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問你,你錯了嗎...“
“噗~”,一使勁將冰錐拔出,帶出一行熱血濺了我一褲腿。
我只是皺著眉,看著這與強敵在眼前時截然不同的米海軍。
“說!”
“米哥,米哥不要啊!!!我錯了,我真錯了嗚嗚嗚嗚~~”
“呵呵...你錯了什麼??”
“我不該跟沙黑私自串通,我不該來見他...我不該偷你的貨啊嗚嗚嗚~可是米哥貨我真的還沒動一點沒少都在裡面,我真的沒有啊米哥!!”
“偷我的貨,原來如此麼...”
“呵呵...”
炮斌手看著地上那一整根血粼粼的大拇指哭的涕淚縱流,痛心疾首;米海軍也沒再扎他,聽完他驚恐下的坦白卻又面無表情的抱起了鐵箱子,眼神一陰毒,就砰的一聲重重砸在了那血泊裡的拇指上。
“啊!!啊啊啊啊啊!!!!”
那玩意兒纔剛被卸下來,別說神經還有沒有感應光是炮斌看著那裡面的血被鐵盒擠壓的瞬間彪出來,人在一陣無意識的慘嚎聲裡就已經直接僵住了。就像被嚇傻了一樣只是呆呆蹲在那裡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而米海軍就將那鐵盒抱起,無視已經有點被砸扁的手指,只是在旁邊血泊中面無表情的放下,撿起,放下又撿起,發出砰砰饒人心亂的聲響。
“你明天再來回中唸書,我就再剁掉你一根指頭。”
“你要把這事情說出去,我就再剁掉你兩根手指。”
“你要把這仇記下,想著報復我,想著報警讓警察來查我...我就剁了你整隻手,放在你媽媽的梳妝檯上...”
“炮斌,你不是馬海龍那樣的大石頭,炸掉會堵了我的路;你也不是沙黑,動了他我爸會很頭疼。”
“你只是炮斌,所以你知道我會做,也做得到的...也別怪我米海軍做人太絕,我從來就沒給過你們背叛我的選擇...”
說完他掏出皮夾,取出一疊可能包裹著米海軍幫他拿貨酬勞的信封就扔在血泊裡;看著那被鮮血逐漸浸透的信封,米海軍好像第一次真正明白了自己在做怎樣的事兒,賺怎樣的錢。眼珠子僵硬的盯了半天,卻在那血水的反光下看到緊皺眉頭也在盯著他的我,當即就像想起了什麼暮然擡頭。
“是你!!!陳千,一定特麼的是你!!”
“那不是沙黑是你,是你騙我來的是不是??沙黑已經特麼的被你給...”
“啪~”
“啊啊啊啊!!”
一腳踩在血手上讓他疼的臉都綠了滿腦門虛汗,我就在心裡說你真別怪我心狠心毒。你瞅瞅,都這份兒上了,還特麼惦記著我呢,呵呵...
心裡冷笑,面上我卻裝的被他提醒到似的十分驚訝。拍了把米海軍肩膀就說海軍這事兒不對啊???
“沙、沙黑不是特麼的死了嗎??”
“我知道,所以也知道你們都在騙我。”
“啊??額...”
這完全是我出乎預料之外的回答,當場看著面無表情的米海軍我心就緊緊的繃了起來。他卻只是轉頭深深看我一眼,就繼續向外走去。
“但是我也說了我的眼睛裡什麼都沒有看到,只知道我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讓你們兩個都接受懲罰吧?所以二選一?”
“我選你,因爲我欣賞你勝過他...”
日了吉娃娃...你到底欣賞我哪一點啊靠!??爲什麼在這何種氛圍裡明明是對我好的狀況卻令我又那麼的不自在...
不管怎樣,那時的米海軍似乎還沒意識到我藏在內心可怕的陰暗,但是我務必不能讓他在事後覺得我有僞裝沙黑騙炮斌上當的可能!所以鬆口氣就喊了聲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沙黑死了啊??
“但炮斌那幾條短信,確實是沙黑號碼發來的啊??那、那特麼的見鬼了??”
“如果不是的話沙黑的手機應該在他屍體的校服褲兜裡,而他的屍體現在就在警察局,那也就是說...”
一聽到這話,也纔剛剛想到那可能性的米海軍臉色立馬就不同往日的難看成一灘,趴地上一把扒開卷閘門就往外面看了眼,卻啥也沒看到。
他越想越覺得害怕,猶豫下就只是狠狠瞪了眼壓根還沒明白我們在說啥的炮斌,直接將卷閘門掀上去就抱著鐵皮箱子進了他的跑車;我眼看著收尾工作沒做好,吳叔那傢伙不知道是不是腦筋真那麼死不聽到我們吵起來就不開動,只能獰了臉,指著小巷子自己大喊了一聲海軍你看!麻痹是警車!
“唔~~~”
都到這份兒上了吳叔也意識到計劃有變,直接開著警車從巷子裡衝進來;而米海軍則踩下油門狠狠瞪我一眼,說你快上車啊??等警察過來,讓炮斌喊那指頭是你砍得把你逮進去??
詫異的看著米海軍臉上的焦急,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了,也不知是否源於他對我那種莫名的欣賞;總之我覺得他米海軍對我倒是蠻好的,挺仗義。
而且我也很清楚一點,就是他米海軍是個善利用他人的人,那他就定然更欣賞斬釘截鐵、辦事能力強的狠茬子!
而我要的也是他對我越來越欣賞,直到有一天對我完全放鬆警惕,跟我吐露真話...
所以那會猶豫下,我就在他腦門青筋都急得凸出來的情況一把搶過他手裡鐵盒,用t恤使勁擦了擦再丟給還在店鋪裡、一聽到警笛聲就快嚇尿的炮斌。緊接才招呼溫章張昭上了車,幫他一踩油門。
“快開!”
“你、你幹什麼陳千??該死的,你知不知道那些糖是幹嘛的有多重要??”
“知道啊...不就毒品麼?”
當時米海軍眼裡就閃過一絲陰毒,臉色卻反而裝的鎮定了不少,說是嗎,你哪兒聽到的?
“我不用哪兒聽,前面跟沙黑混得時候你就自己找上門說你貨丟了,炮斌剛也也罵我說我上次就在他這搶的貨。是傻子都知道這跟你上次丟的是一類玩意兒;而且海軍你被把我當六年級小學生啊?我前面跟沙黑混得你們在學校做些什麼我大致也都清楚,知道這些不是很正常?”
米海軍愣了下,就捋起風吹亂的劉海笑起來,說你很聰明;我也只是淡然一笑,回頭看眼還緊追不捨的警車,心裡想著吳叔你怎麼還不去大排檔食蕉!嘴上卻說我也是爲你好。
“警車沒事兒堵你個學生幹什麼?所以我前面想的沒錯,就是警察利用沙黑的號碼騙了、或者是直接串通好了沙黑,就等你過來抓你個人贓並獲!所以這點“糖”不能留,跑得掉最好跑不掉也能開脫;”
“就留給他炮斌!他敢出賣你,他就該死!那箱子指紋我擦乾了,沒證據有口供他又能乃你何??反而是他要還真有那個反咬你一口的心,我和我兄弟三個都可以給你出庭作證、證明你只是來打醬油的是他在我兄弟溫章店藏東西被我們撞個正著;你更是可以在學校找十幾個弟兄聯名揭發他在學校賣毒品!呵呵呵告死他,搞死他!讓他跟你作對!他跟海軍你作對,他就該死!!我陳千千第一個幫你做了他!!“
說著這些陰毒的話,心裡也不是那麼舒坦的;但回頭看眼米海軍緊盯著我似乎沒想到我能想到這麼多的眼神,我就知道付出多少,收穫多少。
那會他面色僵滯了半天,就只是淡淡一笑,看著前車窗輕聲說,陳千千,我好像更欣賞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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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吳叔那會就是在玩我,足足在後面攆了兩條街才降緩速度放我們離開,才鬆口氣不足一分鐘居然特喵的直接給我一個電話打過來!要不是藉著引擎聲趕緊手揣褲兜把電池扒了,他這樣做非得搞死我不可!
這是在威脅我啊...告訴我他不會一直只是幫我個小犯人,動作再不麻利點,他就會想今天一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顧我的安危。
終歸是戴罪之身,從我自己說要跟他合作的那天起,他就已經不會拿我當小孩看待了。
這樣煩躁的想著的時候,米海軍已經載著我們從城郊又繞回了城裡,眼看他沒停下來的意思,我就皺眉說可以了吧海軍?溫章家就在這商貿街,謝謝你載了我們一路,這兒放下我們自己回就可以了。
“不...你們今晚都住我家裡。“
“啊???”
米海軍似乎並沒覺得什麼不對,只是理所當然的說既然炮斌聯繫的那個“沙黑“是警察扮的,那可能他們針對的真的就是我;剛纔後面那輛警車裡的人到底有沒有看清楚我們長相誰也不清楚,而且雖然陳千千你幫我丟了糖果,但他們要想抓我回去審完全可以用炮斌那根指頭當理由。
“所以他們就可能查到你們家裡找人,這樣對你們不好、最重要對我也有隱患因爲除了陳千千我信不過你們另外兩個...所以還不如跟我到警察找不到的地方住過今晚再說。明天警察再來抓我,我自然就會有很多不在場的證據和理由。”
貌似毫無拒絕的理由,但那會一想起某天和肥龍看到的場景我心裡就膈應,下支支吾吾的也好不表態;米海軍察覺到了,眉頭就皺起來,說陳千千,你是不是怕我對你做什麼?
“對啊千哥,四哥爺們聚在一起有什麼不好同意的?你不會在怕什麼吧?”
是!!
老子心裡當然是這個想法!但是轉頭想想真的說出來,米海軍這種謹小慎微的人就不可能不會聯想到我知道他某些不偷窺就不會發現的隱情。喉嚨裡咽口吐沫,最後也只能訕笑著說好,沒事去吧。我剛只是喉嚨不舒服而已。
過了會,米海軍就把我們帶到城北花園附近的步行街,那兒有頓房產依舊是他爸爸米白強的,也依舊是空著壓根就沒人住。
那會看著這寬敞的一百三十多平套間房,我心裡就想每處房產都有給他米海軍配鑰匙啊?而且貌似也不怕他帶人開聚會喝酒瞎鬧給搞壞掉。所以看起來他米白強提心吊膽的操勞了一輩子,其實可能也不過就是想給自己兒子丟下點家業罷了...
“換鞋換鞋!還有你快去洗澡,一身血髒死了!”
“...”
“我說了,冰箱裡雪碧可樂,還有威士忌紅酒都有,想喝自己拿,別再我眼前喝別人的好嗎?”
“...”
“地板我擦乾淨了,你們除了上廁所就少走動吧...最好廁所也別上了省的弄髒我的地板。”
“...“
“好了,早點睡吧。”
“...哦...”
無語的看著米海軍這一做學校混子大哥的,特麼學校裡賣毒品的傢伙一回家就包上頭巾戴上袖套收拾個不停,完了一幅潔癖的樣子對我們兄弟仨指指點點。我可算是明白上次他們家爲什麼那麼幹淨了。
而這房畢竟是空置的,只有一間臥室有傢俱。但好在客廳三張皮沙發都大的可以當牀睡。等米海軍他穿好睡衣進臥室睡了以後,我就和溫章張昭他們都躺了。
“千哥,這真的是米海軍嗎?我從沒見過但聽別人說他很可怕的,怎麼現在感覺有點、有點娘啊?一個老爺們這麼愛乾淨幹什麼啊?”
“...”
“你一直很慫讓人覺得你都孬到不經打,但像串子他們一樣真把你逼到份兒上了,至少你們同班那幾根叼毛有誰弄得過你個一米九的竹竿兒?每個人基本都有掩藏起來的一面,剛纔店鋪裡炮斌那大拇指咋被卸掉的你看到了吧?”
“恩...”
“看到了就別叨叨,快睡覺!”
“哦~”
“呼嚕呼嚕~~”
過了會...
“陳千...陳千千我們剛纔做的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炮斌他的拇指頭還能接上去嗎?”
“...沒可能,被擠壓過了神經都壞死了,這一點...我很清楚呢。”
“那你說...他現在會不會很恨我?”
“...”
“這麼說吧,如果你是炮斌,我贏了你我不會恨你,我會居高臨下嘲笑你;只有我輸給了你,我纔會憎恨你。而你現在問這話的口氣就感覺你是害怕他炮斌在恨我們的一樣,這不就等於說,你害怕我們贏了他?惹怒了他?”
“所以溫章,雖然身爲兄弟我覺得你很好,我也不想你改變什麼;但同樣是身爲兄弟我纔要提醒你,做好人,沒錯;但跟你的敵人做好人,那就是大錯特錯!
“你必須知道敵人就像農夫懷裡那條凍半死的蛇!你對它越善良越心軟,它就醒的越快它就越想吃你的肉!等你終於發現你對一條毒蛇心軟簡直蠢到爆的時候,也就是你這個愚善的農夫被咬死的時候!”
“..”
“愚善是麼...呼~~”
“我懂了陳千千,謝謝你。”
“恩,早點睡吧。總之不管他炮斌想幹什麼,有我在,我就保證他只是在找死!”
又過了一會...
“陳千千?”
“呼嚕呼嚕...”
心裡想著現在既然已經擺平了炮斌,那接下來就該想辦法從米海軍身上搜刮證據了,我根本沒睡著;但一聽到他的聲音,我還是佯裝成睡的跟死豬一樣。
噠~噠~噠~
聽著他越來越走進的腳步聲,我的心裡真的緊張到爆!因爲讓我爲了接近他米海軍挨再多打、冒再大險我都不怕!但要是付出的這個代價,是迎合他某種特殊的癖好...我真的保證不了我會一拳頭打爆他的牙!
心慌意亂下,只感覺米海軍走近我身邊後應該是彎下腰仔細在端詳著我的臉,近到我的臉頰都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心裡本就已經夠膈應了,卻又突然感覺他用小拇指,輕輕在我輪廓上掃動著,弄得我藏在被子下面的手,都不由自主緊攥成了一團。
雖然我並不歧視,人都是各種各樣的;但遠點...尼瑪離我遠點!!
就在我忍不住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的時候,就聽到米海軍幽幽的嘆了口氣。站起來衝遠處走去;也在我心口陡然一鬆鬆了口氣的時候,卻又緊繃了起來。因爲我聽到米海軍走到陽臺後在打電話的嘟嘟聲。
三更半夜還能給誰打電話?不是沙文...
就八成是因爲現在炮斌被踹出局了,接手他毒品的人得換人的事兒有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