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放下總還有些不放心:“還暈嗎?”
“沒事了。”掙開隨云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仍是低著頭,“回去路上小心。”
隨云頓了頓,也不多在意,總要一步步來。
抬頭目送隨云往回走,綠玉松了口氣剛轉過身便聽風應的聲音。
“這么點路還要小心?”
綠玉凝了眸,附身畢恭畢敬地一拜:“見過攝政王。”
“青要宮宮主之禮本王可受不起,也不曾見你何時這般守禮過,除了霈玥那一世一直都是規規矩矩。”
“霈玥死了千年,本宮并非霈玥。”
風應只是笑,俯下身子與綠玉平視:“可惜你若不是霈玥,也沒有資格自稱‘本宮’。我家陛下與南禺侯,更不會多看你一眼。”
綠玉皺了眉,風應消失在原地。
寧晅的房門被敲響,開門見是綠玉紅了眼睛趕緊拉進房,讓鶯時看見了還了得?
“怎么了?”拉著綠玉坐下,轉身便去找帕子,又打了水。
“我若非霈玥轉世……”
“說什么傻話,那些可都是你自己想起來的與他人無關。”
“我若不嫁,不是棋子,你還要我么……”
寧晅頓了頓,拿著浸過水的帕子給綠玉凈面。“丫頭,士族子弟生來榮華富貴好歹處理了政事;公主生來養尊處優……就是用來嫁人的。”
綠玉黑了臉,站起就走。
“不裝了?”
“不裝了!”綠玉回頭指了寧晅罵,“知道我是裝的還不哄我,要你何用!”
寧晅拿著帕子頓在原地一臉無辜。
夜半,寧晅的房門被推開。
寧晅皺了眉裹緊被子一個勁往角落蹭。
揪了揪被子,終是抬手打了一下:“不熱嗎!”
寧晅很沒有原則地扔出了被子角,綠玉如愿以償擠進被窩。
“轉過去!”
“不是說我沒用嗎。”
“所以讓你轉過去,看著都嫌丑!”
“……”寧晅沉默了一會還是背過了身,“去哪了?”
綠玉額頭抵著寧晅的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蹭了蹭,伸手摸了半天被寧晅一把握住。寧晅手上冰得很,綠玉也沒多在意。
“你弟說帶我出去走走。”
“可說了什么。”
“唔……”綠玉欲言又止,寧晅轉過了身和綠玉面對面,“說。”
“親一下?”綠玉的眼睛亮亮的。
寧晅:“……”
寧晅不說話,綠玉直接湊上去往寧晅臉上糊了一口:“他讓我當他女朋友。”
寧晅瞪大了眼又背過身去,綠玉不知他在氣什么,只知是真的生氣,手剛搭上去就被打掉了。
“疼……”
寧晅扭了頭又板過臉:“向來不守規矩!”
“那你還打我!”綠玉揉著手腕心疼,“青女都舍不得打我……”
“你哥打過。”
“也就小時候打……啊!”綠玉皺眉,真生氣了?剛把手搭上去就又被打了!
“我都答應他了你生什么氣?我不抱著人睡不著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幾歲?”
“三歲,猥褻**是犯法的,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寧晅還是轉過了身:“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話是三年血賺死刑不虧?”
“你有那么變態?”
“……”寧晅裝死,翻了個白眼又湊近,“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隱藏屬性?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
“那你來啊!”
寧晅最后背過身去:“……”這不能不慫。
“抱?”
“……”賭氣似的隨手抓了綠玉胳膊擱在自己身前。
綠玉也沒多在意被寧晅抓得疼不疼,讓抱就行,要求不高。“寧晅……”
“嗯。”
“攝政王性情如何?”
“……”寧晅思慮一會,沉吟道,“當合女兒家心思。”
“……”綠玉伸手打了他一下,“我不是問這個!”
“平易近人。”
綠玉:“……”該不會只近你吧……
有些話,寧晅沒法說。
記得陪他出去,代他所傷,被他背起一路回了鳳王宮說著“都怪我”;記得駙馬蒼松逼宮之日,要與自己恩斷義絕的決然模樣……原是不知道,如此愛笑的少年,竟有一天會變得沉默寡言。
留著風應的命,封為攝政王……不過是鳳族眾人不會允罷了。
不是上古皇室血脈當政,哪還算的什么鳳族。
也因此,縱然再喜愛次子隨云,也只得讓有上古王室血脈的長子來當鳳王。
可惜他和風應卻有些回不去,雖是僅剩的表親……
“阿應很好。”
“……”綠玉太陽穴上的青筋跳得厲害。行行行,你家攝政王最棒棒,只要你的親親你的抱抱你的舉高高……
“白天的事他與我說了,他不會動那人一根手指頭。”
綠玉總算放下心,他boss都發話了應該不會有問題……
一桶含鹽的冰水澆下,寒冰刺骨加上鹽分腐蝕血肉……只勉強睜開眼,惡狠狠看向那唇紅齒白似才十五六歲的少年,又看向被關在籠里似雕似豹的怪物。
“做什么?又不讓蠱雕一口把你吞了,主公可是說了要留你一根手指頭!”若不是嫌這人的肉惡心,蠱雕又不好控制,哪犯得著這么麻煩?
“愣著干什么?醒了還不繼續片!”
聽到一些風聲,特意和風應打了招呼離綠玉遠些,攝政王同學答應了。
然后天天在龍族公主面前刷存在感,做飯的活都讓這貨給搶了。
風應對吃食極為挑剔,寧晅做菜的手藝是為他,風應本人更是……寧晅一度懷疑是不是鳳族上古王室血脈的吃貨基因比龍族重得多……什么龍的傳人,也許是……好吧龍族公主是能為了吃把自己賣了的。
卻不見得會因為風應的手藝無視他亂來。
風應不過是為了和他杠著罷了。
寧晅瞥了一眼飯桌上板著一張死人臉目不斜視的攝政王,松了口氣。
看來好感度是刷不起來了。
見過馮隨云看綠玉的眼神,風應就再沒出現過。
陸淮約抱怨起風應嬌慣了自己的舌頭,綠玉因終于沒有某張死人臉笑得開心,鶯時不表態。
綠玉其實好哄得很,抓著寧晅一只手就睡了。
寧晅冷眼看著綠玉睡去,小心翼翼抽了手,出門上了屋頂。
風應原本對月遙望,隱隱聽見動靜便回了頭,隨手變出兩壇碧香酒。一把扯下蒙在酒壇上的布,拎起就往自己嘴里灌。任由多余的酒水順著嘴角往下落,打濕身前一片衣襟。
喝完大半放下酒壇看著寧晅,眼里亮亮的。
寧晅在風應喝酒時坐到另一壇酒邊上,右手放在壇口垂眸不語。待風應喝夠了才掏出一方帕子遞到他面前。
“……”風應沒好氣地抽過帕子擦了擦嘴和身前被淋濕的衣襟,“想和你過恣意瀟灑的日子都不成!”
“好好的,怎么又不來了呢。”
風應嘆了口氣,回頭望向月亮:“你這人太別扭,我不想看你別扭的樣子。”
“……”寧晅終是拎起酒壇一口飲盡。
“我們倆多久沒一起喝酒了?”
“喝酒誤事。”
“近日白朱又與我說了些話。”
寧晅回頭,半瞇了眼睛。
“當今鳳王仁懦,不過娶了二公主依附天帝,陷鳳族于不義。不問政務,如今又沉迷龍族公主美色,實乃無德無才之輩。上古王室血脈天意命之,豈能辜負。”
寧晅垂了眸子,苦笑:“你不想當鳳王,我更不想……便讓那竊脂質子去當好了!”
風應細長的鳳眼一瞪,勾了嘴角:“我看你不想當的何止是鳳王?”
寧晅凝了眸不語,許久,幽幽道:“還是好好管教白朱,我不會因他是竊脂一族而多加隱忍。”
風應點頭,他自然明白。只是那小子從小跟著他長大,其叔父又……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