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梅家?guī)缀鯚o人能安睡。梅太太被葉千玹氣得半死,整夜在房間里發(fā)脾氣,恨得咬牙切齒。她給梅成吾打電話,無奈他一直關機,這說明他還沒到意大利。而她打梅若昕的手機,又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她不甘心,就跑到女兒的房間去查看。
梅若昕的房間里一切照舊,或許是心理因素,梅太太此刻覺得女兒的房里似乎多了點東西。不,應該是味道不大對。每個人的氣味都不一樣,雖然未必難聞,但確實不一樣,細心敏感的人是很容易辨別出來的。
對女兒身上的味道,梅太太雖然說不清楚是怎樣的,卻很熟悉。不過,葉千玹來到梅家后,一直都用著梅若昕的香薰,把她身體本來的味道掩蓋了。而梅太太聞著那熟悉的香薰味,也以為這是梅若昕無疑。因為她怎么也不會想到,連女兒都會有人冒充!要不是因為葉千玹的表現(xiàn)有些奇怪,該知道的事情不知道,梅太太也不會懷疑。
但這還不是最叫人生氣的,梅太太火大的是,丈夫瞞著自己,連下人也都合伙欺騙她!梅成吾是肯定知道這件事的,可他為什么不告訴她呢?還有路淳錦,明明知道這個梅若昕是假的,卻一點也不向她透露。她是那么不通情達理的人嗎?如果他們跟她說明事情真相,她也許會對葉千玹好一點,而且還會配合。可是,他們都在騙她,這實在是難以容忍!
“若昕,你到底在哪兒?這是怎么回事?”梅太太坐在女兒的床上,自言自語地說。
說完,呆了一會兒,她又撥打了一遍梅若昕的手機。才一撥通,梅若昕的手機就在房里響起。梅太太一愣,朝響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梅若昕的手機放在枕邊,鈴聲一響就發(fā)出很漂亮的光環(huán),一閃一閃的。梅太太皺起眉,抓起手機來看。來電顯示是華煒鳴打來的,梅太太一看就來氣,想要接,看看他說什么。
可是,梅若昕的手機設置的是密碼解鎖,當初她把手機給葉千玹用的時候告訴了她怎么弄,卻沒有告訴家里的其他人。所以,梅太太試了幾次都沒能解開,心里越發(fā)煩躁。
“華煒鳴,你跟這個女孩到底什么關系?”梅太太憤憤地說,“哼,我知道了,當初若昕和你的緋聞,就是你跟這個女孩的吧?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
說完,她干脆把梅若昕的手機扔到地板上,省得看著眼睛疼。可過了幾秒鐘,手機又響了,還是華煒鳴打的。梅太太火了,幾步?jīng)_過去,將腳踏在手機上使勁踩,使勁跺。可是,不管她怎么踩,手機仍然在響。
“哼,我讓你打!”梅太太怒氣沖沖地說著,從放在走廊上的工具箱里拿出一把錘子來,將手機砸了個粉碎!
看著四分五裂的手機,她的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不由笑了一下。
樓下,劉媽聽到上面?zhèn)鱽碓覗|西的聲音,心也跟著一下一下地疼。她回房以后一直沒睡著,總牽掛著葉千玹。現(xiàn)在聽見樓上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她心想肯定是太太在發(fā)火,也不敢去看。
過了半個多小時后,梅太太終于折騰得差不多了,樓上安靜下來。劉媽仔細聽了聽,覺得梅太太可能已經(jīng)睡了,就悄悄地拿了藥箱,還有面包和牛奶去看葉千玹。
庫房門外,路淳錦在柔聲安慰葉千玹:“千玹,別難過,太太只是一時生氣,等她的氣消了就沒事了。”
葉千玹在里面罵道:“你這個狗奴才!看著她這么欺負我也不幫,現(xiàn)在又來裝什么好人?滾!”
“千玹,你別生氣了。”路淳錦仍然好言好語地說,“太太容易沖動,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先生和大小姐沒把這件事情告訴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不能跟太太鬧僵,不然,她把事情鬧大了,到時候恐怕不好收拾。我是想,……”
“想什么想?”葉千玹憤怒地說,“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話是不是?哼,還口口聲聲的說會保護我,照顧我,就是這樣保護的嗎?還好她沒動刀子,不然我就死定了!”
路淳錦覺得她的看法太極端了,剛要說她,忽見劉媽過來,就閉上了嘴。
劉媽勉強笑了一下說:“我是來給她上藥的,太太睡了。”
路淳錦點點頭說:“嗯,辛苦你了!那他們呢?”
他說的他們,是指另兩個保鏢。
劉媽答道:“哦,之前他們聽到動靜,都出來看。結果被太太罵回去了,還說如果他們要多管閑事,就把他們趕走。現(xiàn)在,他們估計都睡了。”
路淳錦問:“那,誰來看院子?”
劉媽道:“他們都警醒著呢,有動靜就會出來看。哦,還有老何,剛才出來看了看,也被太太罵回去了。”
她說的老何是梅家的園丁,專門負責伺弄梅家大宅的花花草草,兼著打掃衛(wèi)生等等粗活。梅家今晚鬧出這么大的事,他也被吵醒了。但梅太太的威嚴又把他嚇了回去,雖然他心里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卻不敢亂打聽。
劉媽又壓低聲音說:“剛才太太在樓上砸東西呢,也不知道是什么這么倒霉,肯定被她砸壞了。”
“哎,這都搞的什么事啊?”路淳錦很不爽,真想罵臟話。
葉千玹聽到他們的對話,心知梅太太是恨她到了極點。不過她也能理解,一個做母親的見不到自己的女兒,眼前的女兒卻是個假冒的,又問不出親生女兒在哪,確實很叫人惱火。
其實,如果梅若昕沒有出車禍,葉千玹還是愿意告訴梅太太真相的。可是,梅若昕出車禍卻又沒有找到尸體,這本身就是件很值得懷疑的事情。若非如此,梅成吾也不會親自去意大利求證。在事情真相沒有出來之前,葉千玹真的不敢說什么。她怕萬一說梅若昕已經(jīng)死了,梅太太會把所有怨氣和悲痛全部發(fā)泄在她的身上,然后要她償命。
別看梅太太平時挺好的,只是偶爾有點健忘,卻是個非常神經(jīng)質(zhì)的人,一旦受到刺激,真的說不清楚會做出什么事來!葉千玹很怕,怕梅太太一旦知道梅若昕已死,家里的這個又是冒牌貨,不但會想把她掐死,還會鬧得滿城皆知。到時候,她假冒梅若昕的事情就會傳出去,又將招來媒體的跟蹤。到時候,她恐怕連只是想平靜地過日子都難了!
最近這段時間,那些記者對她和華煒鳴的跟蹤似乎沒那么勤快了,她好不容易才感覺松了些,要是再因為假冒梅若昕這件事上了新聞頭條,那豈不是要把帝都鬧個底朝天?帝都六大財團之一的梅氏企業(yè),居然被一個小人物來冒充大小姐,這其中的內(nèi)幕,就算她想隱瞞,也會被那些記者到處深挖。事情真要到了那一步,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而且,華煒鳴也會被牽連。如果事情被揭發(fā),他們都不會有什么好結果,那不是葉千玹想要的。她心里懷著一個僥幸的希望,總覺得梅成吾去意大利可以把梅若昕帶回來,就算是受傷也無所謂,只要能治好。在梅若昕沒治好之前,她愿意繼續(xù)扮演這個梅家千金,幫梅家做事。然后,找個合適的機會,兩人再把身份換回來。這,應該才是最完美的結局。
可現(xiàn)在,梅太太這么一鬧,葉千玹的心就亂了。她真的不想看到一個母親聽聞自己女兒意外死亡,一下子被打擊得幾致瘋狂的樣子。如果是以前,葉千玹可能會覺得反正梅若昕已經(jīng)出事,梅太太遲早會知道,早一點告訴她也沒什么。
可她既然答應了梅成吾,要幫他暫時隱瞞這件事,就不會輕易讓梅太太知道。她一直在想,如果梅若昕還活著就好了。要是她告訴梅太太說梅若昕已經(jīng)死亡,讓這個母親悲慟不已,將所有的怨恨都發(fā)泄在自己身上,之后梅若昕又突然回來,那她豈不是白白受苦?
“天啊,梅爸爸,求你趕快查出事情真相,最好是能把活著的梅若昕帶回來!”葉千玹雙手合十,喃喃地祈禱道。
正想著,劉媽在外面說:“小姐,我給你送藥來了。”
葉千玹不耐煩地吼道:“小什么小?姐什么姐?我不是你們家的大小姐,我是葉千玹!”
劉媽尷尬地看了看路淳錦,路淳錦示意她繼續(xù)說,她又說道:“小姐,你就別發(fā)脾氣了。傷口不及時處理,會感染的!”
她說的在理,葉千玹想了想說:“行,那你進來吧。”
劉媽推了推門,為難地說:“可是,門被你在里面反鎖了!”
葉千玹這才想起來,之前她跟路淳錦吵了一架,一生氣就把門從里面反鎖了。本來,梅太太是要路淳錦從外面把門鎖上的,以限制葉千玹的出入自由。可她心里恨路淳錦出賣自己,就從里面反鎖了,好讓他也進不來。
此時聽劉媽這么說,葉千玹心想劉媽是個好人,犯不著為難她,就去把門打開。
路淳錦已經(jīng)打開外面的鎖,聽到里面的開鎖聲,就和劉媽一起進去。葉千玹看到他們進來,恨恨地白了他們一眼,獨自坐在一邊地上一言不發(fā)。
劉媽忙去把旁邊的一把椅子搬過來,叫她坐在椅子上,說:“小姐,別坐地上,地上涼,對女孩子身體不好的!”
“哼,不好又怎么樣?”葉千玹又氣又傷心,沒好氣地說,“死了才好呢!我死了,太太就心滿意足了,你們也省事!”
劉媽嘆道:“唉,讓你受苦了!來,我?guī)湍悴咙c藥。”說著拿出藥。
葉千玹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含淚看著她,眼淚骨碌骨碌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