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茲定定的望著她,眸中閃過一抹復雜,張了張嘴,說道:“很漂亮。”
“謝謝。”張圓赧然一笑。
兩人間的氣氛又變得有些僵硬,相對無言。
垂著眸子上樓,房門在身后關上,張圓無力的垂下頭,垂在身旁的雙手已經漸握成拳。
一雙手驀然攬上她的身體,張圓微僵,雙手漸漸松開,向上抬了抬,卻又慢慢垂下去,站著沒動,只是那雙身后人看不到的眼眸里盛滿了哀傷。
“阿圓。”他輕叫著她,溫柔似水。
可是,同樣的溫柔,已經無法穿透張圓豎起的防盾牌。
他看著她,卻不想在她的臉上看到那種模式化的笑容,是的,模式化,現在的張圓面對羅茲大的時候,就像調成了某種模式,他不喜,卻不知怎樣將她改變。
果然,她的臉上再次揚起笑容,“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羅茲想問。
他搖了搖頭,“沒事。”
大手摩挲著她的后腦,少了柔軟如海藻般的長發,現的她看起來似乎更加決絕和冷情,“為什么想起來剪頭發?”
“心血來潮,不想要了就剪了。”仍是淡笑,仿佛那些頭發都不是她的一般。
羅茲一下子就愣住,甚至差點問出那我呢?你也不想要我了嗎?
“你什么時候去上班啊?”張圓不動聲色的掙脫他的懷抱,在沙發上坐下。
眨了眨眼睛,遮下一臉的落寞,“過一段時間吧,陪一陪你們。”
她說哦,除此之外,再無話說。
然后,兩人再也找不到什么話說,臥室里明明有很多東西,可是在他們兩人看來卻是那樣空曠,因為他們一眼就能看到對方。
羅茲恨極了現在的低壓,可是卻不知該如何去做,只能那么看著她,一秒、兩秒、一分、兩分……
不知過了多久,張圓終于打破了寂靜,“我想整理一個房間做書房可以嗎?”
羅茲不知為何她會如此小心翼翼,為何如此安靜,這一點兒都不像以前的她,睡了一覺的時間,一個人的變化就這么大嗎?
“可以。”羅茲點了頭,繼而又說:“這里也是你的家,你想怎么整理都可以。”
作為這個家的女主人,張圓直接忽略了羅茲的后半句話,對他道:“謝謝。”
羅茲挫敗的垂眸,她在排斥他,排斥他進入她的世界。
現在的他,終于知道自己有多后悔了。
一個人的冷漠是她最大的保護色,也是最大的武器,現在張圓就用這種方式保護著自己在他的面前不受傷。
“那個,我上次跟你說過的,過幾天我們帶昊焱回倫敦那邊一趟吧,老爺子和老太太身體越來越不……”
“好的,時間你安排就好。”張圓打斷了他的話,“你安排好通知我一聲就行。”
羅茲:“……”通知……他們究竟是夫妻還是什么別的?
如此利落的答應,讓他準備好的一大通勸說的話都沒有機會說出口,愣愣的站在那里,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三天后,張圓和羅茲帶著小昊焱一起到了倫敦,早已打過電話,凱文派了車來接他們,羅茲能回來,兩位老人都很高興,說到底還是自己養大的孩子,親切非常。
蘇玥顫巍巍的雙手抱著小昊焱,喜不自勝,若不是小昊焱鬧著要吃奶了,她還抱著孩子不愿意松手。
誰知剛給小昊焱喂了奶,老太太一轉身便拉著張圓離開了,留下羅茲和萬科相對而坐。
他們都見過張圓,一開始是在蘇念給張圓自作主張做手術的時候,讓二老很不爽,但是幾次接觸下來,以及這幾年張圓明里暗里幫著公司處理的一些事情,讓他們漸漸改變了看法。
張圓坐在蘇玥的對面,在長輩沒有開口說話前打擾是沒禮貌的行為,張圓盯著自己的鞋尖,沒有一開始就說話。
“張圓啊,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臉色可不怎么好啊。”老太太在自己的首飾盒里擺弄了一陣,才轉過頭看著她。
張圓忙搖搖頭,扯開笑容,“沒有啊,奶奶,你怎么這么說。”
“來來來,到奶奶這里來。”蘇玥笑著對她招招手。
張圓站起身來,走到她的身邊,手里便被蘇玥塞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她不禁睜大了眼睛,“奶奶,您這是做什么?”
“你聽我說。”蘇玥拉著她的手拍了拍,“我們羅茲啊,從小被那老家伙接過來,受了不少苦,這些年過得也苦,跟小念沒有離婚的時候,小念那陣不記得,看著他們一個追一個跑,我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但是,羅茲是個不錯的孩子,我啊,年紀大了,考慮的事情也沒有這么多了,就是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的。”
“這個啊,是羅茲還小的時候,我給他準備的,準備他結了婚以后送給孫媳婦,現在,就送給你。”
老太太笑的和藹,張圓心里的防備一點點散去,其實爺說不上防備,只是這是羅茲住了這么多年的地方,她的心就下意識的有些防備。
張圓看著手上的小盒子發愣,不知道該收還是不該收。
蘇玥似乎看出張圓的猶豫,“放心拿著,萬事有我老太太給你做主,如果羅茲欺負了你,盡管帶著孩子到城堡里來,我不松口,便沒有人敢把你帶回去。”
這么多年來,除了蘇念和哥哥,從沒有一個人跟她說過這種話,但是比起蘇念和哥哥,這是真正類似于母愛的感覺。
張圓眨了眨眼睛,覺得眼眶里熱熱的,似乎有什么東西要流出來。
最終,張圓還是收下了那個小盒子,至于里面是什么東西,她不想去看,也不愿去看,至于為什么,似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或許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讓自己知道罷了。
短暫的幸福、一次次的誤會之后,張圓覺得累了,不想思考這些問題,心已經在她思考之前做出了決定,所以,不管過程是什么樣的,她都不想再去糾結。
蘇玥又拉著她說了一會兒話,望著她滿目慈善,臉上深深地皺紋,張圓又一句沒一句的應著。
臨走的時候,老太太拉著她說:“孩子,人的一輩子要經歷許多事情,很多事情是你不喜歡的,不想面對的,可它偏偏在你眼前發生了,也許造成的后果會很嚴重,但是對一對夫妻來說,不管發生什么,作為妻子面對丈夫,作為丈夫面對妻子,都要有一顆包容的心,相愛不難,相守卻難得多。”
張圓吶吶的應了,恰好羅茲過來,蘇玥又對羅茲說了一會兒,大概都是在所說成家了要有丈夫和父親的樣子,不能欺負老婆等等。
晚上回到房間,看了眼熟睡的兒子,張圓將一個盒子放到羅茲面前,“這個還給你。”
“什么?”羅茲望著她。
張圓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奶奶給的。”
“那你就收著吧,這是奶奶對你我們的心意。”重新拉過她的手,落在又放到她的手里。
收回手掌,張圓淡淡的望著他,“你先留著吧,我不需要。”
這一刻,張圓終于知道那年蘇念將鄭浩宇送的所有東西都送回去是什么感受了,望著那個始終都沒有打開過的盒子,張圓覺得自己一點兒打開的yuwang都沒有,因為她對這個男人再也沒有了期待。
“你想讓老太太傷心嗎?如果你不喜歡等到回去再給我也不遲,打開看看,明天去見老太太的時候就戴上吧。”
這一次羅茲干脆直接將盒子打開,發現里面竟是一對長款流蘇耳墜,下面綴著幾顆小小的紅色墜飾,乍看起來跟紅豆一般,又看了兩眼,張圓湊了過去,捏起其中一只耳墜看了看,又看了羅茲一眼,默默的將耳墜放在盒子里。
“這個太貴重了。”
羅茲失笑,望著張圓,“這算什么貴重,不過幾粒紅豆罷了。”
張圓眨了眨眼睛,將盒子合上,“于我來說太貴重了。”
真的以為她不知道嗎?和蘇念在一起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連珍珠、紅豆、紅鉆都分不清楚。
心里冷笑了兩聲,張圓很堅持。
羅茲的臉色不好看了,藍眸里有挫敗,有怒氣,死死的瞪著張圓。
張圓沒有說話,瞪她干什么呢?
“張圓你一定要這么不識好歹嗎?”
張圓看著他,又要開始了嗎?只要她不如他的意愿,便又要開始他的懲罰嗎?
“如果你覺得是就是吧。”退開一步,張圓進了浴室。
狗急了會跳墻,兔子急了會咬人,可是她急了也只能被他束縛。
“哼!”羅茲氣哼哼的將盒子放在桌子上,一屁股坐在床上,盯著浴室的門,漸漸收斂自己的心神。
等到張圓從浴室里出來,羅茲已經收拾好了情緒,仍舊是那個溫文爾雅的羅茲,見她出來微微一笑,對她招招手,“阿圓,你過來。”
張圓應招走到他的面前,誰知這男人卻不知發了什么瘋,竟從她的手中抽過毛巾,主動為她擦起頭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