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到底爲(wèi)什麼這麼急著往回趕？”
一直到車子出了玉海市，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錢敵才問了一句。
“咱們得罪了神龍集團，不趕緊走，你還想被他們暗殺？”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陳諾連眼睛都沒睜開，只懶洋洋地說了一句。
“可咱們就是要找他們，咱媽的下落還沒查清，還有子暄的爸爸媽媽也都下落不明，現(xiàn)在咱們應(yīng)該追蹤他們，摸清他們的底細(xì)！”錢敵疑惑地說道。
“這些事我會搞定的，你們不要管了。”陳諾淡淡地說道，“你現(xiàn)在是在讀高三，馬上就要開學(xué)了，你要爲(wèi)高考而拼搏，就不要再想這些事了。”
“高考沒什麼了不起的！”錢敵大聲地抗議道。
“住嘴！你再胡說瞎扯，我就把你扔到車下去！”陳諾忽然睜開眼睛，冷冷地瞪了錢敵一眼，低喝道。
他的話語裡滿是威嚴(yán)，甚至還有些殺氣，讓毫無防備的錢敵嚇了一跳。
錢敵愣了好一會，才委屈地撇了撇嘴：“哥，你變了……”
陳諾繃著臉，不吭聲。
正開著車的雲(yún)楓回頭看了陳諾一眼，眼神裡帶著些玩味，卻也沒吭聲。
陳諾和凌慕交手後，便帶著雲(yún)楓他們攔了兩輛的士趕回馬家坪，回賓館胡亂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後在附近一家租車店租了這輛車，連夜往金沙市趕回去。
雲(yún)楓他們也很有些疑惑，但也理解神龍集團的可怕，都知道險地不宜久留。只是錢敵和林子喧卻念念不忘尋找自己的父母，因此也格外地有意見。但陳諾卻始終沒開口解釋，只是繃著個臉，一個勁地催他們趕緊收拾東西趕緊走，態(tài)度和以前大不相同，彷彿一夜間變了個人似的。
“陳哥，我沒讀書了，有的是時間，身手也不錯，你看我能留在這裡嗎？”林子喧看了看陳諾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
“不行。”陳諾冷冷地說道，“你們的身手雖然還過得去，但和凌慕她們沒得比，要不然也不會被她扣作人質(zhì)。你們多留一個人在玉海市，我就要多一分危險，你們會拖我的後腿，讓我去分心照顧你們，這很致命！”
“既然危險，你爲(wèi)什麼還要在這裡？”林子喧急了。
“沒有人可以傷到我，而且我還要繼續(xù)查找你父母和我媽的下落，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線索了，我不能放棄。”陳諾嘆了口氣，看了一眼正狐疑地回頭看著自己的莫紫葉，忽然叫道，“停車！”
“怎麼了？”雲(yún)楓趕緊來了個急剎車。
“敵兒，我要和你商量點事，你和紫葉換個位置。”陳諾說道。
“哼，是怕我看穿你的心事吧？”莫紫葉嘟著嘴，不滿地說道。
“叫你換你就換，讓我和我哥好好嘮嘮……”錢敵趕緊從副駕駛位置上鑽了過來，連哄帶拉地把莫紫葉推到了副駕駛位置上，然後興奮地說道，“哥，是不是你改變主意了？要把花花和喇叭帶回金沙市？”
在陳諾催錢敵收拾東西時，錢敵本打算把花花和喇叭都帶上車的，但陳諾堅持要把它們給留在賓館的房間裡，說這兩條狗的嗅覺超強，留著還有用處，讓分外喜歡這兩條狗的錢敵十分鬱悶。
“帶回金沙市？不！”陳諾搖了搖頭，緩緩地說道，“養(yǎng)狗千日，用在一時！它們必須呆在玉海市繼續(xù)爲(wèi)我賣命，這沒得商量。”
這句話把全車的人都給逗笑了，就連錢敵也笑得樂不可支。
“哥，不聊喇叭和花花，那咱們聊什麼？”錢敵笑了一陣之後，問道。
“說說咱媽以前的事。”陳諾縮到後排的角落裡，避開了莫紫葉的目光，然後又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睛。
“我媽的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很多年沒見過她了。”錢敵遲疑地說道。
“把你記得的事都說一說，我想理一理線索。”陳諾輕嘆了一聲。
“好吧。”錢敵站起身來，順手把坐在陳諾身旁的林子喧給拎了起來，和他換了個位置，然後坐在陳諾身旁，在他耳旁輕聲地嘀咕了起來。
…………
凌晨四點，陳諾他們趕回了金沙市。錢敵他們都困得睡著了，只有雲(yún)楓和陳諾還醒著。
車直接開到了滄月軒的總部，陳諾把錢敵他們叫醒，給他們安排了住處，然後從包裡翻出備用鑰匙，來到父母所在的房間，悄悄地打開了門鎖。
“誰啊？”陳秋凡年紀(jì)大了，夜尿多，正好起來上廁所，見一個人影閃了進來，頓時大驚失色地喝了一聲。
“爸，是我……”陳諾趕緊應(yīng)了一聲。
“哦，怎麼這個時候回來？”陳秋凡這才鬆了口大氣。
“小諾？”房間裡傳來江紫雪驚喜的叫聲。
“媽，把你也吵醒了。”陳諾趕緊打開了房燈，笑道，“爸，媽，新年快樂。”
“小諾啊，你回來過元宵節(jié)了？”江紫雪一骨碌從牀上爬了起來，一邊用手擋住被燈光刺痛的眼睛，一邊滿臉歡喜地叫道。
“呃……媽，我明天還要回一下玉海市。”陳諾趕緊上前攙扶著母親，低聲笑道，“我今天是抽空回來看一下你們的，等過幾天處理好那邊的事，我就回金沙市，不出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江紫雪滿心歡喜地笑了。
“小諾，你怎麼弄了那麼多錢回來？你沒做違法的事吧？”陳諾凡也湊了過來，滿臉擔(dān)心地問道。
陳諾在玉海市掙了五千多萬之後，除了還債之外，又在春節(jié)期間匯了五百萬給陳秋凡，並打電話告訴了他。陳秋凡是個本份人，上次得到的兩百萬還一點都沒花，現(xiàn)在又得了五百萬，不禁有點擔(dān)憂。
“放心，我不是說了嗎？這錢是我在股市裡掙來的，你們儘管花。”陳諾笑呵呵地說道，然後忽然看了母親一眼，驚喜地說道，“媽，你認(rèn)得我了？”
江紫雪的老年癡呆癥現(xiàn)在好轉(zhuǎn)了不少，只要陳諾不離開得太久，她還是不會忘記自己兒子的相貌和聲音的。但這一回陳諾出去了一個月，本來很擔(dān)心母親的病會復(fù)發(fā)、認(rèn)不出自己的，沒想到江紫雪卻順利地渡過了這一關(guān)。
“你……你不是小諾？喂，你是誰啊？”聽了兒子的話，江紫雪愣了一下，把擋著燈光的手放了下來，直勾勾地看著陳諾，有些癡癡傻傻地問道。
“媽，你別開玩笑了。”陳諾微微地皺了皺眉。
以他的速度異能，自然能看清母親在露出那種招牌式的癡傻表情之前，臉上的表情是很複雜的——先是一愣，然後眼裡露出了一絲老狐貍般的狡猾笑意，還帶著一些玩味和遮掩。
這種神情只是一掠而過，但陳諾卻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心中大爲(wèi)疑惑——母親的病分明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怎麼又忽然恢復(fù)成癡傻狀態(tài)，莫非她現(xiàn)在是裝傻？她到底藏著什麼小心思？
“誰跟你開玩笑？你到底是誰？”江紫雪沉下臉來，抱著被子往牀頭縮了縮，一副害怕的神情。
陳秋凡見了這一幕，禁不住苦笑起來，趕緊從懷裡掏出那張全家福，給江紫雪看了幾眼，喝道：“死老太婆，這不就是咱們的兒子嗎？你又發(fā)什麼癡呆？”
陳諾若有所思地盯著父親的臉，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也略有些古怪，似乎也在藏著什麼事，不禁心中一動。
“哎呀，真是小諾啊，看我這記憶。小諾，你怎麼出差了這麼久，大年三十也不回來……”江紫雪看了照片，這才重新接受了陳諾，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
陳諾哭笑不得地和父母說了好一陣話，才勸他們睡下，然後自己找了個房間，抓緊時間睡了兩個小時。
睡到凌晨時分，陳諾忽然被一聲汽車?yán)润@醒了。
他翻了個身，死活不願睜開眼睛，還想回到睡夢中，把剛纔做的那個美夢繼續(xù)做下去。
在剛纔的那個夢裡，他回到了方晴的家裡，以父親的身份耐心地教育著龐大安，讓他不要再和那些混混呆在一起。而母親正和方晴有說有笑地在廚房裡摘著菜，父親則和陳怡佳下著圍棋，一家人其樂融融，讓他頗爲(wèi)感慨。
而這麼好的夢，卻被汽車?yán)嚷暯o吵醒了，而且之後再也睡不著，這讓陳諾很有點鬱悶。
陳諾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想了好一陣，忽然想到了什麼事，不禁微微驚呼一聲，跳起身來。
呆站了好一會之後，陳諾抓了根菸，死勁地抽了幾大口，眼角也忽然微微地溼潤了。
“媽，我終於知道你爲(wèi)什麼裝傻了，你這是何苦？”陳諾揪著自己的頭髮，低聲說道。
剛纔那一番思考中，陳諾忽然想起了很多疑點——在他用鍼灸和中藥爲(wèi)母親治療老年癡呆癥後，母親的病情一直時好時壞，有時很清醒，很少忘記事情，更不會忘記自己兒子的長相和聲音，而有時又會大犯迷糊，連陳諾也不認(rèn)識。
但無論如何，江紫雪總會記得方晴是自己的女兒，是陳諾的妹妹，還總是打電話讓方晴來家裡。
而令人嘀笑皆非的是，江紫雪雖然把方晴當(dāng)成自己的女兒，卻又會把龐大安和陳怡佳當(dāng)成自己的孫子孫女，而不是外孫子和外孫女，所以也總是逼著他們來家裡……在別的事情上，江紫雪還是有邏輯判斷能力的，但在這件事上，江紫雪卻一直犯著迷糊。
雖然有的時候，江紫雪會突然犯病，就連自己的兒子也記不清，但畢竟這種時候還是比較少的。但在方晴這件事上，爲(wèi)什麼江紫雪會一直犯迷糊，幾乎從未清醒過？
陳諾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莫非她早已從父親嘴裡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穿越之後的身份很尷尬，所以故意裝傻扮迷糊，假裝不知道方晴與自己的真實關(guān)係，因此一直用“兄妹關(guān)係”推搪，逼著方晴、佳佳和安安經(jīng)常來家裡坐坐，好讓自己多見見他們，以解相思之苦，甚至還指望著自己和方晴能破鏡重圓，重新回到那個家庭裡去？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可真是費盡了心機，活得真不容易。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卻還是用盡自己那點可憐的心機，爲(wèi)兒子爭取一點團聚時光的歡樂……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陳諾便覺得自己的心臟都抽緊了，怎麼也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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