàn)在想來,開顱是一件多可怕的事啊,他當(dāng)時怎么就覺得靜太妃說得很有道理呢?

莊太后反對開顱,他便覺得莊太后是故意不給先帝最后一絲治愈的希望……

他怎么就……

皇帝將跑遠(yuǎn)的思緒拉了回來,將注意力放在那道圣旨上。

他其實(shí)根本就沒見過那道圣旨,一切只是靜母妃的一面之詞,所以它真的存在嗎?

如果真的存在,靜母妃又真的把它燒毀了嗎?

從前是不清楚她的心思,如今卻真相大白了,她怎么可能會放過一個處死莊太后的機(jī)會?

這中間……一定還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夜色如水。

戌時過后,皇宮漸漸寧靜了下來。

巍峨的金鑾殿仿佛一頭沉睡的雄師,在夜幕下靜靜地蟄伏。

皇帝今日沒翻牌子,各宮妃嬪也就歇了等候的心思,嘆息著合上了宮門。

僻靜的庵堂中,靜太妃剛誦完一卷佛經(jīng),涼涼的夜色落在她清瘦的身影上,鍍了一層寂靜的光。

“太妃娘娘,該歇息了。”蔡嬤嬤從旁提醒。

靜太妃捏著手中敲木魚的犍稚,輕聲問道:“什么時辰了?”

蔡嬤嬤道:“戌時剛過。”

“那就是亥時了。”靜太妃將犍稚放回了桌上,“陛下今日應(yīng)當(dāng)不會過來了。”

蔡嬤嬤嘆氣。

陛下……有幾日沒來給靜太妃請安了。

蔡嬤嬤語重心長道:“娘娘,陛下他是……”

靜太妃淡淡點(diǎn)頭:“我明白,是我糊涂,給他下錯了藥。”

蔡嬤嬤神色復(fù)雜地看向靜太妃:“娘娘……”

靜太妃淡道:“安寢吧。”

“是。”

蔡嬤嬤剛將靜太妃攙扶起來,門外便傳來惠安的驚叫:“陛下!”

靜太妃暗淡的眼底倏然間光彩重聚,她扶著蔡嬤嬤的手都緊了一下。

……

茶室中,靜太妃與皇帝面對面,跽坐在各自的墊子上,中間是一方長形小案,擺了一壺新煮的花茶以及一些庵堂的素食小點(diǎn)心。

“喝茶。”靜太妃將一杯花茶放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看著那杯茶,沒伸手去拿,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精致的素食小點(diǎn)心上:“母妃真的愛吃素嗎?”

靜太妃微微困惑地看著他。

蔡嬤嬤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對門外的幾個小尼姑道:“你們都去歇息吧,這里用不著你們了。”

小尼姑們回了各自的禪房。

蔡嬤嬤為二人合上房門,靜靜地守在廊下。

靜太妃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花茶,雖上了年紀(jì)卻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氖种篙p輕地端起茶杯,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陛下是問我愛不愛吃素嗎?起先的確有些吃不慣,但吃了這么多年,再討厭也該習(xí)慣了。”

“原來母妃討厭去庵堂。”皇帝敏銳地抓住了她話里的含義。

靜太妃微微一愣,放下茶杯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打個比方,我不討厭吃素的。”

“但是也不喜歡。”皇帝說。

靜太妃蹙了蹙眉,看向皇帝道:“陛下這么晚過來就是為了與我抬杠嗎?”

皇帝苦笑一聲:“好,那我換個問題。”他說著,抬眸定定地望進(jìn)了靜太妃的眼睛,“母妃真的有把我當(dāng)成自己親兒子嗎?”

“陛下說話越來越奇怪了,什么叫我真的有把你當(dāng)成自己親兒子嗎?你是我養(yǎng)大的,你出生沒多久便被抱到了我宮中……你雖不是我生的,可在我心里,你與寧安是一樣的!都是我的骨肉!”

“母妃說起這個,倒叫朕想起一件事來。朕臨近出生那會兒,母后似乎也快臨盆了,結(jié)果母后誕下一個死嬰,惹怒了先帝。如果不是這件事,朕其實(shí)應(yīng)該是母后的孩子吧?”

靜太妃的心咯噔一下!

“你……”

皇帝沒放過靜太妃眼底一閃而過的心虛,他埋在寬袖下的拳頭倏然握緊:“母后會誕下死胎果真是你所為!是啊,如果不是皇后誕下死胎,又哪里輪得到一個嬪去撫養(yǎng)皇子?朕本該被養(yǎng)在母后名下的!”

靜太妃捏緊的手指反而一點(diǎn)一點(diǎn)松開了,她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茶:“我當(dāng)年剛?cè)雽m不久,還沒結(jié)交上皇后,更沒那么大的手段令皇后誕下死胎。是柳妃干的,不論你信不信。”

皇帝正色道:“朕當(dāng)然不信。只是過去這么多年,柳氏已死,為母后接生的宮人已死,根本再也查不出什么了。”

靜太妃冷笑了一聲:“所以陛下是來我這里,令我屈打成招的?”

這樣的靜太妃令皇帝感到陌生:“母妃,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靜太妃冷笑連連:“從前我的兒子沒有拋棄我,我當(dāng)然不必這樣!”

“所以倒是朕的錯了。”皇帝的喉頭艱澀地滑動了一下,“我為何會這樣,母妃心里不是比誰都清楚嗎?”

不等靜太妃問“我為何會清楚”,就見皇帝拿出了兩個藥瓶,他將里頭的藥丸倒在桌上。

靜太妃臉色一變,呼吸一下子扼住了!

皇帝并不是來靜太妃對質(zhì)的,因此他不必從她口中得到確切的口供,他只是來告訴她,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這么多年的感情當(dāng)然不是假的,就算是有黑藥的藥效,可這一刻的決裂仍讓他痛心不已。

“母妃不必想著去解釋,不要解釋,母妃的話,日后朕一句都不會信了……朕……朕也不會再來庵堂了……母妃好自為之。”

皇帝忍住喉頭脹痛站起身,往外走去,他剛拉開房門,便忽然頓住腳步,回頭哽咽地說:“龍影衛(wèi)……想必母妃也用不著了……朕從今日收回來。”

靜太妃死死地拽緊拳頭,渾身發(fā)抖,眸中水光閃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陛下!”蔡嬤嬤跪下求情。

皇帝頭也不回地走了。

靜太妃氣血翻涌,惱羞成怒,抬手將一桌子點(diǎn)心與茶具統(tǒng)統(tǒng)拂到了地上!

“娘娘!”蔡嬤嬤勃然失色地進(jìn)了屋。

靜太妃站起來,一腳踩在了碎裂的瓷片上,鮮血順著蜿蜒的茶水流了一地。

蔡嬤嬤忙道:“娘娘!您受傷了!您快抬抬腳,讓奴婢瞧瞧!”

靜太妃卻沒理會蔡嬤嬤,更沒理會腳底的疼痛,她就那么踩著那塊深深扎進(jìn)她腳心的瓷片,狼狽地奔回了自己的禪房。

她打開機(jī)關(guān),從床底下找出那個暗格,將暗格里的匣子取了出來。

黑藥與白藥早與圣旨分開存放了。

她還有最后的底牌,還有的!

她要是去死,就拉著莊錦瑟一起死!

她不好過,莊錦瑟也別獨(dú)活!

“母妃是在找這個嗎?”

門口忽然傳來的聲音。

靜太妃吧嗒打開了盒子,她看看空空如也的盒子,又轉(zhuǎn)頭看了看皇帝手中明晃晃的圣旨。

皇帝的心是痛的,眼神卻是絕望而冰冷的。

他眼眶發(fā)紅地看著渾身的狼狽都無所遁形的靜太妃,拿著圣旨轉(zhuǎn)身走掉了!

“不要——”靜太妃猛地朝皇帝撲去。

然而她還沒邁出步子,便被從天而降的龍影衛(wèi)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fù)踝×耍?

338 恩愛(三更)784 下場(三更)959 圓滿493 學(xué)霸嬌嬌(二更)517 自食其果(加更)722 兄妹相見(二更)590 神勇小莊莊(一更)539 少主(三更)667 嬌嬌之怒998 溫馨日常(凈空番)358 守宮砂(二更)80 故友926 新婚生活(一更)414 坦白(兩更)710 祖孫相見(二更)881 上官慶蘇醒(一更)714 下場(二更)752 黑風(fēng)王出戰(zhàn)!(二更)899 解毒成功(二更)133 暴揍(一更)776 恢復(fù)身份(二更)16 惡徒993 一戰(zhàn)成名!(凈空番)222 可怕實(shí)力(一更)66 暈肉917 自食惡果(二更)126 兄妹(二更)110 小孫孫(兩更合一)769 奪回一切(一更)908 集體掉馬(二更)555 反擊(二更)387 帝王之威(一更)188 虐渣(一更)677 太女(一更)295 哄他(一更)605 逆天改命(二更)756 父親的守護(hù)(二更)987 新婚之夜(信陽VS蕭戟番)802 兄妹得手(二更)860 慶哥的手段!(三更)763 霸道打劫!(二更)154 認(rèn)親(二更)657 實(shí)力碾壓!(兩更)135 真兇(一更)35 相見124 報恩(二更)807 他的守護(hù)(一更)198 真假千金(兩更合一)307 真相大白(兩更)365 碾壓太妃(一更)849 二人重逢(一更)989 秀恩愛(信陽VS蕭戟番)195 拜師(二更)547 吃醋(二更)202 人證(二更)773 超級妹控(一更)335 坑她(兩更)294 歡喜冤家(二更)77 誓言493 學(xué)霸嬌嬌(二更)866 軒轅之怒!(兩更)229 撒嬌(一更)155 痘疹(一更)161 揭穿(一更)575 護(hù)崽(一更)313 遇刺(二更)995 一家團(tuán)聚(凈空番)810 主動出擊(一更)857 嬌嬌與鬼王(二更)43 夢魘257 三朵簪花(一更)664 超級小大佬(一更)904 炫女狂魔(二更)763 霸道打劫!(二更)863 當(dāng)年真相(二更)260 寵夫(二更)80 故友592 婆媳(一更)90 坦白(一更)584 成功(一更)737 她的怒火!(二更)1008 告白(嬌嬌vs教父番)628 手術(shù)希望(一更)701 手術(shù)455 心軟(三更)721 大哥來了(一更)644 棋圣之威(加更)623 逆天同窗(三更)854 大勝晉軍627 再遇國公爺(二更)759 勝勝勝!(兩更)415 病情真相(兩更)772 一家戲精(二更)243 認(rèn)子(一更)814 戲精大戰(zhàn)!(二更)440 撞破(八更)909 欠抽的蕭戟(一更)632 小凈空來啦!(二更)706 當(dāng)年真相(兩更)907 穿越的真相(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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