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書記,我有罪……”昌芷垂著頭,打了個招呼。
萬友先卻好似根本沒看見他,只指了指其中一個戴著金邊眼鏡、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對著餘聽楓笑道:“老餘,這是省紀委的劉書記?!?
“劉書記,您好?!别N聽楓快步走了上來,用雙手握著劉書記的右手,狠狠地搖晃了一下,笑道,“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啊,哈哈……”
而昌芷見到了省紀委的這幾個人之後,便頓時石化了。他終於明白了餘聽楓的底牌所在,心中滿是苦水。
省紀委有三個副書記,而這個劉毅,便是傳說中下手最狠、絕不留半點情面的一位,也是最讓貪官們膽寒的。據說他爲了偵破一件貪腐大案,曾連續六天六夜不眠不歇,硬是從一個很小的突破口開始,撬開了一個關鍵人物的嘴巴,然後順藤摸瓜,先後將某市的一百多位貪官或送上斷頭臺,或送入監獄,轟動了整個華夏國……
劉毅這人剛正不阿,軟硬不吃,因此被百姓們稱爲“劉青天”,而貪腐官員們則又恨又怕地把他叫成“牛頭”。
很有意思的是,劉毅的這個“牛頭”外號,和市委書記萬友先的外號“馬面”正好是絕配。
而現在,牛頭馬面都來了,勾魂使者已到齊,意味著這件事已經到了省裡,甚至有可能驚動了中央,所以劉毅纔會來得這麼快,直接坐著飛行汽車空降到了金沙市。
見到劉毅後,昌芷趕緊拋開了一切顧慮,叫道:“萬書記,我願意全部交待。”
萬友友這纔像第一次發現他的存在似的,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微微地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吐出了一句話:“小昌,你要抓緊時間吶,要是等雲鬆德先開了口,就算不上你的自首和立功了……”
“謝謝萬書記。”昌芷苦笑了一聲,點頭如搗蒜地答道。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萬書記說的這種話,以往也是昌芷自己最喜歡說的——比賽誰先開口.交待,爭取自首和立功,這無疑是分化犯罪集團、瓦解犯罪分子意志的最佳良方……
“昌芷,你的鞋在哪?”這時,餘聽楓大步走到昌芷身邊,說道。
昌芷愣了一下之後,答道:“在樓梯上?!?
餘聽楓沒有吭聲,只揚了揚下巴,一個武警便提著槍跑了下去,不一會就把昌芷的那雙皮鞋給拿了上來。
“昌芷,你好大的威風啊,我餘聽楓今天親自給你提鞋了?!别N聽楓接過那雙皮鞋,呵呵一笑,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那兩隻鞋裝進一個塑料袋裡,又對萬友先說道,“萬書記,鞋子已經取到,現在人證物證都有了,下一步怎麼做,請指示?!?
昌芷的臉色頓時非常難看,他明白自己的皮鞋上一定被人做了手腳,裝上了微型竊聽器之類的東西?;叵肫饋?,這雙鞋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只是在前幾天的一個晚上,他在洗浴城洗腳時,服務生把他的鞋拿去擦油,估計就是在那時候被動了手腳……他之前一直在心裡埋怨是雲鬆德不夠小心,被人安了竊聽器,沒想到問題出在自己身上,是自己害慘了雲鬆德。
而如果是在洗浴城裝的,那就麻煩更大了,因爲昌芷原本準備避重就輕地交待出下午和雲鬆德的那番對話,說甜甜是因爲吸食毒品而死亡的,自己只是幫雲鬆德轉移屍體。不管省紀委的人信不信這番話,反正甜甜不是自己殺的,只要雲鬆德不把僱自己殺甜甜的情夫張宏宇的事情交待出來,自己最多也就承擔一個包庇罪的責任。
而現在,自己殺張宏宇時正穿著這雙皮鞋,那些對話想必也落入了監聽者的耳中,而且還錄了音,這就不是坐不坐牢的問題了,而是能不能保命的問題了。如果不爭取一個自首或立功,那麼按照殺人償命的法律制度,死刑是肯定跑不掉的……
剎那間,昌芷出了一身冷汗,臉色也變得慘白起來。
他們到底知道了我多少秘密?我是招還是不招?一時間,昌芷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把他帶走!”萬友先沒有回答餘聽楓的話,只冷笑一聲,看了昌芷一眼。
兩個武警聞言便揪住昌芷的胳膊,把他半推半拉地往樓下的車庫裡拽去,餘聽楓和兩個省紀委的人也跟了過來。
“小昌吶,你剛纔不是懷疑武警們沒有銬你的權力嗎?我現在告訴你,這是省裡主要領導親自部署指揮的行動,省領導對你們金沙市的警察已經不信任了,所以讓武警臨時代行警察的一切權力,你明白了嗎?”餘聽楓邊走邊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明白,明白?!辈埔贿B聲地說道。
但在心裡,昌芷卻忽然做出了一個決定——坦白從寬,牢底坐穿??咕軓膰?,回家過年!我昌芷沒那麼容易被你們擺佈,我得走一步看一步,要知道,咱們雲市長也是有後臺的……
昌芷一行人下到車庫後,發現車庫裡已開進來兩臺武警的專用車,四名武警端著槍把昌芷押上車,然後迅速地打開車庫門,車子一溜煙地離開了御龍苑。
不一會,七棟別墅的燈光熄滅,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在一輛風馳電掣的飛行汽車裡,劉毅忽然笑道:“老餘剛纔在搞什麼鬼?他拿那個警察的鞋子幹什麼?竊聽器又沒安在他的鞋上!”
“老餘那是心理戰術,嚇一嚇他。這樣的話,他或許就能多交待出一點問題來?!比f友先呵呵一笑,說道。
“哦……老餘倒是越來越鬼了,看他長得像古龍似的,心思倒和林黛玉一樣,七竅玲瓏。”劉毅呵呵一笑,說道,“對了,陳諾這小夥子倒不錯,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直接引起了京城的重視,聽說公安部的人也馬上要到了。”
“那就好,雙管齊下!京城裡一來人,牛鬼.蛇神都要現形……說實話,對於省裡的一些工作組,我倒是一直不怎麼信任的。當然,你老劉除外?!比f友先瞇著眼睛笑道。
“陳諾綁架了兩個警察?”劉毅沒有理會萬友先的弦外之音,只是微微一笑,問道。
“嗯,現在雙方正在對峙?!比f友先點了點頭。
“你這個市委書記也不管管?”劉毅看了萬友先一眼,說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解決這件事的。我剛纔說了,陳諾這小夥子不錯,人才難得啊……不要讓那些人得逞了?!?
“不急?!比f友先笑道,“現在他在那裡演這麼一出,正好吸引住那些牛鬼.蛇神的注意力,而且這件事是雲鬆德親自指揮的。要廢掉他的指揮,總得先拿到昌芷的口供,我們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也纔有更充足的理由干預這件事情?!?
“那就只能祝他好運了。”劉毅苦笑道。
“沒事的,他手裡有人質,警察們不敢亂來的。再說了,錢風也還在那裡蹲著呢?!比f友先呵呵一笑,說道,“先別說這些事了吧,咱們牛頭馬面既然聚會了,先去喝兩杯,怎麼樣?”
“喝啥啊?晚上還要辦案呢,給我來桶方便麪就行了?!眲⒁闾蛄颂蜃烀?,說道,“老哥,案子辦完之前,你別在我面前提這個酒字行不?勾起我的酒癮來了,你罪過可不小?!?
“哦,我倒是忘了,你有個規則,不破案不沾酒?!比f友先摸了摸頭髮,笑道,“也行,咱們就開慶功宴的時候再喝。”
“我現在擔心的是昌芷到底會不會配合我們,如實交代自己的罪行,把雲鬆德給牽出來……”劉毅輕輕地吐了口氣,說道,“要知道,他是個搞了多年刑警工作的老刑警,具有很強的反偵查能力,如果他知道我們根本沒掌握他的致命證據,說不定就會一直不肯開口。按我的經驗,要撬開這種人的嘴巴,沒有兩三天是很難辦到的,而如果他這裡拖上兩三天,事情就麻煩了,會存在很多變數,畢竟你也知道他的後臺很強大……”
“五千多萬的賄賂,還有一條人命,難道還不足以對雲鬆德動手?”萬友先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經濟犯罪,必須逐級地向上請示,也容易泄密。而如果牽涉到命案,就好辦多了。但你們的竊聽器是裝在客廳裡的那盆鮮花裡的,昌芷和雲鬆德的那番對話十分含蓄,雲鬆德這個老狐貍並沒有承認是他殺的這個女孩。而從法醫這邊提供的初步驗屍結果來看,甜甜身上也基本沒有云鬆德的指紋,也找不到掐喉嚨之類的暴力痕跡?!眲⒁憧嘈Φ?,“你也知道,我這人最擅長於偵破經濟貪腐案件,對於這種命案並不在行,而你們金沙市的警察偏偏又存在問題,得避開他們……”
“不管怎麼說,我認爲先把雲鬆德控制起來就是上上之策。”萬友先斷然說道。
“不要急,打蛇要打七寸,一定要一棍子打死他,不能給他反攻和逃跑的機會。在金沙市,雲鬆德是一手遮天的,如果讓他找個人出來頂罪,再出來一幫人干擾我們,會造成很大的辦案難度?!眲⒁愠烈鞯?。
“公安部的專家明天應該就能到了,他們都是老手,肯定能在甜甜身上找出問題來的?!比f友先信心滿滿地說道。
“但願吧?!眲⒁惆蜒坨R摘了下來,一邊仔細地擦拭著,一邊嘆道,“要是昌芷那邊今晚能開口,事情就好辦多了,兵貴神速哪……”
就在這時,飛行汽車已平穩地降落在一棟大樓上,劉毅一行人下了車,提著行李進了這家武警開辦的賓館中。
剛進房,萬友先的手機忽然輕輕地振動了起來,萬友先取出手機一看,頓時眼睛一亮,拿出一根手寫筆,在手機屏幕上刷刷地寫了起來。
發送了幾次短信後,萬友先的眼睛頓時更亮了,臉上也滿是笑意,搖頭晃腦地哼起了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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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工作會很忙,有幾件大事要做,包括半年總結什麼的,還有幾篇論文要交,而且我還要外出學習、出差一個多星期,又一直沒存下稿來。所以從今天起,暫時改爲一天一更,請大家諒解一下,呵呵。每天的一章會更新三千字以上,時間是早上八點。等這段時間忙完了,我會盡快恢復爲一天兩更,而且時間決不會超過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