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旅參謀長邢榮傑又複述了一遍,“我們旅長,前面我們旅長讓隊伍都停下來了。”
邢榮傑認爲縱隊指揮所太吵了,所以這次複述的聲音特別響亮,整個指揮所裡如大喇叭廣播一樣,誰都聽到了。
杜義德先是吃了一驚,接著滿臉緋紅,一直紅到髮根,鼻翼因聽到這個消息使內心憤怒導致一張一張,額頭上滾出豆大的汗珠,“爲什麼部隊停下來?爲什麼要停下來,爲什麼不執行命令?告訴你們旅長,馬上執行命令!貽誤戰機,我輕饒不了他!”
“啪”一聲,杜義德把話筒扣了下去,擡腕看了看時間,10時整。
杜義德的臉,由紅變成了鐵青,來回不停地在踱步。如果這事發生在當年嘉陵江渡口時,杜義德會毫不猶豫地拿槍斃王近山的馬一樣,雷霆萬鈞地臭罵肖永銀一頓;但,現在,他們不在一個空間裡,杜義德沒有辦法。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
指揮所裡的參謀人員沒見過政委發過這麼大的火,一下子全給震懾住了。一個個凜若寒蟬,誰也不敢像往常一樣,在緊張的戰鬥間隙爲鬆馳大腦神經上前開半句玩笑。
杜義德甚至連想都不敢想,由於十八旅行動緩慢,或者說“滯兵不前”,將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最不堪設想的後果是,六縱和一縱對進夾擊國民黨軍第三十二集團軍而全殲的戰役決心被迫流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即使杜義德平時挺喜歡肖永銀,“軍法處置”十八旅旅長肖永銀,也將無法挽救敗局……
後果,嚴重的後果啊!真的是不可想象下去。
肖永銀並不是不知道這個嚴重後果。
在六縱攻克定陶前後,一縱攻克了鄆城,殲國民黨軍兩個旅,二縱攻克了曹縣,全殲守軍。這一連串的利好消息,給西路國民黨軍以致命打擊,國民黨軍第三十二集團軍司令王敬久一時又不明晉冀魯豫野戰軍的動向,便把三十二集團軍所轄的第七十師安頓在六營集,第三十二師安放在獨山集,第六十六師安插在羊山集。從地圖上看,這是典型的“長蛇陣”。
王敬久爲什麼會如此擺兵佈陣呢?
其實,王敬久是被逼無奈。就在三個月前,他指揮第二兵團所屬的第五軍、整編第七十二師、第七十五師、第八十五師向魯南進犯時,受命前往孟良固,增援被華東野戰軍包圍在孟良固的第七十四師。因王敬久生怕被吃掉,行動謹慎,進展緩慢,結果第七十四師遭全殲。
如此,王敬久又怕擔責任,稱病跑到上海治病。
蔣介石一聽,知道王敬久是“心病”,便責令王敬久返回魯南泗水的司令部,負責指揮魯西南作戰。
王敬久在心裡沒底,拖到7月6日,實在沒理由拖了,才動身乘車到達魚臺,次日,親帶第一九九旅到金鄉,開設指揮所。
既不明晉冀魯豫野戰軍的位置,又接連收到定陶、鄆城、曹縣失守的戰況,王敬久在萬般無奈下,擺出了這個由北向南的“長蛇陣”,意在拱衛徐州,防止晉冀魯豫野戰軍東出津浦路。
王敬久自認爲高明,但對於劉伯承來說,他早已把王敬久的部署,標在了一張五萬分之一的軍用大地圖上。這張大地圖就像胸透的X光鏡一樣,把王敬久的意圖一清二楚地照了出來。於是,在晉冀魯豫野戰軍司令部部署第六縱隊和第一縱隊對進合擊時,劉伯承專門召開了旅以上幹部作戰會議,肖永銀很認真地聽了劉伯承的作戰意圖:“攔腰斬蛇”。
如今,“攔腰”的任務落在六縱十八旅身上,身爲旅長的肖永銀卻“滯兵不前”,此“蛇”還怎麼“斬”斷?
難道肖永銀不清楚部隊“不動”的嚴重後果嗎?!
不是!肖永銀自然知道此舉的嚴重後果!
那麼,肖永銀爲什麼要讓部隊停下來呢?難道另有苦衷?
是的,肖永銀的苦衷確實不少。
十八旅在肖永銀和李震的率領下,於7月12日黃昏,奉命從定陶向張鳳集東進,急行軍140公里後,在次日拂曉抵達獨山集西南一帶,與十六旅將羊山集的國民黨軍切成三段。這一突然行動,直接後果是讓王敬久張皇失措,部署錯亂——王敬久竟然先令國民黨軍第七十師向獨山集靠攏,歸第三十二師師長唐永良指揮,再調頭向羊山集以東、南地區撤退,與第六十六師靠攏。
亂有亂的意圖,王敬久是想把“長蛇”結爲“核桃”,在獨山集形成一箇中心,避免被各個擊破。
亂有亂招。國民黨軍第三十二師在獨山集遭到攻擊,與羊山集聯絡中斷。唐永良師長感到形勢不妙,打電話與第七十師師長陳頤鼎商量,兩個師靠在一起比較好。這樣一來,第七十師不但沒有執行王敬久的南下命令,反而北上去了六營集。
六營集,一下子,進了兩個師:國民黨軍的第三十二師和第七十師。
這一亂,讓肖永銀花了眼,一時不敢冒進。在7月14日10時許,肖永銀下令十八旅停止前進,一面讓參謀長邢榮傑向縱隊政委杜義德報告,一面協同第一縱隊將國民黨軍第三十二師圍困在六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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