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的醒來,夏冰凝睜開沉重的眼皮,茫然的看著四周,空氣中縈繞著淡淡清香,靠墻一個木桌上放著一盞香爐,裊裊的青煙飄舞,她滿懷驚訝,微張著嘴,再瞅瞅旁邊的景物,夏冰凝發現自己身處一間裝飾古樸的竹屋內,這是什么地方?
腦海中的記憶翻滾,她想起來昏迷之前看到的兩個人影,和最后一聲柔和的若有若無呼喚。
“咳!”夏冰凝咳嗽兩下,壓抑住喉嚨的不適,一出口才發覺自己聲音的嘶啞。
“有人嗎?咳咳,來人吶!”
隨即,夏冰凝便聽到外面微乎其微的腳步聲,然后就感到竹屋亮堂起來。從門外走進一人,出乎夏冰凝的意料。
只見進來之人,是個約么五六十歲的老嫗,滿頭銀發束在腦后,身著一件古樸的黑色長袍,慈眉善目容光煥發,臉上透著紅潤的光澤,行走間衣袍帶著清風,步履輕盈宛若神仙中人!
“女娃兒,你醒了。”老嫗走到窗前,關切的端詳著夏冰凝。
“我,您是什么人?”夏冰凝手臂使著力想坐起來,卻被老嫗拉住,乖乖的躺在床上。
“別動,女娃。我是青云宮的道士,道號出云,你就叫我出云真人就好了。”出云真人和藹的說道。
“青云宮!?出云真人!?”夏冰凝愣住了,青云宮倒是聽過,是華國有名的道家圣地,位置就在與泉縣隔著龍嶺的南邊,白蒼縣蒼頭嶺上,只是,自己怎么到了白蒼縣了?明明一路往北跑的?
出云真人心思縝密,許是看出夏冰凝的疑惑,開口解釋道:“這里并不是青云宮,你還在龍嶺群山里面。”
“那?敢問出云真人,你怎么會在這里呢?”夏冰凝很驚訝,同時暗中揣測出云真人的身份。她對道家之事并無多少興趣,也不明白處于真人的身份,若是被華國的道友們看到出云真人居然在龍嶺深處,不知會有多么驚訝。
“呵呵!來,先喝了碗里的藥,喝完我再跟你說。”出云真人一笑宛若神仙中人,不僅沒有半點年邁的頹敗相,反而更因年齡添了智慧的感覺。夏冰凝,聯想到了過年時候村里人買的壽星老圖畫,那老太太就這般,慈眉善目笑容滿面,讓人如沐春風,不由自主的放松下來。
感激的張開口,喝著苦澀藥汁的夏冰凝忽然咳嗽起來,嘴唇離開碗口望著出云真人。
“真人,顧誠呢?我背著的那個男孩呢?他現在怎么樣?”
出云真人聞言,眉毛微微一挑,眼神掠過一絲遺憾。夏冰凝看在眼里,頓時如同晴天霹靂,立刻手撐著床坐起來,嘶啞著聲音問道:“顧誠他,他,是不是。”夏冰凝不敢再問了,生怕聽到不好的回答。重重的跌倒在床上,無力的睜著眸子,心如死灰!
出云真人看到這幅情形,嘆口氣,開口勸道:“丫頭,他還活著。”
什么?夏冰凝聽了眼中閃現火花,仰頭朝著出云真人看去。
迎著急切的目光,出云真人說了起來:“你放心,那位小哥兒還活著。只是傷勢比較重。我師兄正在全力救治他,希望可以挽回一條生命。”
頓了頓,出云真人眉宇間流露出喜悅:“我師兄青陽真人,是青云宮當代掌教,他一身智慧學究天人,無論是武藝刀槍,還是道家經典,都是精通熟稔。對于杏林之事,也有很深的造詣,我相信他可以救助你的同伴的。”
“青陽真人!?”夏冰凝迷糊的念叨著,她似乎在哪里聽過。這也難怪,如果真是青云宮當代掌教,那應該屬于名揚四海的人物,略有耳聞也是正常。
“真人,那你們怎么在龍嶺里面呢?”夏冰凝奇怪的問道。
“這——。”出云真人臉上一抹異色,隨即便正色對夏冰凝說道:“我和師兄青陽真人,乃是姓命雙修的道侶,從六十年前結為道侶開始,每年春季到要來龍嶺這住上一段時間,一來避世之繁華喧雜,求得太上真意,二來尋些外面難見的草藥,煉丹服用。”
“啊!?”夏冰凝驚得合不攏嘴,白白的臉蛋緋紅一片。怎么會?面前這個和藹可親好像奶奶一樣的真人,居然與人雙修?還每年都在龍嶺里過一段二人世界?不懂求道之人心思,夏冰凝只能往這里想。
“恩。真人,你說你和道侶,青陽真人,六十年前就住在這里了?”夏冰凝疑惑的問道。據她用專業的眼光目測,面前的出云真人,最多不過六十,這還是考慮到保養有功的因素了。
“不錯,貧道今年已是年過八旬,六十年前那會初來此地,和丫頭你差不多大小呢!”出云真人說著笑瞇瞇的回想起當年的景象,自己和師兄愛意綿綿的來到此處修建竹屋,多么美好的曰子。
八十多歲?夏冰凝已經徹底的麻木了,八十多歲還能這么年輕,這么漂亮,如果說漂亮不是不敬的話。我到了八十多,要是能這么年輕就好了。到底是女人,哪個不愛美,即便是平時表面上火辣的夏冰凝,心里也是極為在乎外表的,這會兒憧憬起自己的將來了!
搖搖頭,甩開這些不相干的事情。夏冰凝坐起來就要下床:“真人,我要看看顧誠。”
“你,哎,好吧。”出云真人笑盈盈的扶著夏冰凝下了床,然后攙著她,出了竹屋。
忍受著行走間全身酸痛,夏冰凝看到外面是片平整的草地,都是一般高的低矮野草,沒有什么大的樹木,離著這家竹屋不到五米處,并排兩棟同樣的竹屋,然后邊上有個泥糊的灶臺,灶臺頂上是稻草棚子。除去了紅塵俗氣,盡留超凡脫俗的飄逸之感。
“師兄,這女娃要看小哥兒。我帶她過來一下。”出云真人站在門外說道。
“你帶她進來吧!”夏冰凝聽到里面傳出來清越而滄桑的回答。
被帶領著,走進竹屋。夏冰凝一眼就瞅見躺在竹床上的顧誠,身上臟兮兮的衣服原樣不動,臉上的灰塵血跡卻被擦掉,可是俊朗的臉龐一動不動,對外界毫無知覺。
心里痛痛的,夏冰凝側目看向旁邊的青陽真人,不禁心曠神怡,愁悶的心緒飄散許多。
青陽真人,撫著白花花的長胡子,略帶笑容的注視著她自己,夏冰凝感到似乎整個人都被看穿了,卻偏偏沒有煩惱的感覺,好像青陽真人是個慈祥的長輩,睿智的老師一樣。但他又不僅僅這樣,坐在椅子上與竹屋好似融為一體,令人察覺不到他的存在,沒有任何的突兀感,翩翩兮神仙也!
不由自主的用上了敬稱,夏冰凝彎下腰鞠躬致敬:“晚輩拜見真人。”
“呵呵!”青陽真人笑笑,然后指著顧誠問道:“小女娃兒,你來可是為了這位小哥兒?”
“恩!”夏冰凝焦急的點頭,迫不急待的詢問起來:“顧誠他現在怎么樣了?真人你能治好他嗎?”
“哎!”聽了夏冰凝的問話,青陽真人原本波瀾不驚的神采也變了,眉頭微皺,縷著胡須說道:“貧道年輕時跟隨師傅學藝,曾經略懂觀人之術。據我看來,這小哥兒額頭露著死氣,早該是身死之人。可偏偏整個面相上又出了一絲生機,實在是詭異的要緊。”
“那,到底會不會有事?真人說的我都聽不懂。”夏冰凝追問。
青陽道人一掃不虞,與出云真人眼神一碰,開口反問道:“不知小娃兒你與這小哥兒是什么關系?兩個人又怎么會身陷著茫茫龍嶺群山樹海之中?還受了這么重的傷?貧道瞧著,小哥兒腿上該是槍傷吧!”
“對。”夏冰凝說起自己的來歷:“晚輩是泉縣公安局的一名警察,叫做夏冰凝。他是顧誠,是我的弟弟。之所以身陷險境,是因為之前抓捕公安部的三名A級通緝犯,遭遇槍戰,然后又拼命地搏斗,最后雖然僥幸殺了三個歹徒,但我們兩個也迷了方向,身體也受了重傷。”
“哦!原來如此!”那青陽真人與出云真人都是一起點頭,綜合夏冰凝與顧誠所穿的衣服,應該還是可信的。出云真人也在護理夏冰凝時候翻出了證件。
青陽真人有些奇怪,繼續問道:“你們倆個,一個姓夏,一個姓顧,怎么會是姐弟呢?莫非不是親的。不是親的,又為何這么相依為命呢?女娃兒你知道么,現在離你昏迷那晚已經過去三天了。”
“我——。”夏冰凝語滯,顧誠一次次舍身相救的身影浮現眼前,她立刻回答道:“顧誠卻是不是晚輩的親弟弟,也不是親戚,他一晚上多次拼命救助,打倒兇狠的歹徒,晚輩才得以活命。真人,晚輩怎么可能丟下他不管呢!”
夏冰凝看到,青陽真人與出云真人不約而同的露出輕松神色,茫然不知為何。我說什么了嗎?
“好!”青陽真人笑了起來:“現在,貧道向你講下這位小哥兒的情況吧!”
“依貧道所看,小哥兒受了這么重的傷,又流了大量的鮮血,放在其他人身上,早該一命嗚呼了。即便他現在還吊著一口氣,但實乃命懸一線。貧道自那夜救助你二人回來,一邊用藥石救治一邊發功療傷,也不過勉強讓他不死罷了。說來慚愧,貧道竟是沒有辦法。”說到這,青陽真人瞧見夏冰凝緊張的神色,連忙安慰道。
“不過,如今你醒來就好。貧道有一計策,若是你肯采納,相信小哥兒的命還是可以扭轉的。”
“什么計策?您沒有什么聯系外界的方法嗎?比如手機,或者把顧誠送到醫院去?”夏冰凝焦急的問道。
出云真人笑笑,回答道:“我和師兄都是年過八旬的人,行將就木哪里會使用現在的東西,再說此地深處群山峻嶺里面,想要出去也得三五天之久。小哥兒即便能撐到那時候,只怕也不宜挪動,免得傷口又裂開了。”
“噢!”夏冰凝失望的低下頭,隨即便揚起來問道:“真人,您說的計策呢?”
“這——!”青陽真人側目看看出云真人,古井一般的面色也是微紅,思索片刻便起身離開竹屋:“師妹,此事還是你對女娃兒說吧,我且出去。”
“嗯?”夏冰凝迷惑不解,到底是什么計策,還要換出云真人來說,誰講不都是一樣嗎?只要能救顧誠,我肯定會努力去做的。
青陽真人離開之后,竹屋里就剩了出云真人與夏冰凝,還有床上躺著昏迷的顧誠。出云真人慈愛的瞧著夏冰凝,示意她坐下來說話。等到夏冰凝乖巧的就做,出云真人笑瞇瞇的開口了。
“女娃兒,你說說,你和這小伙子是什么關系吶?”
夏冰凝聞言,扭頭看看顧誠,心里卻有些亂了。
本來,她與顧誠的關系在簡單不過了。顧誠勉強能算她妹妹的男朋友,雖然這樣說有些不合適。但兩個人關系最貼切的描述就是大姨子與妹夫的關系。沒有別的因素了。
可是,現在的夏冰凝,對于顧誠再不能用很簡單很單純的目光看待。因為,兩個人的情誼,早在顧誠飛身舍命相救時候就悄然轉變,而后她辛苦一夜攙扶著逃命,到最后顧誠在一次天神下凡一般站出來拯救她,除掉了兩個歹徒。可以說,夏冰凝的心里面,沉甸甸都是顧誠的影子。再也放不下別人了。生死相依,不離不棄。說著容易,誰又能真正做到呢!夏冰凝默默地思念著,腦海中是顧誠英勇高大的身影,奮不顧身的擋住自己。令她心底安寧的感覺,令她歡喜顫抖的情誼。
這樣的感覺,心動的悸動,還能用大姨子與妹夫來概括嗎?再次的望向顧誠,那熟悉的臉龐,曾今自己嘲笑的小屁孩,不知何時,已經令自己魂牽夢繞,情難自已。
出云真人仔細的觀察著夏冰凝,看到了她臉色的變幻,眸子里漸漸郁積的水霧之氣。心中暗喜,看來女娃兒對這小伙確實有情,這樣就好。師兄與我為難的地方也就不復存在了。
“女娃兒,你,與小伙子是不是一對兒?”出云真人期待的問道。
什么?夏冰凝刷的臉就紅了,白皙的皮膚泛起紅暈,嬌美可愛,她羞澀的躲避著出云真人的目光,低著頭,手捏衣角,難得露出小女孩姿態,默不作聲的坐著,腦海里卻好似海浪滔天,不斷地審問自己,對顧誠是什么感覺。還有,顧誠對自己又是什么心思。如果單單因為妹妹紫凝,一般人不會這么拼命救大姨子吧!?難道他對自己也有想法?好幾次都覺得他眼珠子亂瞅的!可是,這樣他不就是個流氓了!?流氓又怎么會拼命救人呢?
瞅著可愛的小女娃露出羞怯模樣,出云真人呵呵一笑,當做她默認了“一對兒”的話。于是就放下心來,開口講到救顧誠姓命的計策。
“女娃,現在小伙子的情況很不樂觀。我師兄說的還算輕了,他這人死要面子,說是勉強拖住小伙子的命,實際也就是對現在的情況沒辦法了。小伙子能否獲救,而今之計,全在于你手上。你若能全力施為,小伙子就可以順利康復。你若是不肯做,那就,哎。”出云真人嘆口氣,至于什么結果,不言而喻了。
“啊!?”夏冰凝先是被顧誠的真實狀況驚嚇,而后又因為出云真人的話語迷茫。她不解的望向真人,著急的問道:“真人,如果你們兩位前輩都沒有辦法救治顧誠,晚輩不過是個普通人,醫術一點也不了解,又能做的了什么呢?還請真人明示!”
出云真人和藹的看著夏冰凝,滿頭銀發更顯得慈祥睿智,她開了口,卻問一了個讓夏冰凝羞澀不堪的問題。
“女娃兒,若是貧道沒有看錯,你應該還是處子之身吧!”
這,這算什么問題!?夏冰凝又羞又急,臉漲得通紅,這么大年紀還為老不尊,問我這種事情。她抬起頭想瞪一眼出云真人以示抗議,但卻遇到出云真人很嚴肅的表情,忽的卸了力氣,嬌羞的點頭應是,發出蚊子一般的聲音:“恩。”
“呵呵!女娃兒勿怪,這可是至關緊要的事情。貧道若是問不清楚,只怕要壞事。”出云真人露出滿意的神色,上下打量著夏冰凝,看得她滿腹猶疑之后,出云真人才正色問道。
“女娃兒,你可知,青云宮立教之本是什么?”
什么?夏冰凝只是隱約聽過青云宮,哪里關注過。她搖搖頭:“晚輩不知。”
“恩,無妨。現在紅塵中人多是如此,陷入物相不能自拔,墮落久矣。你不知道也屬正常。”出云真人并無異色,繼續說道。
“青云宮自從千余年之前立教,一路傳到師兄青陽真人,已歷二十六代,師兄就是這二十七代掌教。千年之來,道家多少名門大派不復存在,化為煙土。而青云宮得以幸存,憑借的是什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