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會、陳泰、鄧艾三個人聽到司馬懿這樣的問話,都互相看了看,似乎有所隱晦,不敢直言。司馬懿看出了三個人的擔(dān)心,當(dāng)即說道:“你們盡管說來聽聽,這里沒有外人,只當(dāng)大家閑來無事聊聊天。說的好我就采納,說的不好我也不怪罪。”
陳泰、鄧艾、鐘會三個人聽司馬懿說“這里沒有外人”,他們的心里都十分的開心,這表示他們?nèi)齻€已經(jīng)被司馬懿當(dāng)成了心腹。鐘會清了清嗓子,當(dāng)即說道:“太尉大人,東三郡地處偏遠(yuǎn),也是我大魏進(jìn)入蜀中的一條道路,向北可通漢中,向南可以到永安。如此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絕對不能被漢軍占領(lǐng),孟達(dá)雖然駐守東三郡多年,但是手下的兵將,皆是我大魏的兵將。孟達(dá)雖反,不見得他手下的兵將愿意一起反。所以,卑職以為,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只要擒住孟達(dá),那東三郡之叛,就可以迎刃而解。”
司馬懿捻了一下胡須,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嗯,士季所言不錯,如今正是國難當(dāng)頭,能減少兵員傷亡才是最重要的。”司馬懿看了陳泰一眼,問道:“玄伯,你可曾想到什么辦法?”
陳泰道:“回太尉大人話,孟達(dá)雖然是東三郡之督長,卻也只是上庸太守。我和士季的意思一樣,他既然要反,未必東三郡都要跟他一起反了。所以,我以為,應(yīng)當(dāng)先攻取西城郡,以此為基本,攻打上庸,一旦攻下上庸,房陵就算想反叛,也不會再有那個心思,一定會大張旗鼓地迎接太尉大人。”
司馬懿“嗯”了一聲,扭臉對鄧艾說道:“士載,你的意思呢?”
鄧艾吞吞吐吐地答道:“太尉大......大人,您不是......是......已經(jīng)派......派徐將軍去......去了嗎?我的意思和......和太尉的一......一樣。”
司馬懿臉上一怔,呵呵地笑了,他沒有想到,他派徐晃去執(zhí)行的任務(wù),完全會被鄧艾看穿。司馬懿對鄧艾說道:“士載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啊,哈哈!”
鐘會、陳泰不知道鄧艾所說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和“太尉一樣”,將他們完全搞糊涂了。司馬懿笑過之后,走到了桌子前,將鐘會、陳泰、鄧艾三個人一起喚到了身邊,對他們說道:“你們看,這是東三郡,這里是漢中。你們認(rèn)為該如何攻打漢中?”
陳泰問道:“太尉大人,不是攻打東三郡嗎?怎么計(jì)劃起攻打漢中來了?”
鐘會哈哈笑道:“玄伯,這才是太尉大人帶兵來東三郡的真正用意,是要以東三郡為跳板,攻擊漢中。”
陳泰恍然大悟,急忙說道:“哦,原來如此。太尉大人真是妙計(jì)啊,如果從東三郡進(jìn)攻漢中的話,就能立刻迫使諸葛亮率領(lǐng)的漢軍回師營救,那么漢軍在前線的兵力,也就會出現(xiàn)不足。哈哈,果然好計(jì)。只不過,漢中地勢險(xiǎn)要,不如去永安地勢來的順當(dāng)。”
鐘會道:“永安為漢國的東門,諸葛亮帶兵北伐,豈能不留下重兵防守?路途是好走,只是攻打起來不如空虛的漢中劃算。”
陳泰叫道:“我又不是說要去攻打永安,我只是用地勢來做個比較而已。”
司馬懿見陳泰和鐘會起了爭執(zhí),便呵呵笑了起來,也不去理會,自管看著地圖,心中鉆研著如何攻打漢中。鄧艾的眼睛也在盯著地圖,將地圖上從南到北每一處的山勢河流都看了一個清楚,當(dāng)他眼睛移到陰平的時候,他的眼睛泛出了一道光芒。鄧艾突然哈哈大笑道:“太尉大人,漢國要亡了!”
司馬懿、陳泰、鐘會三人聽了,都吃了一驚,一是沒有想到一向口吃的鄧艾,說的話竟然如此順溜,二是鄧艾說的漢國要亡,他們都不知道鄧艾是根據(jù)什么說出來。司馬懿、陳泰、鐘會三個人齊聲問道:“你剛才說什么?”
鄧艾高興地說道:“漢國要亡了!”
鐘會說道:“你胡說什么?漢軍已經(jīng)進(jìn)入到了我國境內(nèi),占領(lǐng)了大片土地,你怎么胡說起來了?”
鄧艾道:“我沒有胡說,是真的,漢國馬上就要亡了。”
司馬懿一直對鄧艾感到驚奇,從第一次見他時,就已經(jīng)感到這個人身上的獨(dú)特之處,對于山川地理十分的敏感。司馬懿當(dāng)即問道:“士載,你快說說你的緣由。”
鄧艾伸出手指在地圖上指了指陰平那個地方,緩緩地說道:“如果給我一支軍隊(duì),我可以從陰平這里,翻越大山,直入這些無人之境,然后經(jīng)江油,過綿竹,直逼漢國都城。一旦我指揮軍隊(duì)到達(dá)成都城下,漢主定然吃驚,在外的軍隊(duì)來不及救援,肯定會不戰(zhàn)而降。俘虜了漢主,攻破了漢國的都城,不就等于漢國滅亡了嗎?”
鐘會、陳泰都哈哈大笑,鐘會邊笑邊道:“從這里到那里,少說也有好幾百里,地勢雖然險(xiǎn)要,但是以諸葛亮的才智,不會不知道這里的弊端,肯定會派兵駐防。就算只有十個兵駐守在那里,給你兩萬軍隊(duì),恐怕你也過不去,凈說一些笑話。”
司馬懿的雙眼盯著陰平那個地方,按著鄧艾說的路線看了一遍,他默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鄧艾說道:“此計(jì)甚妙,不過,正如同士季所言,諸葛亮必定不會給你任何偷襲的機(jī)會。”司馬懿說到這里,突然想起了不久前漢軍來到了魏國境內(nèi)的事情來,他也感到頗為吃驚。當(dāng)日他接到司空陳群的信,便啟程到京師,在渡黃河時,遇到了船上假扮成魏國百姓的漢軍士兵,他暗中留意,果然是一支漢軍偷渡。但是司馬懿并沒有聲張,而是悄悄探訪,希望利用這支漢軍來完成他的野心之計(jì),這才有了司馬懿在孟津酒樓遇見楊真的經(jīng)過,已經(jīng)后面所發(fā)生的事情。
鄧艾聽到三個人都不理解他,他也不氣,便記住了陰平這個地名,希望有一天能夠偷渡過去,擊敗漢國,那時他就是功不可沒的大功臣了。司馬懿和鐘會、陳泰、鄧艾三人一直在營帳中商議著如何攻打漢中,直到夜深的時候,司馬懿才讓他們?nèi)齻€回去休息。
第二天,大軍啟程,開拔西城。
西城城外,魏軍的右將軍徐晃在城外扎下了營寨,他也用司馬懿的吩咐,抓住了西城太守申耽,只等著司馬懿的到來。將近午時,司馬懿的大軍才趕到西城,徐晃迎入到了大帳之中。司馬懿坐在堂上,見徐晃押著一個人從帳外走來,他便問道:“來者可是西城太守申耽嗎?”
徐晃拿掉了塞在申耽口中的布,申耽點(diǎn)了點(diǎn)頭,跪在了地上,這才出聲喊道:“末將正是申耽,西城太守申耽拜見太尉大人!”
司馬懿道:“你可知道我為什么要抓住你嗎?”
申耽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個所以然,孟達(dá)要謀反,自己沒有定下來,也并未通知他們,所以他也不知道。司馬懿怒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跟隨孟達(dá)一起謀反?”
申耽聽到此話,當(dāng)即叩頭,連聲說道:“太尉大人明察,太尉大人明察。我申耽自從歸降魏國已經(jīng),便心無二志,怎么會跟著孟達(dá)謀反?還望太尉大人明察啊,千萬不能聽從小人之言。”
司馬懿看了一眼站在帳下的葛蘭姆,指著葛蘭姆問道:“申耽,你可見過此人?”
申耽抬起頭來,向葛蘭姆看了過去,東三郡地方狹小,三郡相去也不算太遠(yuǎn),三郡太守也經(jīng)常湊在一起喝喝酒吃吃飯什么的,以增強(qiáng)地方友情。申耽看到葛蘭姆覺得甚是眼熟,忽然想起來曾經(jīng)在上庸的太守府中見過他,而且和孟達(dá)還不是一般的熟悉。申耽當(dāng)即答道:“回太尉大人,末將的確見過此人,在上庸太守府中見過。”
司馬懿道:“那就對了,就是他來告訴我的,說孟達(dá)要謀反。你們東三郡的太守,平日里感情很好,不知道你是否參與其中?”
申耽聽了嚇的一身冷汗,當(dāng)即說道:“太尉大人明察,就算給末將十個膽子......不,一百個......一千個膽子,末將也不敢謀反啊。”
司馬懿平緩地道:“既然如此,那你可否愿意去引孟達(dá)前來?”
申耽朗聲道:“末將愿意,末將愿意。”
司馬懿呵呵笑道:“嗯,你且去上庸,見過孟達(dá)后,就說本太尉行走不甚,從馬上摔了下來,受了傷,不能前行。告訴他,我就要引軍回去,讓他來送送我。”
申耽聽了司馬懿說的話,當(dāng)即道:“太尉放心,我一定會把孟達(dá)引過來。太尉大人,我這就去。”
司馬懿厲聲說道:“你要是去而不反,或者是告知孟達(dá)事情的真相,那本太尉可就要舉大軍攻城,踏平你東三郡。”
申耽冷汗?jié)B出,早已經(jīng)害怕的不行了,當(dāng)即說道:“太尉放心,末將絕對不敢有違太尉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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