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蕭瑾萱等人才趕回京師時,天空中還只是下著零星落下的幾滴細雨 ● т tκa n● ¢〇
可是這沒多大一會的功夫,再瞧如今外面的天氣,卻已經是雷聲滾滾,電閃雷鳴,狂風暴雨裹著黑壓壓的烏雲,肆虐的傾瀉而下。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雷電交加的漆黑雨夜,蕭瑾萱卻跌坐在御書房前的空曠地面上,哭的肝腸寸斷,撕心裂肺。
而蕭瑾萱一聲嘶啞過一聲的哭喊聲,才一從嘴裡宣泄而出,就被那響悶的雷聲,盡數的斂去了。
甚至就連蕭瑾萱,那一顆顆滾燙而出的淚水,也被無情冰冷的雨水,全都沖刷的點滴不剩,就如同她和周顯御之間的一切,在今晚過後也終將什麼都不會在留下。
從來沒想過,兩人間的生離死別,就這麼毫無任何徵兆的降臨了。
這對於蕭瑾萱來說,無疑是一個能徹底將她擊垮的打擊,而她如今也確實難過的痛不欲生
而原本見蕭瑾萱進了御書房,而靜靜等在廊外的襄平。
她絲毫沒有想到,進去御書房前好好端端的蕭瑾萱,這一衝出來後,竟然會是這般有失常態的反應,所以襄平甚至都有些被嚇到了。
而等到襄平一回過神後,她便顧不得漫天的大雨,還有那叫她心驚膽戰的雷鳴之聲。
襄平也跌跪到蕭瑾萱的身邊,使出吃奶的力氣,希望能把對方從地上趕緊拉起來,而嘴裡更是心疼焦急的說道:
“瑾萱你別這樣好不好,就算七哥不在了,可若是他在天有靈,也絕不想看見你這般爲他傷心難過的。我扶你起來吧,在這樣下去你的身子會熬不住的。”
患有瘋癲之癥的人,只有平日自己控制等當,纔會減少發病的可能。
因此當初雖然蕭瑾萱和良妃,不忍心將實情告知襄平,但爲了對方病情不在惡化,因此最後還是將真相告訴了她。
而那會可以說是襄平最爲害怕難熬的階段,都是因爲有蕭瑾萱的日夜留宮陪伴,才讓她從病患的恐懼裡,漸漸的走了出來。
而還有當初所有人都因爲身份的貴賤,而對莫林芝多加排擠迫害。
甚至對襄平也冷嘲熱諷,極盡挖苦的時候,同樣還是蕭瑾萱和周顯御,及時伸出了援助之手,並暗中相幫,叫她再進宮之前,得以和莫林芝在見上了一面。
因此眼見如今是蕭瑾萱最爲痛苦的時候,別說叫襄平淋雨,就是一個閃電劈在她的身上,她都不會棄對方不管的。
這電閃雷鳴的雨天,加上又是後半夜,因此想尋個宮女太監幫忙,襄平都找不到人。
而如今雖然她們就身處御書房殿門前,但是那廊下的禁軍,是守護明帝安危的,就是有人死在他們面前,他們也只會堅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因此眼見得四周都找不到一個幫手,襄平又不敢衝進御書房驚架,因此在試了幾次,都拉不起蕭瑾萱後。
當即就見得襄平,忽然右手一揚,就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蕭瑾萱的右臉上,接著她流著眼淚哭喊道:
“蕭瑾萱你看看自己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你就是今天哭死,被雷給劈死,我七哥也回不來了。他的死和你沒有關係,你這麼作踐自己,只會叫那些巴不得你去死的人,暗自開懷罷了。”
正跌坐在地上,已經哭得嗓子嘶啞的蕭瑾萱,哪怕襄平給了她一記耳光,但她彷彿都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反倒是反手一下抓住了襄平的雙肩,然後蕭瑾萱瞪著通紅的雙眼,嘴裡猶如魔怔般的重複說道:
“不是的,不是的啊,他的死就是因爲我,是我害了顯御。若非是遇上我,他不該死在這一年裡的。全都是我的錯,是我親手害死了他。”
這話一說完,蕭瑾萱也不知哪裡來的那麼大力氣,竟然雙手一推,就把上前準備繼續扶她的襄平,給直接甩在了地上。
而蕭瑾萱自己,這會卻踉蹌的站起身,接著雙手向兩側張開,任由暴雨毫無阻礙的打在她的身上。
可蕭瑾萱卻將頭仰起,接著她的眼中裹著淚水,充滿無盡痛苦的淒厲喊道:
“老天爺啊,要是我和顯御之間,註定要死一個的話,那你收走我的命吧,叫他好好的活著。反正我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這條命你儘管拿去我不在乎。但求求你把顯御還給我,我願意一命換一命,只求他能安然的回來。”
烏雲之上是觸目驚心的道道閃電,可是蕭瑾萱卻毫不畏懼的死死盯著天空。
甚至她這會多想一個巨雷落下,如她所願的那般,將她徹底化爲飛灰。
若是如此便能改變周顯御的命運,叫對方安然的重新獲得生機,那便是萬劫不復,蕭瑾萱都絕對無怨無悔。
可是有過一次重生經歷的蕭瑾萱,這回上天卻並未再次應允她的請求。
站在雨中等待許久的蕭瑾萱,眼見自己仍舊是毫髮無損,當即她就頹廢的放下平舉的雙臂,接著喃喃低語的說道:
“爲什麼不劈死我,爲什麼不可以叫顯御從新活過來。那當初爲何又要叫我重生呢,若是沒有遇到我,自少他還可以活的更久一些。若是知道和他相遇,想愛,相守後的結果,便是篡改了他的命運軌跡,那我蕭瑾萱寧願從來都不曾遇見你。顯御你可知道我現在心裡真的好痛好痛,比心被剜去時還要痛上百倍千倍,我真的好想你顯御。”
嘴裡這樣低低的說著話,蕭瑾萱就神情恍惚的,獨自向御書房的殿宇院落外走去。
而一旁的襄平到是想攔下對方,可她自小錦衣玉食,哪裡像今日這般疲憊不堪。
所以雖然襄平有心去追,可是怎奈身體卻根本站不起來了,後來還是鄧昌不放心的出來看一眼時,才命人將她送回了衍慶宮。
而在說蕭瑾萱,沒了襄平的看護,加上她又對宮內的環境並不太熟悉,所以漫無目的的在雨中走了許久後。
她就不知不覺間,繞到了一處庭園內的彩錦鯉魚湖旁了。
這滿湖的鯉魚,若是在晴朗的月色下觀賞,那確實有種詩情畫意的美感。
可是如今這漆黑的雷雨夜,站在外面心裡都難免覺得壓抑恐慌的厲害。
而蕭瑾萱到好,竟然就在湖邊的一塊矮石上,蜷縮成一團的坐下了。
也虧得這大半夜不會有人經過這裡,否則若是瞧見如今的蕭瑾萱,這宮內恐怕就要在傳出一段,類似冤死宮女投湖,夜晚鬼魂現身之類的謠言了。
而這會被雨淋溼到,已經麻木不知寒冷的蕭瑾萱,正嘴角含著一絲淺笑,低聲細語的對著面前的湖水說著話。
“顯御,你還記得你初回京師那次,只是想在映月湖畔,與我一起爲柔妃娘娘放上一盞河燈,而我卻狠心的拒絕了你。”
似乎思緒全都沉浸在了回憶裡,蕭瑾萱向來清澈睿智的雙眼,這會卻一片的茫然恍惚。
“而你知道嗎,若是在給我一次機會,哪怕你就是跳進湖裡,撿起那方繡著我名字的錦帕。可我也絕對不會在對你動情了,因爲我的這份****,竟然是催你致死的毒藥。爲何我沒有做到棄情絕愛,若是早一些放手,你定然不會有今日這番禍劫了。”
其實這次蕭瑾萱,之所以在周顯御出征時,雖然依依不捨,可內心卻並不十分擔心。
歸根結底的原因那是因爲她知道,對方前生是死在明帝四十七年的戰場之上。
而如今是明帝四十三年,因此按前生來講,周顯御這一年裡,應該絲毫無礙纔對。
可是如今蕭瑾萱才知道,自己真是大錯特錯的厲害,因爲對方的命運,已經不止一次的因爲她在改變。
而這次北戎來犯,周顯御前生出徵沒有,蕭瑾萱並不清楚,可是今生原本對方確實沒打算親自前往。
結果最後卻因爲要保護下她,不叫她成爲前往北戎的籌碼,因此周顯御這才親自披甲上陣。
所以無論怎麼想,蕭瑾萱都越發覺得,對方這次之所以會喪命,說起來全都是她造成的。
聯想到白日裡,那個外表邋遢,可句句猶如神斷般的老道所說的話。
蕭瑾萱這會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個害人的災星,是她親手將周顯御送去喪命的。
深深的沉浸在自責之中,以及對周顯御的刻骨思念的雙重摺磨下,蕭瑾萱忽然覺得,或許只有一死,對於她來說,纔是永久的解脫。
從坐著的石頭上站起身來,蕭瑾萱便面無表情的看向了面前,這應該足有幾米深的寬大湖池。
“顯御你可還記得,我們那時在兔兒嶺的懸崖峭壁間,相偎的掉下崖低之前。彼此曾許諾過,今生今世我們都要相守相依,生死相隨。所以黃泉路上你且慢一些走,我這便來陪你了。別留我一個人獨自活著,沒有你的日子裡,我不想在變回原來那個內心封存的孤魂野鬼。”
這話才一說完,蕭瑾萱便站到了鯉魚湖的邊沿上,接著她笑著閉上了眼睛。
然後就只聽得“撲通”一聲,蕭瑾萱那在雨中纖細的身影,就沒有絲毫猶豫的墜入了湖中。
一陣漣漪在湖面之上泛起,四周的魚兒也被驚嚇的紛紛遊走了,可是蕭瑾萱的身影,卻徹底消失在了這一汪湖水之中,在也尋不到丁點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