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灰撲撲的臉蛋還長了兩坨高原紅。漁夫帽子、單寧布襯衫和牛仔褲都已經洗得發白。心形的臉上,一雙藍眼睛閃爍不停,顯得他很發虛。
荷官說:“開牌?!?
豔麗女子成竹在胸,她雖然被少年僥倖贏了一局,卻並不放在心上,漫不經心地把手上的牌往桌面上一放:“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牌面顯示a+9,贏面已經十分大。
少年倔強地咬住嘴巴,“……”
他也跟著女人把牌放在桌上。
a+q!20點!
女人漂亮而妖嬈的臉蛋頓時黑沉下來,人羣一陣竊竊私語。
她竟然又輸了!
“王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我又贏了?!鄙倌暾f,“麻煩把籌碼給我……”
怯生生地指著桌面上的大堆籌碼,王小姐鐵青著臉,吩咐身邊的傭人把籌碼推到少年跟前。
她煩躁地說:“再來一局!”
少年眼神一亮,眼睛越發玻璃燈泡般,他估算著那些籌碼,心裡高興著呢。表面上卻謹記著來時受到的吩咐,努力收斂著。
“西古爾鬆,你……”荷官看向把籌碼胡亂收到自己面前的少年,少年不叫開始,他不好發牌。
名叫西古爾鬆的少年,有一個典型的冰島人名字。這是很奇怪的現象,因爲冰島人其實並不太喜歡賭博,更加鮮少有人上賭船。甭管怎樣,上來就是客人,而且來到之後這個少年一直在贏錢,很難不引人矚目。
圍攏在賭桌旁邊的吃瓜羣衆,越來越多……
少年爲難地低下頭,目光毫無疑義地飄向後面。
一個只有他才聽得見的聲音說:“那就再來一局,不過是最後一局了?!?
既然那個人都這麼說,西古爾鬆心中有了底,自然而然笑起來:“好。那就再來一局。”
他負氣似的,把面前的籌碼嘩啦地全部推了出去。
王小姐眼睛頓時瞪得比銅鈴還大!
真是日了狗了,她竟然被個小毛孩給曬了冷了!
她不甘示弱,也往外推手上的籌碼:“我靠,誰怕誰啊!”
牌桌後面的人不禁露出笑容來,她等的就是這一句……終於把這個大富婆惹怒,說什麼也要趁亂來盡情贏一次不是嗎。
在一片驚歎聲中,荷官開始新的賭局。
還是21點,牌桌上的氣氛卻越發的凝重起來。
一張……兩張……三張……
發到第四張的時候,王小姐面前的牌加起來已經20點了,她揚起脣角,示意停止要牌。
而西古爾鬆面前的牌,只有17點。
他動了動嘴脣,想再要一張。
“哇,他還拿牌?”人們竊竊私語起來。
“膽子真大!要是爆掉的話,三百萬就沒了!”
“三百萬?還是美元!”
按照21點牌的遊戲規則,如果超過了21點的總數,那麼就算是“爆掉”,也就是輸了。西古爾鬆顯然也想到這一點,他很緊張,遲遲無法做決定,額頭上的汗珠一滴一滴滴落下來,
王小姐黑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乜住他。
“要吧,爆不了?!?
那個聲音又鑽進西古爾鬆耳中,彷彿給他吃下一顆定心丸。他大聲吼道:“我再要一張!”
人們:“哇!”
王小姐尖尖的鼻子皺起,幾乎嘲笑地說:“小子,現在退縮你還能夠拿走那三百萬,就當姑奶奶我賞你了?!?
她的話侮辱的味道很強,西古爾鬆半大孩子一個,頓時被擠兌得滿臉通紅,一疊連聲地催促荷官:“發牌!發牌?。 ?
荷官發給他一張牌,接下來就是開牌的時間——
王小姐的牌非常漂亮,整整齊齊的20點,耀武揚威地在牌桌上炫耀著。相比之下,西古爾鬆緊張多了,他戰戰兢兢地翻出手中的牌,亮在桌面上——
2、8、4、3、q——
超過了21點,爆了!
三百萬的籌碼全部被無情地推到了對面,荷官公事公辦地對西古爾鬆說:“小朋友,你的籌碼……”
“……”西古爾鬆臉色蒼白,根本不想聽荷官說話。然而願賭服輸,他只能不情不願地把手裡的籌碼全部推到對面去!
“哎呀,別爲難小孩子嘛。”王小姐又恢復成志得意滿的神氣,嫵媚的桃花眼笑得一彎一彎的,風情萬種。她打開一把做工精緻的檀香扇子,放在鼻子前搖啊搖的,笑語盈盈,“小朋友,你真可愛。第一次上賭船玩?”
西古爾鬆死死地盯著王小姐,王小姐毫不客氣地朝他“叭叭”兩個飛吻,轉過身來,一扭一扭地離開了。
牌桌旁邊的人三三兩兩地散開,只剩下輸得精光的西古爾鬆還有一個服務生。
“西古爾鬆。”
“不要和我說話!”
中二少年真難伺候……
服務生低著頭,淡淡地腹誹。
“這不是還有三萬籌碼麼?!?
西古爾鬆叫起來:“三百萬和三萬怎麼一樣!”
忽然之間,一雙瀲灩杏眼盯住他,神情裡的似笑非笑也消失了。西古爾鬆一凜,收斂了表情。
“你瞧那邊,如果你真的拿了剛纔那三百萬,你覺得你還能活著走下這條賭船麼?”
在一張一張賭桌旁邊,在各處門口,兇狠的黑衣保鏢在若無其事地走來走去。
西古爾鬆臉色變了,咬著下脣一言不發。直到那服務生提醒他:“走吧。你哥哥還在家裡等著你回去抓藥?!?
……
把籌碼兌換成錢,西古爾鬆被船上的人恭恭敬敬送回岸邊。他雖然沒有在王小姐手裡贏到錢,但已經成爲這條賭船上今晚的風雲人物,船主對他很客氣,除了一文不少地給他兌換好了錢之外,還額外送上路費。
西古爾鬆在岸邊的小鎮上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等來了那個服務生。他睡眼惺忪:“怎麼那麼晚才脫身?”
“有事情耽誤了。走吧。”服務生把頭上的短髮拿下來,頓時烏黑亮麗的青絲水銀瀉地般傾瀉而下,她又在自己臉上撕下一大塊面具,露出清秀脫俗的本來面目,換了女裝。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