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受夠了
靖王對秦靖非常厚愛,只從其名字就從了靖王的封號便可窺視一二,靖王對這個兒子簡直就是寄予厚望。
從小就親自教導,且最近靖王妃雖被禁足,卻也不影響靖王對秦靖的寵愛,每日依舊會抽出時間來親自指點秦靖武藝。
秦靖生的非常肖似靖王,想必也是因此,靖王即便懷疑靖王妃給自己帶了綠帽子,也不曾遷怒到秦靖的身上。
瓔珞全然沒想到,謝芷蘭竟會將秦靖給扯進來,眉心微跳,這謝芷蘭該有多怨恨靖王妃啊,竟拿靖王妃的眼珠子下刀,這一刀可當真是狠!
對秦靖下手,簡直比直接欺到靖王妃頭上,更叫靖王妃忍無可忍吧!
那丫鬟披頭散發,一身狼狽,瓔珞一時還沒認出來她是誰,略愣了,便有那伶俐管事嬤嬤出聲道:“世子妃,這是楊夫人的大丫鬟海棠。”
瓔珞聞言面色一變,一下子便站了起來,腳步匆匆就往后花園里走,古嬤嬤等人連忙跟上。
一路上瓔珞才問起到底是怎么回事,海棠哭哭啼啼的跟在后邊兒,道:“我們夫人這兩日不害喜了,看午后陽光好便想到花園中散散心,到了花園又想起來淞荷池那邊有一片梅林,也不知打了苞沒,便帶著奴婢往淞荷池去。因淞荷池邊兒的風大,我們夫人又走的累了,便在靠湖的亭子里歇腳,吩咐了奴婢回去拿斗篷,等奴婢再回來,就聽到噗通一聲響,遠遠還有兩聲尖叫,奴婢趕緊繞過假山……就見……就見六少爺站在河邊,手還伸著,而我們夫人已經跌進湖里去,正掙扎不停……”
海棠說著又嗚嗚的哭了起來,楊夫人已經有了四個來月的身孕,如今又是數九寒冬的,后花園的荷塘雖然沒結冰,可是卻也冷的刺骨。
楊夫人掉進去,等救了上來,只怕……
瓔珞只是將謝芷蘭弄了進來,是有讓她興風作浪的意思,卻也沒想到謝芷蘭會如此一石三鳥。
自從謝芷蘭進府,靖王多在楊夫人處留宿,讓謝芷蘭成了笑柄,如今謝芷蘭既算計了楊夫人,又陷害了秦靖,還一刀捅進了靖王妃的心窩子上。
秦靖可是靖王妃在王妃最大的希望,更何況,這些時日靖王最寵愛的就是楊夫人,這幾年靖王不曾再填子嗣,如今楊夫人有了身子,靖王還是挺看重的,越是如此,靖王知道自己看中的孩子被最疼愛的兒子下了毒手,才會更震怒,更怒不可遏。
瓔珞帶著人到后花園時,湖邊那楊夫人已經被人給救了上來,只是卻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且身下已經見了紅。
而旁邊,一身云青色錦袍的少年秦靖臉色蒼白的站著,還在沖四周指指點點的下人粗聲辯駁著,道:“不是我,我沒有推她!”
瓔珞尚未站定,就聽身后傳來腳步聲和沉喝聲,道:“怎么回事?!”
瓔珞回頭就見靖王腳步匆忙,臉色難看的走了過來。謝芷蘭要行事,自然是挑選了一個靖王休沐的日子,這樣也好讓靖王第一時間看到楊夫人的慘狀,從而對秦靖怒氣更盛。
果然靖王沖過來瞧見楊夫人渾身濕漉漉,慘白著臉躺在地上,而她身下的藕粉色馬面裙下分明已滲出了一灘觸目驚心的血痕,映著她已經有些鼓起的小腹,格外讓人揪心。
靖王當即就額頭青筋暴起,快步過去親自將楊夫人抱了起來,道:“快叫大夫!”
他言罷,看都沒看正哭著喊冤的秦靖便大步離開了,他越是這樣看中在乎楊夫人,秦靖便越是覺得透骨森寒,他畢竟還是個少年郎,以前在靖王妃的保護下,府中誰人敢小看慢待他半分?
靖王更是對他甚為看重,秦靖長這么大頭一次遭受這樣的事兒,他有些驚惶無措,卻不知道該向誰求助。
瓔珞看了眼半大孩子,無助又茫然站在那里的身影,雖然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可也她是秦嚴的妻子,秦靖卻不知奪了秦嚴多少的東西,在靖王眼中只怕秦靖才是他的嫡長子。
而秦靖對此享受的理所當然,從來沒表現出愧欠過,在面對秦嚴時,更是除了畏懼排斥,再沒其它情緒。
對于這樣一個少年,瓔珞也生不出什么同情心來,淡淡瞧了眼,便也轉身離開了,沖古嬤嬤道:“這事兒雖說發生在內宅,又涉及楊夫人,可到底是牽扯到了六少爺,我便不多管了,勞嬤嬤去告訴王爺一聲,還是讓王爺親自查吧。”
古嬤嬤應了,而靖王本也沒想讓瓔珞查此事,自然是沒多為難古嬤嬤,反倒頭一回覺得瓔珞是個識趣的。
而大夫給楊夫人看過后,卻讓靖王失望了,楊夫人的狀況不大好,受了太大驚嚇不說,落水后還撞到了后腰,孩子已經是保不住了。
楊夫人醒來,正好聽到大夫的話,她好不容易盼的這個孩子,可以說等這個孩子,她等了足足十多年,好容易才等到靖王妃倒臺,等到機會,如愿得了孩子,如今這孩子卻生生被害死了!
她尖叫起來,掩面痛哭,旁邊海棠卻道:“夫人且莫如此,本就虛弱,再傷心太過,累了身子,以后更沒指望了。六少爺害了夫人的小少爺,即便六少爺是王爺最疼愛的,定也會為夫人做主的。”
楊夫人當時站在湖邊,其實并沒看到是誰將她推下去的,只看到了一片青色衣角,掙扎間她拽了下那人的衣衫……但到底那人是誰,她其實并不曾看到臉。
她正回想,海棠便往她的手中塞了一塊衣角布料,道:“夫人被救上來時手中還緊緊捏著這塊衣角,奴婢看的仔細,六少爺的衣擺就缺了這么一角!”
楊夫人有些茫然的瞧著那衣角,她落了水,當時很慌亂,拽沒拽到東西,她根本就想不清楚,不過既然海棠這樣說,那便定是這樣!
楊夫人捏著衣角,滿心的恨意。
故而靖王進來時,楊夫人哭成了一團淚人,捏著靖王的手道:“妾只是想要一個孩子,妾沒指望生下個小公子,是個姑娘就極好,妾以后也能有所寄托,等妾老了,容顏不再,王爺不到妾這里來了,妾還能守著女兒思念王爺過日子,可為什么……妾即便生了小公子,他是庶子,即便是幼子,也萬不會奪走王爺對六少爺的疼愛和看重啊。難道是妾太過貪心嗎,王爺……”
楊夫人嗆了水,聲音暗啞難聽,不復平日的鶯轉柔婉,可卻更顯可憐凄楚。
靖王瞧著眼見又要暈厥過去的楊夫人,雙手握了起來,心中難免在想。
難道竟真是秦靖為爭寵動的手?如今靖王妃被禁足,秦靖知道他這個父王是他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依持,更加看中父愛,而楊夫人又得寵,他怕自己有了寵妾生的幼子,會慢待了他,對他不復從前那樣厚愛,所以就謀害手足?
靖王不覺想到了前些天秦蘊的話,他哭喊著問,是不是母妃被禁足了,父王以后都再也不疼他了。
秦蘊才五歲,哪里會懂子憑母貴,秦蘊這種想法是不是就是秦靖這個哥哥灌輸給他的?!
靖王臉色鐵青,又是痛心又是失望,拍撫著楊夫人,神情莫辯。
待從楊夫人的住處出來,靖王便令人將當時在后花園的涉事之人都傳喚了過來。
他先審問了楊夫人的丫鬟海棠,海棠便又將和瓔珞稟報的那些話又說了一遍,末了道:“奴婢聽到夫人的尖叫聲,忙忙奔過假山,就見夫人被六少爺推下了湖,六少爺的手當時還沒來得及收回!而且當時劉姨娘和丫鬟碧珠就站在遠處的九曲回廊上,奴婢還聽到了劉姨娘的驚呼聲,說不定劉姨娘也瞧見了事情的經過。”
靖王聽聞謝芷蘭當時竟也在遠處,便又令人去傳喚謝芷蘭。秦靖面色慘白,汗水直往下滴,沖上去便對著海棠一陣拳打腳踢,神情猙獰的道:“你這個賤婢,為什么要冤枉我!我沒有推人,我沒有!”
海棠哭著抱住頭,卻是縮成一團任由秦靖踢打,哭著道:“六少爺,我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礙不著六少爺的路,分不了六少爺在王爺心中的地位,您為什么要這樣狠心!”
秦靖氣的渾身發抖,還要踢打,靖王卻暴喝一聲,道:“夠了!”
秦靖對靖王還是敬重的,他忙回身沖靖王跪下,磕頭道:“父王,兒子真的不曾推楊夫人,兒子今日午膳用的多了,便想到后花園去散步消食,誰知兒子剛到后花園便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個奴婢,從花道邊兒滾出來撕裂了兒臣的衣擺,接著竟是二話不說,轉身就跑,兒子惱怒非常,這才一路跟隨到了那湖邊。誰知接著就聽到了有人落湖的聲音,兒子聽到有人喊九少爺落水了,兒子以為是蘊哥兒落了水,一時心急,這才中了計奔到了湖邊去,然后就見水里楊夫人浮浮沉沉,兒子還沒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有許多人聽到動靜跑了過來。事情就是這樣,兒子真沒推楊夫人啊。”
海棠卻驚愕的瞪大了眼睛,道:“六少爺,明明是你推了我們夫人下去的,奴婢看的真真切切,又哪里來的什么引你的奴婢!”
靖王聞言道:“既然你說是有人撕裂了你的衣擺,引了你到湖邊的,那便將那奴婢的樣貌道來。”
秦靖面色難看,神情激動,道:“兒子沒能瞧清那人,不過真有這個人啊,父王你要相信兒子啊!”
靖王又道:“當時是誰頭一個下去救的楊氏?”
頓時便有個婆子站了出來,她如今已經換了衣裳,頭發卻還在滴水,上前跪在了地上。
靖王便逼問道:“你救楊夫人上岸,可曾留意到楊夫人當時手中是否拿有東西。”
婆子略想了想,才道:“楊夫人的右手中好像捏著什么,因為奴婢在湖里將楊夫人托起時,曾將她的手往奴婢脖子上帶,讓楊夫人抓住奴婢,可楊夫人卻攥緊了拳頭,根本不知道抓奴婢,后來還是奴婢強行將她托上岸的,故而奴婢對此有印象,夫人的手中確實捏著一團青色的東西。”
婆子的話滴水不漏,靖王又看了眼跪著的秦靖,他此刻還穿著那件青色錦袍,袍擺被扯掉了一條,很是明顯。
若是按秦靖的說法,楊夫人在水中時,手中是定然不會捏著布料的,可婆子卻說楊夫人從水中出來,手里就有布料,那只能說是秦靖在說謊了。
楊夫人九盼孩子,也沒可能拿孩子來陷害秦靖,靖王如今已信了六七分就是秦靖動的手。
卻于此時,謝芷蘭來了,秦靖頓時便像看到了救星一般,道:“劉姨娘,你快告訴父王,不是我推的楊夫人,你快告訴父王啊!”
謝芷蘭之前住在王府中,和秦靖卻是很熟悉,秦靖也很喜歡謝芷蘭這個表姐,他覺得謝芷蘭一定會站在他這邊,還他公道。
謝芷蘭也確實跪了下來,目光游離,道:“王爺,妾確實沒有看見六少爺推楊夫人,六少爺是被冤枉的!”
秦靖頓時大松一口氣,感動的看了眼謝芷蘭,又去看靖王,靖王卻將謝芷蘭心虛的表情看在眼中,頓時方才的六七分相信,變成了如今的八九分!
謝芷蘭替秦蘊遮掩這就對了,這些時日自己總在楊夫人處,謝芷蘭是惱恨楊夫人的,而謝芷蘭在府中時,又和蘊哥兒感情不錯,所以才如此替蘊哥兒遮掩。
靖王覺得就是這么回事,可是他對親手教導,親自帶大的秦靖還是極有感情的,若然秦靖背負上一個弒弟的罪名一輩子就完了。
他雖然痛心楊夫人的孩子,可那孩子畢竟都沒成型,卻是沒法和秦靖相比的,靖王并不想失去了一個未成型的孩子,卻再毀了另一個,故而謝芷蘭的話倒成全了他,讓他有了臺階下。
只是既然是秦靖做下的惡事,卻也不能一點不懲,靖王沉怒道:“秦靖,罰你去跪祠堂三日三夜,誰都不準給他送吃的,都退下吧!”
他言罷起身竟就這么走了,秦靖卻是面色灰白的攤在了那里,這樣的天,跪祠堂三日夜,只怕半條命都要丟掉,若當真是他做的,他也認了,可他根本就是被冤枉的啊,秦靖雙目猩紅了起來。
秦靖被押到祠堂受罰時,靖王妃已經得知了事情的所有經過,靖王雖然最后沒有坐實了秦靖謀害未出世弟弟的罪名,可是這樣重罰秦靖卻也等于判了秦靖死刑,秦靖的品行是注定要遭受質疑的。
靖王妃雖然有兩個兒子,可秦蘊還太小,她的所有希望都放在秦靖的身上,她那樣謀算秦嚴,還不都是為了秦靖能當上世子,繼承靖王府的一切?
如今秦靖令靖王失望厭惡,又壞了名聲,靖王妃如何能夠再忍!?她那日被靖王當胸踹了一下,便傷到了,如今更是忍不住氣血翻涌,當場便嘔出了一口血來。
全嬤嬤見靖王妃臉色慘白如紙,殷紅的血無聲無息就從唇瓣間溢了出來,駭然失色,忙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靖王妃,哭著道:“王妃,她們這是要作踐死王妃和兩位少爺啊!”
靖王妃當家期間并沒有在梓涵院中單獨設小廚房,彼時,謝太妃的院子中是有小廚房的,靖王妃為了表現自己的謙恭,和謝太妃的尊貴,才如此做的,這樣也充分彰顯了靖王妃的賢良。
左右大廚房乃至整個靖王府都在靖王妃的掌控下,有沒有小廚房也無所謂。
可這回靖王妃被禁足,大廚房又被瓔珞換了管事,先前不曾在梓涵院單設小廚房的弊端就表現了出來。
每日里送來的飯菜,不是咸的沒法吃,就是滿滿一厚層油,今日送過來的飯菜竟還有動過的痕跡。
如今又發生了秦靖被冤枉,眼看就要遭一場大罪的事兒,饒是全嬤嬤平日算個沉穩人,如今也是受夠了。
靖王妃緩緩推開全嬤嬤,站直了身子,抽了帕子一點點抹掉了唇角血色,眼神堅定了下來,道:“嬤嬤,你去安排,今夜本王妃要出府一趟!”
如今秦儀媛已經給人淫奔了,靖王妃夜半偷偷出府,只能是去瑞王府,全嬤嬤身子一抖,遂也一握拳頭,道:“是,奴婢這便去安排,王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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