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以同樣的姿勢抱著雙~腿坐在床~上,心尖一陣陣顫抖,親手將自己所愛一點一點剝離也就是這種感覺吧,這個曾經(jīng)一次一次傷害過她的男人,她終于也狠心絕情的傷害了他,卻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
時間靜靜的流失,蘇念恍惚的看著鄭浩宇,發(fā)出夢幻般的聲音,“鄭浩宇,忘了吧,忘了吧。”
鄭浩宇不曾回答她,靜謐的空間里再次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
“你走吧。”沙啞的嗓音響起,鄭浩宇目無焦距的看著前方。
蘇念慢慢從床~上下來,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長裙,向外走去。
站在病房的門口,蘇念回頭凝視著他,時間仿佛定格在男人的臉上,一如六年前那般英俊瀟灑,卻有什么東西磨礪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一點一點變質(zhì),再也找不到當初愛情青澀的味道。
她打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門關(guān)上的一剎那,兩個人都聽到了自己的心上鎖的聲音,也許以后兩個人再也不會有刻骨銘心的愛情,也許他們會像蘇念所說的那樣,他們都會有一個幸福圓滿的人生,只是,與愛情無關(guān)。
陽光在樓道里拉出斜斜的影子,蘇念背著一顆沉重的心,一步一步踏出華南醫(yī)院的住院部。
她沒有乘坐電梯,而是選擇了走樓梯的方式,從幾十層的高樓上,一步一步走下去,仿佛在祭奠她死去的愛情。
病房里,鄭浩宇恍惚的看著前方,臉上掛著傻乎乎的笑容,慢慢的伸出手去觸碰面前不存在的影像,“念念,我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
回到莊園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午餐的時間,蘇念用冷水洗了把臉,迅速把家里的人全部集合起來,家庭會議室里,所有人面色都有些沉重。
蘇念清了清嗓音,“爺爺奶奶,你們必須要回到倫敦去,這件事情不容小覷。”
萬科看了她一會兒,“Vivian,我們不會回去的,這件事沒有你想象中那么簡單,你只是一個幌子,他真正想要的不是你。”
“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萬科身上。
蘇念這才發(fā)現(xiàn),萬科一向神光異彩的臉上此刻有些疲憊,隱約的蘇念還看到一絲絲愧疚,愧疚?她甩甩頭,一定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多看花眼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個人想要的應該是克拉倫斯家族和KING。”萬科攥緊了拐杖。
蘇念皺眉,“他是誰?”
想要克拉倫斯家族的人很多,但是這么多年除了當年的家族內(nèi)斗,鮮少有人敢對克拉倫斯家族動手,不是因為沒有膽量,而是因為克拉倫斯家族太強大了。
這個人難道會是克拉倫斯家族內(nèi)部的人嗎?
“當年家族內(nèi)斗,只留下了一支旁系,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你一條血脈,不會是別人的,一定是他。”萬科搓~著眉心,似乎在為當時的一時心軟而悔恨。
蘇念和羅茲相視一眼,與萬科的擔憂不同,他們漸漸地放了心。
因為,對付一個一點都不了解的人如同隔山打牛,當這個人一點一點在你面前揭露出真面目的時候,他就沒有那么神秘,那么深不可測了。
“名字。”亦盺冷靜的不像話的聲音,手里一臺筆記本敲得啪啪作響。
“凱文·莫爾頓。”
“他為什么姓莫爾頓?”
“這是他母親的姓氏,他是在墨西哥長大的,今年應該是33歲,他的爺爺和我差不多,那時他們一家都在墨西哥,絲毫沒有參與當年的家庭內(nèi)斗,所以我就放過了他們,誰知道,過了這么多年,竟然還是惦記著。”萬科蒼老的聲音緩緩流淌在會議室里。
一雙小手迅速在鍵盤上敲擊,眉頭卻越發(fā)皺緊,幾分鐘后,亦盺抬起頭來,“grandpa,你確定會是他嗎?”
“怎么了?”
“資料上顯示,他只是一個紈绔子弟,因為他母親家里只有他母親一個孩子,他本可以順理成章的繼承家產(chǎn),可是他非但沒有這么多,還把繼承權(quán)讓給了旁系的一個男人。”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靜默了,這樣的人會有心機處心積慮的謀奪克拉倫斯家族嗎?
“不管怎么樣,你們?nèi)繒惗厝ィF(xiàn)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沒有什么比安全更重要。”蘇念敲了敲桌子拍板定案。
“小念,”一直沒有說話的蘇玥突然叫了她一聲。
蘇念抬頭,“奶奶。”
“我和你爺爺決定以后在B市終老。”平靜的聲音沒有任何對未知危險的懼怕,一如既往的平靜,一如既往的慈祥。
“不行!”蘇念和羅茲異口同聲。
相互看了一眼之后,蘇念繼續(xù)說:“本來你們想要在哪里我都不會插手你們的決定,只是現(xiàn)在不可以,現(xiàn)在B市是最危險的地方,我不能讓你們留下來。”
“Vivian,我們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以后的時間也不會再多,而且你把克拉倫斯家族管理的很好,我們不需要再操心,只想趁著還有精力的這幾年到處走一走,玩一玩,我們的事情你們就不要插手了。”
“可是現(xiàn)在……”
“沒有什么可是,Vivian,有些事情不是躲就能躲得過去的,如果那人會對我們出手,就算現(xiàn)在回到倫敦也是不安全的,甚至可能是羊入虎穴,親自送上門去。”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萬科接著說,“相比之下,B市還是安全的,我們的大本營雖然不在這里,但并不意味著我們一定會有危險。”
萬科的態(tài)度很堅決,不管到底是不是選擇B市終老,看樣子他都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
“好吧。”蘇念反復思索著萬科的話,本來以為找到了一個目標,亦盺的話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再次回歸到原點。
羅茲拍拍她的后背,“別擔心,一定會過去的。”
話雖如此,蘇念心里還是一陣陣忐忑不安。
一場會議就這樣結(jié)束了,沒有任何收獲,所有人都離開后,蘇念慢慢趴在會議桌上,讓自己平靜一點,在平靜一點。
想要把所有的事情想清楚,到最后卻發(fā)現(xiàn)越搞越亂。
連續(xù)喝了三杯苦咖啡,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張圓笑嘻嘻的坐在她的身邊,伸手抓起她的一綹長發(fā),“別擔心那么多,不會出事的。”
“阿圓,你不懂,這種感覺我只出現(xiàn)過一次,你知道什么時候嗎?”蘇念靠到張圓的肩上。
“什么時候?”
“我和鄭浩宇相遇的那一年被帶到大森林的那一次,我有種預感,當年我被人帶到那里一定不是偶然。”
“你是說當年把你帶走的那些人,會跟現(xiàn)在這個想要對你不利的人有關(guān)系?”張圓驚訝的看著她。
慢慢的舒了一口氣,蘇念有氣無力的說:“或許是這樣。”
沉默了兩秒鐘,張圓一把將她從肩膀上拉起來,“你的意思是你想起那年的事情來了?”
“嗯,都想起來了。”蘇念重新靠回去,“你說這緣分是不是很奇怪,我明明第一個遇見的是鄭浩宇,時候卻把他忘了,心心念念的牽掛了羅茲那么多年,可是到最后還是愛上了鄭浩宇。”
“緣分是最捉摸不定的東西了,念念,你只有一顆心,你給自己的心上了一把鎖,鄭浩宇只是恰好拿著那把鎖的鑰匙罷了。”張圓聲音里帶著不易覺察的傷感,讓人莫名的悲傷。
“好了,不說這些了,在小命面前,那些都不算是最重要的。”蘇念苦笑一聲,安慰張圓,也安慰自己。
無數(shù)的工作壓下來,讓蘇念沒有時間去想那些事情,不過身邊的保全工作也有條不紊的越來越完善,不管是羅茲還是兩個孩子,都沒有提鄭浩宇的事情,蘇念也沒有說。
每每午夜夢回,蘇念還是會被驚醒,害怕、恐懼還是纏繞著她,一次偶然,蘇念發(fā)現(xiàn)羅茲看她的眼神變了,他的目光總是穿過她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天夜里,蘇念再次夢到那人邪肆的笑聲和連輕不斷索求的聲音,無盡的寒意從后背冒起,蘇念抹了把冷汗,悄悄的下床,站到羅茲的酒柜前面,斟酌良久,倒了一杯白蘭地,這種酒她只在最初喝酒的時候喝過幾次,這些年她不敢沾酒,生怕喝完酒會做出什么事來。
這一次,也許她真的該喝點酒。
身上一條棉質(zhì)睡裙,蘇念赤著腳,手中端著一杯酒,輕輕地拉開窗簾,皎潔的月光從窗子里流瀉進來,籠罩在她的身上,單薄的身子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更顯得單薄和孤獨。
她靜靜地看著窗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保護他們,就算是這樣還是讓她止不住害怕,醉了吧,讓她也逃避一次。
酒杯剛剛放到唇邊,就被人從伸手截住,就著她的手一杯酒一飲而盡,隨后一件男人的浴袍被裹在身上,男人剛剛睡醒的聲音帶著一抹沙啞,“夜里涼,別著涼了。”
“嗯。”蘇念看了看空空的酒杯,身子斜斜的靠在羅茲身上。
蘇念靜靜地看著前方,羅茲靜靜地看著她。
你站在橋頭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橋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