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在這兒嚇唬本宮,有本事拿出證據(jù)來!”皇后一開始有點兒慌‘亂’,但轉(zhuǎn)念一想便又放下心來,遂正了正身子,擡頭‘挺’‘胸’囂張地說道,“呵,分明是你自己中邪陷害親生骨‘肉’,還有臉賴在本宮頭上!林璃兒,你也太‘陰’險了!哼,若是你那夭折的雲(yún)兒在天之靈知道他孃親是這樣的人,肯定死不瞑目怨氣沖天!”
皇后字字句句直戳心臟,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失去孩子的痛苦如數(shù)滅頂而來,‘胸’口處一陣絞痛,璃妃步子不穩(wěn)向後退了兩步,又痛又急‘激’動地喊道,“尉遲悠雪,你胡說,你胡說……”
“母妃,冷靜一點……”‘花’解語見狀,心裡一陣難受,遂小心翼翼地扶住虛脫的璃妃,輕聲細語地安慰著,然後冷冷地掃了眼得意忘形的皇后,美眸一動,靈光一閃,便故作驚慌地大聲喊道,“來人吶,皇后娘娘不見了,來人吶,救命啊,皇后娘娘失蹤了……”
一綠衣丫鬟在‘花’解語喊出聲的第一時間便四處張望著,眼尖地瞥見遠處幾個‘侍’衛(wèi)聞言往鸞鳳殿方向跑去,遂緊張地提醒道,“遭了,有人趕去鸞鳳殿了。皇后娘娘,趁沒人發(fā)現(xiàn)之前您得趕緊回去,否則讓皇上知道了您又得受罰了!”
皇后聞言,眼裡閃過一絲驚慌,快速地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勢:既然已經(jīng)打擊到林璃兒這個賤人,她此刻見好就收地回去纔是上策;現(xiàn)在被‘花’解語這麼一鬧,宮裡肯定到處都是找她的‘侍’衛(wèi),若是被宮裡不是她勢力範圍的衆(zhòng)多‘侍’衛(wèi)看到,她就沒辦法隨意掩蓋糊‘弄’過去,到時候鐵定要被皇上趁機加倍處罰!
對,她現(xiàn)在要馬上回去!思及此,皇后斂了斂腦中的情緒,不甘心地睨了眼‘花’解語,恨恨地說道,“‘花’解語,算你狠!咱們走著瞧!哼……”
說完鳳袍一甩,提著裙襬急匆匆地往‘花’園外跑去,匆忙之中也顧不得形象,由於極速奔跑,沉重的鳳凰金步搖把頭髮‘弄’得‘亂’七八糟,不一會兒便裙釵凌‘亂’起來。
“母妃,您還好吧?”看也不看狼狽逃走的皇后,‘花’解語扶著璃妃慢慢地坐到旁邊的石凳上,一臉關心地說道,“當年的事情我知道是您和夜永遠抹不掉的傷痛,我希望您看開一點,把過去的事情都放下來。或者,您能不能多告訴我一點當年的細節(jié)。我只從夜哪裡知曉了他們出事的部分,但是總覺得太過偏面,所以我想聽聽您‘性’情大變前的所有異常,想辦法幫您查清真相,可以嗎母妃?”
“嗯,可以,當然可以!”緩過氣來的璃妃感‘激’地拍拍‘花’解語的小手,眸子裡盈滿感動的淚光,遂轉(zhuǎn)頭衝剛剛從地上站起來的諸位丫鬟柔聲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和夜王妃單獨在這裡坐坐!”
“是,娘娘!奴婢告退!”衆(zhòng)丫頭聞言,紛紛乖巧地鞠躬行禮,然後快速地沿著卵石步道退了下去。
“來,語兒,你坐在母妃身邊!”親切地拉著‘花’解語緊挨著她坐在一旁,璃妃緊緊地握著她的雙手,美眸真誠地凝望著眼前這個舉世無雙的最佳兒媳‘婦’,輕輕地嘆了口氣,緩緩地開口說道,“一切變故都發(fā)生在那個傍晚。”
理了理思緒,整理好措辭,璃妃擡頭仰望著天空,眸子變得倏忽飄遠,彷彿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時光倒回到十一年前,璃妃帶著兩個孩子回鄉(xiāng)祭祖的前一天。
傍晚,琉璃宮。
空曠的院子裡,一大一小兩個粉雕‘玉’琢的男娃娃在唯美的夕陽下追逐嬉戲,兩個青衣丫鬟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看守,陪著兄弟倆一起玩耍,歡聲笑語連綿不斷。
特製的小廚房裡,一襲桃紅‘色’輕透薄紗百褶裙裹身的年輕‘女’子,正滿眼含笑,一臉幸福地和著砧板上的白麪,光潔白皙的額頭上滲著絲絲晶瑩的薄汗,右頰上也不知何時蹭上了一大塊白‘色’的麪粉,卻絲毫不影響她楚楚動人的美感。
只見她一邊往麪糰里加著‘精’細的白糖,一邊時不時側(cè)眼看看窗戶外打打鬧鬧無比歡快的兩個小人兒,心中無比滿足。
不一會兒手中的麪糰發(fā)酵的白白胖胖的,‘女’子衝一旁生火的丫頭柔聲說道,“鶯兒,你去喊燕兒回來,多摘些被晚‘露’滋潤的玫瑰‘花’,本宮在出發(fā)之前要多做些玫瑰酥給皇上吃。”
“好的,娘娘!”被喚做鶯兒的丫頭甜甜地應了應聲,放下手中的柴火,拍了拍手便起身往外走去。
剛出了廚房‘門’口便與一個粉衣丫頭迎面撞上。
“哎喲,好痛啊!”鶯兒呼痛‘揉’‘揉’鼻尖,擡頭迎上一個陌生的面孔,遂奇怪地問道,“請問你是……”
“這位姐姐你好,我是新來的宮‘女’,名叫柳兒,今天剛被分配到御‘花’園照顧‘花’草。”自稱柳兒的丫頭熱情地衝鶯兒笑了笑,然後揚了揚手中的一大束‘玉’澤朦朧嬌‘豔’‘欲’滴的火紅玫瑰,脆生生地說道,“方纔在御‘花’園碰到一位叫燕兒的姐姐,她本來在採摘玫瑰,卻突然鬧起肚子來,所以她拜託我?guī)蛡€忙,說是要急著送給琉璃宮的璃妃娘娘做糕點用的,所以我就趕緊送過來了!”
“哦,是這樣的啊,多謝你了柳兒妹妹!”鶯兒見狀十分熱絡地將柳兒拉進了廚房,一臉高興地衝竈臺旁的璃妃喊道,“娘娘,玫瑰‘花’來了,您看,好新鮮啊!”
“奴婢見過璃妃娘娘!”柳兒乖巧地俯身行禮,恭敬地將手中的玫瑰舉過頭頂,笑‘吟’‘吟’地說道,“燕兒姐姐不舒服,就讓奴婢幫了個忙,希望娘娘不要見怪!”
“柳兒妹妹你想多了,咱們娘娘是宮裡最溫柔賢淑與世無爭的‘女’子了,從來不會對咱們宮人發(fā)脾氣的!”鶯兒自豪地豎著大拇指,一臉崇拜地說道,“你見過哪個娘娘總是親自下廚做飯的?”
“鶯兒,休得胡言!”嗔怪地輕睨了眼尾巴快要翹到天上去的小丫頭,璃妃盈盈地走到柳兒身邊,一邊伸手‘欲’要接過她手中的玫瑰,一邊笑著輕聲說道,“柳兒,有勞你了!”
“啊不不不……奴……奴婢不敢當……”彷彿被璃妃的平易近人所震撼,柳兒受寵若驚地擺擺手,一個不小心,手裡還帶著刺的玫瑰枝就這麼劃過了璃妃的手背,留下了一道一寸來長的傷口,細細地沁著血絲。
“娘娘,對……對不起……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故意的!”驚慌失措地扔掉手裡的玫瑰,柳兒急急忙忙從懷裡掏出一條絲帕,快速地將其覆蓋在璃妃的手背上,一邊輕輕吸掉溢出來的鮮血,一邊一臉愧疚地道歉著,“對不起,衝撞了娘娘,奴婢罪該萬死!請娘娘恕罪!”
“沒事兒沒事兒,你用不著害怕!”柳兒臉上的驚慌讓璃妃不由得一陣心軟,沒想到這樣就嚇到這個可人兒的丫頭了,遂毫不在意地在她眼前揮了揮已經(jīng)止血的傷口,溫和地說道,“本宮刺繡的時候就經(jīng)常扎到手指,這跟那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柳兒,你不必放在心上!快,幫著撿起地上的玫瑰‘花’,你就趕緊回到你的崗位上,免得捱罵!”
“奴婢謝過娘娘不罪之恩!”感‘激’涕零地鞠了個躬,柳兒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緊緊握著手中的絲帕,小心翼翼地塞進了懷裡。
不動聲‘色’地蹲下身子,柳兒低頭撿起地上的一大束玫瑰,快速地放到了水池邊,然後轉(zhuǎn)身衝璃妃再次行了個大禮,怯怯地說道,“奴婢告退!”
說完便飛快地跑了出去,只在空氣裡留下一串微暖的氣流。
璃妃看著柳兒一溜煙兒不見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只當她‘性’子本就羞澀,也沒多想,只是回頭衝一旁若有所思的鶯兒輕聲說道,“鶯兒,你去看看燕兒怎麼樣了,實在不舒服就喊個太醫(yī)過來看看!鶯兒?你在想什麼啊,這麼入‘迷’?”
“嗯?哦……娘娘!”‘迷’糊了一小會兒,鶯兒便回過神來,狐疑地看了眼柳兒消失的方向,小聲嘀咕道,“奇怪,她方纔跟我打招呼的時候明明很活潑開朗的,怎麼一碰到脾氣溫和的娘娘就膽小怯懦起來?而且一般人處理傷口不是直接用絲帕包紮就可以了嗎,爲何她只是把血擦乾淨就放著不管了,還很仔細地把已經(jīng)髒了的絲帕收了起來而不是系在娘娘的手上?這樣的行爲怎麼看都好像是在故意採血似的!”
平日輕聲細語說話慣了,所以璃妃很清楚地將鶯兒的唸叨聲聽了進去,遂好笑地點點她呆愣可愛的小腦袋,不以爲然地說道,“你一開始跟著本宮的時候還不是一樣羞怯膽小,後來相處久了才放開膽子的。柳兒不熟悉本宮,拘謹一點兒很正常;同理,她可能覺得自己的物品不適合留給本宮,所以才匆忙收走的,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呀,腦袋裡成天想些‘亂’七八糟的,也不怕累到自己!去,別傻站著,快點去看看燕兒!”
“哦,知道了,娘娘!”調(diào)皮地吐了吐舌頭,鶯兒搖了搖腦袋,努力甩掉腦海裡各種猜測,然後蹦蹦跳跳地往廚房外面走去。
“這丫頭!嘶……”這時才察覺到手背上傳來的絲絲扯痛,璃妃輕吸了一口氣,有些出神地看了眼傷口。
有一剎那,她出現(xiàn)了一絲錯覺,彷彿那傷口帶著幾許涼意,有著與普通劃傷不一樣的感覺,卻也說不出哪裡不一樣。
“呵,都怪鶯兒這丫頭,害得我也胡思‘亂’想了!”失笑地搖了搖頭,璃妃垂下雙臂,忽略手背上的不適,盈盈走到水池旁,專心致志地處理著岸上的玫瑰‘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