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歌手舉長刀,就要向著蕭瑾萱,拋投下去的這一幕。
周顯御看的清清楚楚,心里更是急的不行,當即長槍猶如滿月般,螺旋轉動了一個大圈,將眾人逼退些許后,他趁著這個空隙,飛身就向懸崖邊一躍而去。
嘴里更是充滿警告的喊道:“顧清歌,還不把你的刀給本王收回來,瑾萱若是有個閃失,我叫你顧家九族給她陪葬。”
聞聽這話,顧清歌本就,滿心滿眼裝的都是周顯御,被對方這么一吼,她心里就是一慌,已經脫手的大刀,就本能的想依照對方的話,在給收回來。
可是這三環大刀,實在是太重了,這一脫手便是急墜而下,顧清歌只來得及碰到了下刀柄,就眼睜睜的看著這刀,向著蕭瑾萱便落了下去。
不過也幸虧是顧清歌,這最后的一碰,才將瞄準蕭瑾萱頭部而去的刀尖,險之又險給改變了下落的方向。
結果就瞧著這大刀,幾乎是緊貼著蕭瑾萱的右臉劃過,并瞬間將她緊握的樹枝,給一下斬斷了,只有韌性最好的樹皮部分,還連在一起,不過估計要不了多久,也很難在承受住蕭瑾萱的重量,接著樹枝就會徹底斷裂,隨著對方一起墜下懸崖。
而親眼瞧著,三環大刀掉下了崖底,蕭瑾萱也是生死未知,周顯御的心瞬間就又提了起來,拼著右肩被馮化龍生生刺穿,他也不加以回擊,而是借著對方攻勢的力道,瞬間就一躍,向崖底飛去。
當看見蕭瑾萱并無大礙,只是極為狼狽的掛在崖壁上時,周顯御一直揪著的心,才算放下,覺得自己整個人,仿佛又從新活了過來。
下墜的速度不減半分,直到周顯御一手將蕭瑾萱緊攬入懷后,他才將長槍,奮力向巖壁里刺去,這九龍寒月槍,是由天外隕鐵精煉而成,向來削鐵如泥,極為的鋒利。
因此就見這槍尖在陡峭的崖壁上,劃的火花四濺,終于在周顯御又一記內力的推送下,死死的扎進了堅硬如鐵的巖壁里,將他二人下墜的勢頭,瞬間就給止住了。
一直靠意念苦苦支撐著的蕭瑾萱,這會被周顯御抱著,傷痕累累的雙手,可算是得到了解脫,已經極為虛弱的她,緩了好半天后,卻還是在第一時間內,皺起秀美,語帶擔憂的說道:
“周顯御,你瘋了不成,跳崖你竟然也跟著下來了,能救下我自然是好的,若真的救不得,只要你無礙,我便是真有個閃失,也了無牽掛了,誰要你犯傻似的陪我去死,趕緊自己快些上去,別叫我為你擔心。”
聞聽這話,正單手緊抓長槍的周顯御,不禁極為灑脫的,長笑了一下,然后就一臉堅決的說道:
“蕭瑾萱,以后你再敢說出,叫我獨自活下去的話,別說我可真要惱了,咱們約定過的,相依相守,生死相隨。你當爺這話是兒戲不成,就算死我也要陪著你直到最后閉眼為止,在這之前,你休想將我甩開。”
就知道無法輕易將周顯御勸走,蕭瑾萱本想在說些什么,可是頭頂上方,懸崖邊上,就傳來了馮化龍,極為張狂的大笑聲。
“周顯御啊周顯御,都說這英雄難過美人關,你這堂堂的大周戰王,還真是個情種,竟然甘愿跳下懸崖,把自己置身在絕路之上,既然你為了蕭瑾萱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們,這就墜下兵器,叫你們千刀萬剮,落崖而亡。”
話一說完,就見馮化龍立即吩咐眾人,將兵器全部都懸與崖邊,然后就準備一聲令下,將武器一齊丟下去,只要其中的四五把,命中在周顯御二人的身上,到時就能要了兩人的性命。
可就在馮化龍將手舉起,就要下命令的時候,顧清歌卻一下攔在了眾人的前面,哭喊的說道:
“不要啊,馮先生不要傷了殿下,他還在懸崖下面呢,咱們說好只取蕭瑾萱性命的,你要是敢動殿下分毫,那就先將我殺了吧。”
接著顧清歌淚流滿面,又趕緊轉過身,趴伏在懸崖邊上,望著下面處境危險的周顯御,她聲音哽咽的大聲勸道:
“殿下,算清歌求求您了,別再為了那蕭瑾萱拼命了,難道為了這個女人,您真的連性命也不打算要了嗎,只要你現在將她丟下去,我會保證你無礙的離開這里的,拜托您趕緊上來吧好不好。”
眼見有顧清歌的干涉,馮化龍等人,并未立刻將兵器拋下來,心知這是叫周顯御脫險的最后時機。
當即蕭瑾萱就伸手取下,自己耳上的墜子,接著將尖細的耳棍部分,向著周顯御的手就刺了下去。
她希望對方吃痛之下,會松了緊摟著她的手,這樣雖然她會墜下崖去,但周顯御就不會再有后顧之憂,脫險就要容易許多了。
手上傳來的痛感,周顯御自然是感覺到了,他本就極為聰穎,一下就想明白,蕭瑾萱打的是何主意了,當即心里感動之余,卻一把將對方摟的更緊了。
“萱兒別鬧,這點痛就想叫我松手,你還是打消了這主意吧,就是你現在拿簪子刺我,我也不會松開你的。”
聞聽這話,蕭瑾萱心里就不禁十分的郁悶,她其實還真打算用簪子去刺來著,可是她所有的發簪,適才在馬車里,為了撬開鐵絲竹窗,都給摘取用掉了,否則她也不會用小巧的耳墜子,去刺傷周顯御了。
就在蕭瑾萱,還想在刺幾下的時候,周顯御卻忽然湊近到她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
“萱兒你現在抱緊我,讓我把左手騰出來,然后把你用來扎我的那個小東西,交出來給爺,那馮化龍幾次三番要殺你,就算死我也不會放過他的,定然要讓他死在咱們前頭不可。”
一涉及到正事,蕭瑾萱一向都十分冷靜,因此多余的廢話都沒問上一下,她立刻配合起周顯御,并將耳墜子遞到對方手里去了。
對于懸在崖谷中間,周顯御二人的小動作,毫不知情的馮化龍,這會正準備強行的,將顧清歌拉開呢。
可就在他身子探出崖邊些許的時候,忽然就見得適才蕭瑾萱的那枚耳墜,以極快的速度,從崖下就飛射了上來,朝著馮化龍的面門就打了過去。
可嘆這馮化龍,還自以為一切都成定局了,結果沒有提防之下,這枚不起眼的小小耳墜,當即就正好擊中在了他的眉心之上。
頃刻間鮮血就從他的額上流了下來,馮化龍雙眼大睜,神情錯愕的直挺挺倒在了地上,瞬間丟掉了性命,生氣全無了。
周顯御這突然一擊,可是夾雜上純厚內力的,當初花燈會時,他從錢云鴻手里,救下蕭瑾萱那次,也曾利用一枚極為普通的銅錢,就貫穿了水杯,還不讓瓷杯碎裂掉。
所以他這雙指凝氣擲鏢的手段,可是練的極為的如火純青,何況那耳墜子,比起銅錢可有棱有角的多了,刺穿震碎馮化龍的前額骨,將他命喪當場,對于周顯御來說,還真不是什么難事。
馮化龍這突然一死,剩下的那些黑甲衛,當即就驚呼一聲,并將手里的武器再次都舉了起來,這下無論顧清歌在如何哀嚎,他們都準備趕緊把周顯御,這個陷入困境,去仍舊異常危險的存在,徹底殺死。
望著頭頂上空,那一把把泛著寒光,刀尖向下的武器,蕭瑾萱不禁往周顯御的懷里,緊緊的依偎了些許,然后抬起頭,神情有些哀傷的說道:
“你這又是何苦呢,明明你是有機會逃走的,周顯御以前你一直不信,現在總該相信我的話了吧,和我牽絆在一起,是會害死你的,如今咱倆的大限之日,恐怕就在眼前了。”
眼見蕭瑾萱,一臉的自責之色,周顯御當即哈哈一笑,然后語氣輕佻的問道:
“什么連不連累的,那我只問你,若是今日換成我周顯御身處絕境,萱兒可會放任我不管不問,然后獨自逃命遁走。”
不禁無奈的苦笑了下,蕭瑾萱對于這個問題,已經是無需在回答的了,因為換成是她,那就算丟棄性命,她也會陪在周顯御的身邊,不離不棄的。
而周顯御這話,顯然是想告訴她,對方的想法和她是一致的,無論何種情況,都絕不會將手放開。
一輩子能得到一段如此真摯的感情,蕭瑾萱覺得自己已經滿足了,哪怕她重生而回,只有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可她卻覺得,這一世比前生她活的那幾十年,還要精彩充實。
已經明白了周顯御的心意,蕭瑾萱也不再說叫對方離開的話了,既然不能同生,或許同死對于他二人來說,也是最好的歸宿,因為他們彼此少了誰,活下的那個,必然要經受一生的思念之苦。
有時候死去的那個未必是最不幸的,反倒是活著的人,才更加的痛苦,而明帝與柔妃,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鼻尖輕嗅著,周顯御身上的金蘭花香氣,蕭瑾萱神情柔和的望著對方,嘴里輕輕的說道:
“顯御,我的性命,就算死也不想掌控在別人手里,與其被萬劍穿身,咱們走的灑脫一些可好。”
人在性命即將難保的時候,總是抓住一切的機會想活下來,但蕭瑾萱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在面對死亡時,她看的遠比常人要豁達許多。
如今求生已經無望,能有摯愛甘心陪她一起赴死,蕭瑾萱已經沒有什么過多的奢求了。
而周顯御聞聽這話,哪里還能不明白對方是什么意思,朗聲極度輕狂的大笑數聲后,他就將蕭瑾萱往懷里,又緊緊的抱上幾分,然后邪魅灑脫的說道:
“萱兒說的話,正和我的心意,叫爺死在上面那群烏合之眾的手里,真是死了我都覺得憋屈,這一片大好山川,能成為我二人的長眠之地,想想還真是件幸事,瑾萱咱們這就下去吧,有我在你別怕,無論是生還是死,我都會緊緊的陪在你身邊,相依相守,生死相隨。”
這話一說完,周顯御緊握長槍的右手,就瞬間松開了,接著就見他將蕭瑾萱,緊緊的相擁在自己的懷里,兩人幾個呼吸間,就墜下了崖底,再也看不見任何的蹤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