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穿著一件運動服帶著鴨舌帽，跟著二狗哥在這座名叫長安的主城裡行走。
這座城裡的街道上鋪設著整齊的灰色地磚，隨處可見的是紅磚綠瓦的中國風大房子。遠遠看去還能看見高大的城門樓，一位穿盔帶甲的士兵筆·挺·地站在旁邊，盡職盡責的守護著這座城市。
卿卿好奇地看了兩眼，二狗馬上就微瞇著雙眼隨口說道：“那些都是npc。賣燒餅的武大郎，買衣服的美仙姐姐，還有這位士兵他們都只是npc。”
“什麼是npc？”卿卿挺好奇地問。
她以前還真沒接觸過遊戲，頂多打過植物大戰殭屍。來到這個遊戲之後，就像鄉巴佬進城一樣。什麼都是第一次見，什麼都覺得無比新鮮。
“卿卿，你果然是個遊戲小白?！倍犯绲吐曅α?。他笑得時候，似乎總是很開懷。每次看見二狗哥那口雪白的大牙。卿卿都有種眼睛被晃瞎了的錯覺。
或許，二狗哥身上唯一值得稱道的地方，大概就是那口潔白的牙齒吧？
“所謂npc，就是主腦創造出來的，都是假的，是人工智能程序。主腦通過計算設定他們該做出什麼，說什麼話，他們就只能做什麼，說什麼話！像那邊那個門衛，看上去像真人吧？長得帥吧？可是，由於權限太低，你走過去怎麼跟他聊天，怎麼問他，他也只會說那麼幾句。問多了，他就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跟你裝酷了。”
“他不是活的？”卿卿暈乎乎地問。
“傻瓜，當然是假的。我前些日子，聽說一個倒黴的小哥愛上npc了，鬧得驚天動地的，非要跟賣鮮花的黃小花妹子求婚。非說黃小花妹妹一定是真人假扮的。她肯定是個人，是活著的。那小哥還大吼著，我就是愛小花妹妹，我愛小花妹妹的靈魂。”說道這裡，二狗哥突然停住了。他底下頭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根菸，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卿卿卻急了，忍不住追問?！搬醽砟?？”
二狗哥點燃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了一個菸圈?！斑€能怎麼樣？那小哥被主腦判定精神異常，不能繼續進入虛擬網遊玩遊戲了唄。後來，聽說，他在現實生活裡，不能玩遊戲就憂鬱了。然後被家人送進精神病院。醫生判斷他精分了，腦袋不正常了?！?
“……”這真不是一個愉快的故事。
二狗哥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只是，錯覺似的，卿卿好像看見他眼中有一道寒光一閃而過。
“這件事在遊戲裡鬧得很大。很多人都說，那哥們是傻b?？隙ㄒ婚_始就是個精分。正常人不可能分不清遊戲和現實。不可能對npc動真感情?？尚Φ氖?，說這話的那些人每天都在拼命地往這個遊戲裡衝現金，他們要整容變成俊男美女，泡哥哥把妹子。他們想要稀世武器，一統天下，收小弟。他們要去享受珍味樓的燕窩魚翅，嚐遍天下美食?！?
卿卿突然覺得二狗哥對這件事是憤怒的。
“在現實生活裡，哪怕是個*絲，在遊戲裡也能以一種低廉的價格得到他們夢寐以求的一切。大家想要什麼，需要什麼，遊戲裡就有什麼。大家還不是一樣都中了毒。把這遊戲當真了？不然我還真是沒辦法賺生活費了呢！”龍哥玩世不恭地說著，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些什麼？
四周的溫度似乎變冷了一些，卿卿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那小花妹妹呢？”卿卿忍不住問道。
大概真是錯覺，在卿卿很無厘頭地問了這個問題之後，四周的溫度好像又升了一點。龍哥撇著嘴，用那雙幽深的眸子凝視著卿卿。
有種說不出的情緒，一直在他的那雙眸子裡醞釀著。
當這哥嚴肅起來的時候，卿卿都被嚇了一跳。
他那張很普通的臉，在一種特定的角度看，原來也可以算是英俊的。二狗哥居然還長了一雙挺精神的鳳眼？
“你問她幹嘛？傻了吧。女人最容易被‘真愛’感動了。”二狗哥一臉真拿你沒辦法的樣子。卻還是繼續給卿卿透露著一些遊戲裡的八卦秘聞。
“據說，小花妹妹在牛哥離開遊戲後，突然出現了bug，非要跑去找牛哥。失控的在城裡亂跑。後來，她就被守衛抓起來，帶走了。被帶走的時候，她還一直在哭?，F在，賣鮮花的小妹已經變成藍小花了，容貌都降低了三個檔次。他們大概是怕再出現牛哥男樣的傻瓜?！?
卿卿聽了這個故事，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在現實生活中，她對愛情總是抱有一種遲疑的態度。
可是，在遊戲裡，聽到二狗哥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她卻又覺得無比真實。
她會忍不住相信，那時候的牛哥哥是真的很喜歡小花妹妹。只是沒有人知道他爲什麼而堅持，也不知道這份喜歡能堅持多久？
“卿卿，你在想什麼呢？”二狗哥突然拍了卿卿的肩膀一下。
“啊？”她這纔回過神。
“你怎麼看起來傻乎乎的，該不會真的被牛哥和小花的愛情感動了吧？別傻了，你要網戀也就算了，千萬別不小心暗戀上npc。”二狗哥挺愁得看著這妹子。
“我不會呀！”卿卿抽著嘴角看著二狗哥。她現實生活中也沒打算談戀愛好麼？
“你們這些小姑娘一天到晚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個遊戲看起來一切都是真實的?；蛟S，它已經真實到讓你產生了一種錯覺。你會覺得周圍的人都是活生生的，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墒?，實際上，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程序而已。一旦違背了主腦的意識的程序，就會被清除掉?！?
聽到“清理”兩個字，卿卿的心突然漏跳了兩拍。
二狗哥看著卿卿這傻乎乎的樣子。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氣。這妹子到底聽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跟我走！”
卿卿很自然地跟在二狗哥的身後。像個盡職盡責的跟班。
原本整座成大概都是一些中國古代建築?？墒牵瑥牡诙€巷子轉進去之後，又走了不遠，路邊卻出現了一排歐式建築。
雖然並不顯得太突兀，房子已經整體也融入了這座中國風的古城裡。
可它們就是一座羅馬式建築，有著尖尖的屋頂。就像是被嫁接過來的。更奇怪的是，四周是爲了配合這座教堂，還有花園，木質的長椅，欄桿，路燈。
街道上，還有三三兩兩地牧師打扮的人。
二狗哥坐在長椅上，用一種資深老鳥的姿態語重心長地對卿卿說：
“這就是遊戲，有人的職業是牧師，所以城裡就會有教堂。有人選擇職業是和尚，西方城市裡，也會出現寺廟。這裡的一草一木，看上去再怎麼真實，它也只是個遊戲。玩家需要什麼，主腦就會創造出什麼。所以，卿卿你玩遊戲的時候，千萬別太認真。別再被一時的真實所矇蔽，一衝動就做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了?！?
二狗哥突然說了一些卿卿無法理解的似是而非的話。他一直睜大了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第一次顯露出一種無言的哀傷。就好像有什麼很寶貴很寶貴的東西，他明明很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卻在一瞬間，突然不小心丟掉了。
卿卿都被他看呆了。
她實在搞不清楚，二狗哥這樣的糙漢子怎麼會用這種複雜的表情看著她？
單單只是被他看著，她就有一種莫名地心虛。
好像她曾經做過什麼對不起他，傷害到他的事情似的。
可是，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過，之前也不認識二狗哥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