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大會
兩天后,武林大會正式開幕。
武林大會的主要活動就是比武,最后決出個子卯寅丑,至于那些門派之間、南北之間的商談都是在比武之后暗中進行的,比武的結果能看出這些門派的強弱,最后商談結果的輸贏也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主動參與大會比武的都是大多是十六七八的青少年,最多也就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再往上三十多的就不趕這一場了。不過那些“武林前輩”們有時候也會受邀“指點”一下晚輩,或者是彼此只見切磋武藝,這時候想出名的、想證明自己的,想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人都跳了出來,讓武林大會別開生面。
逍遙山莊里有一個很大的廣場,此時廣場中央擺了一個擂臺,周圍或站或坐著幾百人,都是江湖里有頭有臉的人,他們身邊有時會跟幾名年輕人,這些年輕人基本上就是各大門派準備在接下去十年里全力打造的新秀。
再說這時,臺上比試的是一紅衣少女和一蘭衫少年,兩人都使長劍,走的都是靈動的路線。雖然乍一看兩人平分秋色,不過那少女的神色甚為輕松,而少年卻面色通紅,看起來有些吃力。明顯是少女占了上風,卻好像在戲耍少年一般。
就聽旁邊有人說:“今年峨嵋派可要大出風頭了。”“可不是。這小紅袖不過豆蔻年華,卻已經盡得添香仙子的真傳了,再長大點可不得了了。”“看!碧落門的弟子已經快不行了——”
這邊話音還沒落,那邊少年就被少女一劍挑下了擂臺。少年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飛入人群中。眼看就要被砸倒的觀眾紛紛讓開,而另一邊又有幾人急急趕來,卻因人潮涌堵無法前進。
玄澈就站在少年落下的那塊地方,看到少年根本無力改變落地姿勢,若是任由少年墜落只怕脊柱受傷不輕。玄澈便一個箭步上前跳到空中接住少年,一攬一帶,輕輕巧巧地旋身落了地,化去了少年身上所有的力道。
玄澈本是打橫抱著少年,只是玄澈左手無力,他剛一落地就松開了左手,只讓少年靠在自己右臂上。玄澈看少年面色青白,便問了聲:“還好嗎?”
少年勉強點點頭,脫開了玄澈的懷抱,由趕來的本門師兄們接了過去。
碧落門不是個大門派,此來只有它的掌門和兩個弟子。有年長弟子扶過少年,掌門對玄澈施禮道:“多謝這位少俠出手相救!”
玄澈客氣道:“舉手之勞。”
那掌門勉強扯出笑容,看了一眼受傷的少年,又瞄了一眼臺上的紅衣少女,沒說什么,退了下去。
玄澈沒錯過掌門看向臺上的那抹怨毒。
對方是峨嵋派才沒辦法聲張吧?玄澈心想,看看周圍見怪不怪的武林人士,心中有所觸動。
溫彥在一旁說:“御在想什么?”
玄澈笑睨了一眼溫彥,卻沒有直接回答:“怎么這么說?”
溫彥道:“御想事情的時候就喜歡垂眸,一個人站在那兒,好象整個世界只剩下你一個人似的,特孤單。”
“呵。”玄澈不置可否地笑笑,“我在想這武林的規矩是不是應該改一改了。”
溫彥一怔,再看玄澈,后者面上已是一派平靜微笑,令人看不出端倪。
比武還在繼續,玄澈和溫彥就著臺上的情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玄澈說了什么,溫彥笑起來,但隨著他的目光落在玄澈身后卻突然變了臉。溫彥身子一僵,神情如同見了鬼一般惶恐。
玄澈不明其意,轉身看去,只見一名高大男子行來。那男子劍眉星目,很是眼熟,再一想,原來是與溫彥有著幾分相似。
男子死死盯住溫彥,眼睛瞬也不瞬。溫彥在男子的目光下慢慢低下頭去。
男子沉著聲音喚了一聲:“子彌。”目光中卻是說不出的溫柔。
溫彥不自在地別過頭去不說話。
玄澈見氣氛尷尬,對男子拱手道:“在下顏御,不知這位兄臺如何稱呼?”
男子道:“在下任子玉,是子彌——就是溫彥的大哥。久仰小閻王大名。”
“不敢當。江南任家才是聲名遠播。”
二人相視一笑,卻再沒有話題,三人又陷入靜默。任子玉看著溫彥,溫彥注視著擂臺,玄澈卻是看哪兒都不合適,最后只能將目光落在臺上。當真是詭異的氣氛。
第一天的武林大會就這么莫名其妙地過去了,蕭平山來找過一次玄澈,二人交談兩句便分開了,玄澈又去了后山,左右轉轉再回來,卻看溫彥的房間一片漆黑,也不知是早早睡下了還是出去了。
第二天白天,任子玉還是呆在溫彥身邊,只是兩人之間氣氛僵硬,讓人難受。玄澈不想打擾這二人說話,索性去找蕭平山,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回到校園,溫彥的房中依然沒有燭火,問了院內小廝,小廝說溫彥是和溫大公子出去了。
玄澈也沒在意,畢竟他們是兄弟,任子玉看起來也不想是會傷害弟弟的人。可是到一更都敲過了,仍然沒有聽到溫彥的動靜,玄澈不免有些著急。
莫不是和任子玉分手之后出什么事了吧?
玄澈突然想到這幾日接到的關于魔教的情報,看看沒有月亮的夜空,他猶豫片刻,決定出去找人了。
逍遙山莊作為武林老前輩,規模不是一般的大,玄澈在西廂轉了很久都沒有發現,想了想,朝后山而去——那片竹林現在可不平靜。
靜謐之中只有風過時樹葉的沙沙聲,玄澈在里面走了一會兒,對著無人處說了一聲:“潛螭,有看到溫公子嗎?”
林中黑影一閃,片刻之后,一黑衣人落地道:“在前方不遠處。”
玄澈隨著黑衣人往林子深處走,約摸走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黑衣人閃身不見,玄澈也借著月光看到一抹青白,定睛一看,果然是溫彥。
溫彥背對著玄澈,正在和他任子玉說什么。玄澈見他們二人無事,松了一口氣,還在猶豫是上前打招呼還是就此離開,就見任子玉突然抱住溫彥吻了下去,溫彥雖有反抗卻無法掙脫,最后竟陷入了與任子玉的纏綿之中。
玄澈一愣,連忙轉過身去不愿窺視他人隱私,卻聽到風中飄來溫彥的一絲聲音:“我們不可以……”
玄澈鬼使神差地停下了步子,背對著二人靜靜地站著。
兩人輕微喘息著,任子玉說:“為什么不可以?!我愛你,明明你也愛我,為什么不可以?!”
溫彥沒有回答,只能聽到他喘息得厲害。
任子玉說:“子彌,不要再為難我了好不好!難道這樣你會開心嗎!?”
背后沉默了很久,久到玄澈幾乎以為兩個人離開了,卻聽溫彥嘆出一口氣,幽幽道:“不開心又如何?你是我親大哥,我們身上的血脈相連著,我們如何能相愛?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分離只是終止了我們的錯誤……”
“住口!”任子玉氣急敗壞地打斷溫彥的話,“子彌,你這是在折磨你自己!當時你為什么不拒絕?為什么要到這時候才說這樣的話?你既然選擇了愛為什么又要后悔?任子彌,你說啊!”
溫彥沉默著,劇烈的心跳在靜謐的林子里響亮得刺耳。
過了一會,任子玉的聲音放緩了說:“子彌,不要再逃避了,面對你自己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我們選擇了這條路,我們一起走下去好不好?我不管別人怎么看,我只知道我愛你,子彌!”
林子里重歸沉靜,玄澈不知道任子玉是怎么離開的,也不知道溫彥是什么時候走到他身邊,在他對外界有知覺的時候就看到溫彥站在他面前,那雙曾清亮爽朗的眸子蒙著一層灰。溫彥對他說:“御……你都聽見了是嗎……”
玄澈點點頭又搖搖頭。
溫彥慘淡一笑,道:“兩個男人,親生的兄弟,很惡心吧……”
玄澈聽到自己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淡然問道:“為什么不試著去接受呢?”
溫彥笑得很凄涼,他的聲音飄散在風里,玄澈在混亂的思緒中隱約聽到溫彥在說:“我不是那么超脫的人,血緣,責任,世人的目光,我擺脫不了!我和他,不到黃泉,不相見——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玄澈從沒想過兩個人的傷疤會被這種方式同時揭開,他不知道溫彥如何,卻知道自己并不覺得痛。以前想起那個人總是悵然的,想起自己便有些厭惡,可是當用旁人的目光去這種事的時候,卻又覺得并非不可接受。
溫彥和他大哥,感情和血緣無關,單純的愛,卻不能在一起,聽了只讓人憐惜。
不,或許自己是被那個人影響了吧,深入骨髓的,對這種事也能坦然。
父皇,你和我……也要不到黃泉不想見嗎?
玄澈看著手中翻轉的玉佩,輕聲嘆息。
這邊的事結束了,也該面對他了。
玄澈下定一個決心,再抬頭時,眼中迷茫已去,只剩下一片清明。
待到下午時,一個小廝打扮的人混在人群中靠近了玄澈,只說了一句:“他們到了。”
玄澈抬頭看向不遠處的蕭平山,顯然對方也聽到了消息,二人相視一笑,蕭平山卻是苦澀兼之憂慮,而玄澈只是淡然,又或者夾雜了些許冷酷。
魔教的到來總的來說是比較突然的,大部分人根本沒有聽到音訊,魔教一干百余人如同突然從地下鉆出來的,等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站在比武會場之上了。
魔教教主是個灰衣青年,生的……十分普通,基本上除了毫無血色的蒼白肌膚比較顯眼之外,他就是放在人群中便能消失不見的那種人。青年身后還有一黑一白,基本符合教主身邊兩大護法的定律,姑且可以叫他們黑白無常。黑白無常身后又有若干頭目,或長或少,有男有女,似為堂主之流。
這護法與堂主不論在氣勢還是造型上都比那教主來的搶眼,玄澈雖然知道這教主不過是個傀儡,卻沒想到居然是個眼中還藏著怯弱的孩子。
“這里好熱鬧,怎么沒有請我們呢?”
說話的是黑無常,掩不住地戲謔之色。
正道人士鐵青著臉,蕭平山這個東道主出來發話,他冷笑一聲,說:“邪魔歪道!”
后面黑無常或者白無常又說了什么玄澈便不知道了,他的目光在魔教一干人等里轉了一圈,沒有看見想看的人,便給蕭平山打了個招呼,去了后山。
后山上有一條河,河的上游是一個湖泊,其大其深完全可以將逍遙山莊放兩個進去,尤其當雨季來臨的時候,湖水上漲,連同小河也成了不小的河。
不巧的是,這里的夏天正是雨季,也就說,現在這片湖這條河正處于他們一年中最鼎盛的時期。
當玄澈到達后山的時候,兩方人馬正在對峙,一邊是身著統一服裝的灰衣人,一邊是以一名藍衣文士為首的雜牌軍。那道明顯是臨時筑起來的土壩還未摧毀,再仔細看一下局勢,雜牌軍已經被灰衣人包圍了。
玄澈上前,一名灰衣人來到他身邊,拱手施禮道:“公子,人已經控制了。”
玄澈點點頭,站到了己方的最前面,與那藍衣文士對視。
藍衣文士有一張刀削一般的臉,并非說他五官深邃,而是在于他太瘦了,瘦得兩頰塌陷,讓顴骨高高突起,偏偏鼻梁又是高挺的,再加上那雙深深的眼和緊抿的薄唇,看起來便覺得不善。
雖然變了很多,但玄澈還是在第一時間認出了他。
“吳耀,或者應該叫你姚殤?好久不見。”
玄澈微笑著說,夏日里卻無緣無故地吹過一道冷風,凍得人有些瑟縮。
藍衣文士一怔,將玄澈打量了很久,微微瞇眼,過了很久突然睜大了眼,驚道:“是你!?”
“哦,讓你看出來了?”玄澈撫摸著自己的臉皮,他相信自己的易容是完美無缺的,不禁為姚殤的眼力而感到欣賞。
姚殤冷笑道:“真難為殿下還能記得姚某。”
玄澈依然微笑:“當然,你給我的禮物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姚殤咬咬唇,道:“你恨我害死了鄭關?”
“當然,但這只是一個原因。”玄澈笑得悄然,令人不寒而栗,“我更奇怪的是,為什么每次動亂都有你的影子。”
姚殤似乎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了一句:“我本性徐離。”
玄澈瞇了眼,說:“前朝皇族?”
姚殤笑笑,默認了。
東漢之后,經過幾年紛亂終于統一,徐離家天下,為南朝。后來成朝起,然而不久成朝又被大淼取代。若按姚殤的說法,從徐離最后一任皇帝到現在已有六七十年的歷史,不知這位姚殤是曾孫還是曾曾孫。
當然,玄澈是不會在意這個問題的,南朝余孽不足為懼,這種打著“反淼復南”旗號看似大義實則因為一己私利而給百姓帶來災禍的人,向來是不值得同情的。而且這姚殤除了害死了一個大淼未來的將軍兼他的好朋友之外,似乎對于顛覆活動在沒有其它貢獻了,連讓人惺惺相惜的余地都沒有。
玄澈點點頭,只說:“那就請你一路走好吧。”
“也好。我也累了。”
姚殤坦然地站在那兒,面對著數十張強弩,笑得灑脫。
后山自有人料理后事,玄澈回到山莊里,擂場里一片混亂,魔教和正道打起來了,蕭平山早有準備,很輕易地借用類似漁網的東西將大部分魔教徒都制住了,只剩下那“怯弱”的教主正在和一紅衣人對打。
玄澈看了一眼局勢,卻是一愣,再看,居然發現那紅衣人竟是溫彥!
溫彥自然不穿紅衣,但傷口涌出的鮮血卻將一身白衣染成了紅衣。溫彥與教主戰得難舍難分,不要看教主神色怯弱,又是蒼白的病態,但功夫不弱,溫彥步步緊逼,教主并不于他正面交手,且戰且退,偶爾還擊,即使這樣,溫彥還是受了重傷。
玄澈剛要問為什么溫彥會和魔教扯上關系,就見任子玉倒在不遠的地方,身下一片血泊。玄澈上前探視,卻他仍有一絲氣息。任子玉強撐著最后一口氣,道:“救、救子彌……”
玄澈看向場中的溫彥。溫彥早已紅了眼,劍招凌亂毫無章法,身上多處重傷,所過之處都像被紅顏料涂過一般,紅得駭人。
玄澈聽了旁人的議論,才知混亂中魔教教主意外擊殺了任子玉,溫彥悲痛欲絕之下沖出來欲殺死魔教教主為大哥報仇,只可惜二人無功差別太大,即使魔教教主一再退讓,溫彥仍然沒有辦法。
玄澈一抖長劍,提身加入了戰局。
“彥!出去!”
玄澈低喝一聲,身法完全展開,殺伐之氣大盛,竟逼得魔教教主變了臉色。
教主道:“閣下是何人?”
“他的朋友。”
玄澈說著遞出一招逼教主退開,同時抓了一把溫彥將他拉出數米遠。
溫彥早已沒有理智可言,掙扎著要脫出玄澈的鉗制,叫道:“放開我!我要殺了他為我大哥報仇!”
玄澈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將溫彥的臉扇到了一遍,厲聲道:“不是不到黃泉不相見嗎?你殺他干什么!”玄澈緩了口氣,又道,“你殺不了他。去看你哥最后一面。我給你報仇。”
溫彥一怔,已經被玄澈推向了任子玉。
玄澈轉向魔教教主,不等他開口,那教主便支吾道:“對、對不起,我那不是故意的,我……”
玄澈道:“我知道,不過你終究是殺了他。這仇還是結了。”
教主啜啜然竟說不出話。
“殺了他!”
“殺了魔教魔頭!”
下面有人在叫囂。玄澈瞥一眼,那不知名的叫囂者在他冰冷的目光下立刻閉了嘴。
玄澈對教主說:“帶上你兄弟走,十天后,我血洗陽明山!”
玄澈說罷不理會其它人怎么議論,徑直走到溫彥身邊。
任子玉已死,溫彥抱起他的尸身,兩人胸口貼著胸口,但此時卻只有溫彥的心臟跳動著,任子玉的胸口失去讓人安心的溫暖,變得一片冰涼。溫彥淚流滿面,他伏在任子玉身體上低喃:“大哥……對不起,我愛你,我愛你……你醒來好不好……”
“溫彥。”
玄澈試圖拉起溫彥,但溫彥不肯起來,他看了一眼玄澈,輕聲道:“御……我不知你身上有什么故事……我對你說,不到黃泉不相見,可是我現在后悔了……我不想在黃泉見他……御,你明白嗎……”
玄澈愣了愣,道:“我明白,所以我不想。”
溫彥慘然笑道:“御,你一直是比我聰明的……”
卻也未必。玄澈想這樣說,就聽溫彥說了一聲:“大哥,黃泉,等我……”
溫彥艱難地伸出手與任子玉十指相扣,微微一笑,緩緩闔上了眼。
玄澈一驚,伸手再去探溫彥的鼻息——竟然已經死了!
“溫彥!”玄澈徒勞地叫一聲,如同意料之中,沒有得到任何反應。
武林大會經這么一鬧停了兩天,任子玉和溫彥的尸首送回了江南任家。蕭平山一再表示歉意,但玄澈也沒有心情和他客套,只是淡淡說了幾句,在事發第二天就離開了逍遙山莊。
十天后武林發生了一場小地震,冰嵐山莊鏟平魔教,陽明山上血流成河,無一人生還,甚至包括散落在外的魔教教徒也在半個月內陸續身亡。
冰嵐之名,聞之止啼。
而另一方面,冰嵐山莊在這場風波中動用的卻不是無數高手,而是一群持著各種武器的普通武者。冰嵐山莊所使用的方式大大刺激了江湖上的龍頭老大們,開始思考他們未來的出路。
但這時候,造成這一切的玄澈卻在冰嵐山莊里焦急地等待著。
想到由幽影送出去的東西,想到那個人將會作出的選擇,玄澈的心就無法平靜。
81、瑰麗
玄沐羽下朝的時候意外地聽說東宮送來了一個錦盒,是太子的信物。
方休明?
玄沐羽一愣,隨即想到方休明若要送什么東西回來決計不可能從東宮送來,那難道是……
澈?!
玄沐羽心中一緊,迫不及待地回了清涼殿,然而真正在桌子上看到錦盒時卻又退縮了。
玄沐羽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驚訝,歡喜,害怕,期待,猶豫,五味陳雜。
玄沐羽并非不知道玄澈的動態,事實上影子幽部始終跟在玄澈身邊,玄澈也沒有禁止過。玄沐羽能從幽影那里聽到完整的關于玄澈的情報:玄澈身體不好,他會焦急;玄澈對這牡丹發呆,他心痛且心酸;玄澈交了新朋友,他有些悵然……玄沐羽不敢貿然請求玄澈回來,他知道,若是一意孤行,帶回來的只會是一具尸體。
錦盒,錦盒里究竟是什么?
玄沐羽的手搭在錦盒蓋上卻遲遲不敢打開。他和玄澈過往的片刻一幕幕地回放,這種回憶已經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了,每回憶一次,玄沐羽就覺得自己又蒼老了一歲,離玄澈的距離就又遠了一分。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夕陽的余暉撒落房間,玄沐羽終于一咬牙揭開蓋子。
錦盒里只放了三樣東西:一只環,一塊玦,還有一封信。
玄沐羽顫抖著收打開了信,熟悉的字跡寫著一首詩:
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時,
日日與君好。
玄澈很快就收到了宮里的回音:玄沐羽收下了環佩。
心中的大石頭散去,玄澈微微一笑,對著鏡子揭下了人皮面具。
對不起,父皇,我逃避太久了。
路選好了,不論是否是通到懸崖,這次我都會走下去,絕不放手。
太子長達三年的巡歷終于要結束了,貪官們拍手相慶,朝廷上大官們則有些忐忑。
消息傳入宮中,一個小小的人影歪歪斜斜地跑在去清涼殿的路上。
太子的孩子已經三歲了,天生聰慧的他跑得飛快。寶寶一路小跑入清涼殿,撲到玄沐羽腳邊,奶聲奶氣地問:“皇爺爺,父親是不是要回來了?”
小狐貍跟在寶寶后面也跑進來,跳到桌子上瞪著玄沐羽。
玄沐羽心情很好,抱起寶寶,捏著他的小鼻子,說:“是不是小狐貍告訴你的?”
寶寶用力點頭:“皇爺爺,父親要什么時候回來?”
“嗯,再過兩天你父親就會回來了。”玄沐羽看著外面的彩霞,卻露出了一絲憂慮。
寶寶注意到爺爺的憂慮,也跟著皺起了臉,說:“皇爺爺,寶寶一直都很乖,寶寶每天都想著父親,寶寶要等父親回來起名字。父親不會討厭寶寶的,對不對?”
“當然,你父親會是天下最疼孩子的父親。”玄沐羽笑道,“你泠皇叔和浩皇叔當初還是孩子的時候,你父親可是疼得他們不得了,特別是你浩皇叔,看得你皇爺爺都嫉妒了。你父親最疼小孩了,他一定會好好愛你的。”
寶寶抱住玄沐羽的脖子,問:“會比皇爺爺還愛寶寶嗎?”
玄沐羽笑得很歡暢:“當然,一定會比皇爺爺還要愛!”
玄澈回來的時候天才蒙蒙亮。
玄沐羽正在上朝,看到貼身太監德鄰在一邊使眼色,玄沐羽當機立斷:退朝!
玄沐羽一路急行向東宮,可越接近東宮心中越是惶恐,腳步也不知不覺慢了下來,最后在東宮門口停了下來,躊躇了好半天,才咬牙踏了進去。
森耶守在浴室門口,看到皇帝緩緩行來,微微一笑,知趣地退下了,連帶著周圍的宮人都消失不見。
玄沐羽看到下人如此知趣反而有些窘迫。浴室里水聲隱隱約約地傳來,飄忽的香氣貓一樣抓撓著心。玄沐羽站在門口轉了好幾圈,終于忍耐不了內心煎熬,心一橫進去了。
簾紗后面一個人影綽綽約約,清瘦的,玉白的,熟悉的。玄沐羽癡癡地看著這個模糊的背影,竟害怕得無法動彈。紗簾后的人影似乎察覺了什么,緩緩轉過來身來,隔著簾子低喚了一聲:“父皇?”
一聲輕喚讓多少大風大浪都經歷過的玄沐羽心跳猛然加速。
簾后的人似乎笑了一下,又喚了一聲:“父皇。”
簾后的人從水中出來,披了一件袍子,緩緩走來。一手從紗簾中探出,櫻紅的指甲,玉砌的光澤,修長的手指夾帶著襲人的芬芳劃出一道弧線,只是一個動作,就透盡了人間的優雅。
玄沐羽手腳麻痹無法動彈,連呼吸的意識也被這只手勾引走了,緊張到無法換氣。
披著月白寬袍的人出現在面前,水珠順著他象牙色的光潤肌膚往下滑落,碎成一瓣瓣的花朵,折射出夕陽五彩的光線,讓這具身體染上明艷的色彩。
他婉約的秀眉,他鉆石般的黑眸,他紅潤的雙唇,他優雅的脖頸,他精致的鎖骨,他的每一寸肌膚都是自己所想念的模樣。
他的模樣與三年前一模一樣,時間在他身上似乎失去了作用。
雖然帶著淡淡的哀傷,但他依然是他,那樣的淡然與優雅是任誰也無法描摹的風姿,他就站在那兒,不是天邊,也不是海角,他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微笑著。玄沐羽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敢再往前走上一步,不敢再發出任何輕微的響動,他甚至連風過都會害怕這身影再次消失。
玄沐羽怕極了,怕這是自己的又一次的幻覺,怕一伸手,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了。
然而眼前的人綻開一抹笑容,明艷的光芒沖破迷霧,他微微歪頭,輕柔的嗓音帶著笑意在問:“父皇?”
玄沐羽慌忙回神,也不知自己在急急分辨什么:“我、我……”
眼前人笑起來,一步步走近玄沐羽。當兩人的距離只剩下一個拳頭不到,彼此呼吸交纏時,玄沐羽終于忍不住抱上玄澈,用力地要把他揉入自己的懷里。
玄澈靠在玄沐羽懷里,輕輕地嘆息,卻說:“父皇,對不起,我太笨了,竟讓您等了這么多年……”
玄澈的話沒有說完,他所有的氣息都被兩片火熱的唇攫住。與以往不同的吻,炙熱的,霸道的,濃濃的思念和情感都凝聚在這一個吻之間,沉重得讓人無法呼吸。
“嗯……父皇……”
玄澈好容易找到一個空隙想要說話,卻被玄沐羽再一次的深吻制止了。連續幾次皆是如此,玄澈終于放棄了說話的企圖,閉上眼睛回應他。
舌尖的相觸帶來前所未有的酥麻,脊柱似乎被抽調了,身子軟綿綿的沒有著力點。好熱,有一團火在燒,玄澈情不自禁地靠近那個抽調他力量同時又支撐著他的身體。溫熱的懷抱讓人眷戀,就是這個溫度,讓他在每一個夜晚思念。其實早就應該看清楚自己的心了,卻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逃避著。
浴袍早已落在地上,粗糙的大手撫摸過背脊,帶來讓人戰栗的快感。當手劃入臀瓣之間,玄澈突然脫離了玄沐羽的吻,他緋紅著臉頰,喘息著說:“不要在這里……”
有一瞬間玄沐羽笑得很邪惡,吻上玄澈不讓他說話,卻又將他抱起來,掀了簾子進入浴室內間。
浴室被簾子隔成內外兩間,內間里除了一灣方形的大浴池,還有一張足以容納寬大軟塌。
玄沐羽將玄澈放在軟塌上,俯身來吻,一手托著玄澈的腰,一手撫弄著玄澈胸前的茱萸。玄澈哪里還不明白玄沐羽的意思,頓時臉上跟火燒似的,偏偏下身已經起了反應。玄澈害羞了,微微扭過身去想掩飾自己的羞澀,卻不知如此一來整片光潔的背部連同挺翹的臀都暴露在視野之中,玄沐羽幾乎可以聯想到在山丘之間隱藏著一朵粉嫩的菊花。
玄沐羽所有的自制力都被情欲焚得灰飛煙滅,三兩下脫去了全身衣物,再一次和玄澈糾纏在一起。
與上次不同,玄澈不再被動地接受,他開始主動回應著玄沐羽的索求,雙手環上他的背部,雙腿羞怯著遲疑著卻還是打開了。
玄澈的身體在玄沐羽的撫摸下幾乎每一寸肌膚都能變成敏感帶,單是肌膚相貼已經讓玄澈的身體蒙上一層誘人的桃紅。唇被吻得腫脹,紅艷得能滴出血,然而玄沐羽還是不愿意放棄這兩片甜美的唇,遲遲不肯離去。舌頭在口腔里搗蛋,糾纏著玄澈的舌尖,不讓玄澈退縮,銀液順著唇角流下,劃下一道迷情曲線。
長著繭子的手在玄澈的玉莖上上下套弄,時輕時重,手指搔過鈴口,陌生而強烈的刺激讓玄澈弓起了身體,他像一個嬰兒四肢都掛在玄沐羽身上,修長的大腿緊緊夾住玄沐羽的腰,光滑而剛柔并濟的觸感更加激發了玄沐羽的激情。
玄澈不再掩飾自己的動情,喘息著呻吟:“嗯……父皇……”
玄沐羽啃噬著玄澈胸膛,低喃:“叫我羽……”
玄澈張張嘴,卻沒有叫出來。玄沐羽壞心眼地咬住玄澈胸前的小櫻桃用力一吸,玄澈受不了這樣猛烈地刺激整個人彈起來,面色緋紅,卻喘著氣輕喚:“羽……沐羽……”
“澈,我的澈……”
玄沐羽似嘆息似呼喚。玄澈聽到了,溫涼的手指插入玄沐羽的發絲中,輕輕地抱住他,身體更加貼近,似乎在表達自己的心意。
玄沐羽的手滑向后庭,輕緩地按揉,嬌柔的花瓣慢慢綻放,但是……
手邊沒有潤滑劑,玄澈的身體這樣生澀,貿然進入一定會受傷。玄沐羽現在很郁悶。
玄澈似乎感覺到玄沐羽的遲疑,貼身而上,輕咬玄沐羽的耳朵,用泉水般沁人肺腑的暗啞聲音說:“羽,我沒事……”
濕熱的觸感附著在耳朵上,火從耳朵蔓延到全身。玄沐羽感覺到自己的欲望腫脹到快要爆炸了,他忍耐不了這樣的刺激,終于決定盡可能減少傷害地進入。他的手指已經在穴口外沿聳動,卻不想一個瓷瓶突然從天而降,穩穩地落在玄沐羽手邊。
玄澈看了一眼,頓時羞紅了臉,整個人埋到玄沐羽懷里,像只把頭藏起來的鴕鳥,不肯面對現實。
暗影,回頭加你俸祿!
玄沐羽暗贊一聲,取過瓶子倒出粉紅色的**在手指上,充分潤滑之后中開始探索玄澈緊致的***。花瓣舒展之下,手指很快就進去了,修剪得圓滑的指甲刮搔在肉壁之上,分不清是疼痛還是快感的奇異觸覺讓玄澈呻吟了一聲,他又突然一口咬在玄沐羽肩膀上,含糊不清地說:“清場……”
玄沐羽一愣,低低笑起來,對著不知名的地方說:“還不快走?!”空氣里傳來兩聲極細微卻剛好讓人聽到的腳尖點地聲。玄沐羽輕吻玄澈的耳朵,笑說:“他們走了。”
玄澈覺得自己耳朵都燒起來了,這輩子沒有這么窘迫過。
手指在甬道里慢慢地**,身體含入異物的感覺很奇怪,玄澈羞澀且不自在地動了一下,深入的手指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排山倒海的快感席卷而來,玄澈忍不住逸出一聲呻吟,無措地說:“羽,那里……嗯……”
手指故意在那個地方畫圈圈,強烈的刺激讓前面的青芽分泌出透明的汁液,滴落在玄沐羽的掌心里,又順著手滑入甬道,成為潤滑的一部分。
感覺到***已經被擴展差不多了,玄沐羽抽出手指,將自己脹得發硬的巨大頂上穴口,一邊安撫著玄澈前面的青芽,在玄澈還未來得及抗議的時候吻上了他的唇,順勢挺身而入——
“嗯!嗯——”
玄澈的嘴被吻封住,身體被驟然撐開的疼痛只能讓他發出些許嗚咽,然而疼痛還未過去,快感的潮水已經奔涌而來。炙熱的巨大欲望在體內**引發一陣又一陣地酥麻,分不清是痛還是快的感覺在體內橫沖直撞,身體不自覺地向后仰去,手臂卻緊緊勾在愛人的脖子上,他們的前胸和小腹緊密地貼合著,玄澈的玉莖也在**之間接受著腹部的劇烈摩擦,前后的刺激讓他無法再有更多思考,腦子里一片空白,只覺得這場暢快淋漓的暴風雨越來越急,越來越讓人沉淪……
寶寶抱著小狐貍匆匆趕來,卻在浴室外被森耶和德鄰同時攔住。寶寶睜著大眼睛不解地看著兩個人,生氣道:“為什么我不可以進去?我要見父親!”
森耶道:“小主子,您忘了?殿下和陛下感情最好的,他們分隔三年才相見,有說不完的貼心話,這時候一定不希望有人去打擾,小主子不如等一會兒吧。”
寶寶扁扁嘴,說:“可是我也想和父親說很多很多的話……”
小狐貍在寶寶懷中叫了兩聲,寶寶對小狐貍說:“梅花也讓我等?!”小狐貍點點頭,又吱吱說了什么。寶寶只好說:“我不想讓父親不高興,那梅花陪我在外等。”小狐貍跳到寶寶頭上,用尾巴搔他的癢癢,逗著寶寶去了花園里。
玄沐羽和玄澈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只是這話不單用嘴說,還要用身體說。但玄沐羽在最初的瘋狂過后,卻沒有更多的索求,他從來不敢忘記玄澈的身體還處在病弱的邊緣。玄澈腰間那道粉紅色的傷疤無時不刻都在提醒玄沐羽:這個人的身體并不好。
玄沐羽抱著虛軟的玄澈下水,小心翼翼地為他清洗身體。玄澈的頭枕在玄沐羽肩上,閉著眼,沉浸在令人心安的懷抱里,輕輕地說:“羽,我愛你,我們不要再分開了。”
玄沐羽撫摸著玄澈的背,溫柔中帶著幾分怨怪地說:“從來都是你離開我。”
“所以,以后我要抓緊你的手再也不放了。”玄澈抬起上身盯著玄沐羽,他的眼睛很亮很亮,比最頂級的黑曜石還要漂亮。玄澈吻上玄沐羽的唇,輕咬著他的下唇,緩慢而堅定地低語:“我也不準你放手。”
玄沐羽笑起來,像個得到了紅蘋果的孩子:“不會放,絕對不會。”
“嗯,我們都不要放,任何情況都不準……”
兩個人額頭貼著額頭,鼻尖頂著鼻尖,四片唇膠合在一起,他們不知歲月幾何,只知道彼此的黑眸中只有一個自己,全世界只剩下一個人和一顆心,幸福滿滿地溢出來,將整個浴室渲染成一片緋紅,綺麗妙曼。
寶寶在外面和小狐貍玩了很久,幾乎能想到的東西都玩過去了,卻一直沒有見到期待的人出現。寶寶抱著小狐貍擔心地問:“梅花,父親會不會是不喜歡寶寶,才不出來見寶寶?”
小狐貍連忙搖頭,吱吱地說話。
寶寶說:“那為什么父親和皇爺爺都不出來呢?”
小狐貍一時無話,突然它又吱吱叫起來。寶寶聽了回頭看向浴室的方向,只見皇爺爺和一名年輕男子牽手而出。那年輕男子面容清瘦,陽光下的肌膚宛若透明,唇卻嬌艷欲滴,但這樣的組合再明麗比不上那雙眼睛。即使隔了這么遠,寶寶仍然能看到年輕男子有著一雙流光溢彩的眸子,深沉卻又好似琉璃般清透的黑是世間所有的美麗凝聚而成,它承載了無盡的溫柔,即使他看的不是你,你也會被這溫柔所蠱惑,沉醉在春風一般的洋洋和煦之中。
玄沐羽與年輕男子微笑著輕聲說話,他們彼此凝視,安靜得如同一幅山水畫,山的巍峨,水的柔情,交錯在一起,輝煌的宮殿只是背景上的一間小寺廟,愈發襯托出山水的秀雅超脫。
寶寶看得呆了,直到小狐貍從他懷里跳出,化作一道紅光撲入年輕男子懷中。年輕男子似乎吃了一驚,卻在看清來者何物之后蕩開一抹溫婉的笑意,似水的嗓音匯入人心帶起一圈漣漪,心神晃動間只聽到他在說:“小梅花,有沒有照顧好我的寶寶?”
寶寶愣神在當場,他不知道皇爺爺聽到父親回來時是怎樣的心情,卻知道如果是自己,自己也會愿意這樣一輩子迷醉在這份溫柔之中,一個上午不夠,一天不夠,一輩子也不夠。
皇爺爺說得對,父親是天下最好的父親,他是最美的人,是最疼寶寶的人。
“父親、父親……”
寶寶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撲倒在年輕男子懷里,稚嫩童音低低地哭泣著:“父親,父親,寶寶好想你!父親,父親……”
年輕男子的手撫摸過寶寶的發絲,滲入些許溫涼,奇異地安撫了情緒,就像他柔波般的聲音:“寶寶不哭,我的好寶寶……”
太子的臥房里出現很奇怪的一幕:玄沐羽緊緊摟著玄澈,玄澈卻抱著寶寶,而寶寶懷里還有一只小狐貍。
寶寶抱著玄澈的脖子,奶聲奶氣地說:“父親,父親,寶寶每天都有想你。皇爺爺說,寶寶每天都想父親,父親就會回來了。”
玄澈在寶寶臉頰上烙下一吻:“父親每天也都很想寶寶。”
寶寶說:“寶寶每天每天都等著父親回來,皇爺爺說,父親是天下最美的人,會給寶寶取最美的名字!”
玄澈回頭對著玄沐羽甜甜一笑,轉而對寶寶說:“要叫寶寶什么好呢?寶寶這樣可愛,很難找到合適的名字呢。”
寶寶笑得特得意,抱著玄澈親個不停,含含糊糊地說:“父親起的名字,寶寶最喜歡!”
玄澈回頭看看玄沐羽,用目光征求他的意見。玄沐羽只是輕笑著搖頭,吻了吻玄澈的發鬢,讓他自己決定。玄澈想了想,說:“寶寶叫‘恪’好不好?‘溫恭朝夕,執事有恪’。”
“嗯。寶寶叫恪——恪!”寶寶用力點頭,小狐貍也吱吱地叫著跳舞,笨拙的舞姿逗笑了一屋子的人。
注1:“環”和“玦”是什么意思:“賜環則還,賜玦則絕”。這是中國古典寓意的一個,就像鴻雁代表書信一樣。《廣韻…屑韻》曰:“玦,佩如環而有缺,遂臣待命于境,賜環則還,賜玦則絕。”意思是說,“玦玉,就是環狀但是有缺口的玉佩飾,臣在邊境待命,你給我環玉,那么我就回來,你給我玦玉,我就去死。”
“環”與“還”、“玦”與“絕”音相同,環就是歸來,玦就是決絕。
另有《荀子…大略》云:“聘人以珪,問士以壁,召人以瑗,絕人以玦,反絕以環。”也是這個道理。
玄澈送上一封書信表明自己現在心意希望能和羽長相守,但是他不知道羽的心意如何,故而附帶一環玉和一玦玉,讓羽選擇。羽收下環,就是希望澈回來;如果羽收下了玦,那么他們兩人就恩斷義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