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燁以為又有刺客,典韋和親衛也都緊張起來,將南燁、戲志才圍在了中間。徐晃則在一邊開始調動士卒,將南燁周圍圈了個風雨不透,除非派來上萬大軍,否則根本難以傷到南燁分毫。
那前哨探馬見這陣仗也嚇了一跳,急忙揮手表示沒有危險,并翻身下馬步行過來。徐晃這才命士卒讓出一條路來,將兩人放進了圈里。
走到近處一看,南燁便認出那打著鏢局旗號的鏢師是管亥麾下。那鏢師走到南燁面前舉起右手行了一個軍禮后道:“稟告法師,交州各地夷賊作亂,交州刺史朱符領兵平亂時遇賊身死。日南、九真、合浦三郡太守也皆被夷賊所殺。”
“你……你說什么?”南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倒是隱約記得這朱符死于夷賊之亂,而且后任刺史張津也在不久后被部將區景所殺,這才造成了士家在交州獨大的局面。可是這些應該都發生在數年之后,至少也是董卓亂政之后,怎么朱符現在就死了?
那前來報信的鏢師以為南燁沒聽清楚又說了一遍,還取出一封管亥的來信。信中所寫與鏢師所說相差不遠,只不過更加詳細。管亥還在信中提到了一個疑點,夷賊作亂殺死合浦太守時,他正在合浦的鏢局中。當時夷賊并未攻入城中,也沒有在城中造成什么混亂,可第二天就傳來合浦太守抗擊夷賊身亡的消息。再結合日南、九真太守和刺史朱符同時身亡,不免有些蹊蹺。
管亥信中還提到代理合浦太守的郡丞去鏢局找過他。其意是說合浦等地夷賊作亂,勸管亥將合浦鏢局移往南海、蒼梧等地,以免商旅和鏢局受到夷賊波及。管亥當場回絕了郡丞,表示鏢局就是為了保護商旅不被賊人所害,只有賊人躲避鏢局的道理,沒有鏢局躲避賊人的道理。
郡丞聽了管亥所言似乎十分不快,但也沒有強求鏢局一定要搬。只是留下話來,鏢局鏢隊若是被夷賊所害與郡縣官員無關。言語之中似有威脅之意。
管亥送走郡丞之后越想越覺得不對,所以就以夷賊作亂的理由暫時停了合浦鏢局的生意,一直沒有保鏢出城。并給南燁寫了這封信,等著南燁回復。在信的最后還提到那郡丞姓士,應該與那交趾太守士燮沾親。
南燁看完信后冷笑一聲,便將信遞給了身邊的戲志才。戲志才一目十行也看了一遍,同樣一聲冷笑,小聲問南燁道:“法師打算如何懲處這士家?”
南燁同樣悄聲道:“哦?志才也認為此事是士家在背后搗鬼?”
戲志才笑道:“法師不是說過嘛!收益越大,嫌疑越大。忠實在看不出有人會比士家收益更大了,而且剛才的行刺若是成功,士家的收益還會更大。這交州說不定就是士家把持了。”
南燁拍手鼓掌道:“志才不愧是我智囊,說的一點不錯。沒想到我等還在準備之中,人家就已經先下手為強了。我擔心這一仗我等會輸的難看啊!”
南燁真的很佩服戲志才的智商。他自己能判斷出士家背后搗鬼是基于對歷史的了解。根據他熟知的歷史來看,朱符和張津的死直接導致了士家在交州獨大的局面,關鍵是這兩個人都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死于非命。若按照得利者嫌疑最大的原則來判斷,士家便很有可能是二人死亡的背后推手。
原本南燁只是懷疑,還不能肯定就是士家所為。可如今他自己出任交州刺史,可以說已經改變了朱符的命運。按理說朱符就不應該再趕上夷賊作亂而身死。現在朱符還是死于夷賊之亂,這便說明是有人設計了朱符,讓他不得不死。能營造出這個陰謀并從中得利的除了士家,南燁想不到還有其他人。
戲志才可不知道歷史的走向如何,他只憑眼前的線索和管亥提供的情報就能判斷出士家是最大的受益者,斷定這一切都是士家所為,當真殊為不易,也難怪南燁佩服。
聽南燁說擔心會輸,戲志才不以為然道:“戰局如棋局,先手可不一定便是最后的贏家。法師切莫喪氣啊!”
南燁搖頭道:“我并非喪氣,而是擔心我等的策略錯了。當初我等想要站在道義的制高點上明正典刑,光明正大裁決士家。可如今士家所用的卻皆是陰謀詭計。這就如同君子對小人仁義,小人卻對君子不義一樣,到頭來吃虧的還是君子。”
戲志才呵呵一笑道:“法師能明白這個道理,顯然是不想做那吃虧的君子,如此就已然立于不敗之地了,還有和好怕?子曰:以直報怨,以德報德。他士家難道欺我戲忠不懂兵者詭道乎?”
南燁聞言也笑了,他還真不信士燮斗智能斗得過戲志才。戲志才說的以直報怨,便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意思。由此可見古代的讀書人也不全都迂腐,同樣明白對待階級敵人不能心慈手軟,一定要像寒冬一樣殘酷無情。
朱符雖然如歷史一樣被士家陰謀害死,可南燁卻不是張津。他非但沒死,還認清了暗處的敵人,并做好了與士家一決勝負的準備。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朱符死了,那南燁卻沒死,這讓我如何去向父兄交代?你等怎么還有臉活著回來?”士黃有越罵越氣,看著跪在地上回來報信的兩個刺客就不順眼,一腳踹了過去。
這兩名刺客都是吳茗刺殺南燁時在樹林中望風的。他們的任務并不是行刺,而是第一時間將行刺結果帶回給暗殺行動的負責人士黃有,好讓士家盡快根據情況做出應對反應。
面對士黃有遷怒的一腳,兩名刺客沒有躲,也不敢躲,當場就被踢了個跟頭。其中一個刺客運氣不好,被踢到了鼻子,鼻血“唰~”的流了下來。他也不敢擦拭,依然爬回來跪在士黃有的腳下。
士黃有知道這些死士都是父親士賜從小培養的,每一個都趕得上軍中精銳,且忠心無比。所以他就算動氣也不敢背著父親殺死他們。現在擺在士黃有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是再次派人刺殺南燁,二是如實向父親和兄長稟報行刺失敗的消息。
平心而論,士黃有并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他甚至想親自領兵去擊殺南燁。比起父兄,他對自己的武藝更加自信。可是當他聽兩個回來報信的刺客說起典韋一人赤手空拳,輪著兩個活人便將十幾名刺客打的無法近身時,就立刻放棄了親自出馬的念頭。因為他自問沒有這個本事。事到如今也只能將行刺失敗的事情如實上報了。
就在士黃有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承認行刺失敗的時候,跪著的刺客一句話又讓他的心活絡起來。只聽那沒流鼻血的刺客道:“三將軍,我等回報之時,首領士女還未死,而是被南燁生擒了。當時她并未服毒,不知是不是等待機會再次行刺。”
刺客所言的士女便是吳茗的真名。士賜訓練的死士中女子本就不多,大多又都死在了任務中,或是受不了訓練中的百般折磨而死。所以士賜便起了士女這個名字作為所有女死士的名字。
士黃有知道這些叫士女的死士對父親士賜都極為忠心,而且都會一些床第之間的功夫,能用軟刀子殺人于無形。曾經就有士女為了完成刺殺任務,在與男子歡好的時候咬破暗藏于口中的毒丸,與刺殺之人同歸于盡。若是這次派去的士女未死,說不定還真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