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紅紅
“往上走?去樹的頂端?為什么?”
鄭浩不解的問道,難道他有什么東西遺留在上面要回去拿?
布蘭特看著疑惑的鄭浩解釋道:“也許,我最開始就想錯了,這里是生命之樹,當時是她考驗了我并回應了我的愿望,或許我不該認為自己和她無法溝通,你最初是出現在生命之樹上的,而且……”他頓了頓,又在說道:“其實,當我拿到圣果后,立刻就感受到圣果帶來了脈動,我是跟著這個脈動才找到的你,但是我沒想到的是你居然在花蟲的巢穴里。”
他抬頭望向上方,似乎想透視掉樹屋頂望向生命之樹的頂端,他緊皺起眉毛道:“生命之樹為什么不把你直接帶來我身邊,而是放到了花蟲的巢穴,那里對你有多么危險,她不會不知道的。”
“也許……她不小心傳送錯了地方?”鄭浩聳肩說道。
布蘭特把視線轉回來看向鄭浩,雖然松開了一點皺著的眉毛,卻還是有些憂慮的樣子:“或許。不過我覺得,不一定非要回到部落去請求大祭司,我們可以先上到頂端去請求她,我相信,生命之樹是能溝通的。”
鄭浩撇撇嘴,諾諾地說道:“你拼命地許愿,生命之樹好不容易答應了你的愿望,現在你又跑去請求撤回這個愿望,她會不會生氣?”
“生命之樹是很慈祥的,不過如果她真的生氣了,我愿意接受她的任何懲罰。”布蘭特平靜地說道。
鄭浩忽然皺起眉頭,很難受的樣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難受,只是心里就是堵得慌。和布蘭特相處了有快一個月了,他對待布蘭特已經很像是一個認識很久的朋友。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布蘭特并不怎么提起要送鄭浩回去地球的事情,可是鄭浩也不覺得他是在敷衍自己,他有種感覺,這個人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他更加是個信守自己承諾的人。
他一定會幫助自己的,無論有多大困難,也會完成他的承諾,鄭浩心里有個聲音這樣說道。
看了眼說完就開始再檢查一遍行李,接著動手脫衣服準備變身的布蘭特,鄭浩覺得腦子里有根弦斷掉了,他上前一步沖到布蘭特的面前開口叫道。
“你到底要有多傻?!你不是很害怕你體內的狂暴力量傷到自己重要的人們才拼命許愿拼命來到這里嗎,好不容易你的神憐憫你給了你辦法,雖然他就這樣把我帶到這個世界讓我很不爽,但是你要不要這么蠢?!居然還想把我送回去,不要跟我說這是善良!善良過頭就是蠢!你甚至不惜自己受到懲罰來幫我,簡直不可理喻!這樣做真是太假了!但是為什么我會覺得你是真心的,為什么我不覺得你是虛偽的敷衍我!因為這個勞什子圣果嗎?我都快懷疑你給我吃的不是圣果是迷藥了!你有什么理由就這樣幫我回去,你難道不是應該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把我留下來,讓我什么都不懂,讓我變得依賴你,讓我以后回不去,那樣時間一長以后不就會再也回不去了!你這么蠢,是活不長的!!”
鄭浩吼完后呼呼的喘著氣,隨著呼吸漸漸平復了激動的思考,然后再一次呼吸后,他猛地想打自己一巴掌,搞什么,怎么會突然爆發?該不會真的吃的是妖果吧?!說別人蠢其實自己才是蠢材!真是個絕世無敵天下無雙的大蠢材!!鄭浩臉紅著抱住頭在心底吶喊道。
緩慢地抬起眼睛,鄭浩小心翼翼地偷瞄站在他眼前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布蘭特,不過一看清布蘭特現在的表情后,他愣住了。
布蘭特在笑,雖然鄭浩知道布蘭特長的夠帥氣,但是大多數時間布蘭特的笑容都很淡,有時候甚至不過是扯一扯嘴角就不錯了。不過現在,他望著鄭浩在笑,也不是說多漂亮多美麗多誘人多驚艷,只是這個很正常人的笑容,讓人不禁覺得好珍貴的瞬間。
“笑……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說的有錯嗎?你肯定腦筋有問題了!不然就是超級大騙子!我在原來世界看過很多這樣的報道,犯人不斷使用各種手段接近被害人,卸掉被害人的心理防線,然后就乘機下手,你一定也是這樣!還有……”鄭浩很沒底氣的開口,說話也扯東扯西的,反正整個人看起來就很窘迫的樣子,布蘭特看到他數落自己還開始沒邊沒際地胡亂給自己蓋帽子,不但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反倒是笑容更勝,露出了一排白牙。
鄭浩看到他這個樣子突然氣不打一處來,有點惱羞成怒的吼道:“笑個毛啊!你臉部神經控制有問題嗎?還笑!你……”鄭浩突然噤聲了,因為布蘭特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臉頰上,指腹與皮膚輕輕摩擦了下,力度非常溫柔,尾指自然的鄭浩的脖子上,壓著不斷跳動的脈搏上。
這是他們第一次這么親近,在人與人的狀態下。在布蘭特變成獸形的時候,鄭浩是很喜歡撫摸他那一身漂亮的毛皮的,因為野獸的布蘭特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溫順的大獅子,鄭浩從小就很羨慕電視上那些能和萬獸之王的獅子一起打滾親熱的人了。可是當布蘭特變成人,鄭浩和他的接觸就緊緊限于換藥時或者鄭浩起身需要攙扶時,這并不是因為兩人不熟,因為鄭浩即使是地球上的時候和最好的朋友的身體接觸也都只是你給我一拳我還你一腳,再一起勾肩搭背的討論誰請客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再說鄭浩從小到大就只交過一位女朋友,他連人家小姑娘的小手都只是虛虛的牽過,直到分手時都連小嘴都沒親密接觸過,更何況布蘭特現在這樣,簡直像是情人間安撫對方的行為。
鄭浩不自覺咽下一口水,在布蘭特的尾指輕輕掃過皮膚的時候不由打了個激靈,難得臉皮薄一回,納納的臉上迅速爬上一排紅燈,亮得耳朵都發熱起來。
被鄭浩的反應一愣,布蘭特才察覺到自己在干什么,也收起笑容微微臉紅的收回手,尷尬地把眼神瞄到別處去。當臉上屬于其他人的溫度離開后,覺得自己真是廢柴到家的鄭浩在內心大罵自己干嘛要因為別人摸一下他的臉就這種反應啊,又不是十六歲待嫁的小姑娘,太丟臉了!
因為腦子一片對自己臉皮太薄的討伐聲,鄭浩也就沒注意道當他抬手去撫摸剛才布蘭特的手摸過的地方時,看到他這個無意識動作的布蘭特也變得有些更加發紅的臉頰了,其實鄭浩是第一次跟人這么親密接觸,布蘭特又何嘗不是呢。
從小就既定了狂暴血統的他,就算偶爾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孩子愿意跟他做朋友,在第二天也會因為對方家長的勒令而使得他們不敢再靠近自己,當隨著布蘭特的長大,他的狂暴力量也越大,就更加沒有人敢靠近他了。除了他的父母,鄭浩其實是他這么多年后第一次有人不在乎自己的碰觸,不在乎自己的手與他的皮膚貼近,不在乎獸形狀態的自己會不會發狂襲擊自己,而是很感興趣的主動上來撫摸。
布蘭特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因為這一個多月鄭浩的隨意態度,他自己也慢慢習慣了偶爾由碰到的肌膚傳來的對方的溫度。不過在剛才情不自禁撫上去的時候,他才猛然想起,這種不帶任何恐懼害怕的反應,對布蘭特來說是多么的珍貴。
看著臉還在紅的鄭浩,布蘭特第一次生出不想他離開的念頭,像是螞蟻咬在心頭一樣的發癢,無論他有沒有控制自己體內的力量,布蘭特都覺得,和這個人在一起時讓人感到安心。
不過,布蘭特慢慢低下頭,慢慢收起笑容,又再緩慢抬頭,帶上一抹復雜的苦笑,而在與鄭浩的眼神對視上后,他再度微笑了起來。
“你說我是個蠢才。”
原來還在自哀自怨的鄭浩聽到這話一愣,煮漿糊一樣發熱的腦子總算清明了一些,也皺起眉頭望向布蘭特。干嘛,是說了,你要來算賬了?要打架還是要吵架?鄭浩的神情這樣表示道,不過因為臉上還沒退去的熱度,看著挑釁的意味小了很多。
布蘭特又笑了起來,溫柔的笑:“你不也是?”
鄭浩張大眼,心想果然要吵架嗎?難道要和小學生一樣的你是蠢才你才是蠢才你是大蠢才你才是超級大蠢才對罵嗎?
“你也是個蠢才。”鄭浩眼睛都瞪圓了,“一個善良過頭的蠢才。”鄭浩維持著眼睛瞪大的樣子愣住了。
“你雖然說我是個善良過頭的蠢人,但其實你不也是嗎,如果你不善良,又為什么要提醒我,就這樣利用的我蠢,你就可以回家了,不好嗎?”
鄭浩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咧了一下,只覺得被他這樣一堵,真是郁悶的要死。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鄭浩小聲嘟囔著。
布蘭特好笑地不對他的人身攻擊做出反駁,只是帶著些許感慨低聲說道:“你是個擁有善良之心的人,我相信這是樹神與生命之樹選上你的關系,不過同樣的,我想他們也一定不會拒絕你想要回家的愿望。”
鄭浩斜眼看著布蘭特,忽然泄氣地說道:“你還真是無敵的爛好人。”
布蘭特斂去笑容,但臉上表情依然柔和,沉默良久,他低聲道:“你有家人。”鄭浩聞言,疑惑的扭過頭來看他,布蘭特繼續說道:“如果你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會愿意做任何事情留下你,只為了能保護部落的同時,讓我再也不會傷害到他們。”
他的表情柔和、卻認真。眼神清冽、卻凝重。
“但是你不是,你是來自其他世界,有著家人,有著自己生活的與我完全不相干的人。我沒有權利去剝奪你回家的權利,更沒有讓你與家人分開的權利。”
布蘭特說得聲音很輕,但很堅定,鄭浩敏銳地發現當他提到家人這個詞的時候,說話的聲音都低了許多,也更加柔軟。
鄭浩忽然開口問道:“你的家人呢。”
布蘭特一愣,顯然沒料到鄭浩會問這個,他呆滯了半天,緩緩地閉上閃過痛苦神色的眼睛,低沉地說道:“他們已經回到樹神的懷抱了……為了阻止發狂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