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冷“哼”了一聲,看了看楊真,又看了看地上躺著的眾多尸體,便道:“今日之事,已然失敗,暫且留下你的性命,我們后悔有期!哈哈!”話音剛落,便急忙向后跳出。
楊真見了,大叫道:“想跑?沒那么容易!牛三!”他一邊喊著,一邊追了出去,只見后面的牛三放下了何平,操刀向前,和楊真一起緊緊跟著那哥黑衣人。那黑衣人拼命地向前跑,可始終擺脫不了楊真和牛三。楊真和牛三在后面苦追,一口氣跑出一里多地,見那黑衣人仍然跑的飛快。楊真心道:“這人耐力也算不錯,這樣追下去,要追到什么時候啊。”靈機一動,手中長刀脫手而出,向著那黑衣人的背上便投了過去。
那黑衣人正在前面跑著,回頭張望時,一柄長長的刀刃從背后飛了過來,他吃了一驚,身體突然止住,上身向后一揚,那長刀貼著他的腹部飛了過去,將腹部的衣服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滲出鮮血來。
這黑衣人這么一躲,后面的楊真便追了過來,一拳打了出來。黑衣人剛一挺身而起,便見一個拳頭迎面而來,正中他的鼻子。黑衣人感到一陣疼痛,捂著流出血的鼻子,還想向前跑,不料牛三已經擋在身后。那黑衣人和牛三撞了一個滿懷,牛三雙手一伸,牢牢地抓住了那黑衣人的雙肩,那黑衣人動彈不得。
黑衣人本欲反抗,誰知牛三雙手如同鋼鉗,隨后,他只聽到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他那拿刀的手臂立時疼痛起來,手中無力,長刀落地。黑衣人肩骨斷裂,痛的再也忍不住了,而且被抓住的地方,還在不停地承受著力道,于是“唉吆”叫了一聲,耳邊聽見楊真說道:“牛三,莫要傷他!”
那黑衣人這才感到受力沒有那么重,但是他仍舊是掙脫不了牛三,牛三將他一下按在了地上,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從地上摸過來一柄長刀,刀尖對著他,眼睛瞪的賊大。楊真看到那黑衣人已經受傷了,走到跟前,扯下他臉上蒙著的黑布,一張臉龐露了出來,濃眉大眼的,很是年輕。楊真問道:“兄弟,你是何人?我與你無怨無仇,是誰派你來殺我的?”
那黑衣人冷“哼”了一聲,將臉扭到了一邊。牛三將刀尖貼著那黑衣人的肚子,怒吼道:“將軍問話!你為何不答?快說,你是誰派來的?不說,我就殺了你!”
那黑衣人扭臉對著牛三,朝牛三臉上吐了一口唾沫,牛三很是惱火,扼住那黑衣人脖子的手,先是抹掉臉上唾沫,隨后抬起來便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那黑衣人的臉上,登時顯現出來五個手指印來。那黑衣人嘴角露出一絲血絲,怒目看著牛三,叫道:“哈哈哈!來,殺了我吧!還等什么!快殺了我!”
牛三將刀架到那黑衣人的脖子上,大聲地道:“你當我不敢殺你?”
“牛三!”楊真在一旁叫道,“不可造次!”
牛三強忍住心中怒火,壓低了嗓子在那黑衣人耳邊說道:“先留你一條命,等會再慢慢折磨你!”
楊真一把將牛三拉了起來,貼身到那黑衣人面前,道:“你是條漢子,武功也不錯!只可惜這么年輕就要死了,你死了不要緊,你家中的老父老母怎么辦?大丈夫在世當提三尺劍,建功立業于疆場,我看你很有骨氣,必定不甘心就這么死去。只要你告訴我是誰派你來殺我的,我立刻放你回去。”
牛三聽了在一旁叫道:“將軍!你真的要放了他?”
楊真道:“你閉嘴!”
就在這時,何平從后面趕了上來,見他握著胳膊,牛三忙迎了上去,扶住何平。楊真又對那黑衣人道:“怎么樣?你考慮考慮!”
那黑衣人道:“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我母親會明白這一點的。你殺了我吧!”
楊真站起身來,“哈哈哈”地笑了兩聲,單手向前一伸,將那黑衣人拉了起來,朗聲道:“我敬重你是條漢子,今天便放了你,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地孝順你的母親。”
那黑衣人楞了一下,牛三和何平在一旁同時叫道:“將軍!”
楊真做了個手勢,打住了牛三和何平的話,對那黑衣人道:“你還不快走?”
那黑衣人略有動容,心中有所感念,對楊真抱拳道:“多謝將軍不殺之恩,我們后會有期!”說罷話,那黑衣人便忍著傷痛,踉踉蹌蹌地走了,同時高聲喊道:“將軍仁義,在下沒齒不忘!”
楊真看到那黑衣人漸漸消失在自己的眼中,嘆息道:“可惜!可惜!”
牛三道:“是很可惜!沒能給何平報這一刀之仇!”
何平嘿嘿笑道:“無所謂了,只是點皮外傷,那人意在將軍,并非在你我身上。再說,軍人受點傷有什么大不了的。”
楊真轉過身子,看著何平和牛三,鞠了一躬,道:“今日,多虧兩位在此,不然,我的性命堪輿。”
牛三道:“你是我們的將軍,不幫你,難道還幫那幫人來殺你啊?要真是想謝謝我們,今晚回去,就讓我好好喝上一杯。”
何平呵呵笑道:“牛哥,這些天沒喝酒,快悶壞了吧?”
牛三道:“那是當然,別提有多難受了。”
楊真笑道:“好,今日我們回去,不醉不休,全營兄弟一起大醉一場,如何?”
三人互相談笑著,又走了回去,將尸體一個個全部掩埋了,將兵器全部打包讓牛三背著,準備回營。突然,牛三眼前一亮,在田埂下撿到一塊令牌,那令牌四四方方地,粗略地雕琢了一下,上面刻著一個“李”字。牛三摸著挺可手的,向前面望了一下,見楊真和何平已經走了好遠,便將這令牌塞進了懷里。
楊真在路上走著,對何平道:“十三天前,趙將軍讓你在我身邊保護我,我只當玩笑,沒想到今天真的有人來殺我。”
何平道:“今天來的這撥人,各個皆是訓練精良的死士,要不是將軍武藝過人,今天可就難說了。”
楊真笑道:“我命由天定,上天要我今日死,我也無可奈何。何平,你常常跟隨在趙將軍身邊,可曾知道是什么人要殺我嗎?”
何平道:“將軍,何平實在不得而知,但奉趙將軍之命而已。”
楊真道:“我在明,敵在暗,今天沒有殺了我,肯定還會派第二批人來殺我。看來,我們要小心防范才是。”
何平道:“將軍所言極是!”
楊真回頭看了看牛三,見他一個人抗了一包兵器,遠遠地跟在后面,便喊道:“牛哥!快走啊!要不然到了軍營沒酒喝!”
牛三在后面聽見喊聲,便應道:“你小子要是敢不給我酒喝,看我怎么收拾你!”
何平嘿嘿笑道:“牛哥,你的力氣是不是用完了?怎么走的那么慢啊?”
牛三不理,朝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在前面先走。酷熱的天氣,讓這片平原上的土地干涸了,田埂下面灌溉用的小水溝,已經發揮不了他的作用了。就在十天前,典農都尉楊真,下令守護都江堰的三千軍士,以三人一組,分不到他所管轄的八百里土地上,引著都江堰的水來灌溉農田。短短的十天中,楊真、何平以及牛三,日夜相伴,產生了深厚的感情。牛三,巴西閬中人,地地道道的大老粗,不僅長的壯實,而且身手也不錯。不過,楊真也是剛剛發現了牛三的身手,有一股覺得相見恨晚的感覺。
接近傍晚,三個人都回到了軍營,隨后其他的士兵也都回來了,等到三千士兵全部歸營后,楊真宣布全營暢飲一夜。早已在抗旱中疲憊不堪的士兵,聽到這個命令后,無不精神為之一振,士兵頓時高漲起來,紛紛高呼道:“將軍威武!”
于是,楊真與全營士兵們都紛紛開懷暢飲,不醉不休,整個軍營呈現出一片喜慶氣色。何平在軍醫那里包扎好手臂上的刀傷,便加入了狂歡。只見他來到了牛三的身邊,端起一碗酒,敬牛三一碗。牛三端起酒便飲,何平大叫爽快,便與牛三談起了白天的事情來,對牛三道:“牛哥!白天小弟對你的提醒不留意,結果落下了一處刀傷,也誤會了你的好意,所以小弟向你賠個不是。”
牛三哈哈笑道:“這點小事,何必掛在心上,來來來,喝酒!”
何平見牛三舉起一碗酒端給了自己,沒有把白天的事放在心上,便一把接過那碗酒,一飲而盡。牛三見了大叫道:“是兄弟的,再陪我喝上兩壇!”何平哈哈大笑道:“好!牛哥!來,我們一醉方休!”
楊真獨自一人端著酒,巡視了一圈營地,紛紛敬了一碗守護營地的士兵一碗,隨后便回了大帳。當他掀開簾子時,看到大帳內空無一人,感到很是冷清,便出了大帳,又與士兵們喝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