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給了我極大的安全感,它保護著每個人心底的小秘密,客廳電視的聲音被我調到最大,里面正在播放著大唐秘史,正是唐玄宗奪取壽王妃那一段。門外不適宜地傳來敲門聲,我關了靜音,大聲地喊,“誰啊”
“是我,”嬌憨的女生,我知道是誰了,一邊應和著一邊去開門。
“你怎么來了,不是不舒服嗎。”
她上下打量著我,大笑,“看來有些人比我還憔悴呢。”
“是嗎”我有氣無力地應著,順手關了門,“找我是有什么好事嗎。”我打趣著問,我明白自己現在有些狼狽。
她變魔術似的從背后拿出一個保溫瓶,“諾,熬了點銀耳蓮子羹,待會兒餓了吃。”
“謝謝你”我眼神懇切,的確慶幸她能時刻記著我。
“男朋友沒回吧。”她說了句廢話。
我覺得有些別扭,反問她,“怎么,你想見他嗎。”
小甜連忙搖頭,眼里閃過一絲不屑,“當然不是,人家是專門過來看你的,要是他在,我反而不想來。”
我被逗笑了,心情好了很多,又想起當初她問陳栗要微信的事,便問她是不是因愛生恨,得不到所以討厭起來,誰知聽到這話她激動起來,一把抓住我手,那雙撲閃的大眼睛熱切地看著我。
“我幫別人問的,我才不喜歡臭男人。”小甜的語氣重了許多,極力想對我證明些什么。
“我喜歡姐姐你。”她撒著嬌說。
我迅速回答,“我也喜歡你呀。”我對著她甜甜的笑,逗弄小孩子般。我感到她想要把自己的喜歡全部傾注給我,但我不明白自己是否可以承受住,我不太習慣愛別人。
小甜眼神落寞下來,安靜了好幾秒,只有我還掛著笑容,她卻全然脫了稚氣,“是想要一直和姐姐待在一起的喜歡,只有我們兩個人,會攜手到老的陪伴。”
她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里面盛滿了渴望,卻也覆蓋了一層脆弱的破碎感。
我不再看她,面色平靜,淡淡回了句,“如果可以,我愿意當你一輩子的姐姐。
她的面色鐵青,我也不似看起來這般波瀾不驚,好久以前,有一個溫暖的女孩子,她也是這樣對我說的。
過了好久,小甜突然笑了,笑聲清脆可愛,整片空氣都散發著甜味兒。“那姐姐要說話算數哦,做我一輩子的姐姐,騙人是小狗!”
“好,騙人是小狗。”我寵溺著看著她,我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包容心強大的人,我甚至有些喜怒無常,但我就愿意這么答應她,不做任何思考,也不去想自己能否做到,總之,那一刻的開心在我眼里彌足珍貴。
雨越發大了,黑暗迅速籠罩整片天空,沒有絲毫天藍色的留白,就那樣毫不顧忌吞噬了所有人,那些渴望光明和溫暖的人們。
陳栗還沒有回家,他也許今晚會睡在宿舍吧,我想。
我喜歡雨天很大程度上因為孤獨感,即便它無緣無故被許多人賦予了悲傷的情感,但在這樣的無數個雨夜中,我的女孩一直陪著我。
我記憶力一直不太好,但對于和應晨在一起的時光我記得清清楚楚。
搬到繼父家之后,我不得不時刻面對著我所謂的哥哥,我暗地叫他胖哥。胖哥長得和他父親一樣肥胖,但我能推斷他有一個漂亮的母親,因為胖哥的眉眼十分精致。
繼父和他的第一任妻子結婚生下胖哥后離了婚,媽媽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和他交往,我甚至懷疑這個胖哥曾經和我共用過母親的乳房。
應晨在為我打抱不平后被開除了,不過她有個好爸爸,幫她重新找了個學校,我很多次會在校門口等她一起回家,即便我們沒再同一個學校。
巧的是,我們住的地方隔不遠。
那段時間讓我們的感情直線升溫,我們會在她家共浴,應晨家里只有她一個人。那個時候整個世界都屬于我倆,我漸漸地不再喜歡淋雨,而是依偎著應晨坐在陽臺上聽歌,伴著雨聲。
應晨從來不會讓我等她,也不同意讓我找她,用她的說法,我是一個好學生,不應該浪費學習的時間,乖乖等著她就好了。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眼底滿是笑意,連頭發絲都在展示她的開心。應晨說過她以我為傲,我要好好學習,考上全班第一她就滿足我一個要求。
我說我想要和她穿閨蜜裝,應晨哈哈大笑,一口答應了我的要求,她笑嘻嘻的掐著我那還存著嬰兒肥的臉蛋,說,就沒了?要不要仙女裙,我還可以送你王冠哦。
那天云朵在跳舞,街邊小販圍滿了學生,一塊錢一串的烤腸油滋滋作響,大孩子牽著小孩子舔著一只龐大的彩色棉花糖,而我們在微笑,滿世界都是幸福的味道。
我討厭英語,英語老師是個講話會吐唾沫星子的男老師,他的發型使他看起來像一個漢奸,娘里娘氣的表情為他的油膩奉獻了很大的作用,總之我是因為討厭他才討厭英語,當然我不是討厭他長得油膩,而是討厭他那因為會講一口外語而浮現出來的優越感,我更多的也是害怕自己變成他。
之前我是無所謂的,但我總是惦記著那件禮物,而我和第一名相差的成績只能從英語提分。我在暗自準備著,說實話,學習實在太簡單了,大多數人只是懶。
但我可以變得努力起來,在離期末考試還有一個月的時候,我把初中所有的課文都背了下來,又仔仔細細地跟著磁帶練聽力,一字一句地,我學得很好,開始在課堂上回答那些簡單至極卻沒有人吱聲的問題,英語老師在課上自豪地表揚我的卓越進步,他對我很欣賞,在一個老師眼里,學生的進步是給與他們最好的獎賞。
英語老師自然覺得自己課堂設計得巧妙,我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得意門生,讓他逢人便夸,不過在我看來,這完全是我自己學習的成果。
期末考試的時候我不出意外成了全班第一,應晨見我的時候很開心,她像個小學生一樣恨不得把第一名的獎狀縫在她那纖長的脖頸上。
我那天和應晨瞎混的時候被媽媽逮住了,她正逛著服裝店,媽媽總覺得自己不夠漂亮,但說實話,中年的美不太會體現在服飾上,只要聽她們開口說話就能明白,可我仍舊愛她,包括她的暴脾氣和無知。
應晨留了短發,再加上高挺的鼻子,這讓我的母親誤會了她是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