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逆子
靖王妃眼眶微紅,目露感激,靖王便道:“當年敏穎生秦嚴時難產血崩,太醫都束手無策,若非你送來一位民間神醫,也不能搶回來敏穎的命來,那時候你才不滿六歲。還有瓊姐兒被封太子妃后糟了算計,險些名聲盡毀,也是你處理得當救了她,風風光光將她嫁進了東宮,便是秦嚴,也是你一次次進宮勸說太后,這才勸得太后允他搬回王府,便連請封世子的事也是你提醒的我,還有那么多小事,我都一一記在心中,哪里會到現在還疑心于你?”
靖王妃這才壓下了淚意,道:“我是這樣想的,一來蘭丫頭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當真是個好的,除了身份上,旁的都和世子爺般配的很,二來,世子爺前頭的親事波折,如今外頭閨秀們不明所以,都有些心存畏懼,世子爺又是個冷人,這只怕娶回來兩人也難親近起來,再成了怨偶,只怕世子爺的性子要更冷了。”
見靖王點頭,靖王妃才又道:“倒是這蘭丫頭是咱們自家人,知道根底,不那么懼怕世子爺,說不得兩人成了夫妻還能琴瑟和諧,三來,世子爺沒長在王府,難免和太妃,王爺還有家里的兄弟姐妹們都不親厚,蘭丫頭卻剛好相反,雖不是咱們王府的姑娘,可當真是當自家女兒養起來的,給世子爺娶這么個媳婦,有他媳婦拉著勸著,興許他能和家人的隔閡小些,我知道王爺一直是在意世子的……再說了,咱們王府如今烈火烹油,世子爺又能力超群,如今已功在社稷,官拜二品,實在也無需和高門大戶聯姻,高門女往往性格高傲強勢,只怕也不能遷就著世子。”
靖王聞言思量了片刻,握著靖王妃的手道:“阿沅用心了,此事一會子去給母妃請安,我會和母妃商量。”
兩人議定此事,靖王又給靖王妃畫眉簪花,靖王妃這才起身,相攜著到了明堂,紫云將貂毛玄色錦面兒鶴氅遞給靖王妃,靖王妃親自給靖王披上系好,兩人才一起出了正房。
到了廊下,綠桐卻迎面而來,福了福身,道:“稟王妃,方才程婆子來稟,說是世子爺要影侍衛到花房搬兩盆蘭花回去,奴婢已經讓程婆子帶著影侍衛往花房去了。”
靖王妃聞言一詫,卻道:“搬兩盆蘭花?我知道了,對了,你派個丫鬟往云霞院去一趟,告訴表姑娘今日請安晚點去,花房和她去給老太妃請安是一條道,莫再沖撞了。”
綠桐便笑著福了福身,道:“奴婢早便叫小丫鬟去了,可著這滿院子都沒王妃周全,奴婢們都是那笨人呢。”
綠桐的話令靖王妃含笑抬手點了點她,道:“這丫頭是被寵的越發不形了,如今連我都該當面編排了。”
靖王卻朗聲一笑,道:“誰讓阿沅你待下寬和呢。”
兩人相視一笑,一道往太妃的松鶴院去。到了松鶴院卻見院子中的丫鬟們忙忙碌碌,一片慌亂,竟然都沒第一時間發現兩人到來。
靖王妃和靖王到了臺階下太妃身邊的大丫鬟菩提才瞧見二人,忙行了個禮,靖王便蹙眉道:“這是怎么了?”
菩提卻道:“是表姑娘來松鶴院的路上遇到了世子爺身邊的影侍衛,一時不防驚慌之下便跌下了天井,似是傷到了腿,這會子太妃正吩咐人去請太醫。太妃有些惱怒……”
靖王妃聞言一詫,道:“綠桐不是派人去告知表姑娘了嗎,怎么還沖撞上了,王爺且到廂房寬坐,我去瞧瞧。”
既然表姑娘受傷在花廳中,靖王這會子自然不好過去,眼瞧著菩提挑起簾子,靖王妃邁步進去,靖王卻未進廂房,而是站在廊下。
花廳中,表姑娘謝芷蘭躺在軟榻上,裙子被撩了起來,露出紫青的腳踝來,謝太妃正坐在她旁邊親自為謝芷蘭擦拭著額頭的汗。
靖王太妃出身百年望族謝氏,當年她以謝氏嫡系嫡長女的身份嫁進靖王府,自然也是風光無限的,只可惜今上登基時,謝氏一脈因站隊錯誤而遭受了重擊,罪不及出嫁女,靖王太妃沒受到波及。
雖然已極力為娘家奔走,可謝氏也落了個抄家削職為民,三代不準科舉出仕的下場,嫡出一脈備受打擊,最后只剩下了太妃嫡親兄長留下的一個小兒子,而謝芷蘭便是其女兒,喚太妃姑奶奶的。
謝太妃因娘家的事兒日夜傷心,靖王是個孝子,便將謝芷蘭接到了太妃身邊撫養,謝芷蘭也是命好,容貌肖似了其父,而其父的容貌又和太妃的嫡長兄幾乎一模一樣,故此謝太妃瞧著容貌肖似長兄的謝芷蘭自然是極為愛護。
這些年當真是將謝芷蘭當親孫女養著,甚至比對靖王妃出的長樂郡主都要好些。
此刻見謝芷蘭疼的眼瞼不住顫抖,謝太妃氣惱地拍打著軟榻沿兒,怒道:“太醫呢,太醫怎么還不來!”
謝太妃如今已經上了年紀,頭發花白,身子雖然平日還算康健,可卻也經不住這般生氣,靖王妃進了屋眼見太妃氣的臉都漲紅了,忙忙上前勸著道:“母妃消消氣,太醫馬上就到了,我瞅著蘭姐兒的腳還能扭動,當是沒傷到筋骨才對,母妃若是再因此傷了自己的身子,豈不是叫蘭姐兒愧疚?”
謝芷蘭也抬起頭來,拉著謝太妃的袖子勉強笑著道:“祖母,我真沒事兒,您千萬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