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弱質纖纖的樣子,沒想到犯下了那么多罪惡。
“蘇烈。”休庭的時候,法官見到了蘇烈。
蘇烈仿佛早就預料到法官會找他一樣,已經沏好了茶等他。
在冰冷的地下審判室里能夠喝上一杯熱茶,好像在地獄找到人世間的溫暖。法官甚至有些感激地捧起茶杯,神情凝重:“這個案子,也好判,也不好判。”
蘇烈挑眉,他一向不喜歡人賣關子:“這話怎說?”
感覺到男人的冰冷,法官有些局促地說:“說她好判,所有罪名都已經確立了,一個死刑馬上執行就可以完事。可是……說不好判嘛……只是一顆槍子兒就結果了沈淺落,你不覺得便宜了她嗎?”
蘇烈馬上明白法官的意思了。
沈淺落害了他,害了傅家的人,這法官一定代表了傅家的意志,來暗示一點兒什么。
“傅家的手也伸太長了。”蘇烈冷冷地說,“我這兒用不著他們插手。你只要做好你該做的事就行了。”
傅家既然想要裝清高端架子遠離政壇,那么就把戲給做足了。
這樣躲躲閃閃地,反而平白叫蘇烈看不起他們。
當初兒子出事的時候,女兒出事的時候,他們躲哪里去了?現在他把沈淺落抓回來,才想要吃現成的?
世界上哪兒有這么便宜的事!
地下室的陰森投射到男人俊美的臉上,平白添了幾分譎詭……
法官心中一凜,不敢再多話,悄悄地把右手放在胸前,深深鞠躬,然后退了出去。
“沈淺落,你數罪并立。因為蘇烈為你求情,所以豁免死刑。被判終身監禁。即日執行。”
沈淺落聽到蘇烈為自己求情,原本一直低垂的腦袋突然抬起,閃閃發亮的眼睛看向蘇烈,眼底充滿了閃爍的光芒……
然而,男人并沒有做出回應。
……
初春的天氣里,白城竟然罕有地下了一場小雪。
說是小雪,其實不過是一點點大的雪珠子,刷拉拉地打著門前的植物,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
過著黑色狐裘的女孩兒安靜地佇立在潔白的大理石走廊下,她頭上帶著毛帽子,身上裹著毛大衣,那身通體黝黑發亮的狐裘沒有一絲雜毛,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黑色的衣服,蒼白的臉頰,就連兩片弧線優美的粉嫩櫻唇也血色極淡極淡,瀲滟的杏眸安安靜靜地盯著那要把天地都連成片的雪珠子,好像透明的黑水晶。
她就這樣站著,已經快兩個小時了。
白子安擔憂地看著她,走上前一步,結果被陳智睿攔住。
“讓她安靜一會吧。”
白子安聽從了陳智睿的建議,他們轉向另一邊的走廊下,也欣賞起雪景來。
“說起來,總裁進去有兩個多小時了。”他說,“還有什么事,要避開我姐,私底下問沈淺落的。難道還有什么我姐姐不能知道的嗎?”
陳智睿說:“要避開太太的應該不是怕她聽到什么問題,而是怕她看到那些場景。畢竟總裁表面和善,實際上手很黑。太太又那么年輕。”
白子安明白地點了點頭。
另一邊的慕顏,卻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你是……”
眼前嬌小玲瓏的身影拉下頭頂的斗篷,臉蛋很平凡,身材也很平凡,簡直丟進人堆里都找不見。只有那一身淡定淡然的風度,充滿了大家閨秀的氣度。
“你一定就是慕顏了吧?”來人淡淡一笑,“請帶我去見一見蘇烈,好嗎?”
……
陰暗的地牢里,沈淺落被押解到這里之后,緊接著又有人進來。
她原本已經睡下,聽到有響聲,支撐起自己的身子:“是誰?”
來人臉部背光,看不清面容,制服上也沒有肩章或者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
“我們老大有話要問你!”
通過彎彎曲曲的地下通道,茫然不解的沈淺落被帶到另一間密室中。高大的椅背背對著她,來人恭恭敬敬地說:“老大,沈淺落帶來了。”
“好。”
椅子另一邊傳來的聲音很壓抑、很低沉,也……很熟悉。
沈淺落驀地瞪大眼睛,嘴唇哆嗦起來。
那雙渾濁的杏眸倒映里,椅子慢慢轉過來,坐在那椅上宛如黑夜修羅的男人一點一點露出真容。
“蘇……蘇烈……”
被那雙沒有任何溫度的深邃墨眸一盯,沈淺落全身篩糠一樣抖起來,雙膝陣陣發軟,要不是兩邊都有人押著,她就要跪下來了。半晌,抱著一絲絲不切實際的幻想,她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
“錯了。”男人淡淡打斷她,“留著你是因為我還有話要問你。”
“咦……”
沈淺落愕然不解。
蘇烈問:“你到底怎么殺死傅婉婉,法庭上沒有說出來的,現在都說出來吧。”
原來他要問的是這個。沈淺落原本燃起的一點點希望火苗,頓時被摁滅掉。她頹然地說:“你就想要問我這個嗎?”
“不然呢?”蘇烈挑眉,要不是為了搞清楚最后幾個問題,他才懶得動用自己的特權。
沈淺落苦笑:“我不明白,為什么你的心里都是她……我到底有哪里不好了……為了你,我放棄了我的身份,放棄了我的地位,連我原本的樣子我都放棄了,整容成她……然而,你卻看都不看我一眼……”
“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很多次了。”蘇烈淡淡地說,他也不介意多回答一次,“因為她對于我來說是唯一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連傅家的女兒都不會。”
沈淺落激動起來:“為什么?!憑什么?!”
“因為傅琛帶我走進地獄,而她帶我走出來。”
沈淺落不解。
蘇烈也不指望她理解,他重復了一次剛才的問題:“你是怎么殺死傅婉婉的?”
“我……”沈淺落支支吾吾起來。
男人可沒有她的耐心,見她眼神閃爍,輕輕拍了拍手。馬上就有手下人提了一個鐵籠子進來。
一陣腥臭的氣息撲鼻而來,嘶嘶聲帶著毛骨悚然的不祥,沈淺落看清那籠子,一條碗口粗的毒蛇威脅性十足地抬起一尺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