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章 她是他的此生不換

【299】

她在美國待過那麼多年，見過那麼多的面孔，亞洲的，歐洲的，各個國家優秀男人她都見過很多，但是卻獨獨沒有看見一個叫御非離的男人。那麼多的人像他，可是她卻清楚的知道，她的世界裡再也沒有他。世界上每一張臉都不再是他，世界上每一張或欣喜或悲傷的面龐，卻都惟妙惟肖的像著他。

什麼傷害、背叛都不是愛情裡最殘酷的，最殘酷的是奪取一個人愛的力氣。他奪取了她去愛一個人的力氣，從此以後，他遠離了她的生命，她的生命，再無歡娛。

一生陰暗，顛沛流離。

御非離只是沉默的聽著，表面上不動聲色，然而內心卻早已經呼嘯不止，猶如海嘯。

高大堅挺的身軀狠狠的顫抖了幾下，那一瞬間感覺就像是在天旋地轉一樣，御非離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心情是什麼樣的，只是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空前絕後的……後怕。

除了後怕，還能有什麼呢？他差一點，就差了那麼一點，此生再也無法見到他的兒子！

一輩子不讓他知道兒子的存在，讓他的兒子生活在他永遠都無法看見、永遠都無法觸及的地方，他一無所知，渾渾噩噩的度過自己的餘生，從此再無幸福、再無歡愉，程沐珂，這就是你給我的報復？這就是你對我懲罰？

她不是他，所以，她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話對於他來說到底多麼令人絕望。

如果情感和歲月，也能輕輕撕碎，扔到海中，那麼，他願意從此就在海底沉默。她的言語，他愛聽，卻不懂得，他的沉默，她願見，卻看不明白。

程沐珂靜靜的凝視著他，靜靜的看著他絕望到無力迴天的深沉悲哀，御非離早已經緘默不語，那張昔日裡冷峻邪魅的容顏之上，此刻滿是蒼白，上面洋溢著滿滿的淒涼與悲哀。

年少的愛情，隔了一世的輪迴，錯過仍是錯過，離索仍是離索，世事未變，韌如鋪葦，愛是恨亦是。

那些留在青春裡的記憶，彷彿一株夏日裡盛放的青色藤蔓，觸手冰涼。喜歡一個人是宿命，即使註定是劫難，也在劫難逃。

御非離脆弱的目光暈染著無力迴天的蒼白，垂在她身畔的雙手，緊握成拳，像是凝聚了這個世界上最強大也最殘忍的力量，一邊想要摧毀一切，一邊卻又失控的顫抖個不停。

程沐珂看著他極力的隱忍住自己的樣子，情不自禁的避了避目光，不願意再繼續與他對視。

雖然剛剛她說的真的是自己心中所想，但是她也的確不否認，其實她也把那些話語給往誇張了說去，故意營造出這樣一種氛圍，也只是想分散御非離的注意力，不要讓他再繼續跟她糾結兒子的事情。

她喜歡一步步策反，一步步攻佔他的心理防線，一點點摧毀他的理智與精神，咄咄逼人，針針見血，讓他漸漸的忘記那些事情，她是糖衣炮彈。

現在這個時候，無疑，是最好的機會。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御非離，其實當初我到了美國之後，真的有過想要不要兒子的念頭的，我那個時候，太忙了，根本分不出心來照顧他，我要照顧我妹妹，我還要上學，將落下的那些功課全部補回來，我什麼都得重新開始……甚至有時候，連睡一個好覺都是妄想，我那個時候每天差不多隻能睡五六個小時，但是時間還是不夠，我沒有心思去再照顧一個人，但是我最後……”程沐珂艱澀的說，突然轉移了自己的話題，“你知道爲什麼最後我會選擇將他生下來嗎？”

一邊問，一邊擡起頭來，對上對面那個男人的目光，昏黃色的落地燈光照射出了她隱隱約約朦朦朧朧的容顏，燈光支離破碎的映射在她的眼底。

那一瞬間，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全部蛻化成了一片黑白的默片，唯有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他的五彩斑斕，此生不換。

他無聲，眸光卻在詢問。

程沐珂淡淡一笑，說，“我當時想到了你……我好歹還陪伴過孩子幾個月，還感受到過他的存在，但是你……你卻什麼也不知道，你只知道他曾經存在過，後來又消失了。就算我再狠、再無情，但我畢竟也是個人，世界上有哪個爲人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的，我就算再有苦衷，再有無奈，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可能親手斷送他的生命……可是後來我知道，我們註定不會分道揚鑣，不管經歷多少磨難多少挫折，最後也一定會重新回到最初始的起點，因爲，我離不開你……御非離，少了你，我不會死，但是你在，我就一定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哪怕活的再艱難，我也認了，我甘之如飴……”

所謂的命中註定，就是無論你如何選擇，兜兜轉轉，還是會回到起點。這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愛，在見到的第一次，就註定要羈絆一生，就註定像一棵樹一樣，生長在心裡，生生世世。

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一句話，不是對不起，也不是我恨你，而是，我們再也回不去。再也，回不去。就是這樣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生生的將兩個原本親密的人隔爲疏離。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那是怎樣的一種切膚之痛。

最可悲的愛情，並不是像兩條平行線一樣遙遙相望，而是像兩條交叉線，相知後又漸漸遠行。

“對不起……”程沐珂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御非離猛然出聲打斷，打斷的猝不及防，他以不容人質疑不容人拒絕的態度將她攬入自己懷中，沙啞的嗓音從喉嚨中鑽出來，像是經過了一個世紀的洗禮一樣。

年少的愛情，轉眼已經，滄海桑田。

“小珂……對不起……”他低聲呢喃。

這場愛情裡，帶著罪孽，這個名字，帶著痛苦。

年少時，因誰因愛或只因寂寞去同城起舞；滄桑後，何因何故寂寞如初卻寧願……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